第5章

恍惚间已是两年。

这年夏天，大家都在努力学习，准备以“战斗姿态”迎接高三。杨慕槿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一头长至下巴，齐刘海儿的短发，越发地显出她猫儿似的眼睛大而乖巧。

她想起岳彬有点小洁癖，每次出门，必须换一身干净衣服，把鞋子擦得一尘不染，否则绝不出门。她把衣服整理一下，鞋擦的干干净净，拿着书走出宿舍。

因为是艺术生，所以杨慕槿每天下午四点之后便去画室画画。今天她去的早，进去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像往常一样，她支好画板，铺好画纸，把铅笔一根根削好，然后看着面前的雕塑开始描绘线条。

削挺的鼻梁，抿着的嘴唇弯起一个熟悉的弧度，微微垂下的眼睛，正凝视某处，眼神温柔。

杨慕槿看着面前的画，轻抚着画中人的眉眼，一下一下，直到手上沾满了铅笔的墨黑。她把画笔扔在一旁，捧着画抵在额前，喃喃细语：“岳彬，你在哪儿？”

每一天每一夜，你都出现在我的脑海，我闭上眼你就出现，睁开眼，你恍惚在我跟前，可是一伸手就消失不见。每天晚上画你的模样，已经是我的习惯，每一个模样就在心里，一动笔，下意识就会描绘出你的样子。你笑的模样，生气的模样，皱眉的模样，脸红的模样……杨慕槿用力把画纸丢在地上，在心里喊着，岳彬，你这个混蛋！赶紧给我滚回来！

星期天下午，杨慕槿去自己常去的画店去购置自己需要的画纸和铅笔。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哎！忘了带伞。”杨慕槿叹息一声，把上衣的帽子戴在头上，画纸抱在怀里，准备坐车回学校。

整理画纸时，抬头猛然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颀长的身材，挺括的肩，刀削笔刻般的侧面。那个在心里描绘了无数次的模样。

杨慕槿面前隔着一层细雨，不敢相信马路对面就是他。正要跑过去，他好像接了个电话，匆匆朝杨慕槿相反的方向离去。杨慕槿不顾两边的车，跌跌撞撞向他跑去，想要张口，可是嘴里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闯过红灯，转过街角，看见他上了一辆车离去。杨慕槿在后面失神地追着，可是车越开越远，不多时就消失不见。她扶在一棵树旁，大口地喘着气。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水，打湿了她的面庞。

心里仿佛有一个缺口，被漩涡卷到一个巨大的洞中，不停的旋转再旋转。缺口越来越大，自己只能任由命运的安排，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停不下，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人生就是这样一而再地错过，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晚了一步。这小小的一步就使得两条直线刚一交叉，便永久错过，越来越远。

“是你吗？岳彬。”

回来时，衣服已经湿透，杨慕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卫生间，用热水把自己身上的冷意冲掉。她穿上睡衣，阖目沉沉躺下。身旁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懒懒地打开手机，看到一条短信。

“是我，岳彬。我回来了，明天中午校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