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湖心亭惊遇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是夜。清冷的月光像一抹平镜撒在湖面上，摇曳的竹林，点点烛光…与白天景象完全不同。

府中热闹已散去，忆雪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出去走走。不知不觉一人就已至湖心亭。

皎皎月光，却倍显凄凉。

来这里已经有好多天了，也没给家里打电话，不知父母是否安好？自从大学毕业，她就一直在外面租房住，虽然不经常回家，但每个星期都要打电话报平安。

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仰头望向天空：“爸，妈，你们是否也和我看到的是同一轮明月？是否也身处同一片天空？”她哽咽出声。原来只身在异国他乡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低吟出声。

“锦葵，对不起。我也不想，可是圣旨已下，君意不可违。”忽然，自远处传来的一声低吼打乱了忆雪悲伤的情绪。她忙扯起衣袖，拭去泪珠。

“我不求你能原谅，只求你不要恨我便好。”是大哥的声音。锦葵？她与大哥什么关系？

好奇心的驱使下，忆雪找到一个隐蔽之处，藏身进去。

“锦葵，求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我会心疼！”凌少云的手紧紧摄住她的肩膀，双唇因隐忍的哭泣而颤抖：“你这样我会以为你不原谅我？在怪我。”

锦葵只是默不作声，肩膀上传来他指尖的力度，很疼。

但是她不能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止不住的流泪，就会让他看见自己的痛苦。她不能让他为自己而痛苦，他不属于她，亦没有资格属于她。她只是一个丫鬟，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她给不了他前途。她只能放他离去，他的幸福不该也不能由她来负责。

“锦葵，你要是难过，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只是你别不说话，你这样我很担心。”

她只是低着头，表情木然，呆呆地看着脚尖。

“我可以去和皇上商量，纳你为妾。”忽然抓住她的手，冰凉彻骨，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我的心只爱你一个，请你相信我。锦葵，你愿意吗？”

“妾？”锦葵抬起头，冷脸道：“凌少云，你以为我爱你只是为了让你娶我？你以为我爱你只是为了攀富贵？你以为我爱你只是为了去当一个妾？”顿了顿，继续开口道：“告诉你，我不愿！我虽然身份低微，可我的爱情只是要求一个人一颗心而已。我知道你给不了，我也不强求。我只是想默默喜欢你，可是你难道要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愿给我，也要剥夺吗？”仅仅是这几句话，锦葵好像用了全身的气力。泪，已悄然滚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凌少云慌忙解释。

“朝阳公主…”她挂着泪珠的脸上发出一抹冷嘲的笑，笑的凄凉：“她和你才应该是一对，门当户对，与她成亲你的前途便会一片光明。”

凌少云只是暗暗H叫了声：“锦葵…”之后便默不作声，眼中闪现出淡淡的凄凉，还有…心疼。

“好了……”拾起衣袖狠狠的抹了去脸上的泪珠：“从明天开始，你还是凌家大少爷，我还是凌府的小丫鬟，我们只是主仆关系……”直直得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们……只能是主仆！”扬起头，把眼泪狠狠地逼回眼眶，最起码，在他眼中，我是坚强的。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离去，才惊诧早已泪流满面。空留凌少云对月长叹。

忽然，猛得快步向前，从后方一把拥住锦葵：“原谅我最后一次这样对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当他拥住锦葵颤抖的肩膀的时候，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就让他大哭一场，明天他会娶亲，他会遵从圣旨。可是现在，他只是为了自己，为了锦葵而活。

夜，静的吓人。月，依然高挂。湖面，还是那般平静。

只是在凌少云和锦葵的心中，已不复当年。

忆雪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轻轻离去。

此处唯有这对苦命鸳鸯紧紧相拥，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