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五个女孩
  • 宁津追梦
  • 1725字
  • 2011-07-18 12:40:27

正月初一,我们几个老邻居凑在一起闲聊,不知是谁先说起当年穷困潦倒的时候,是怎样过年的。便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你一言,我一句地拉开了。

老冯才40多岁,已经秃顶了,脑袋上没有几根毛了。他呷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想当年,我们两口子带孩子在外地做生意,因为亏本了,过年都没钱回家。俺这人生性倔强好强,不愿意向别人去借。当时身上就剩下150块钱,给老人寄去100,花了40块钱给孩子买的奶粉,剩下10块钱又买了点肉算是过年。结果肉还没煮,叫猫给叼走了。哎......想起那时候真是心酸。”

“最后俺只好收拾了几个啤酒瓶子,卖了3块钱,买了2斤面条吃了好几顿。两口子一边吃一边哭。俺到现在也忘不了那年的年夜饭!”老冯说着,眼圈开始红了。

张阿姨一边嗑瓜子,一边操着浓重的天津口音说:“想当年那是嘛社会,在厂子里白班夜班地整天黑白颠倒地上一个月班,到头来也不给你发工资,不知拖几个月才发。好容易等到领导开恩了,想起工人该发工资了,还发给你一些自己厂里的产品顶工资,全厂好几百号人都集体出去卖,不卖就没饭吃啊!”张阿姨边说边抹眼泪。

“最惨的是那时厂子三天两头放假,有时一放就是半年,那叫一个愁啊。像我们这些没房的,房费得交吧?电费得交吧?孩子学费得交吧?过年过节两边父母该孝敬吧?都该花,想来想去就自己不该花。省!能省的就省。可在哪省?只能在吃上省,不买鱼不买肉,买最便宜的菜。那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来客,来一次客半月的菜钱就没了。有一次,好朋友来玩,菜上齐了,可买馒头的钱却没了。唉!那时候那日子过得。唉!啥也别说了.”

小谢是平时不爱说话的人,说到过年,他也感伤起来:“实话实说,不怕大家笑话。我最难过的时候,有一年工厂放假了,我没钱回家。冬天一个人住在像教室一样大的宿舍里,水管都冻了,接一盆水放在屋里,早上砸开脸盆的水洗脸。唉!想想过去,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想起98年的时候,女朋友叫我出去玩。到吃饭的时候了,没钱吃饭,只能说自己胃疼,吃不下。想想当时的滋味难受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管多么难,我们总算熬过来了。每当想起这些往事,总会让人泪流满面。就像小沈阳唱的《幸福的眼泪》这首歌,希望那是幸福的眼泪。

第二年,可能是和同事相处习惯了,没事就打牌喝酒逛大街,回家次数明显减少。有一次,爸来找我,面色难看得说:“你都两三个月没回家了,你娘就不想你吗?”我这才和爸一起回来,其实心里极不情愿。

到家一看,妈妈正躺在床上,原来是高血压引起的偏头痛又犯了。我当时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木然。吃晚饭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泪珠一颗颗往碗里掉。我怕自己哭出声来,放下碗就跑到外面。站在空旷的麦田边,面对一轮明月点点繁星,任泪水横流。

2002年的春天,女儿要出生了。我们在县医院住了三天。看着妻子没有马上要生的样子,家人都回去了。可是第三天傍晚时分,正在输液的妻提出上厕所,这可急坏了我,当时脑袋都大了,怎么办?

我只好硬着头皮,一手拿者吊瓶,一手扶着她进了女厕所。(幸亏是单人厕所)即使这样,我仍然感觉到脸在发烧!等了半天,妻说:“解不出来,肚子疼得厉害,可能要生了”。我像傻了一样,问:“怎么办?”这是她表现得异常冷静,一把拔下手上的针头,说:“走吧,去产房。”

在产房外等待的一个多小时,我像过了好几个日日夜夜。又激动又心疼,泪水止不住地在脸上流淌。我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吗?那个小生命他会是什么样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上帝把他派到我身边的吧。我的妻,你疼不疼啊?是你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了我的后代!以前,我对你有千般不好,请你原谅。

女儿出生一周后,妹妹就要出嫁。我自然是送亲队伍中的一员。热闹的婚礼场面让每个人都心情欢快,而我却在一旁郁郁寡欢,心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们这里的风俗,下午三四点钟,宴席结束以后,送亲的人们就要回去了。就在那一刻,我心里忽然好难受,往事件件涌上心头:二十多年了,你就要离开自己的家,我好担心你;你初中毕业就开始从商,为了我上学,你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权利;母亲患病时我很少在身边,是你在老人面前尽孝,比我强何止百倍!

和妹妹道别的时候到了,我刚说了声:“我走了啊,你好好的。”就突然哭出了声。当时在场的有二三十人,这是我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