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落的旅途 往事如新牵新怨
- 单亲宝贝生活日记
- 芳赫
- 3233字
- 2013-05-16 14:46:14
王博在泰菊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陷入了缠绵的思绪之中无法自拔,不是她不懂思虑未来。
在泰菊出生的二个月前,她就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做为一个孕妇营养是缺乏的,她时刻都在担忧着孩子的健全和健康,没有了依托就必须自力更生,她开始筹划一个孕妇的基本生存,还要因那个背弃良知,泰菊的生父之事四处奔波,捡拾寻找废弃塑料瓶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她象一匹野马一样四处流窜,望眼欲穿地珍惜每一个塑料瓶的珍贵。
王博时至今日也因此感恩着上苍的悲天悯人,庆幸女儿出生在冬季——那时候正值秋高气爽,野蒿枯萎干燥,使她一捆捆背回家时轻了许多,也容易燃烧,后来一位刑姓的邻居见她可怜,无偿供应她引火之物,才使她逃离了临产前的辛劳,这是她危难之时第一个让她感恩的人,她永远不可能忘记,时时刻刻记挂着,今生今世还有没有机会报达类似的恩人们。
然尔在那个上苍垂怜的漫长秋季里,那个暗淡无光的处境中,她怎么敢,怎么想,又如何能把这一切告诉牵挂着她的,从来没幸福过的,一切都无力掌握的善良的妈妈,王博记不得多少次从梦中哭醒,那是对妈妈愧疚的眼泪——
“妈妈,我知道您在牵挂着我,您在盼着我的一个电话也好,可是我……”
王博无处诉说,她深知哥嫂对自己的反感是多么的强烈,哥嫂都牢牢地记着,那一次自己情急之下的失语——
王博在电话中指着哥哥的大名:“……,你没长心呢,到底妈是老的,还是你是老的,你是三岁五岁吗?枕边风就那么相信,她不是妈养大的,你也不是吗?不管谁对谁错,你都不该对妈那样的态度和脸色,真没有说理的地方了,你不怕丢人啊,你不怕我跟你去法庭上说说去。”
王博对于妈妈来说,是唯一的指望和寄托,所以她必须毫不迟疑的挺身而出。
妈妈对王博是毫无保留的——妈妈曾在电话中告诉王博:“前几天我输液的时候,你哥和你大姐以为我睡着了,他们说,你以后爱啥样啥样,他们是不会管的。”
听到妈妈诉说的时候,王博并没有丝毫的气愤和伤感,王博何至此时才有此感悟。
大姐是王博余生都不想再见面的人。
王博脑海中记忆容量是不可确定的——上一次回来时,自己与大姐的唯一一次争吵,同样是她终生难忘的记忆:
“刚按下葫芦,瓢又起来。”
这是大姐很不耐烦的表情下,口中说出的一句毫无顾虑的话。无论大姐的表情,还是这句话都深深地刺痛着王博。
妈妈刚巧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从小屋进来大屋。王博有些惊恐,她担心妈妈听到了伤心,因为妈妈的听力一直很好。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刚按下葫芦,瓢又起来!妈是葫芦还是瓢,有你当姑娘这么说话的嘛!你是老大,这是当老大的该说的话吗?”王博明明白白地知道会招来反驳,还是没有忍耐住崩发而出。
大姐看见妈妈的出现并没有丝毫的收敛:“你看,你看,你呀啊,你还接了茬了,我说说都不行了,不是嘛?刚从医院回来,这个病还没看好呢,别的病又出来了,我说说怎么了,谁有时间这么陪着啊,再说了,你孝顺你怎么不陪着啊,在医院还不是我和你嫂子陪着吗,医院里谁不问,其他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呢。”
大姐的话让一个没有生养过她的人,听起来都心寒,但是这样的反驳真是让她哑口无言。王博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她有些后悔刚刚的接茬,也许妈妈没有听到呢,这样反而让妈妈听得更明白了。如果不是一奶同胞王博真的会骂她畜生,在父母面前她只能把胸中怒火压在心底。
王博暗自咬着牙,眼珠子似乎要蹦出来:“什么葫芦又是瓢的,那是当姑娘该说的话吗,你还是不是个人啊,你还有点人性吗?”说着话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淌下来——
爸爸见此情景急忙站起来,想把王博拉到小屋中去——
对面炕沿上坐着的妹妹,也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用最大声音地:“行了,别吵了,别吵了。”
站在妹妹身边,一直和小哥哥玩耍着的泰菊,此时也停下来,看一下大姨,对着妈妈喊:“行啦,行啦,别吵了,都别吵了。”一个三岁多孩子的喝止,让所有的目光聚拢过去。
……
泰菊有点怕大姨——
“泰菊吃饭的时候老是不好好吃,捡桌子了也吃不了几口,我每次喂她饭都是大口大口地喂,她咽不下去也不敢吐出来,眼泪在眼圈转着也硬往下咽,哼,她就是不敢吐,小孩不怕个人可不行。”
当大姐带着一丝不满,引以为豪地告诉王博时,王博心里酸溜溜地看她一眼,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大姐的智商,但是同时王博也想到另一种可能,就是大姐纯心有意地刺激自己,想看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但是王博只有无奈地心酸,王博把孩子放在这里也是无奈的选择,她记不得为此流过多少眼泪。
大姐继续地夸耀着:“泰菊吃什么东西的时候,谁都别想要出来一口,可是,只要我一招手,一个暗示,她就得通通快快地,不敢不给我送来,送到我嘴里。都是妈呀,什么东西都舍不得吃,给她留的,是妈把她惯坏了。”
王博听出来的是那一份嫉妒和不满,大姐忘记了她的儿子小时候,所有的孩子在这里,甚至几个姐夫来这里的时候,妈妈都是毫不吝惜地,拿出妈妈认为好的东西来。
王博知道妈妈对泰菊多了一份同情,王博忍住想说的话,心里增添了一份恨怨,暗暗地咬着牙。
……
那时的王博,脑子里立时出现了大姐的骄傲和嫉妒,王博真的不会再继续说什么了——这是王博自泰菊出生后,时常遭遇的类似情景,王博似乎对此已经具有了抵抗力,这是王博目前真真实实的处境,她只有面对别无选择。
王博有时幻想:自己为什么遇不到抢劫事件,自己也好挺身而出,然后死于血坡之中,落个光荣牺牲——
王博清醒自己没有自杀的资格,年迈的父母;先后离去的二姐和三姐;年幼的泰菊。她不能自私地简单逃脱了之。
这次无谓的争吵就如此地,在嫂子沉默不语中结束了,可王博没有料想到,第二天的上午,哥哥拉7一趟出租车活回来,看着炕上坐着的王博,针对性的指问王博:
“昨天是你说老大都不孝顺,你的意思是,不管老的啥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当老大的都什么话都不能说呗,那就是孝顺,一句公道话都不能说了,我也是老大,你想怎么说我呀?你想把我怎么样啊?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王博气愤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无语地瞪着大哥,这个父母唯一的儿子,眼睛里似乎要冒火一样的灼痛,她紧握的双手有一点颤抖,她好想有一把尖刀,立刻冲上去刺进哥哥的胸口,然而她只有硬咬牙咽到腹中。
哥哥似乎在观察王博,停顿一下继续:“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孝,我们再不孝,爸妈还有口现成的饭吃呢,你呢,口口声声的孝顺,爸妈需要的时候,你在身边吗,不是还得我们照顾,你为爸妈做过什么?不但什么都没做过,还要爸妈在你身上搭钱吧!”……
听到这里,王博已经清楚,这个无情不孝的哥哥已经全然忘记了:王博十八岁离开家后的第一次回家,正是春耕前准备籽种化肥的时候,在哥哥念叨需要几分利息抬钱购买时,王博几乎倾囊中所有,返回北京的火车上,王博仅剩下手中的七十几元面对北京的高消费。
然而王博也真的很惭愧——在泰菊两周岁前的一次感冒高烧,因为王博不能及时地拿出钱来给孩子买药,而导致孩子高烧抽搐,那一次不是父母的资助,她不敢想象,她的宝贝女儿,宝贝泰菊,现在会是个什么状况,自己的精神又会是个什么状况。
王博脑海中清清晰晰地印着,一个若干年前电视里播过的,描述女性犯罪的连续短剧:一个女大学生,在负心银行副行长操作下,强硬地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给了一个有钱家庭,但是最后,那个可怜的孩子却是在孤儿院中找到,而且因高烧致残地出现在女大学生面前。
哥哥的话还在继续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刺进王博的耳朵:“你要再这么说,明天你们还自己做着吃吧,我还就不管了。你会做吗?你能做得了吗?”紧随着一个嗤之以鼻的冷笑。
王博真的再不敢说一句话,自己无法留在父母身边,再说什么只会连累父母,真的连一口现成的饭都没有了。这一次她反而没有了眼泪,她只能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了。
又是一个第二天,更让王博气绝——
每次王博回来都是和父母睡在小屋里,有了泰菊后,小屋里又多了泰菊。虽然有点挤,但是有机会让妈妈吐一吐心中的不快,这个机会要感谢爸爸的听力不好了,不然爸爸会阻断这个机会。
就是那个第二个第二天,泰菊依然如故地起床就去了大屋,吃饭的时候到了,泰菊照常到小屋来喊妈妈和姥姥吃饭——泰菊一直是妈妈不上桌就不上桌,不用教就懂了的少见的孩子。
妈妈抬头望向大屋,没见炕上的桌子,坐回炕沿,眼里就要溢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