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空村

当两人看到陆地已是太阳又升起的时刻。李柏材却已经完全走不动了，躺在水面上累得几乎吐血。

苏菀茗蹲下来用手指捅了捅李柏材道：“我说……这就放弃了吗？都已经到了。”

李柏材喘着粗气望着天空道：“我快死了……对，是那种感觉……脑袋中满是回忆，但每次都能被你打断，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苏菀茗忍不住笑道：“马克思曾经说过，精神是人前进的伟大动力。”

李柏材有气无力道：“那是你胡诌的吧……”

苏菀茗摇头道：“管它呢……反正就是说过……”

李柏材从地上爬起来道：“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死亡在逼近我……但是每次你都能将它赶走，看来我得感谢你……”

苏菀茗哼了一声道：“你感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李柏材却转而说道：“但是你将我流放到这里的事我不会忘记，至少这件事，就已经将我仅有的那么一点感激之情打为乌有。”

苏菀茗挥了挥手指向前走去：“不跟你计较……小心眼！”

李柏材却语气强硬道：“我走不动了……大度的人……”

苏菀茗走在前面，转头问道：“怎么了？不是站起来了吗？”

李柏材扶着膝盖直喘气，霸道地说道：“走不动就是走不动了，跟站起来有什么关系……”

苏菀茗抱着膀盯着李柏材道：“走不动你可以爬着去。”

李柏材趴在地上，果真一点一点向前爬，苏菀茗见状差点没栽倒：“真没出息！”

李柏材边爬边吃力道：“什么真没出息……这叫自强不息……你要是看不惯可以不看。”

苏菀茗咬了咬小白牙道：“拖后腿！吊车尾！”

李柏材笑了一声道：“随你怎么说……走不动就是走不动……”

李柏材还在专心致志地向前爬行，却被一个手臂忽然拽起，正诧异之时，却听苏菀茗愤愤道：“你颓废可以！但不能耽误我的事情！起来！”

李柏材戏谑道：“你不也小心眼嘛……”

苏菀茗不说话，只顾拽着李柏材向前走，其实说拖着走也不为过。但李柏材受不了这般死啦硬拽，没一会便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忙打掉苏菀茗的手说道：“停！”

苏菀茗却哼声道：“你就不能坚强一点！前方就是三冠区，你要是这样下去！我真不管你了！”

李柏材挑了挑眉问道：“你放弃我了？”

苏菀茗忿忿地点了点头，连柔顺如丝绸的头发都开始随风剧烈地飘动。

李柏材向地上一坐道：“把我扔在这里吧……其实细分析，你是指着我打开流失神域的入口才选择帮助我的对吧？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找不到打开神域的入口，你该怎么办？”

“嘶~”李柏材咬着牙忽然抬起杵着地面的双手，皱着眉看着手心上被血染红的布条，咬咬牙将它扯下来道：“果然发炎了……这手上的洞可不浅啊……好像已经到骨头了。”

“放弃我吧……我已经没有耐力了……我知道如果你不用精神帮助我，我马上就会死掉，但现在我除了拖累你还是拖累你……扔下我你还能寻找另一条出路……”

李柏材躺在地上，正想着完全放弃，而一直训斥自己无能的苏菀茗此刻也没有了动静，李柏材心里一叹道：果然还是不行……愿望完不成，真是遗憾啊……那小妞这下该彻底失望了吧？”

忽然间，李柏材觉得自己的手指头触到了水面，之前身体可是一直与水面之间有空间相隔，为什么突然间就摸到水面了呢？李柏材正诧异不已，忽然间头顶的头发被人揪了起来，李柏材眼前的水面在瞬间逼近，脑袋就这样被人粗暴地按了下去。

咕噜噜……咕噜噜……李柏材脑袋被按进水里，只能拼命挣扎，但没一会又被拽了出来，只见苏菀茗气哼哼地道：“怎么样！清醒了很多吧！明明在危险的时候知道求生，明明都闯过了那么多关卡，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接近胜利的地方放弃，你难道不觉得失望吗？就算你不失望，你父母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非常失望……就算他们不失望，你心里想着的那个人也会非常失望吧……你难道要拿自己的失败当功绩来炫耀吗？”

李柏材哇哈一声吐掉嘴里满是锈味的水，怒气冲冲抬头道：“你疯了！想淹死我？”

苏菀茗哼声道：“看看你……要淹死你的时候你又不想死，但刚才为什么要放弃……再说我才懒得淹死你呢，你要是死了，我就变成行尸走肉了，让谁死我都不会让你死。”

李柏材哭笑不得地指着苏菀茗摇头道：“你是我见过……最……最……”

“最什么？”苏菀茗伸出手还要去拽李柏材脑袋上本来就不多的头发，李柏材却忽然咧嘴笑道：“最有个性，最理智，最聪明的……奇葩女……”

苏菀茗强硬地拽起李柏材道：“我才懒得听你胡说八道，现在站起来赶快走！”

李柏材再也没有力气去和苏菀茗争辩，只能缓和语气道：“至少搀扶一下也可以啊……或者用手指推一下，要是摔倒怎么办？”

苏菀茗哼了一声：“再爬起来。”

李柏材怒道：“我这是垂死挣扎！你让我死了算了！”

苏菀茗却点头道：“垂死才挣扎……不垂死也不用你挣扎……你要是承认自己是废物，可以不挣扎。”

李柏材极度不满地拖着痛苦不堪的身躯，勉强地向前迈开了步子，而身体却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倒下。

“让一个女人看扁了……真是，不就是走路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李柏材一边走路一边自言自语。

这时一个柔软的身躯却主动靠了过来，淡淡的香气随着一阵风飘进李柏材的鼻孔，李柏材侧头一看，只见苏菀茗气哼哼地掺着自己说道：“只有这一次！”

李柏材吸了几下香气，心中感慨：这小妞身子真软，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把我按进水里……

苏菀茗却忽然一脚踩在李柏材的脚面上，脸色微红道：“你要是再敢胡思乱想！我就把你推进锈水里去洗澡！”

冲天的惨叫将水面震起波纹，李柏材面部充血，眼中含泪嚷道：“疼死我啦！！！！！你！想踩死我啊！”

苏菀茗点了点头得意道：“不错，还有力气喊，看来能坚持到三冠区……”

李柏材一竖大拇指道：“你行！我怕了你了……我好好走……好好走……”

苏菀茗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

走到太阳当头，两人终于登上了陆地，李柏材一头倒向钢管地面气喘吁吁道：“终于走到了……喂……你那一个小时时间，可真短。”

苏菀茗点头道：“骗你的，我要是说五个小时才能到，你还不得直接跳水里去。”

李柏材摸着肚子道：“饿瘪了……”

苏菀茗上前打掉李柏材的手说道：“手都发炎了，别到处乱摸！”

李柏材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苏菀茗的阴影里，看着苏菀茗婀娜的身姿，心情好像也愉快了许多，但是肚子的饥饿感还是没有消退。李柏材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地找到了，那村子去哪找？是不是还要走五个小时？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时却见苏菀茗从身后掏出一个面包和一瓶水，坐下来递向李柏材说道：“吃这个吧，能让你有点体力……”

李柏材二话不说，拿来就向嘴里塞去，但却连咀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费了大劲，李柏材才咽下一小块面包。苏菀茗静静地看着他费力地吃着，脸上微笑道：“好吃吗？”

李柏材努力点了点头，继续吃着面包。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忙停了下来道：“你也没吃东西……对不对？”

苏菀茗却拍了拍裤子站起来道：“吃好你的，过一会还要赶路，我先去看看附近有什么村落，回来再找你。”

李柏材却大惊失色道：“你抛下我？要是来什么荒郊野狼把我吃了该怎么办？”

苏菀茗秀眉轻皱道：“哪有什么荒郊野狼！我看你就是最大的一头荒郊野狼！老实吃东西，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柏材无言以对，只能老老实实地倚着一个斜着的钢筋，开始消灭难得的食物。苏菀茗满意地点点头，悄悄离去。

吃完食物，李柏材有了一丝力气，勉勉强强能站起来向前走几步，已不似刚才那般颓废，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色的靓影从远处风一般跑过来说道：“你有力气了！但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李柏材沮丧道：“别闹……怎么还有坏消息？”

苏菀茗点头道：“选择吧！”

李柏材低头道：“当然是先听好的……”

李柏材却在这时忽然止住正要开口说话的苏菀茗道：“你找到村子了！”

苏菀茗惊喜地点点头：“你猜对了……”

李柏材却又说道：“等等，那坏消息是不是村子里的人都被杀了？”

苏菀茗皱了皱眉头道：“确实是够坏的消息，但应该不是这样的……村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是空无一人，是一个空村。”

李柏材当即颓废下来道：“你杀了我吧……”

苏菀茗却一拽李柏材的耳朵道：“跟我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我留意到那有一些物资补给，我们可以先用一些。”

李柏材忍痛急道：“痛……”

苏菀茗却更加用力道：“怕痛就跟我快点走！”

在苏菀茗连掐带打之下，两个人终于走进一个与禾竹区那个小村没有什么区别的村子，李柏材睁眼叹道：“这不就是禾竹区吗？”

苏菀茗表情严肃地环视了一下寂静的村落，摇头道：“肯定有问题，村民都上哪了？”

李柏材顺口道：“被你吓走了……”

苏菀茗却没心情开玩笑，回头对李柏材说道：“我们先找一个房间休息一下。”

苏菀茗扶着李柏材推开了一个管道搭建的房屋的大门，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线，也任何声音。

苏菀茗正想寻找光源照亮房间，这时房间里却燃起一个蜡烛，瞬间将黑暗驱走，照亮了一切，苏菀茗看向光源，一个年迈的长者正坐在放着蜡烛的桌子旁边，对着两人招手道：“快过来……把门关上。”

一声门响过后，苏菀茗扶着李柏材走上前，长着急忙站起身扶住李柏材道：“小伙子虚弱得很，快将他扶到床上……”

苏菀茗捅了捅李柏材，仔细一看，李柏材居然已经昏了过去，苏菀茗叹口气小声道：“废物！”

待将李柏材扶到床上，长着便要去脱下李柏材的鞋子，但无论怎么用力，鞋子都拽不下来。长者看到了鞋子上的血迹，皱着眉摸了摸胡子道：这是……”

苏菀茗解释道：“他脚上受伤了，可能是鞋子里面的血液凝固了……”

长者道：“帮我找找剪刀……”

在微弱的烛光下，长者费力地将鞋子剪下，待见到李柏材的脚时，居然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能见到粉白色的骨头。苏菀茗一下子捂着嘴无声地哭了出来。长者叹气道：“感染很严重，如果没有合适的药材，他的两条腿算是废了……估计还会对身体造成影响……”长着又看见李柏材手上恐怖的血洞，顿时惊道：“这手上又是怎么回事？”

苏菀茗努力止住哭声问道：“严重吗？他还能活下来吗？”

长者点头道“不用担心，他肚子上的刀口并不深，只是割破了表皮，只是这手脚的伤势太过严重，如果想让他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截肢。”

苏菀茗却忽然止住哭泣道：“不能让他截肢！”

长者叹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替这孩子惋惜，可是感染会要了他的命，你摸摸他的额头……”

苏菀茗急忙伸手探向李柏材的额头，那里烫得惊人。“怎么会！”苏菀茗惊道。

长者语气沉重道：“发炎正在引起高热，现在先给他的伤口进行消毒，然后再考虑是否截肢……”

苏菀茗忽然惊喜道：“难道有不截肢的办法？”

长者点点头：“有……其实有一种药物，但现在这药物在强盗手中，没看村子里的人都走空了吗？因为强盗马上就要来了……”

苏菀茗这时表情严肃道：“老伯伯你别担心，这些强盗我一个人能搞定！您就放心医治李柏材，如果不用药，李柏材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长者用手指在半空中点着说道：“要快！越快越好，最晚不要过一个小时。那些强盗就在与锈水相背的村口，大约五公里外，姑娘，你一个人真能搞定那些强盗吗？”

苏菀茗捏了捏小拳头道：“用反空间处理这批人，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长者还在原地发愣，苏菀茗早已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