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对的时间对的人

从我在人事局工作开始，就有个叫章大海的同事对我特别热心。一开始，我以为这种热心只是一个同事对另一个同事的热心而已。

在愚人节的这天，章大海把我堵在了办公室门口，郑重其事的说：“我喜欢你好几年了。”

我听到这个表白的第一反应就是“愚人节玩笑”，可是看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以前总是没有勇气表露心迹，现在我终于下定决心了。”章大海坚定的看着我，就差双手固定我肩膀了。

“……”说真的，面对这样的章大海，我下意识地在逃避他的眼神。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章大海说着往我靠近了一步。

看着那张急切的脸，我无来由的害怕起来。

“你不用现在就决定的，可以考虑几天。”

“……”做章大海女朋友？我不用考虑就可以直接拒绝了。可是看着那张隐约带着期待的脸，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胡乱点点头后我就跑回办公室去了。

这个插曲并没有在心里存留太久，那几天工作实在是忙，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问题。

过了一个多星期，章大海又一次把我堵在了办公室门口，“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

“……”我看着章大海那张脸，有那么一瞬间迷茫。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吗？”

对上章大海那双眼睛，我很快就想起来愚人节的事情了，我意识里告诉我应该拒绝的，“我……”

“你愿意？”章大海显然忽略了我的为难，语气里带了些许喜悦。

“……”我不忍心打击他，只好模棱两可的说：“先看看吧。”

“欧耶！”章大海高兴得欢呼起来，伸过手就想抱我。

我避开那双即将伸过来的手，往办公室门后退了一步，端起公式化的微笑说，“那个……我先工作了。”

章大海尴尬地收回双手，摸摸鼻子，“行，你先忙吧！”

后来，章大海有事没事就约我出去吃饭。我是找尽各种借口推脱，即便是这样，一个星期也至少有一次是没办法推掉。

不是所有的殷勤我都可以理所当然接受的，至少章大海对我的殷勤，我是真心无法接受。感动？Oh,no，一点点都不会，接受不了又何来感动。我讨厌那种自以为送吃送喝还自觉自己做得很到位的人，太刻意的讨好总是虚情假意，还不能投我所好的讨好就更让我无语了。与章大海吃过几回饭后才知道，吃饭还得强颜欢笑实属难熬。饭后还要来点娱乐节目，比如看一场新上映的电影。那一两个小时就好比漫长的一辈子，在黑暗的空间里，仿佛世界就剩我和他，一想到我一辈子都要跟这样的人在一块，我真的宁可自杀。

我一直以为我的笑点很低，像我爸随便讲个冷笑话就能把我笑得眼泪流、肚子疼。跟章大海接触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不是我的笑点低，而是人的问题。明明很好笑的笑话从他嘴里蹦出来，我愣是笑不出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在那儿自顾自的发笑。

这样的约会一次两次倒是没什么，次数多了，我的胃都开始闹矛盾了。我的爱好至今为止，只有父母、厉栗和秦齐舒能准确把握的。别看我看似不挑吃，吃饭的时候也是随大流，但实际上我计较的地方多了去了。鸡鸭肉，只要带皮的一律将皮去掉才吃。葱姜蒜，可以放在菜里调味，但是夹到我碗里的一点点都不能有。以往和同事们一起吃饭或是参加喜宴，我都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实在没啥可吃的，夹一条青菜就可以把一碗米饭吃完。

虽然让我点菜，我也会客套地说看着点吧。可是，这章大海就从来没让我点过菜，就连客套的话也不说一句，而且也不问我爱吃什么，自以为是的将他认为很好吃或是他觉得我应该喜欢吃的东西点上。他要是稍微会点菜也就罢了，偏偏点菜也是属于那种胡乱点一通的。明明正餐前点了个汤，正餐里还点好几个汤汤水水的菜。两个人吃饭，四菜一汤已经是在很饿的情况下才会点的，结果这章大海硬是点七八个菜。

劳动节前那次吃饭，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胃疼得我难受，大晚上的净点煎的炸的，油腻腻得我光是闻到味道就想吐。我随便扒拉几口米饭，对付了过去，就坐在那儿静静地等着章大海吃完，打算跟他说清楚。

好不容易等他把饭菜消灭干净，我正打算开口的时候，他倒是先开了口，“我还是不行，对吧？”

“……”这回他倒是挺有眼力见的，我省事不少，“对不起。”

“是我强求了。”章大海停了停，“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的！”对着章大海，我实在说不出来那种“其实你很好，你值得更好的人”这样的话。

“我能抱抱你吗？”

我看了眼章大海，眼里带着明显的拒绝。我对不喜欢的人，实在是做不来抱抱，即便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感情，“还是算了吧！”

“林楚照，你真的很绝情。”看着章大海受伤的眼神，我于心不忍，可是，既然不喜欢对方就不要给对方希望。也许是人不对，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就是没办法接受。

这一次之后，章大海再也没有找过我，我们很有默契的尽可能不出现在对方面前，我算是放下心头大石，松了一口气。

经历过秦齐舒，我以为我和随便一个条件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都是可以培养出感情的，只是没想到一个章大海就足以将我过去的盲目自信给打击掉了，感情事真的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在对的时间遇上一个对的人，这样的感情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看样子，秦齐舒不是那个人，章大海更不可能，那是否意味着未来还会有别的人出现？

当人处于感情空窗期时，尤其是曾经经历过那么一两段感情的人，就特别渴望能在友情上得到宽慰，比如我。偏偏，我的至交好友，厉栗在我感情空窗期生孩子结婚，嗯，顺序确定是这样的，是先生孩子再办婚礼。

在C城，老一辈的人管登记叫订婚，在他们眼里只有举办了婚礼才算是结了婚。怀着身孕行礼和生完孩子行礼在老人眼里始终不是那么好，尤其是觉得女方私生活不检点才会有先上车后补票的事情发生。

尽管如此，厉栗和何衡这一对还是纠结到厉栗都八个月身孕了才最终扯了证。

厉栗嫌大着肚子穿婚纱不好看，想着自己没几个月就要生了，于是便又霸气的决定将孩子满月酒和自己的婚礼一块举行。按厉栗的想法就是，省事省钱，自己还轻松，别人想什么说什么随他们去吧。

八月中旬，我毫无意外地就成为了厉栗的伴娘之一，幸亏只是之一，要是唯一的话，我看她的婚礼也不用办了。

厉栗婚礼当晚，我哭得一塌糊涂，妆都花掉了。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先工作的人先结婚才对，结果厉栗比我晚一年工作，反倒是老公孩子都有了。再想想秦齐舒，从2月份到8月份，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就是没有再主动找我一次，看来他也不一定是对的人了。哎，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被心酸得流了出来。

厉栗彪悍地说，“林楚照，你是来砸我场子的吧？没见过哪个伴娘有你这么失败的，还要让新娘分神照顾你！”

“呜呜……”我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身穿洁白婚纱的美丽女人，变本加厉大哭起来，厉栗这一结婚，时间肯定全花在孩子老公身上，以后就更加难顾及我了。

“看在老娘今天结婚的份上，林楚照，恭喜你被赦免了，尽情哭泣吧！”厉栗无奈的下达赦免令。

于是，我抱着厉栗家那个刚满月的大胖小子一起痛哭起来，我觉得那小子极有可能是被我吓哭的。因为后来我去他家，对他露出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容时，他本来还挺开心的小脸蛋立马就皱了起来，等我再对他来个爱的抱抱时，他就直接放声大哭了，还哭得缓不过劲儿来，抽抽噎噎的，活像见了魔鬼一样。额，也许我就是他眼中的坏阿姨。

好不容易，厉栗的婚礼进行到全场最GC部分，其实也是我最期待的，尤其是我还是当晚的伴娘之一。可是，面对一众恨嫁的未婚女人，抱着孩子的我连新娘捧花飘落的花瓣都没有见着。看着怀里那个好不容易哭累了此刻正睡得香甜的胖小子，我默默地看着厉栗的背影，把你家娃抱走，再抛一次呗，我一定会抢到捧花的。

厉栗没有接收到我发出的强烈讯号，让我当了一整晚的保姆。可怜的我穿得美丽的伴娘礼服抱了一整晚的孩子，直到最后曲终人散，有人跑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孩子，我竟然觉得手空空的无所适从，心里更是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