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六十一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楚京城外的天守阁中

一转眼便已经到了年关底下，此时的楚京正值冬天，虽不太冷但也时有北风呼啸。而昨夜更是一夜劲风狂刮扰的人睡不了觉。所以尽管困极但欧阳云清还是起了个大早，这会天色才微亮便已坐在书房里安排接下来一两个月的事务了。东楚向来重视新年大祭，每年过年时候皇室的祭祀活动前后都会持续最少一个多月，而她作为安王妃，到时候自然是得跟着出席了。如此一来明显的没有时间来管天守阁的事情，所以现在才得提早安排妥当。想到昨日欧阳府里送来哥哥的亲笔信，爷爷的旧疾又犯了，而且宫里面派了太医前去也说是这次情况不太好，想到爷爷的旧疾在当年为先皇挡了一剑后就残存至今，这就更让她心急了。便想着早早结束这里的事情，趁着距离过年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回到王府后还能在年前抽空去看看爷爷。抬眼看着外面天色尚早，欧阳云清轻轻叹了一口气紧了紧衣衫，不知为何最近总是眼皮直跳，心慌不已。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可是想着就要过年山下面到处一片喜庆，终日鞭炮齐鸣欧阳云清便觉得自己是有些神思恍惚，心不在焉才会如此。这样想着便也就心里释然随即又伏案写起东西来。

“小姐……”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疏影才进到书房里，察觉到她们小姐衣衫单薄而且书房里又有些清冷，连忙转身出去拿了件白色的狐裘披风复转进来给她披上才有些不赞同的唤了一声，外面天气寒冷，而小姐却起的这么早还穿的如此少，要是得了风寒怎么办？疏影一起床就去小姐房中，看到床铺被褥一概叠的整整齐齐的着实吓了她一跳，她还以为小姐去了哪里呢！

抬眼含笑看了身边鼓着腮帮子一脸不高兴的疏影一眼，欧阳云清放下毛笔又紧了紧披风才揉了揉眉头道：“我没事，就是昨晚睡不着所以才起的早而已。看你们都在熟睡所以便没有叫你们。既然过来了那疏影你去沏壶热茶来吧！不知为何这两天我一直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见小姐眉头紧皱疏影不由得轻笑出声，帮着欧阳云清捶了会肩膀才道：“小姐是因为一个多月没回王府的缘故吧？想来这两天府里应该是很忙了。小姐也该回去了！不然每天就剩下胡思乱想了。”疏影揶揄的笑着。

“你这个丫头，乱说什么呢！”欧阳云清俏脸微红，佯斥道。

“嘻嘻……小姐该不会是害羞了吧？”见欧阳云清微沉下脸来便连忙跳开一步道：“疏影这就去沏茶来，小姐稍等！”说完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

见状欧阳云清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疏影这个丫头还真是长不大，永远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可是随即又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古琴声，欧阳云清只觉头大的抬手扶额。果然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自从前些天忽悠东方影去找了自家哥哥拿回了七巧玲珑塔后，这些天天守阁中处处可以听见这千篇一律的古琴声音，众人都是不堪其扰奈何东方影却是乐在其中。一来二去的导致欧阳云清现在只要一听见这个音乐就想落跑。诚然并不是那个声音太刺耳，可是多优美的琴音在被人听了千八百遍的也不会再觉得好听了啊！欧阳云清现在才算明白了为何哥哥当天十分爽快的就让东方影带回了东西来，想来就是纵容她来折磨自己的吧！只觉得不堪忍受欧阳云清便要起身去外面走走，横竖要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遭受东方影的魔音摧残。

可是就算她想要安安稳稳的出去这会也是有些困难了，因为堪堪走到门口便被又像一阵风似的刮进来的疏影给撞了个满怀。“疏影！你……”欧阳云清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抬手扶住疏影轻轻斥责到。

可是疏影这会可是顾不得说些为撞到自家小姐而认错改正的话来，扶着门框急急的喘了喘气，“小……小姐，山下面……”一句话却是断断续续的说不完整。

“先别急，喝些水慢慢说。到底什么事这么急？”蹙眉看着疏影大口喘气，欧阳云清善解人意的抬手拍了拍疏影的后背柔声说到。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让这丫头跑得快断了气的样子。虽然这么说但欧阳云清也是满心的疑问。

接过欧阳云清递过来的茶杯，疏影也不客气便将那早就冷却的茶水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已经过了一晚上的冰凉茶水泛出微微涩意，疏影不自然的吐了吐舌头，但却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想到自己刚刚本来去沏茶水时得到的消息，便又急急握住欧阳云清的手道：“山下面的暗卫刚刚遣人来报，说王爷与顾青并几个王府侍卫这会已经到了山下了，而且王爷是直接骑马而来的，身后也没有跟着马车和丫鬟侍女。据暗卫所言，王爷看起来好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因为他根本没有绕过书院而是直接从山底下就往咱们天守阁这边来了，小姐，你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疏影缓过劲来，终于能流畅的说完要说的话了，可是言语间却有一股浓浓的不安衍生出来。倒无怪乎她有这种想法，欧阳云清过来天守阁时对外面宣称是前来龙城书院陪苏崇文，顺带与灵曦长公主散散心，所以一般而言要是王府或者镇国公府的人有事前来，为了将戏做足都是先到了龙城书院再过来天守阁的，像莫远尘这样直接闯上天守阁还确实是第一次。况且若是说莫远尘前来迎接欧阳云清回府，即使他们自己对排场礼仪不甚注意，但毕竟欧阳云清贵为王妃之尊，所以该有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的，那么必然是得有王妃仪仗、伞扇锣鼓并丫鬟仆从的，像今日这样怎么看都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因此疏影也自然是又惊又怕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一听下面的人禀告便马上放下沏了一半的茶水直接跑来找她家小姐了。

疏影话音一落欧阳云清却是脸上惨白一片，被疏影握着的手也有些发起抖来。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些天来自己心底的不安果真是有缘故的。因为欧阳云清知道莫远尘为了保护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如此莽撞的直接往天守阁而来却不顾这样可能会将她的身份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不会有事的，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所以王爷才一时兴起亲自来了而已，我们去前厅看看吧。”压下心里的不安，欧阳云清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只是这番安慰疏影的话说出来却连她自己都不能信服。

天守阁的前院大厅里，精致典雅的陈设一如第一次看见的一样，可是站在这里的人却再没有了第一次的淡定从容。莫远尘此时正负手而立沉默的看着大厅外面。厚重的玄色大氂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沉重与肃杀。一贯在外人跟前冷漠疏离情绪不外露的眸子里此时也酝酿着巨大的风暴。虽然未发一言，但若是与他自小相识的叶无痕在的话就会发现，那双素来如潭水般深沉平静的双眸中此时有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震惊、愤怒、担忧、心疼……以及一抹让人胆寒的凌厉杀意。

抚摸到左边衣袖里那封虽然薄削但却让人感觉无比沉重的加急奏折，莫远尘隐藏在披风里面的双手攥的更紧了一些。如果可能，他真的不会选择今日因为担心父皇的身体而去上这个早朝的，那样的话是不是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在赶来天守阁的一路上，莫远尘甚至都产生过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这封突如其来的奏章引起的反响究竟有多大，他是最清楚的。因为到此刻他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当那个战战兢兢的传令兵说完那一番话后，曾经被叶无痕戏称为泰山崩于四面八方而色不变的自己虽然面上镇定但内心翻滚不已的惊涛骇浪。原本平静无事的早朝上到一半，因为这份突然而至的小小奏章而片刻间使得满殿君臣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乱成一团。想到因为怒及攻心而当场生生掀翻御案的父皇，以及自己仓促离开前匆匆一瞥时看到那个平素云淡风轻的俊美容颜苍白如纸的清雅公子。再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的这个人，莫远尘只觉得心里一紧，双眸瞬时寒冷如冰，浑身冷冽的气势更使得这个原本就宽阔清冷的大厅温度急速下降。而一边神色凝重的顾青以及随莫远尘而来的几个贴身侍卫只是默不作声的悄悄退了几步以离那个风暴的中心点远一些。但一旁的林观孟明等人却是一脸的莫名，几个人对视一眼只得满头雾水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运用内力抵御起这股寒冷来。他们实在不明白，何以安王殿下如此急匆匆大清早的赶来这里，而且神色沉重，自从上了山来后就不发一言。但那股从全身散发出来的汹涌磅礴的冷意让见惯了大场面并且武功一流的几个人也觉得脊背发凉，虽然满心疑惑但却不敢开口询问。看着不远处身姿挺拔，静立不动的莫远尘时，林观突然有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这种随意往大厅一站就有如此强大的震慑力，眼前的这个男子，只怕早就已经达到了放眼九州天下都屈指可数的武功巅峰了吧！

“王妃万安！”就在整个大厅一片死寂，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的时候，听到莫远尘到了天守阁而急急赶来的逐雨凝风沉雪落霜四个丫鬟正好遇上了与疏影一同从书房走到这边的欧阳云清，连忙齐齐福身行礼。而借着这一声在四下寂静里显得无比清楚的问安声，大厅里的众人瞬时都回过了神，而莫远尘也散了浑身的冷意而迅速转身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看到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莫远尘，欧阳云清只觉得心中一紧，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但还是强自镇定的上前，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了莫远尘眼里还没有来得及掩藏的复杂情绪，那带着浓浓怜惜与担忧的双眸彻底刺痛了她。“云清见过王爷！”短短的六个字却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