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宓凝

“主。”暗香浮动的幽暗小阁里，跪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子。对着一个墨色身影，声音略带倾慕。

“一切都准备好了？”主人悠闲地品着龙井，姿势说不出地优雅。

“是。云浮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把酒晤藏在其中。”

“很好。”主人不再玩弄纤长的手指，站起身，声音中带着清冷的笑意，“接下来，该我们出场了。”

卿君阁今晚说不出的热闹，堪比白日的凤栖楼。因为今晚将有一场令人激动的活动，应该说这半月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今日的这一刻。一切，才刚刚开始。

符乌歌原本是追着这群黑衣人才来的这里，稍微打听，原来今夜有一场隆重的竞选花魁仪式。有多隆重？目环四周，可想而知……

她环着手，背靠在角落的墙上，尽量避免引起注意。

现在的花魁选举已经过了上半场。快接近尾声。

终于，彩幕谢下。一阵悠扬的筝音从红纱花锦中飘扬而出，好似带着蛊惑，让人眼中出现了一幅幅倦香斑斓的花海，恬静地让人迷醉。忽地，画面一转，没有了安宁的恬静，却是烟尘纷飞，带着杀敌的咆哮和沙场的血腥，声声有力的筝音刻在人的心尖，让人无法抗拒。

很多人都沉醉在这琴音的世界，无法自拔。这时，红纱在微动的内力中旋转起来，里间的人影若隐若现。有两个，看到了那两个身影，应是一个在抚琴，一个在跳舞。

抱着手臂在墙角的符乌歌感到无聊，不经意的打了个哈切，引起了前面一个环着美妓的男子的注意，他转过头来低声说到：“小兄弟切莫如此，不然被这儿的如妈妈知道了会不高兴的。”符乌歌淡淡转眉，扫视了一眼那个语气温和的男子，外貌委实有点对不起眼睛，粗犷的浓眉上扬着，更像是屠夫，“这儿的如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嘘——”男子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转过身，语气有些谨慎，“你们说话小心点，今晚来的人都不简单，小心被他们听了去。”

先开口的男子不敢在多言语，这间的有些人，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什么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符乌歌微微颔首，继续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这时全场爆发出喝彩声，原来红锦快要掀开了。

二楼的帘后，一只白皙的手摇着羽扇，另一只手撩开窗的一角，目光却未欣赏那华丽的舞台，只是凝视着某一处，唇角闪过不明意味，“她怎么来了？”

一阵声浪过去，全场又剩下了袅袅的琴音，静的，只有呼吸。

红锦似波涛般层层起伏，隔着万花锦，似乎就能看穿一二。可惜，尽是徒劳无功。众人被这忽隐忽现的曼妙舞姿和动人琴音弄得急不可耐，有些迫切了。

倏地，四卷帘开，红锦向两边分散了去，里面的景色豁然开朗。一位穿着淡色浅蓝长纱衣的女子垂着眸，右手挂着七色步铃镯玉，天鹅式曼妙的舞姿，那微微可算绝色的姿容让人尤升怜惜之情。而一旁抚琴的却是男子，符乌歌从未见过如此妩媚到妖孽的男子，只见他薄红的唇微抿着，低垂的刘海遮住了那双暗藏桀骜的眼，系一身微露的褐色轻袍，长长的摆尾垂泻于地。头低着，双手在琴上飞舞，就像一旁的女子，似蝶，似羽。

两人一琴一舞，如若隔绝了外人，自成一片天地。

“筝——”手中的弦轻盈的收尾，铺就在众人面前一副万花流涧的采蝶图，美轮美奂。

“好！”不知谁喊了一句，后来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满意之情，尽情欢呼。

符乌歌目光越过屠夫的头，望向黑衣人那边，那几人仍旧维持着姿势，没鼓掌也没欢呼。硕大的斗笠遮住了容颜，在这环境下，即使很突兀，却不算出众。她眯了眯眼，虽然她起先是抱着某种怀疑，不过，今晚的花魁夜，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现在，只剩了六个人！

二楼的帘不动声息的放下，窗边的人慢慢开口，“告诉他，静待时机。”

“明白。”

舞台上两人已经各自退下，慢慢走上一个巧笑生媚的女人，她就是如花，这里的老板，如妈妈。

如妈妈扭着腰肢，画着浓浓的胭脂，尽管多生女人媚态，却还是掩盖不住她那浑圆的身材。

“感谢今晚到来的贵客，经过两柱香的时间，花魁夜将迎来最后一位美人，她，将会是美人中最完美的体现。”如妈妈声音中透着不可泄露的神秘感，很快勾起了全场的注目。大家都开始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位美人的容颜和背景，稍稍知道些内幕的人，都热切地伸着头，向四周观望。

原来，这才是今晚的重点。

“下面有请——”

四周筝乐皆起，全场又置入一片静谧。

“宓凝！”

“唰”舞台四周装饰的灯笼都亮起，空中纷纷飘散着桃红的花瓣，烟晕缭绕，即使在近处也显得舞台虚实飘渺。迷幻，迷乱。

“叮”一条红绫在众人面前横贯而过，铃铛在碰撞中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响声，一个人影飞舞着红绫从空中缓缓而下。香，浅浅的香，灌着风扑鼻而来。众人急躁的心不知名的平静了，没有一丝征兆。只纷纷探头凝望着空中的美人儿，美，足矣！

皙白如玉的肌肤装饰着大小各色的小灵铃铛，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浅色肚兜，颈上、手腕上和足上各系了一条铜铃，从空中落下，女子的容颜才真正明了。

若用绝色，此时却不足以形容，就好比九天玄女与凡间美人的云泥之别。她美，很美，太美。黛色的长睫轻轻颤动，在众人炽烈的目光下，在舞台上婀娜漫步。走一步，便发出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就像从遥远空寂的地方走来。

她不是这里的人。符乌歌垂下眸，更像是现在的新疆人，不，确切来说，是这里的西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