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要他休了她

在雅焉拉着我的手往回走的时候，远处骑在马背上的侍卫全都齐刷刷的下来单膝跪地低着头，唯独那个火红衣裳一脸严肃表情的女子凛冽的看着我，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她看向我的眼睛中满是责备和不满，这个时候如果不是雅焉结结实实的拽住我的手，我肯定会躲在他的背后不愿意去面对那个让我心惊胆战的女子，说出去也许会叫人笑话，堂堂夷和的皇后会害怕一个臣女。

我知道，是我无心的举动让这么多人担心。是我不对。而她看向雅焉的时候眼神中满是温柔，就像在朝堂上她望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雅焉一样，是一个女人对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充满爱意的微妙情愫。

等我离她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她才从马背上下来，双手抱拳举至低垂的眉前，于是她染着大红色丹寇的水葱似的手指甲靓丽的闪现在我的眼前。还有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虽然此地距离皇宫不远，但是骑马赶来也有一个多时辰，想必她也是马不停蹄的赶来，故而累了一身的汗。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凤体无恙。”

“鸾凤，赶紧起身吧。”

鸾凤起身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中有十分复杂的情愫。

“朕本不欲你们前来，怎么巴巴的你又赶了来？”我看像雅焉，他看着鸾凤说话的时候并不像他和其他大臣说话的时候那样的刻薄和雅焉，而是就像是对一个妹妹或者红颜知己在说话。

不待鸾凤答话，在我们后面此刻也赶过来的逸英一脸微笑的说：“鸾凤姑娘是担心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危，虽然皇上后来晓得了皇后娘娘在那里不用御林军前来寻，但鸾凤姑娘还是马不停蹄的和奴才赶了来……”

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担心我的安慰，但担心雅焉的安危着实是真的。

我不知道后面逸英说了什么，我只是注意到逸英没有称呼在朝中为官的鸾凤为“大人”，而只是很随意很亲切的称呼她为“姑娘”。

哦，天呐，我这是怎么了。在后宫中和其他的妃嫔相安无事，却竟然会吃一个女将军的醋。就好像宫中六妃是我的姐妹，而她才是后宫中我真正的敌人。

待我回过神来，鸾凤行至我面前，比肩和我站在一起，我感觉她立马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就好像大红衣袍子明媚皓齿的她才是这个国家一国之君的皇后。而且更糟糕的是此刻的我一身小太监的打扮，而且为了掩人耳目，素面朝天，不曾施任何的脂粉。十多年来我在大都也见过各种国色天香的女子，但是从来不曾像今日这样的自责和自卑过。因为我自己的幼稚和所犯的低级错误。

“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全是鸾凤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现在皇后娘娘凤体无恙就好。”

“多谢飞将军担心和惦念……”虽然我内心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生气的，但是还是隐忍的看着她微笑。

“承皇后娘娘抬爱，如果皇后不介意以后就称呼下属鸾凤吧。”

夕阳西下，一抹阳光温柔的洒在一干人的身上，远处马儿开始成群结队的往回走，天空中不断盘旋的秃鹫也渐渐飞远，如果你从远处看向这里，一定会觉得我们站的地方因为一干俊男靓女的聚集美丽极了，水墨画般，就像是名家的酒后酣作。如果没有人和人之间明显有些紧张的气氛，我也一定有兴致来欣赏此刻的美景。

微风拂来，雅焉脱下身上带斗篷的白色披风披在我的身上，他当着众人的面当着鸾凤显然是有些失落的眼神温柔的把我裹在怀里，手覆上我的额头一脸笑意的说：“冷了吧，朕带你回家。”

此时此刻，鸾凤的刚刚升起来的心咯噔了一下。

而我此刻看着鸾凤就像是落败的凤凰一样夹着尾巴似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小小的得意起来了。而且雅焉说的不是“回宫”，而是“回家”。

回宫以后的那个晚上，我悄悄的问雅焉，“太后娘娘晓不晓得我出去的这件事。”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突然就主动起来赶到御书房又是端茶送水又是研磨擦鞋的我道：“怪道一向对朕冷落有加的皇后娘娘怎么今个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直接杀到御书房对朕嘘寒问暖，各种关怀，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皇上，您知道。要是太后娘娘晓得臣妾私自外出，肯定会责怪您太过宠臣妾，又要说您为了臣妾一个人耽误朝政之类的了。臣妾晓得皇上也不希望太后娘娘又来说这些叨扰话……”

不待我说完，雅焉就站起围着我转了一圈，志在必得的看着我道：“朕不怕这些。只是真觉得倒是某人要有大麻烦了……身为一国之母没有任何母仪天下的样子，还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擅自出宫，看你以后就别再想自由的出宫了……除非就答应朕一个条件，朕就帮你去说好话。朕想皇后也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吧？”

“除非什么？”我不想此事闹大，也不想明天早上还没有走出焦罗殿的大门，就听到关于皇后娘娘私自出宫的各种不同版本的流言。

“爱上朕。”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在听到雅焉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竟然害怕似的逃走了，就好像是在刻意的逃避着什么。

而雅焉并没有追过来，只是我听到了他手中的奏折落地的声音。

“你怕了吗，皇后？”

当我左脚就要迈出御书房的大门的时候，我顿住了脚步。也许是外面吹来的夜风太凉还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话，我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

“你怕爱上朕吗？还是你根本就是为了大都的百姓才来和亲嫁给朕的？如果皇后的心中仍然没有朕，朕就立刻送你回大都……”

我回头大步流星的走到他的面前，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和他站在万人敬仰的龙椅上的那个皇帝有着天壤之别。不过此刻的他显然多了几分颓废的妩媚，妩媚的让人心疼。

本想扇他一耳光的我看到他从未展示过的脆弱，就再也没有下去手。

“如若你把舞儿送回大都，你让梦舞有何颜面面见臣妾的父皇面见大都的百姓，一个被废弃的王后，你让我如何有尊严再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不过只要皇上担保夷和永世不攻打大都让我边境，梦舞就答应皇上回去回大都……”

然而却被他紧紧的揽在怀里，紧紧的，把我勒的快要不能呼吸。

“朕怎么舍得你走……”

然后明亮的液体沾湿了我肩膀上的衣襟。

那是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