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偶遇

大军行了四五十里的样子，天黑了下来，陆怀瑜下令就地扎营，各部便井井有条的忙了起来。陆怀瑜和曹熲用完晚饭之后，带了几个随从骑马闲逛，说是逛，实则什么也没有看到，荒郊野外的，除了千篇一律的沙丘，就是令人瑟瑟发抖的寒气。

这是离开大营的第一天，两人还颇有些不习惯，这里白天的时候闷热，晚上虽然空气比较清新，但冷的厉害。曹熲拉了一下肩上的大氅，呼出一口寒气，随便淬骂了一下恼人的天气，其实在关里是早已习惯了的，现在只不过是调剂一下难受的安静。陆怀瑜紧了紧内里的素铠，夹着马肚子跑出了好几米，曹熲见状也跟了上去，其余人识趣得稍远地跟着。

这次是陆怀瑜先开口了，“我刚到关山大营的时候才十六岁，被安排去管大军的草料，整天和下级军士住在一起，有些老兵油子还经常欺负我们这些新来的小兵。那时候，还是这么冷的天，不到五更就要被叫起来，说是管理草料，实际上那些老兵总是把它们的活计塞给我们。呵！真是难熬的日子呢。”

停顿的工夫，曹熲也不发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刚来的时候也没少挨鞭子，直到又一次又要吃鞭子的时候，柳帅正好路过，见我可怜，就过问了一下，知道我以前是帝都贵族子弟，又在洛湘书院读过几年书，就收我做了他的勤务兵，服侍饮食起居什么的。

“那看来你命也算不错，能得到大帅的垂青可不容易啊。”曹熲接着他的话茬说了句。陆怀瑜笑了两声，“大帅驭下甚严，平日里谨小慎微可也没少挨训斥，当年不以为意，后来回想很多都是柳帅的悉心教诲，我能有今时今日，均是得柳帅之恩。”

两人又打马行了一段，不觉已跑出数里，正待回营的时候，忽而听见远处山坡下传来一阵打斗声。两人心领神会，策马赶去，在山坡上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因为月色晦暗，打斗的众人均没有发觉远处有人，依旧你来我往，捉对厮杀。

这时一个貌似小头领的人高声叫道：“客官，我们只是图财，你们又何必玩命呢？不如留下金银细软，我们就当几个兄弟只是被树叶刮伤的，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怕你们就没命享福了。”

陆怀瑜趁着月光，看见贼人那方人多势众，足有四五十号人，而被抢的一方虽然只有十余人，但却异常骁勇，丝毫不落下风。只是毕竟敌众我寡，缠斗下去恐怕凶多吉少。想不到只出关一日，世间就大不相同。

这时，对方一声悠扬的笑声传出，“宵小之辈，也敢出此狂悖之词，真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本公子只当是与尔等玩闹，速速离去，权且寄下尔等小命，他日，本公子一个不高兴，再派人来取。”

对方有些被这气场镇住了，片刻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高举手中钢刀，咆哮道：“兄弟们，给我上，宰了他们。”双方短暂的停战就又破裂了，这一番更是精彩，刀光剑影，如雷铿锵，如电瞬闪。恍惚间，几声惨叫，几人倒毙。

曹熲看得真切，那公子虽然始终端坐马上，但实则步步后退，怕是抵挡不住了。不免担心，“怀瑜，救不救？”陆怀瑜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再看看，尽管陆怀瑜他们一行武艺高强，总共也才七人而已，不可草率。陆怀瑜正思虑间，贼众已将公子等团团围住，贼众大笑之时，曹熲一马当先，快如闪电般弛下山坡，如下山猛虎，势不可当。陆怀瑜等人也不得不紧随而来。贼众发觉背后有人，都转了过来，未及防备，七人已杀到跟前。仗着骑兵的速度，七人瞬间冲破了包围圈，和公子一行合兵一处。

贼众已经从开始的惊恐中转过神来，那小头领长得贼眉鼠眼，但似乎比其他人见过世面，思忖道，“红铠骑兵，难道是雷电骑军？对了听闻最近有队雷电骑军回京，莫非被我们撞上了，真是倒霉。”

正对峙间，陆怀瑜说道，“想不到今天这么巧，我等回京赴职，在这里偶遇众位好汉，只是今夜并非良辰美景，舞剑助兴也是徒然，不如改日再去寨中拜会，可好？”曹熲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怀瑜。

贼首正踟蹰间，听陆怀瑜这么一说，顿时光火，要行厮杀。方才那小头领立刻拉住贼首，他担心雷电骑军大营就在附近，倘若如此，硬拼下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就此离去还能保住小命。小头领和贼首耳语几句，贼首心有不甘却又犹豫不决，思虑片刻，便招呼手下，徐徐散去。

确认安全之后，陆怀瑜才打量那位公子，极其俊美的贵公子，穿戴华丽却不流于俗气，眉间英气勃发，双眼炯炯有神。正瞧着的时候，公子已先开口，“此番多亏将军相救，受此大恩，异日必将厚报。”

陆怀瑜说了几句客套话，曹熲插话道：“不如，随我等回营，天明再走不迟？”

公子微笑道：“多谢将军盛情，我等急着赶路，就不叨扰了。”说完就打马起行，行了几米远，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两位，路过淳安城，记着来找我啊。”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再行五百里就是淳国王城淳安，届时必然进城拜会淳亲王。只是刚刚匆匆一别，连对方姓甚名谁，都没相问，怎么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