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毒杀(1)
- 总裁的小甜心
- 赖小橙
- 4552字
- 2009-05-24 22:53:19
从来没有哪一路被流放的囚犯,居然会由皇亲王爷亲自押送。
百余名身披重甲的士兵骑着快马,在前呼啸而行。而后面,是拼命用双脚追赶向前的囚徒。
没有人敢逃跑,那锃亮的刀剑,就悬在他们的头顶,随时都会斩落。
就算在休息的时候,那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士兵,仍骑着马来回奔驰,大声的呼喝着,虽然并不曾看向囚犯们,却足够威摄了所有人的精神。
苏沁瑶坐在树下,将粗面饼一点点喂入母亲口中。刻意忽视呼啸来去的马匹扬起来的尘烟,心头却一阵酸楚。
不惜以命相拼掩护她逃走的母亲,在眼看着她被大军押解回来的刹那,再也忍不住身心上的双重创伤,倒在了地上。苏沁瑶没敢说出,是祥亲王将她押送了回来,但押差之间的传言,仍旧让母亲知道了事实。
逼的苏家上下不安,最终丧命的元凶,却早已忘了这件事这些人。高高在上的骑在马上,漠视着这些囚徒的生死,
苏沁瑶每次看到那华贵的男人,心头的痛恨就更深一分。她要报仇,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等到何时,她都要报仇。
可是,要怎么才能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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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由于囚犯们脚步实在太慢,拖延了行程。所以,厚重的枷锁被取下。
第二天,由于囚犯们饥饿虚弱,双脚无力,迈不动步,所以,开始正常两餐发放饭食。
第三天,重病的人被放上破烂马车。
第四天……
囚犯的境况,似乎一天天在好转。但一切的改变,都只因那个男人皱着眉头,在马背上遥望边关,说:“这群贱囚走的实在太慢了。”
“是啊,小人一想起槐花巷那小娘们,就恨不得飞回去。可是这些贱囚一天走不了几里路,这样下去,要几个月才能到均州?爷,别管这些贱人了,咱们走吧。”有士兵跟着抱怨,却被祥亲王一眼瞪了回去。
“都说苏相私通黑罗,万一那些蛮子有什么秘密捏在他们手里,想着来救人或灭口,本王岂能放弃这大好机会。定要等在这里。”
“可是……”看看那些走路摇摇晃晃,虚弱无力的妇孺老弱,士兵们都有些幽怨。这样走下去,马儿都要慢出病来。都撺掇着亲卫将领上前,试图说服祥亲王。祥亲王遥看边关,听着部下的抱怨,一挥手道:“这些重要人犯绝对要严加看管,不能放松。万一真被黑罗的蛮子救走,本王还有什么脸面回京。这样吧,算她们运气,本王开恩,准备几辆马车,快马加鞭的回去。”
押差的头儿一听就傻了眼,全部坐马车走,这还是流放的囚犯吗?
“还不快滚?”祥亲王一眼瞪过去,押差再也不敢犹豫,连滚带爬的跑去找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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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马车,苏沁瑶心头开始活动了,捏着藏在怀里的几株野草,她攥紧了拳头,毫不掩饰恨意的看着前方远远的战马。
她要报仇。要将这个男人给予苏家的伤害,全都扔还回去。
野草是她偷偷拔的金鱼草和龙舌兰。她读过医书,在效野休息时,看着满地野草,仔细回想,辩识出几样有毒的药草,悄悄藏在了身上。想要杀人,不止是用刀剑。还可以用皇权,用诬陷,自然也可以用毒草。只是他的身边,随时都拥着大批恶煞一般的士兵,要怎么才能让他中毒?
苏沁瑶一边偷偷收集各种她能够辩识出来的毒草,一边悄悄观察着那个男人的行动。期望能找出他松懈的机会,却无论清晨还是夜晚,那个男人始终精神抖擞,骑在马上的姿影,甚至十分的英武。
如果不开口说话,只是骑马飞驰,他真的很吸引人的目光。
呸,如果他开口的话,会更吸引人的注意。只不过,是被吓的。
苏沁瑶甩去脑子里莫名的烦躁,再次狠狠的唾弃兼诅咒,就算他是打退过蛮族,镇守边关有功的大将军,但是,有些作为仍是不能令人原谅。
无视他与部下笑成一团的亲切,无视他提枪飞驰的威势,遗忘人群中有关他如何打退蛮族的传言,苏沁瑶满心眼里,都只想瞅到一个机会,可以让她报仇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了那一刻。那时,已是近十天后。距离京城已十分遥远。豪放的士卒们也与罪囚互相熟识起来。偶尔,会吩咐罪囚洗衣捡柴,做些轻便的活,换回一些不该她们享用的残汤剩肉。
苏沁瑶的机会就是洗衣,她从来不曾洗过衣服,但为了能达成目的,养尊处优的相府小姐却争着撩动寒冷的河水,一件件洗着粗硬的,满是汗和污渍的男人衫衣。在这堆衣服之中,有一件质地特别贵重,上绣五爪金龙。听说,就是那个男人的衣衫。
恨意弥漫,让她忘了这只是衣服。她想扯烂这衣服,仿佛这样就可以扯裂那人的肢体。但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小心的,取出偷藏的药草。龙舌兰汁液有毒,误触会引起灼痛,痒疹,甚至产生水泡。
苏沁瑶当然不是只想让那男人灼痛发痒,但是,她手中只有这一种药草可以附着于衣服上。不使人轻易察觉。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剧烈跳动,半天不能平歇。甚至连巡逻的士兵疑惑的眼光都没有在意。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兴奋。
从来没有要害人的念头,从来没想过她看的医书,有一天会用来害人。但是,她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她知道,自已被下入牢狱的那一天,以前的相府小姐光环就永远的离开了她。再也不能回头。
一整天,她都在幻想某人出丑的模样。缩在囚徒之中,脸上泛着异样的光彩,不时偷望向远处骏马上的身影。直到母亲关切的握住她的手,虚弱的说道:“孩儿,不要再妄想了。既使那人曾经过来求亲,但现在,他是王爷,你却是罪囚,你们的婚事自然再也做不得数。你绝不能对他动心,这样只会让你伤心难过……”
苏沁瑶楞了半天,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她几乎想要一头撞死在车栏上。她满怀的愤怒,怎么竟被误会成心有妄想?是了,怪不得押差看着她的眼光总有些古怪,怪不得她刻意靠近他那些亲兵时,总会被轻蔑,这些人一定也以为她在后悔,所以才想要谄媚,甚至勾引那个人,好脱离囚徒的命运。
“娘,我恨不得杀了那个贼子。”苏沁瑶羞愤的想死,又想狠狠劈死造成这一切的祸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苏沁瑶一遍遍的低语,无视母亲惊惶不安的捂向她的手,心中越燃越烈的怒火,让她无法再隐忍,撕心裂肺的尖喊了出来,“我要杀了他!”
车旁的押差顿时瞪了过来,苏沁瑶毫不畏缩的回瞪过去。远方蓦然有士卒回望,枪尖竖起,闪烁着寒光。她恨恨的啐了一声,高昂着头,也以一种轻蔑的姿态,睨视着被层层围拱的那轮耀眼阳光。
王爷又如何,她永远都看不起这个无知自大,四肢发达的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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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沁瑶失望了,她等了三天,都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慌乱场面。士卒们每天仍精神抖擞的出现,甚至远远能看到,被她下了重药的某个人,仍偶尔神采飞扬的与士卒们笑成一团。
苏沁瑶试着安慰自已,这些人并不止一套衣服替换,多等几天,一定可以看到效果。而且,她发现了一个更好的下药途径。那男人对食物并不挑剔,所以常和士卒同桌而吃。甚至当错过宿头时,他也不介意和囚徒们分食干粮。但是,他喜欢品茶。
每日晚间,必选择宁静优美的地方,煮水品茶。只有这个时候,那些始终围绕在他身旁的护卫才会被赶开。以免扰其雅兴。
这个行动粗鲁到让人侧目的男人,居然喜欢品茶,啐,一定又是无耻的附庸风雅。但他竟敬业的每天都装了下去。这两日,还请了一位也精于茶的囚徒相陪。这人是一位受到牵连的兵部文书,很有一些博学的名声。
苏沁瑶的心当时就开始活动,有什么下毒的方法,能比饮食更有效。她的心开始发痒,真想冲开一切阻力,去在那茶水中下一包绝毒的药,让他肠穿肚烂。
苏沁瑶幻想着那一刻,又兴奋的满面红霞,在确定自已有足以致死的毒药之后,她迫不及待的跑去恳求那位文书,希望他能够在陪茶的时候,也能带上她。她愿意充做杂役,为他们添茶续水。但无论如何,请让她有机会随行。
那文书似乎也知道那个传言,对她流露着兴奋,以及无法掩饰某种图谋的神色,投以满脸的不屑,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苏沁瑶听的嘴角抽搐,但还是忍了下来。她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她只想混到那个男人身边,毒死他,
连求了几天,那文书念在她以前的美名上,还是答应了下来,说第二天带她过去。苏沁瑶兴奋的几乎一夜未眠,偶尔打个盹,都似乎看到某人被毒死时的凄惨,从梦中笑醒。
第二天,她终于又一次走进祥亲王身边一丈之内。无视领路的士卒退走时,那一脸的不屑。她毫不畏惧的,仰着脸站在那里。虽然身上穿着囚衣,但特意梳理干净的素净面庞上,却透着莫名的神采。
祥亲王似有些讶异的瞄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挥手吩咐烹茶。
那是一整套精美的瓷器,也不知道马背之上,他是如何的随身携带。苏沁瑶心有图谋,勤快的为文书代劳,寻找着任何可以下药的机会。那文书有些同情的叹惜一声,也只好任由她表现。只希望,她真能如愿勾引,跳出囚笼。
苏沁瑶精神很紧张,努力不使自已心颤手抖。她不能在这个关头,功亏一篑。竖起的耳朵,却听到那祥亲王正高声大嗓的说起他如何以几队士卒的生命,硬生生堆出一条路,越过黑水泽直灭黑罗国大帅营帐。又是如何捉到黑罗人做俘虏,将他们虐杀至死,一出多年争战的怨气。
苏沁瑶努力想保持平静的心态,不使下毒计划受挫,但听到他高声的仔细描述俘虏被虐杀的过程,血淋淋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闪现,终于忍不住呕吐的感觉。愤恨的道:“蛮族也是人,战场上互拼生死,杀也就杀了,又何必将他们的百姓也捉来虐杀。这种行为又和蛮族有什么区别。”
祥亲王眼角都不曾扫过来,只是怒哼一声:“黑罗能虐杀我们的百姓,本王又怎么不能杀他们的平民。”
“黑罗人是禽兽,难道你也是吗?”苏沁瑶尖喊。祥亲王啪的一声摔了杯子,倏地站起来,高大的阴影立时压在苏沁瑶头顶,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那是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势,凝聚着冷冽的肃煞。一如阴冷的天牢,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惧意。他是仗势欺人的王爷,也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凶神。一个小小的罪囚,还不够他手指一辗之力。
苏沁瑶挺直了有些僵冷的背,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连仅有的尊严也丢掉。纵使心里惧怕到极点,也还要傲然以对仇人。
“王爷,罪囚并非有意冲撞王爷,只是见识浅薄,说话词不达意,她心里一定不是这样想。请王爷恕罪。”那文书有些意外苏沁瑶的举动,却同情的凑上来:一面偷偷向苏沁瑶使眼色。苏沁瑶却倔强瞪着仇人,一字字说道:“天地不仁,为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看到祥亲王不解的眨眼,她忽然自嘲的一笑,和这个不通文墨的武夫,说这些大道理,她真是傻了。“罢了,你想杀,就杀好了。杀了那么多人,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
“哼,报应?本王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冷冷的丢下这句话。祥亲王嫌恶的抛下她,转身离开。“贱人,杀了你,还嫌污了本王的手。”
苏沁瑶无力的坐到在地,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毫不掩饰对平民的轻蔑,以及对她的不屑。而她便也更加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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