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见妹妹

“唔~”当龙泉萦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无力。他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感到几分惊讶，心里估摸着是师父回来了，便准备下床。突然，他感觉身边多了一些什么，扭头一看，“啊”立刻惨叫而出。

他身边俨然睡着一位小女孩，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淡淡弯弯的眉毛，洁白水嫩的肌肤，红艳艳的小嘴似笑非笑，齐肩短发卷卷的。身上盖着被子，睡得异常恬静。龙泉萦吓得立刻看了看周围，还是那个山洞，有书柜，石桌，石凳，甚至连师父给的饼都还在。那她又是怎么进来的？是师父带进来的还是别人的圈套？

他急忙跳下床，四处张望，却看不到其他人。在经历了父亲死亡、家人离别之后，龙泉萦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警惕。他不敢相信什么，不敢表达什么，生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看着放在床边的火羽剑，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匿龙门一向与世无争，很少与人结怨，真要说能有什么能招来这么大的灾难，也只有那柄绝世好剑——火羽了。

龙泉萦看到火羽剑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他走向书柜，从中随手抽出一本书，乃是讲音律的。他也不挑书，走向石凳，做下来静静地看。

乐器八音，金、石、土、革、丝、木、匏、竹，钟铃属金，埙属土，鼓属革，琴属丝，祝属木，笙属匏，笛、箫属竹。龙泉萦依稀记得在紫云山上，母亲叶怜儿吹奏的《幽兰逢春》，一曲便让龙泉萦对竹笛产生了好奇。宫、商、角、微、羽五调在叶怜儿吹奏下四处游走，直吹得龙泉萦不由自主地跟着音乐打起了拍子。

看得正入迷时，一双小手拉了拉他，龙泉萦扭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明亮且充满了好奇地眼睛。

女孩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说：“哥哥，这里是哪里？我爹呢？我爹哪里去了？你看见我爹了吗？”

龙泉萦放下书：“没看到。你叫什么名字？”

“贝思雨。你叫我思思好了。”女孩眼中闪出几分失望，继而又明亮起来，“哥哥，你看到我爹了吗？”

“这里是我和师父居住的地方。”龙泉萦也不禁有了几分好奇，“你爹什么样子啊？”

贝思雨挠了挠头，边想边说：“什么样子，唔……唔……什么样子啊。就是我爹的样子啊。唔……”

然后她很郑重地说：“我爹就是我爹的样子啊。”说完，她委屈地低下头，带着哭腔,“我形容不出来我爹的样子，哇……”

龙泉萦无奈了：“乖，别哭别哭。我没见到你爹。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贝思雨似乎想起了什么：“有坏人。有坏人找到了爹，爹抱着我逃。”女孩害怕得紧紧抱住了龙泉萦，“哥哥，我怕。”

龙泉萦仿佛又看到了几天前，那时候早上他还在为能出去玩耍开心，转眼不到敌人就杀进了村子。他想起白云哥哥温柔的笑脸，想起龙志颖平日里逗自己开心的样子，想起柳花香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要说当时自己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躲进地道的时候他想的更多的是不能让父亲白死，而事后，他又怎么不害怕呢？他看到贝思雨的样子，便知道她一定是刚才忘记了那些血雨，而自己的话又让她想起来了。他禁不住后悔起来，能够忘记兴许是件幸福的事情吧。

龙泉萦抱住贝思雨，轻轻说道：“思思，不怕，坏人会有报应的。你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尽管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他认为贝思雨的父亲一定也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死了，甚至连埋葬他们的人都没有。

秦飞在身后微笑着看着他们，没有打扰。有贝思雨的存在，泉泉也许就能够稍微转移注意力，能够快乐一些吧。不过贝思雨这丫头倒是可怜。自己赶到的时候，她和父亲文青为了摆脱敌人的追捕藏在了山洞。可惜那时候文青已经快要不行了。文青临死之前将怀中在沉睡的女儿交给了自己。思思，你可不要辜负了文青的一番心意啊。

“师父，您回来了。”龙泉萦嫩稚的声音将秦飞的心思招了回来。秦飞微微点头：“嗯。泉泉，思思是你三叔文青的遗女。文青已经过世了。思思现在是孤儿，你要好好照顾她。”

龙泉萦低头看着贝思雨，肯定地说：“那是一定的，我是哥哥嘛。”

一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

“哥哥，一定要找到小白吗？”说话的是一个可爱的幼童，她的褐色头发在头上束了两个鬏，插着两朵红艳的杜鹃花。她的容色却早已令花儿失色。几近完美的冰肌，一双咖啡色眼眸清澈得好似清泉水，缓缓流去的是无限的柔情，樱桃小口更像是神来之笔下的点缀。尽管穿的是布衣，却掩盖不住她的容颜。

走在她前面的也是一个布衣小童。小童没有扎发，任褐色长发披在肩上。那小童也是唇红齿白，煞是喜人。腰间挂着一支玉笛。小童听到妹妹在问自己，答道：“是啊。师父不是说一定要找到吗？”

这两人正是龙泉萦和贝思雨。他们口中的小白乃是秦飞这些年精心培养的一只珍贵的白猴。当时在洞中玩耍，不慎打开了关押小白的密室。小白见到陌生人来，受到了惊讶，逃了出去。这一逃出，惹得秦飞震怒，责令二人出去寻找，务必将小白找到。

两人从山洞中出来已经大半天了。小白还是没有找到。

“怎么可能找得到嘛。”贝思雨有些泄气了。找了这么久，除了树木还是树木，别说是白猴了，就是普通的猴子都没见到。

龙泉萦知道她有些不耐烦了：“思思，耐心点找吧。要是累了，哥哥背着你。不管怎么说，小白也是我们放走的。”

贝思雨无奈走向前，问：“哥，小白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们来逗它出来。我们总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啊。”

龙泉萦耸了耸肩，表示无力：“没有。”

“那你吹奏曲子吧。我想听，我们边听边找。”

龙泉萦听了这话，从腰间抽出笛子，吹奏了起来。他纤细嫩白的小手在灵活的按动着，一曲《牧笛》便悠扬而出了。

这一吹奏引来了无数动物前来倾听。成群结队的小鸟飞落在附近的枝头上。贝思雨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这几年在山里，除了每天的看书习武练琴，她最大的兴趣就是听哥哥的笛声了。几乎每晚都缠着龙泉萦吹奏给她听。龙泉萦在这样的情况下，笛子的造诣是与日俱增。

山谷里充溢得净剩下音符。龙泉萦的一曲令动物们也安静下来了。一曲罢，林中的蝉急忙鸣叫起来，以示只听了一曲的不满。停下来的小鸟怎么也不愿意走，眼睛盯着龙泉萦，似乎在祈求再吹一曲。

“吱吱”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迎上的是龙泉萦和贝思雨充满惊讶的眼睛。一个白色调皮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只白猴挠了挠头，跑了过来，在龙泉萦身上蹭了蹭，献起了殷勤。

“小白！”二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龙泉萦没有太多时间去惊讶，他抱起白猴，将它交到贝思雨怀里。随即他又将笛子送入了嘴边。一曲《幽兰逢春》飘扬而出。他将对母亲的热爱全部都表现在了这首曲子里。悠扬，略带凄婉，欢快中带着几分悲凉。这不是笛曲赋予的，是吹奏人的感情，是吹奏人用他的感情演绎的。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曲子里，都融进了曲子里。或悲伤，或欢喜，或坚强，或软弱，他用曲子在表达着他的感情。

“是谁扰了爷爷我的清净？”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打断了笛声。四周动物闻言迅速闪得远远的，只剩下一只白猴在贝思雨的怀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