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剩一半儿的高僧

  • 最轻功
  • 黯黑丞相
  • 3517字
  • 2010-01-20 16:39:09

我好奇心大起,掏出流云卓玛给我的小白石向崖下扔去,却“啪”的被吸在黑石上。难怪方才爬到最后感觉毫不费力,一腾身就上来了呢,原来这是块超能量的磁石,连人也可以吸。蹲下去摸一摸,温温滑滑竟有热度!这时不知喇嘛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磁石竟然微微颤动,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喇嘛眯着眼看看我,终于开口了:“中国古代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东方青龙神迹消隐,元神归守于天地,你我所在之石正乃青龙之骸。”

“高僧,你是说这块黑石是青龙遗骨?”

“虽属遗骨,实乃亦石亦兽,它知晓人言,也了通人性!贫僧仰赖神力之万一,苟活至今。”他挽起僧袍,腰腹以下竟全无肢体!我肃然起敬。活到现在,才真切体会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别说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就是在金牌医院高等加护病房,他这种重患也维持不了几天,这世上说不清的事太多了!

“你来了,我就要走了。”

“高僧,您想去哪?我背您前往。”

“我赴人间归宿,你怎可与我同行?贫僧全赖青龙之气方能存活至今,滥用世间神迹于此无用之躯,已是罪大恶极!从此将它交与有用之人。”他用一双粗手细细抚mo坐下神石,举手投足极大的爱惜。

“你们守护的究竟是何物?”

“贫僧只为青龙,施主今能至此,实乃神兽之召唤,万万记得,天命不可违!贫僧教你驭龙之要诀!”

有神无我,有我无神,忘神忘我,共存天地,天兰十四渣打,上天入地,万佛归心。

我默念了几次,龙骨纹丝不动,高僧慨叹,说我是“己心甚重”,应多加练习打坐,欲习驭龙,必先达无我之境。

我说高僧,现在的交通工具很多,自行车机车公车跑车,等我有钱了可以买个飞机开开,我要这龙骨做什么用?他说龙骨之灵,凡物岂能比拟?

我说高僧,等我回去叫来一支打捞队,把它献给国家永远安放在历史博物馆你说好不好?他说活物岂能与死者同墓?

我说高僧,我一定要带着它么?真的很不方便。他说伸出你的左脚,如果你不曾拥有它,也会认为它很多余。

我说高僧,这龙骨除了会动一动,它还会做什么?他说神物存在的价值,历来不是为人所用,而是为人所拜!

我跪下身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掏出压缩饼干和自动加热咖喱饭撕开来给高僧,他潸然泪下无限慨叹,说贫僧已经二十余年未进一粒米了。可是难题又来了,要他吃下去容易,该怎么拉出来?二十多年没吃过东西,消化器官早该退化了吧?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米饭对他而言是毒药却不是美食。

我说高僧,我带你下山去吧,你的问题不大,只要做一套肠道重组手术,再镶口牙,吃饭就轻而易举。他笑了,牙齿只剩下一颗,干瘪的面颊盛开无限慈蔼。

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我暗叫不好!人算不如天算,雪崩竟然这时候到来,山上雪气白烟滚滚弥漫,一层层雪壳坍塌滑坡。雪崩之间竟然夹杂山崩!巨大的碎石和冰块千军万马般向山下袭来。眼看着一块冲在最前面的巨石就在我们头顶上神龙盖顶的直压下来,我蹲在地上紧闭双眼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字——完了!刺骨的寒风骤然而起,脚下飞转,一阵眩晕过后,我像晕船一样想吐,伏在地上睁开眼,发现自己所站之处竟已是另一个山尖!放眼望去,高僧双手合十,半个身躯像弹丸一样随巨石一同陨落,瞬时间,灰飞烟灭。

“高僧——————!”只有声音袅袅盘旋于山谷,脸上两行凉凉的东西悄悄滑落。

太阳西沉,皎月东升,山石在刺骨的寒风里呜呜作响。他为何而活,又因何而死?想这尘世对他而言,竟是来去如风。熙熙攘攘的尘世里,有谁会想起冰山雪岭之上有一位老僧?忍受着无尽的痛苦和寂寞,最孤苦偏又最洒脱。

龙骨之上,暴雪纷飞,远处是苍白的山脊,身边是无底的黑暗。

我第一次与死亡如此接近。

也第一次陷入绝对孤独。

二十多年,游走在尘世里,嬉笑皆非,努力的回想,竟无一刻回忆与我共勉,自己如果就此消失,就连一抔黄土也不留。我蜷身斜倚在石缝里,终于可以旁若无人的大哭一场。

次日里第一道阳光照在脸上,睁眼望去,发现世界竟是如此神奇,阳光下的静谧渗透着甘甜的气息,四面雪光的映照下,我甚至怀疑自己也是个天使。肚中饥肠辘辘,随带的行李昨晚已和高僧一起跌下山去。我试着念了句口诀,龙骨还是纹丝不动。我说龙骨啊龙骨高僧不是说你通晓人性吗?那我不说,我们心照不宣,芝麻开门,芝麻开门!龙骨还是不动。

我拿出笔纸画了张地图,这么珍贵的历史遗产弄丢的话那高僧一定死不瞑目过来找我。画好之后核对一下方位,然后安心的下了山。

到了流云卓玛的住处,却只有桑朵、黑钧、陈嘉洛他们三个在等我。

他们问我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我说在上面遇到雪崩没有路了,食物和帐篷也丢了。陈嘉洛和黑钧抱起来欢呼,说:“我们就知道!我们就知道!”我说你们知道个屁!

问他们老太太去哪了,桑朵说大概是早上下山采野菜了。我们留了字条就离开了。

路过族长他们村,发现那边正着着大火,缕缕青烟直冲天际,人、马、牲畜四散奔逃。桑朵看傻了眼,朝着村子奔过去,乌巴不知从哪钻出来,灰头土脸的,死死抓着桑朵不放。

我说你们村子这是怎么了,乌巴咧开嘴气得直哭:“早上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指名道姓找我,老爸看来者不善就说我下山去赶集,结果那老太婆打伤我一家人,放火烧了我们部族,连柔巴也被她打死了……”藏族部落爱犬如命,那只返祖藏獒如果拿到市场里,能卖到二十多万恐怕还不至。

我问老太婆人呢,乌巴说放完火人就不见了。我拍拍他肩膀,说重建家园的重担就全靠你了小伙子,咱们后会有期吧。乌巴狠狠抓着桑朵打死也不放,他家家丁全跑过来把我们围成一圈儿,说我们强抢民女。我说你们如果还是这么专制社会又怎能进步?桑朵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们应该尊重人家的选择。

乌巴急了,从靴子里摸出一把油光光的牛角刀抵在桑朵的脖子上。我们登时就不会了。乌巴见我们不敢动,仰天大笑:“想从我这里带人走?!我宁可杀死她!”这时桑朵一把抓住刀尖割进自己脖子,血从她的手心、脖子一滴滴流下,现场人都是一惊,乌巴也吓傻了,桑朵看起来是豁出去了:“乌巴,你以为我怕死吗?如果我走不了,你也别想活!”桑朵不要命的攥着刀刃,鲜血从她的指缝扑唰唰留下。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乌巴瞪大双眼仿佛见到鬼,不敢相信怀中这个满手鲜血的女人竟是一起长大那个唯我是从的小女孩,他一把推开桑朵跌坐在地上狠狠抽噎。

“乌巴,别哭!”族长不怒而威的走过来。黑钧一把把桑朵揽在怀里,撕开自己的围巾,一半裹在桑朵脖子上,一半替她紧紧缠在手上。

“桑朵,你走吧!”族长看着我意已决的桑朵,终于痛下决心,不管乌巴在一旁如何叫喊。桑朵跪下身去匍匐在地一连三拜,起身之后已是满脸泪水,老族长也红了眼圈儿:“外面很乱,你好自为之,走了就别再回来!”说完之后,背过身走了。只有乌巴摊坐在原地一声一声绝望的叫她。但桑朵一次也未曾回头。

女人狠起来,真是命都不顾了。

我们终于踏上了归途,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失败的旅行。这些状况在我的驴式生涯中从未发生过,需知旅游就是一次轻抚,如果在一个地方多做纠结,那你一辈子也出不来。

嘉洛给桑朵租了个小公寓,我回家把莱芳甜的衣服偷出来一包,三个男人合力给桑朵做了个精心的打扮,拉她去PUB见见她久仰的现代社会。她像只不谙世事的猫咪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其实这闺女打扮起来蛮像那么回事,本就长得浓眉大眼十足像个混血,骨子里又透着一股原始的野性,是相当一部分男人梦寐以求的类型。如果不是我们三个大男人围在她身边,应该早有男人上前搭讪。

嘉洛异想天开,说我们合伙开个经纪人公司吧,专门包装桑朵这种超有潜力的野蛮小女生,桑朵被他说得咯咯直笑,要嘉洛陪她下去跳舞。

我瞄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黑钧,捶了他一拳:“条件都齐了,追吧!”

黑钧“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过头去看向一边,一米九十公分的男身腼腆起来真是要人老命啊。

“别以为瞒得过我,从你在她们家第一次给她开门,我就知道你完了。”回想起这些天他对桑朵的在乎和敏感,就想一只大熊照顾一只小兔子,心有余而力不足。从小到大一起玩,我非常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不喜欢的女生来纠缠他,他从来都装傻,喜欢的女生又不多,而且一旦喜欢上人家,他绝对不敢追,就是这么个怂人,十有八九现在还是处男。

“再等等。”黑钧憨憨的笑笑,满场追着桑朵的身影。

“等什么?看看周围多少男人在瞄她,你就该知道情况有多危急!”黑钧四下里一看,真有些急了,回头问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拍拍胸口:“关心+殷勤+三天冷落,保准你手到擒来,我和嘉洛混迹情场十年的总结归纳,现在全送给你了。”

“你和鲍丹和好没有?”

我的情绪瞬间DOWN到谷底:“她不接我电话。”

黑钧拿起啤酒:“喝酒!”

我和他对碰:“喝酒!”

还是男人最懂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