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得知

  • 三穿嫁衣
  • 呆君记
  • 2782字
  • 2015-05-04 17:17:43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其实不能动是最好的选择。

我被裹在被子里,师伯还保持着拎着我的姿势。

周围的一切开始静下来,静得发狂。师伯的嘴一张一合,但是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只看到,门开了,他进来了。

他的脚步很缓,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盯着他的鞋子,等着他跟我说话。或者说,等着他来审判。

良久他都没出声。

师伯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把我丢在床上。身上裹着的被子散开来,刚才被被子箍得紧紧的身体松开了,我却没有感受到解放。

我抱着自己的腿,把头埋在膝盖。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看他。因为我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揪着被子的手紧了紧,选择了沉默。

“在天穹狐王府,就是因为这个没跟我走,是不是?”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平淡没有涟漪,这才是天宇当初的四爷,如今的皇上。我曾把他变成我身边爱人的模样,可是,如今是不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等不到我的回答,一步走上前来,粗暴地抬起我的脸,用近乎吼的声音道:“唐奕烟,你为什么从来不信我?为什么?”

脸颊火辣辣地痛,盯着他泛红的眼睛,忽然泪流满面。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及时治疗,好,谁允许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的?”

我的眼泪浸湿了他的手,我摇头,一直在摇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告诉他,我只知道不能告诉他。发丝凌乱,我已瞧不清他的脸,我忽然有些绝望。

顿了一会儿,他的手放轻了力道,抬起来抹掉了我的眼泪。

我惶然起来,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一下下揪的难受。伸出手,想拉住他,他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我们就走到这儿吧。彼此折磨,不如早日放手。”

轻飘飘的话散在风里,他迈出了门口。

坐了不知有多久,我下床走到门口。阳光洒下来,茵茵绿草晃着金色的影子。院中静得很,师伯也不知去哪了。如果他在就好了,起码我不会感觉周围这么安静,让我没有躲避的地方。许是经历了太多,有战争有死亡有沉淀,我现在就如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静静等着死亡。

我们就走到这儿?纠缠了这么多年,还是逃不开这个结果吗?我的心空得发慌。

他是拼了命执着的人。可是,这个拼了命执着的人要放手了。

我掏出布包,打开那两张信纸。一个字一个字地摸过来,“黑风跑马,红衣明珠,春风少年得意”,红衣,明珠,我微微笑,我也曾一袭嫁衣风光嫁过他。

“往事终归是往事,再看也没有用。”

我闻声回头,竟然发现狐王一身白衣,转着他的玉箫走过来。见我疑惑,他解释道:“你在高奕失踪后,我跟着高奕太子和那个白胡子老头一起在周边找你。这几日收到了天宇皇上的书信,说是你已经找到。我们便想回去了,没想到那天正好让白胡子老头撞到你。不过,高奕有事,太子便先走了。”

我点头,刚想收起信纸,却被他一把抢了去。

读着读着,狐王转着的玉箫停了。良久,他似是叹了口气,返还给我:“果然,别人的风花雪月对我这种孤家寡人的冲击力还是大了些。”

我细细地把信纸叠好,轻声道:“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他不要我了。”

看他一脸听八卦的兴奋样子,我叹了口气,把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遍。之前在狐王府呆的那五年,和狐王胡侃侃多了,这么正经的讲话我竟然有些不太适应。也是,都要离开他了,还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呢?

听完他的脸色严峻起来,一改刚才的不羁神情:“你先安下心。按本王来看,他还是放不下你。”

他盘腿坐在院中的桌子上,把玉箫摆成浮尘的样子,一副大仙模样。

“你最初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我坐在石凳上神思早就不知飘到哪去了,随口答道:“他是帝王,而我又是这个样子。他不能没有孩子……”

狐王用玉箫啪地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这就对了。他是帝王,他在天上,你在地上。所有的事,你先考虑的永远是这样合不合他的身份。你把你在意的人框在了框里。”

他又续道:“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是皇上,你是大将军的女儿,身份也不差呀。可是你干嘛这样在意呢?”

我一呆,难道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我是穿越来的现代人,在我心里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将军的女儿,我只是一个平民,可是四爷的皇帝身份却是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再近的关系,也迈不过这一层。原来在我心里,我早就给我和他划定了界限。我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事都加诸于他。是我顾虑太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明朗了很多。我爱的是那个人,不是那个皇帝。我爱就爱了,在爱情里,没有皇上或者说在爱情里,我们都有可能是皇上。

狐王看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笑,慢悠悠地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流产后,是他不小心把你扔在冰冷的河水里不管,然后你就……”

我站起身就跑,留下狐王盘坐在桌子上继续絮叨。

我想起了刚才四爷发红的眼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心疼。莫名的,我有些欢乐。

不过,转而想到四爷冷冰冰地说,我们就走到这儿的话,我又忧郁起来。待会儿该怎么说呢?

四爷做事理智地怕人,既然他还在意我,肯定不会和我分开的,那他说那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跑出客栈的院门,朝着不远处的山坡跑去。四爷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待在幽静的地方。

这是个很缓的山坡,并不高,但是我爬上去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跑得气喘吁吁,不过胸口有一股暖流支撑着我,让我一定要爬上去,告诉他,我的决定。

山顶被一片厚实地绿草盖了个结结实实,像是茸茸的绿毯。一袭紫衣的他躺倒在绿草间,一只手捂着眼睛。

我的心突然柔软地一塌糊涂,就那样不出声站着看了他好久。

他是在自责吗?

柔软的草地,柔软的心。我躺在他旁边,悄悄伸过手去想抓住他,结果刚刚碰到他的手背就被他反手握住了。

握得很紧,仿佛生怕我逃开。莫名的,我的眼眶有些湿。

阳光洒下来,暖暖地满地金黄。

我犹豫了半晌,不知该不该打破这么美好的氛围,最终还是弱弱地开口了:“那个……额……你握得我有点疼。”

四爷一下笑出声来,一把把我揽在怀里:“你知道‘焚琴煮鹤’什么意思吗?”

我瞪着眼睛瞧着他,什么时候话题跑到成语的意思上去了?

他瞧着我懵懂的样子叹口气:“是大煞风景的意思。”

我刚想捶他一拳,看到他红红的眼睛又舍不得了。他忽然抱住我把头枕在我的胸前,闷声道:“对不起。”

我抱着他,恰逢夕阳斜照,我看着他的一片衣角在阳光下紫色变得透明耀眼。忽而嘴角一弯,故意沉默不语。

等了半晌,一向沉着冷静的四爷开始不淡定起来。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的胸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憋着笑:“我是个记仇的人。”

四爷呆了一下,脸色有些白,抱着我的手渐渐松开。我脸上的笑再也忍不下去了。

某山顶上,一声暴喝:

“唐奕烟,你敢骗我?!!”

“唔……没……唔……”

我好不容易从亲昵的间隙喘过气来:“我没骗你,我记仇了。谁让你说我大煞风景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额,现在?煞风景?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