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知道了,蜜儿这丫头为了不让我出去什么法子都想出来了。我双手颤抖着一瓣瓣揪着玉琼花花瓣,每一瓣都是钱啊!!这丫头不知道这种花很贵的吗?
我胡思乱想间,蜜儿又抱过来一捆琼花:“皇妃,在我们家乡什么花都可以来酿酒的,这玉琼花酿的酒尤为稀罕,达官贵人家逢年过节或者老人做寿辰也才喝得起几小瓶。奴婢只有随四爷去参加狐王的寿宴的时候才见识过。”
我根本没听她在讲什么,一颗心就跟着被随随便便抛在地上沾了尘土的白色玉花颤来颤去。良久长叹一声,可能认为这花珍贵的都不是有钱人,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这些都和大白菜没什么区别。
蜜儿还在讲着狐王的寿宴有多么盛大,我一面揪着花,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狐王是谁?”
“狐王的样子我也没有见过。但是听说他是天穹最年轻的王爷,玉树临风,十分潇洒。皇上本来封他做靖王,靖王出使高奕国的时候完胜高奕国诡计多端的宰相,天穹百姓就叫他狐王了。皇上便给了他台州这一片的封地。”
“哦……蜜儿看来很喜欢他嘛。要不我求求四爷让他想想办法?”
“皇妃!!”
折腾了一个下午,直到晚膳时分才把一坛坛酒封好。那么多花瓣却只做好了四小坛。我看着贴在酒坛上的红纸,心里痒痒地想写点什么。笔蘸了墨,“玉琼花”三个字分别一个坛上一个,还剩一个写什么呢?不能写“酒”这个字吧?这也太俗了,四爷回来肯定会笑。想到四爷我的目光也柔了几分,拍拍第四个坛子:“等你爹回来给你取名字啊!”说完自己先红了脸。右手滑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只有一晚,可是这里会不会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呢?
和蜜儿一起在玉琼花花圃下挖了一个坑把这四坛酒埋了进去。怕自己以后找不着还在上面埋了几颗串串红的种子。想想什么时候要喝了就去找万白丛中一点红就好了。
酒酿得越久越香醇,时间可以风化事实,苍白感情,酒却把它的一点一滴的流逝聚成了浓香。希望我和四爷的感情可以跨越时间,慢慢走完一生吧。
以后我又多了一件事,就是每天从花圃边上溜达一圈,对着那四瓶酒念念叨叨。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拿着晴雨娃娃的四爷不知道怎么样了。而这半个月我终于做好了蜜儿的思想工作,她不再拦着我上街了。于是我和蜜儿开始展现女人的逛街潜能,经常在茶楼喝个茶,在饭馆吃个面,或是在小摊位上和老板砍半个时辰价买一支簪子……不出几日,我对这几个巷子,这几条街摸了个通透。
终于在一个像往日一样没什么不同的一天,我和蜜儿吃完面去茶楼喝茶的时候,听到八爷登基了。蜜儿担忧地望着我,而我只是平静地喝完茶,还去街上买了一袋糖炒栗子,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皇妃,你……”
“晚膳加一个火腿鲜笋汤吧。多放些醋。”
“……是。”蜜儿欲言又止,看了看我,还是退下去了。
在蜜儿转身的那个瞬间,我收起脸上的笑脸,把那袋糖炒栗子丢到了一边。我不是不担忧,不是不焦虑,我现在要做的是不让四爷担心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相信他。只是,在茶楼里听到的那个消息很让我奇怪,八爷登基了,封后大典却被延迟到了三个月后。天宇素来没有这样的规定,先帝的时候,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是一起举行的。百姓都说帝后感情甚笃,他们的爱情在民间也传为一段佳话。而八爷这儿又是怎么回事?八皇妃是当朝苏丞相的女儿,这么一来八爷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个难题?
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只好等三个月后再看了。四爷要联合好南疆的兵力和天穹的势力再加上杜景和师伯那边估计也要花费半年有余,这半年的统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如果八爷真的站住了脚却也是棘手。在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时刻,八爷却搞了这么一件帮对手的事。估计苏老头肯定气得跳脚了。
我笑笑,这个有好有坏的消息其实并没有纠缠我多久,因为真正纠缠我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好像真的怀孕了。
四爷取得胜利估计也得一年之后,到时候他来接我就会发现是要接两个人。我自己骨碌碌转着眼睛得意地想着,嗯,暂时先瞒下来。
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我出去的次数就很少了。毕竟外面冷得厉害,屋子里暖融融的,一待就不想动。就这么在屋子里待着,我开始觉得不妥了。其实最开始觉得不妥的应该是我的下巴,它都开始准备向两层发展了。我整个人变得丰盈了一圈,幸好唐奕烟的身子瘦得很,现在胖了些倒是觉得正好。
我默默地摸摸自己的下巴,把在外面做事的蜜儿叫进来:“我们下午去溜达一圈?”
蜜儿比我还要高兴:“好哒。我都快想死飘湘楼的青瓜粥了!”
戴上面纱,和蜜儿登上飘湘楼二楼雅间。我七七八八地喊了一桌子菜,自从怀孕之后,越来越能吃了,什么孕吐等症状一点都没有在我身上显现出来。
飘湘楼是台州的第一大酒楼,雅间十分别致。房间里都是用的青色的竹子,这种竹子要靠一种特殊的香料维持青色常年不褪。据说这种香料极难配制,一两黄金一两香料的价格也让一般人望而却步。窗子上盘着细细的藤蔓植物,零星的黄色小花点缀其中,的确清新幽静。
雅间与雅间之间也是一层竹子相隔,还留有手指粗细的缝隙。恍惚间还能看到隔壁的人影。不过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文人墨客,自是懂得品茶取静。所以整个二楼竟然安静非常。
我靠着身后的竹椅,美美地品着菜肴。忽然一点金色晃了我的眼,凝神看去原来是我对面的雅间里一位女子衣服上的金线。那女子正好背对我而坐,一身华美的服饰在竹子墙壁后若隐若现。
我慢慢夹起一个虾球,但是我已尝不出鲜美的味道。这个人莫名的熟悉感让我感到害怕。在天穹,能够穿得起金线制的衣服的女子恐怕没有几个。我叫来小二低声问道:“你们这飘湘楼只此一家吗?”
小二自豪地笑道:“小姐,咱这飘湘楼在台州只此一家,但是在整个天穹可是有好几十家呢!连皇城都有我们的买卖。”
我的脸色有些白,摆了摆手让小二下去了。蜜儿小声道:“皇妃,怎么了?”
我赶紧示意她不要说话,蜜儿顺着我指的方向瞧去,一头雾水。我抬头一看,那女子对面竟然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而我的手指正夸张地指着他。
我赶紧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戴着面纱不知道瞧不瞧得出来我的不自然。我站起身来,朝着男子轻轻一礼。男子也冲我礼貌示意。
我赶紧抓着蜜儿就走,蜜儿不解想说些什么,被我一瞪也吞了回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子就是二王妃。这个遍布全国的飘湘楼应该就是她和各个势力联络的地点。皇城距这里百里之遥,她过来这么远,必然是有要事商量。但是那个男子又是谁?难道天穹的内斗也开始了吗?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抓着蜜儿就往外冲。跑下了二楼,眼看就要冲出去,结果没有看清一下撞在了端菜的一个小二哥身上,碗碟碎了一地。我丢下一锭银子就想继续走,背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四皇妃怎在此啊?这是要去哪里啊?”
蜜儿紧张地道:“皇……”
我用力一拉她,蜜儿会意,闭上嘴站在了我的身后。我在心里哀叹一声,我这双眼睛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带着面纱都能让人认出来。可是,有这张脸的人是天宇国的通缉犯,当初八爷通缉我和四爷的时候,并没有说出我们的身份。百姓们估计还认为四爷和我还好好地在皇城呢,哪里会想得到被贴得满大街都是的通缉犯正是天宇国的四皇子和四皇妃?如果我承认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把脸上的面纱正了正,转过头来轻施一礼:“这位夫人肯定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并不识得什么四皇妃。”
二王妃脸上显出疑惑的样子:“是吗?这双眼睛本宫可是记忆犹新。难道真是本宫老了,认错了人?看夫人的头发已经盘起来了,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你是哪家的夫人?”
我道:“哪家的夫人就不劳大驾费心了。”说完,我拉起蜜儿转头就走。刚走没几步,整个飘湘楼的管事仆役小二就把我们围了起来。一个个脚下生风,貌似都是有武艺的人。我朝后退了几步,果然没有猜错。飘湘楼就是这二王妃的地方。她的势力可不容小觑。
“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转过头,看着二王妃。她身后的白衣男子一脸玩味的瞧着我。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知道,你的夫君是谁啊。你来天穹干什么?!”二王妃的声音变得犀利起来。
“我,”我看着一个渐渐朝我逼近的飘湘楼管事,在他的手碰上我的面纱之前,喊道:“我的夫君是狐王!你们谁敢动我?”
飘湘楼肥肥的管事果然愣住了,收回手,无措地望着二王妃。二王妃背后的白衣男子在我说出那句话之后,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在狠命地憋着笑意。
“狐王?”二王妃也是一愣,转头瞧了一眼白衣男子。
我趁这个时候,赶紧绕开那个管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狐王的第二房小妾。我从小便和狐王青梅竹马,怎奈王妃姐姐不能容人,妾在狐王府受尽欺凌。今日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却被你这恶人欺负……”我说着掏出手帕捂上眼睛,哭起来。
蜜儿彻底被我震住了,在一旁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和我一起哭。
二王妃皱着眉,看看蜜儿的样子,神色开始犹豫起来。转头问白衣男子:“你什么时候娶的王妃?现在还有个楚楚可怜的二房?”
啊?
难道他是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