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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遗失的镭(1)

一盎司(重量单位,1盎司约等于28.35克。)镭(镭(Radium)是一种放射性化学元素,最早从沥青铀矿中提炼出来,后来也能化学合成。镭与皮肤接触、吸入、口服或注射,均对人体有害,也会致癌,因此运送时需特别装备。玛丽·居里与丈夫皮埃尔·居里于一九○三年因发现镭元素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居里夫人于一九一一年再因分析出镭元素的化学性能而获诺贝尔化学奖。)!德克斯特教授所拥有的,正是地球上最奇妙的物质。为什么它能够释放出几乎无尽的能量,更是科学上的一个难解之谜。就他所知,除去他手头上的之外,全世界只存在十格令(英美制最小的重量单位,1格令等于0.0648克,1盎司约等于437格令。)镭:巴黎的居里实验室有四格令,两格令在柏林,两格令在圣彼得堡,斯坦福大学有一格令,伦敦有一格令,余下的全在他的亚佛实验室里,就放在一小块钢板上。

注视着这块蕴藏着巨大能量的小东西,德克斯特教授突然生出了一种敬畏感,深感自己肩负重任。数月来,他不辞辛劳地向上述各大实验室要求,希望能收集到整整一盎司的镭,以便用实验来验证运用镭做机械原动力的可能性。现在终于可以开始动手了。

由于镭元素的产量非常少,因此这一盎司镭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钱再多也买不到。从世界各地运来时,不仅需要特雇邮差,还得在世界知名的伦敦劳埃德保险公司投下巨额保险。经过教授数月来在各界的呼吁奔走,再加上他所担任物理系主任的亚佛大学的信誉,最终总算大功告成。

不过,至少有一位举世闻名的科学家也参与了这项工作,他就是卓尔不群的科学家、逻辑学家,人称思考机器的凡杜森教授。这位大师的参与,使资历尚浅、默默无闻的德克斯特教授如虎添翼。思考机器将与德克斯特教授联手做实验的消息一经公布,立刻激起了世界各地物理学家的兴趣,大家都热切地期待着。

当然,此等收集大量的镭的大事,一定会引发欧美各地媒体的报道和评论。这些报道大多是正面的、鼓励性的,但偶尔也有言辞激烈的反对和批评。无论如何,亚佛实验室已经收集了足够的镭的消息一经传出,报纸立刻发出报道,同时也提到凡杜森教授和德克斯特教授即将开始试验。

试验就在设备先进的亚佛实验室里进行。实验室的屋顶很高,天顶是玻璃制的,光线充足;而且窗户的位置也很高,可以避免好奇者的窥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两位科学家开始一起工作。实验室所在大楼的走廊上有一扇小门,那是实验室的唯一入口,一位警卫在此全天站岗。科学家必须先从这扇小门进入一间接待室,再从接待室另一端的门进入实验室。

此刻,德克斯特教授已经进入实验室了,正焦急地等候思考机器的大驾,同时在心中反复思考着即将进行的实验步骤。每部需要用的仪器都已就位,不需要的早已移开。这个试验将产生历史性的影响,其结果将决定镭是否能作为机械的原动力在实际中应用。

忽然,德克斯特教授的思绪被打断了,大学讲师布朗先生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有位女士要见你,教授,”说完,他递上一张名片,“她说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德克斯特教授走上前去接过名片,布朗先生转身从接待室走出实验室。名片上的名字:泰蕾兹·沙坦尼夫人,他对此毫无印象。他有点儿困惑,也有些烦躁,抬头看了一眼放在长实验桌上的镭,便朝接待室走去。他走到门口,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眼看就要跌倒在地,猛一拧身才站稳了脚步。

就在他火冒三丈,正要发作时,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一声悦耳的轻笑。这声音在别的场合也许会令人愉悦,但在目前自己狼狈不堪的情况下,就使他有些恼怒了。可是当他见到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向他走来时,他不禁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脸红。

“对不起,”她抱歉地说,在那鲜艳的红唇一角可以隐约见到一丝微笑,“这是我的疏忽。我不该把手提箱放在门口的。”她轻松地将手提箱一手提起,往门边移了移,“也许,其他人也会像你一样被它绊倒吧?”她问。

“不会,”教授红着脸微笑着回答,“这里没有别人了。”

泰蕾兹·沙坦尼夫人站直身子,丝绸衣裙沙沙作响。她曼妙的高挑身材令德克斯特教授有点吃惊。她大约三十岁,身高约为五英尺九或十英寸。除了无可否认的美貌之外,从姿态和举止亦可看出她的行动异常矫健。德克斯特教授望了她一眼,又疑惑地看看手上的名片。

“我有一封法国居里夫人的介绍信,”她一面说,一面从腰间的坤包里取出一封信,“咱们是不是能到光线好一点的地方去看呢?”她把信交给教授,两人一起走到接待室靠近大厅走廊那边的窗下。德克斯特教授拖过两把轻便椅,两人面对面坐下。教授打开信看着,读完之后,他抬起头来,用重新认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我本不该来打扰你,”泰蕾兹·沙坦尼夫人用悦耳的声调说,“可是我知道这件事对你非常重要。”

“什么事?”德克斯特教授好奇地问。

“就是镭,”她继续说,“我手上有一盎司科学家从未听说过的镭。”

“一盎司的镭!”德克斯特教授难以置信地轻呼,“什么?夫人,你可真让我吃惊。一盎司的镭?”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泰蕾兹·沙坦尼夫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一会儿,咳嗽停了。“这是惩罚我不该乱笑。”她微笑着说,“我的喉咙不太好,希望你能原谅。”“没关系,没关系,”对方礼貌地说,“可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件事,非常有意思。请详述一下。”泰蕾兹·沙坦尼夫人动了动,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一些,然后开口说:“这件事的确是非比寻常,但镭落到我手上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是英国人,能从我的口音听出来吧。我丈夫是法国人,我的姓氏就是由此而来的。他和你一样,也是一位科学家。他与任何研究机构都没有关系,因此一般科学界的人都不认识他。起初,他只是出于个人爱好,做些试验工作,渐渐就着迷了。以美国人的标准看,我们不算是有钱人,不过日子过得还算舒适。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居里夫人的介绍信上已经介绍了我是什么人。居里夫妇发现镭元素的时候,我丈夫也做了类似的研究,并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果。他研究的方向在于如何制造镭,用什么东西作材料。这些我当时并不明白。数月间,他用与居里实验室完全不同的方法造出一格令又一格令的镭,几乎耗光了我们的全部财产,最后我们终于制出了这将近一盎司的镭。”“真是不得了,”德克斯特教授说,“请继续说。”“就在这个时候,我丈夫不幸感染了一种致命的疾病,去世了。”

泰蕾兹·沙坦尼夫人停了一下再说,声音低沉,“我对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实验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的花销极大。他临死前,才将实验的目的告诉我。奇怪的是,那与报纸上对你的实验的报道非常相似,就是想要找出镭作为机械原动力的可能性。他工作时有随手将脑中想法记载下来的习惯,可惜在死前没有机会整理他的笔记,所以其他人无法看懂他写下的东西。”

她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德克斯特教授看着她,看到她脸上的一丝悲痛和遗憾,心中不由得涌出一阵同情。“那么,”他问,“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为了做这个实验,花了许多心血,克服了许多困难,才收集到你所需要的镭。”泰蕾兹·沙坦尼夫人继续说,“因此我想,先夫制造出来的镭对我来说已经毫无用处了,也许可以卖给你或亚佛大学。我说过我拥有将近一盎司的镭,你可以用来进行你的实验。”

“卖掉?”德克斯特教授倒抽一口气,“不可能,亚佛大学的资金并没有雄厚到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年轻妇人脸上期待的神色消失了,她做了一个失望的手势。

“全部的镭当然值一大笔钱,”末了她说,“我当然并不知道这东西的真正价值。有一百万元吗?或者几十万元?只要能补偿我们花掉的钱就行。”

她平静的语调中几乎有一丝恳求的意味。德克斯特教授望向窗外,仔细考虑了几分钟。“或者,”过了一会儿,妇人又说,“也许你将来会需要用更多的镭做实验,比你手上现有的更多,你可以按照你用的部分付我钱就好了,可以吗?就像付使用费一样。我愿意接受任何合理的付费方式。”

又是一阵沉默。摆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笔迄今未曾听过的镭。德克斯特教授仿佛看到自己研究道路上的光明前景,越想越起劲。他知道将整整一盎司镭买下的可能性很小,可是按件计酬呢?这个大概有商量。

“夫人,”他开口说,“我该郑重地感谢你前来。虽然我本人不能确定地承诺你什么,但我一定会将此事向能够做出决定的人提出。我需要几天的时间做适当的安排,你能等我几天吗?”

泰蕾兹·沙坦尼夫人微微一笑。“我当然愿意等,”她说,又开始了一阵痛苦的干咳,咳得全身都颤抖起来。“没问题,”等咳嗽过后,她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这批镭元素,别把它浪费了。”

“你能否开个价钱?如果全卖需要多少钱,按件计酬又是多少?”德克斯特教授问。

“我现在没法告诉你,名片上有我的住址,就在日耳曼旅社。我计划还要在此地停留几天,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请你……请你不要客气,”她的语气中又有了恳求的意味,一手搭在教授的手臂上,“任何提议都行,可能的话,我会接受你的任何提议。”

她站起身,德克斯特教授也站了起来。“有件事该告诉你,”她说,“我是昨天从利物浦乘邮轮过来的。再过六个月,我就只能靠卖掉这一盎司镭的费用过活了。”她穿过房间,提起手提箱,不禁莞尔一笑,显然是想起刚才德克

斯特教授跌了一跤的样子,接着转身往外走。

“让我来提吧,夫人。”德克斯特教授说,伸手要去拿手提箱。

“噢,不用了,这个不重。”她轻松地说。

两人客套了一番,她便离开了。德克斯特教授从窗户向外望,欣赏她健美的身材,姿态优雅地走上等候的马车离去。他沉思着站在窗前,想着那不为人知的一大批镭。

“如果我能拥有那些镭……”他低声嘀咕,转身走回自己的实验室。

突然间,实验室传出一声大喊——一个吃惊的尖叫,德克斯特教授面无人色地冲进小接待室,猛地推开门,跑到大厅的走廊上。五六个学生围了上来,讲师布朗先生也从走廊另一头跑来,惊讶地看着他。

“镭不见了……被偷走了!”德克斯特教授喘着气说。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德克斯特教授虚弱地胡言乱语,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有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心中涌起怒气。就在此时,他看到一个身材矮小、有着一头蓬松黄发的人正从走廊一头向他走来。

“啊,凡杜森教授!”德克斯特教授大叫,狂乱地抓住思考机器瘦长的手臂。“怎么了?”思考机器的双臂好像被老虎钳夹住一样,他努力想挣脱开,“别这样,放开我。到底出了什么事?”“镭不见了……被偷走了!”德克斯特教授说。思考机器后退一步,斜眼看着这位双目圆睁的同事。“这是什么蠢话?”末了他说,“咱们进屋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豆大的汗珠从德克斯特教授的额上滴落,他双手不停地颤抖,紧跟着思考机器走进接待室。思考机器转身关上通往走廊的门,按下门锁。门外,布朗先生和学生们听到门锁的咔嗒声后,就离开了。镭失踪的事,很快就在大学校园里传开了。德克斯特教授在接待室的椅子上坐下,呆滞地凝视前方,嘴唇颤抖着。

“老天,德克斯特,你疯了吗?”思考机器烦躁地说,“镇静一点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镭是怎么遗失的?”

“过来……到这儿来……在实验室里,你自己看。”德克斯特教授说。“噢,现在去看已经没用了。”思考机器不耐烦地说,“告诉我是怎么发生的?”

德克斯特教授在接待室里转了两圈,又坐下,尽力想让自己镇定,然后他将全部经过和盘托出。从泰蕾兹·沙坦尼夫人前来拜访,他将镭放在实验室的桌上,一直到目送她坐上马车离开期间的每个细节都详细叙述了一遍。思考机器靠着椅背坐着,斜眼朝上看,纤长的十指指尖相触。

“她在此地停留了多长的时间?”对方说完后,他问。

“我想有十分钟吧。”

“她坐在什么地方?”思考机器问。

“就在你坐的地方,面朝实验室的门。”

思考机器回头望了一下他背后的窗户。“你呢?”他问。“我坐在这里,面对着她。”“你确定她没有走进实验室?”“我能确定,”德克斯特教授飞快地回答,“今天只有我进了实验

室。我下了特别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去。布朗先生和我讲话时,镭还在我面前。他只是开门将名片递给我,便离开了。他不可能——”“没有不可能的事,德克斯特教授。”思考机器厉声说,“你是否曾让泰蕾兹·沙坦尼夫人单独一人留在此地?”

“没有,没有!”德克斯特教授强调,“她来后,我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她。同样,布朗先生离开时,镭就放在我面前。等他走出接待室回到大厅走廊之后,我才离开实验室进入接待室。”

好几分钟过去了,思考机器静坐不语,眼睛朝上瞪着,德克斯特

教授焦急地望着对方高深莫测的脸。“我希望,”德克斯特教授鼓起勇气说,“你不会认为这是我的错吧?”思考机器没回答。“泰蕾兹·沙坦尼夫人的嗓音如何?”他问。

品牌:新星出版社
上架时间:2015-11-27 10:44:20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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