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节

书友吧 9评论

第1章 转换时空,可能会爱上的那些人(1)

总有人可以拯救魔鬼

我认识的女生有许多,也分许多种。

好看的,不好看的;长头发的,短头发的;从小玩到大的,半路结识的……可像这样细细数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要按我以前的分法,便清楚许多了。

在我眼里,她们只有两种:一种可以发展成朋友,一种则可以发展成女朋友。

竹萱属于后者,尽管长得标致,我却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可能正因为这点,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

上小学的时候,我俩在同一个班级。老房没拆迁以前,我家住三楼,她家住六楼,在我家楼上。

早晨上学,我还没开门往外走,就听她跟街坊们问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到我家找我,即便开着门,她也事先敲两声,有人应了才进屋。

每次她来我家,或多或少,我都会被我妈数落一番:“你看人家萱萱,多懂事,多有礼貌啊。”

她故意装成好人,劝我妈说:“阿姨,丑哥也挺懂事的呀!”

一听这话,我妈一定又不服气:“懂啥事儿啊,看见人,连句招呼都不会打。前两天找你玩,看有客人在你家,愣是在外面等四十来分钟没敢吱声,回家就淌鼻涕发高烧了。这些事儿,他都没好意思跟你说吧……”紧接着,我之前做过的丑事,说不定哪个就被我妈无意间抖搂出来,让她抓住当成把柄。

所以背地里,我总跟她说,竹子,别再来我们家了。

她总向我吐吐舌头,说,这是警告你,以后别再欺负我。

说笑归说笑,我要真把她惹急了,她真会把我的丑事当众宣扬。不过,要看我真的生气了,她放学后准会等我,还会买些好吃的,跟我道歉。

竹子做事就是这样,有些任性,有些骄傲,又有些善良。打小起,我对她又怕又敬。

一转眼上了高中,我俩又被分到了一个班,她当了班长,我平民一个。

班里有几个男生,时不时闹出一些事端,但竹子略施小计,便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可用计谋对付这群人,终究治标不治本。高一下学期,有几个男生越闹越疯了,最后还组成了两个帮派。领头的其中一个是大森,学校篮球队队长,高大魁梧,据说没人能单挑过他。另一个是栾武,他老爸是附近的大流氓,他成为小流氓也顺理成章。

竹子分别找他俩谈过很多次,但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两帮人也越闹越凶。

我劝她好几次,说不行咱就告老师吧。

竹子死活不听,说自己可以搞定,老师就知道找家长,然后再记过处分,耽误学生前程。

那段日子十分焦灼,感觉总有些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中午,我们正在教室自习,有个女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冲着班里大喊:“不好了,你们班大森和栾武在校门口打起来了!”缓了一会儿,这个女生接着说,“栾武单挑,好像没打过大森,可能找他爸出面了,现在校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竹子二话没说,立马跑去办公室,可跑了一圈,都没找到老师在哪里。情急之下,她直接跑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的老师向来果断,没等核实情况,他们就一个电话打到了校长室,一个电话打给了110。

结果栾武和大森当场被抓到了派出所,不到一个礼拜,两人又被学校强行开除了。

通知下来以后,班里所有人都埋怨竹子,说不该把事捅到教务处。班主任也怪她,弄丢了班里的流动红旗。

一连几天,竹子都请假躲在家里不出门。

我过去看她,她抱着我直哭,说要不是因为她一时慌乱,所有的惨剧都不会发生。

我推开她,递给她一块手帕。

竹子抬头看看我,哭得更凶了,说要是事先听我的话,早点儿告诉老师,他俩也不至于被开除。

也许是竹子从小受人瞩目,从来没做过一件错事,这样的疏忽对她而言,不可原谅。不论我如何劝她,她都听不进去,说要想尽办法,弥补之前的过失。

班主任那边,是很好补救的。事后不久,竹子带同学们写了一封联名信,按好手印递给校长。强压之下,校长恢复了我班评比红旗的资格,也把奖金还给了班主任。不过,竹子以辞去班长一职,作为附加筹码。

至于大森,因为他是学校篮球队主力,没他学校没法打比赛。一连输球之后,学校又把他当体育特招生招了回来。

可是栾武,从那以后便彻底堕落了,常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看看场子,收收保护费。

竹子不停传话给他,跟他道歉,劝他重新回到正途。

栾武虽然识字不多,但也勉强凑了张纸条给她,大致意思是告诉她,自己根本没有怪她,家庭环境如此,自己早晚也会走上这条道。

是啊,栾武这人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跟那些仗势欺人的有钱人不一样,他从小在老爸的皮鞭下长大,缺少关怀。他似乎对每个人都充满仇恨,懒得和这个世界讲道理。

有次和高年级的同学起了争执,对方骂了他一句,他说再骂一句试试,对方又骂了,他二话没说,把暖水瓶直接砸人家脸上,又追上去给那人一拳。最后对方住了一个月院,栾武的拳头也被壶胆碎片扎破了,缝了八针。

看见栾武,每个人都恨不得躲他远远的。从那以后,竹子对他却无比亲近,一有时间就托人塞纸条给他,有时还跟在他屁股后,不断叮嘱。

栾武开始很烦,有次还带三四个弟兄,突然冲进班级,站在讲台上大嚷:“跟竹萱说一声,我他妈早就不在这个班了!”说完,摔门而出。

竹子呆呆坐在下面,一动不动听他讲完,等同学议论完,趴在桌子上轻声哭。

放学后我跟竹子说:“别再劝了,这样的人,你救不了的。”

竹子叹了口气,说:“栾武人不坏,只是从小习惯了那样做事,有时连他自己也无法预控。”

“他好,他要真好,不可能那样骂你!”我嗤了嗤鼻子,根本不信她那套歪理。

她笑了笑,放慢了脚步继续说:“你不知道,其实他也不是冲我来的。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他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别人对他太好。”

我问:“他好不好的,凭什么非得你去管啊?”

我这么一问,把她气着了,“总要有人管的!”她跺了跺脚接着说,“我看不惯别人总在背后议论他,行了吧?”

竹子说看不惯,我那时相信了。但现在来看,所谓的内疚和拯救,不过是喜欢的幌子罢了。她其实很早就喜欢上了栾武,只是放不下身段,不肯承认罢了。

开学第一天,记得栾武很捣蛋,老师没来他就站在讲台上大喊:“班长要是男生,我便欺负;班长要是女生,我便保护。”

结果竹子被选上当了班长,每次班里有人捣乱,第一个站出来的,一定是栾武。

唯独大森不服,说他爱管闲事,一来二去就和栾武结了梁子。后来班里出现了两个帮派,大抵起源于此。

后来那次,栾武因为打群架被学校开除,多数也是因为竹子。当时栾武并不想动手,只是大森一句话激怒了他。“你整天跟着人家,也没见人家搭理你。”正是这句话,唤起了栾武心中的愤怒。

正是因为这件事,内疚的竹子放下高傲,决定试着接触栾武,到最后竟整天黏着他,尽管被人议论,也愿意跟着一个染着黄毛、戴着耳环的学生走在一起。

如此反复的日子,一直到高中念完。毕业以后,栾武留在老家技校学习厨艺,竹子则去中山大学继续念书。大学毕业后工作半年,竹子嫌工作辛苦,一气之下便回到老家,和栾武合伙做起了生意。

再次和他俩见面,是2011年秋,栾武餐厅开张当天。餐厅的名字很好听,叫竹雅轩,就开在我们市的解放东路。

忙完开业庆典,竹子屁颠屁颠地跑来问我:“丑哥,这餐厅不错吧?”

我说不错,问她怎么想到这么好听的名字。

她瞥了我一眼,说:“绝交吧,哥!我大号就叫竹萱好吧?后面换了个‘萱’字,中间加了个‘雅’字,你就认不出来了?”

我说:“我还纳闷,怎么会有个竹字呢。可老板是人栾武,为啥叫你的名字啊?”

栾武从身后赶过来,拍拍我,插了一句:“因为垂帘听政的是她呗。”

听了这话,我们仨都笑了。

顺着栾武的意思,我往下说:“看看上学那会儿,再看看现在,谁承想你俩能在一块?”

“切,美女与野兽的结局不都这样吗,美女的美貌,召唤出野兽的善良,野兽的勇敢,也打动了美女的心。”竹子瞥了一眼栾武,抢先接过了话茬。

“不是美女与野兽,是天使与魔鬼。”栾武瞅了瞅竹子,含情脉脉地说。

无法预测,一个漂亮高傲的女生,若没为野兽回头,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更无法想象,一个暴戾成性的男生,若当初没人扯住他的衣袖,如今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拯救魔鬼的方法千种万种,最圆满的,却只有爱情。

如今两个人站在一起,便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山盟海誓敌不过柴米油盐

北京这座城市,让我喜欢的理由不多,其中之一就是,这里可以满足吃货们日渐膨胀的食欲。

你不必走遍大江南北,在街边,就可以找到各种地方小吃。

反正,他们的牌子上是这样写着的:山东杂粮煎饼、陕西肉夹馍、湖南苗家臭豆腐、湖北孝感米酒、东北正宗烤冷面……我住回龙观那会儿,每天下班,村口成排的地摊儿都会汇成一条小吃街。安全起见,我并不是每天都吃。和《生活大爆炸》里的谢耳朵他们一样,同事们通常把每周五下班后定为“消夜”,即供肠胃消遣放纵的夜晚,不撑不归。

某周五,和往常一样,我带着俩同事买地摊货,其余同事占座留守排档中。

整条街,最畅销的,当属臭豆腐和豆腐串。而客流量最多的,当属“舍得”——并不起眼的名字,也没打什么湖南湖北的招牌,可这家的东西,一吃起来,当地的风味异常浓郁。

这两个摊位其实是一家,老板炸臭豆腐,老板娘烫豆腐串。

听口音,老板是湖南湖北一带的,六十岁上下,暴脾气,什么事不顺心了就开始嘟囔,却从不和外人说一句话,客人惹恼了他,也顶多背地里骂上几句方言泄气。我算是这一带的常客,几乎和每个摊主都很熟,唯独他一个倔倔的,每每和他搭话,他从不理我。

老板娘看起来却和善许多,面带笑容,时不时和客人聊聊家常。每次我讲一些我们家乡那边的情况,她十分乐意听。有时她也会反问我一些问题,并和我分享一些她家的事情。她说,他们的女儿也在京城这边工作。

但就是这不惹人注目的名号、不搭边的老两口,竟组成了小吃街里最火爆的摊位。

日暮而至,披星而归,两人总是各忙各的,很少聊闲话。一直怀疑,除了生计的事,他们靠什么维系感情。

今日刚巧夏至。夏天一到,排队的客人就开始多了。

天热气燥,排队之际,不巧老板的暴脾气又发作了。他动作娴熟地炸着豆腐块,急切和愤怒全写在脸上。

老板娘还是和颜悦色,一手烫串进方锅,一手收钱放腰包,一边微笑着和客人聊天,时不时还插句关于女儿的话,一如既往。

客人的确多,老板娘这边零钱不够了,于是偷偷去老伴儿口袋里翻零钱,可一不小心,她的手腕碰到了老板的胳膊。

接下来自然是悲剧,刚刚盛好的臭豆腐和热汤汁洒在老板另一只手上,一点儿不剩。一瞬间,老板的手红了一大块,紧接着,一个大水泡就起来了。

“你在搞什么?”老板急了,冲着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回去!”

“别气了嘛。”老板娘脸红脖子粗,边说边去看老伴儿烫伤的手。

老板娘正试图缓和气氛,万万没想到,蹦出个不解风情的男子:“你俩要打回去打呗,我们还等着呢,快点儿啊!”

“看什么看,看了不也是烫了?”一股脑儿,老板把火全发到妻子身上了,本想推开妻子,没想到用力过猛,把妻子推了个踉跄。

再看妻子,手里正捧着一大桶凉水,本想替丈夫洗洗伤口,降降温度。这一推,水洒一地,有的还溅在顾客身上,周围怨声一片。

妻子连忙低头赔罪,可一转回身,一脚踩在洒了水的地上,本就没站稳的她,径直跌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

顺着动静,赶来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议论声嘈杂不堪。

老板本想撂下手里的筷子,走过去扶起老伴儿,可一见周围人这么多,又碍于面子。于是他头也不抬地赶回摊子,随手抽出一张破报纸,简单擦了擦手上的油,便又继续翻腾起锅里的臭豆腐了。他嘴里依旧嘟囔着,尽管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板娘见他走开,似乎也急了。缓了一会儿,她慢慢起身拍了拍裤子,回头把摊车推到一边,摘掉围裙径直离开。

夜幕下,人群散开,妻子远去,倔强的老头孤独地忙活着。

客人们心里想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晓得。只觉得这事儿要搁在现在,女的要不闹个鸡犬不宁,全然对不起爹妈给的好身板。

想起前几个礼拜,有个同事,因为晚上洗澡,老公推门送浴巾的时候劲没用对,把她推倒了,结果跟老公大闹了一宿,第二天还在电话里跟老公掰扯不停。

又过去几天,本以为这事都消停了,谁知吃饭的时候,另一女子偏偏提起了这事。午饭过后,该同事越想越憋气,一怒之下竟闯进了老公的公司,当众拽他出来,叫他正式给自己赔礼道歉。

紧接着,男的也没惯着她,当晚也回闹到了老婆娘家,想讨个说法。

一来二去,雪球越滚越大,最后两家老小倾巢出动调解,两人方才化干戈为玉帛。

本是小事一桩,非要折腾一番,对簿“公堂”才能了结,何必呢?要是这老两口回家以后纠结不清,也这么打起来,举目无亲,谁来劝解,谁又来调停?

想着想着,所有的东西都买完了,我正往回走,不经意间碰到了老板娘。她就坐在离摊位不远的大树下,瞅着老伴儿,哭成了石像。

我把东西递给朋友,想凑上前去,安慰她几句。

犹豫间,老板娘已经起身,使劲儿擦了擦眼泪,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路小跑,溜进了村里的小巷。

品牌:磨铁数盟
上架时间:2015-12-08 10:33:42
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
本书数字版权由磨铁数盟提供,并由其授权上海阅文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制作发行

QQ阅读手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