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阱

第一章：焦糖陷阱

晚上十点十分，巷子里的声控灯灭了第三次。林深蹲在垃圾桶旁，指尖还沾着未干的焦糖色液体——那是“蜜屿”招牌奶茶里特调的焦糖浆，此刻正混着暗红色，在水泥地上晕开黏腻的痕迹。

垃圾桶里，张伟的脸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惊愕，瞳孔放大到极致，嘴角残留的奶茶渍凝固成浅褐色。林深用一次性手套擦了擦他的脸颊，动作轻得像在擦拭店里刚做好的布丁。

两小时前，张伟坐在靠窗的三号桌，手指第三次滑过店员苏晓的手腕时，林深正在吧台后煮珍珠。不锈钢锅咕嘟着冒泡，他盯着锅里翻滚的黑色颗粒，听着苏晓强装镇定的“先生，请您放尊重些”，忽然觉得空气里的甜香变得刺鼻。

苏晓是他三个月前招的兼职，大一学生，面试时攥着学生证，说要凑学费和奶奶的医药费。林深特意打听了她的情况：父母早逝，寄住在亲戚家，周末要打两份工。所以他给她开了比同行高两倍的时薪，允许她提前下班，甚至在吧台抽屉里备着她爱喝的热姜茶。

“林哥，我……”苏晓刚才跑回后厨，眼眶红得像泡过的樱桃，手里的托盘还在抖。林深递了杯温蜂蜜水，看着她指尖因为长期洗杯子留下的薄茧，忽然想起上周整理监控时，看到张伟尾随苏晓到巷口的画面。

那时他没动。但今晚，张伟的手指不仅碰了苏晓的手腕，还捏了下她的腰。

林深当时正调着一杯“焦糖玛奇朵”，裱花袋里的奶油挤到杯壁上，歪歪扭扭像道疤。他抬头对苏晓说：“你先下班吧，剩下的我来收拾。”看着女孩抓着背包快步走出店门，他才端着那杯没完成的奶茶，走到张伟桌前。

“先生，这杯我请你。”他把杯子放在张伟面前，焦糖酱在杯底画了个圈。张伟眯着眼笑，手还在桌下蹭着刚才碰过苏晓的指尖：“你们店的小姑娘，手真软。”

林深没说话，转身去了后厨。回来时手里多了把裹着抹布的水果刀——是切柠檬用的，刀刃薄得像纸。他走到张伟身后，在对方还在舔嘴唇回味奶茶甜腻时，刀刃已经抵上了他的颈动脉。

“你跟踪她多久了？”林深的声音很轻，混着冰箱运行的嗡鸣，几乎听不清。张伟的身体瞬间僵住，刚要转头，刀刃已经划了下去。

血涌出来的时候，林深闻到了焦糖和铁锈混合的味道。他把张伟拖到后厨的储物间，用店里的奶茶滤纸擦了擦血迹，又把沾血的抹布和水果刀塞进黑色塑料袋——待会儿要和垃圾一起扔到三公里外的中转站。

处理完一切，林深看了眼时间：十点三十五分。他走到店门口，掏出手机，按下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指尖甚至故意蹭了蹭眼角，“我是‘蜜屿’奶茶店的店长，我们店里……好像出人命了。”

电话那头问地址的时候，林深抬头看向巷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店门“营业中”的灯箱上，暖黄色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吧台上那杯没喝完的焦糖玛奇朵上，奶油已经开始融化，像一滴凝固的眼泪。

他想起苏晓刚才走的时候，还回头说“林哥再见，明天见”。女孩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星。林深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地址，挂掉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

清凉的味道驱散了嘴里残留的甜腻，他靠在门框上，等着警察来。夜风卷着巷子里的垃圾味吹过来，他忽然觉得很愉悦——不是喝到好喝的奶茶那种甜腻的愉悦，而是像亲手调好了一杯完美的饮品，每一步都精准到毫厘，最后尝一口，是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涩的甜。

他不能让苏晓知道这件事。女孩还要考研究生，还要赚钱给奶奶治病，她的人生应该像刚做好的奶茶，满是甜香，而不是沾染上这种肮脏的血污。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林深站直身体，把手机揣回口袋，手指在裤子上轻轻蹭了蹭——刚才报警时太紧张，手心出了点汗。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朝着警车开来的方向跑去。

“警察同志！在这里！”他挥着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个真的遇到了命案的、吓坏了的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