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城警事

4月的丰城，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透骨的寒风还在招呼着路上的行人。

早上六点，丰城警局接到一个钓鱼人打来的电话。在桂月河上发现了一具尸体。钓者名叫余年，是一名高级的韩语翻译。

王向东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那是一种明显区别于知识分子的气质：冷静，睿智，眼神中却透露着野性。在面对警察的问询时，有条不紊，没有丝毫见到尸体的慌乱。

根据余年的叙述，每个周末他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前来桂月河钓鱼。今天早上，这里的鱼群似乎比以往要多一些。远远地，余年就看见一个黑影在水里晃荡着，本来他是不在意的。等到天稍微放亮了一点，他才隐隐地看出，河里似乎是个人形。出于谨慎的态度，余年选择了报警。

余年似乎看出了王向东眼睛里的疑惑，“王警官，我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了。说起来让王警官见笑了，在韩国留学的时候，为求自保，还加入过黑帮。”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余年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就好像这是在陈述一条数学公式一样。

“原来是这样吗，现在出国留学也不是很容易啊，余先生是公费出国吗？”王向东随口问道。说到这里，王向东注意到，余年的眼睛垂了下去：“是我哥哥打工，把我供出来的。”

很快，傅岷江就在余年的钓友群里，核实了余年的话。他没有撒谎，也得到了钓友群里的其他人证实，在没事的周末，他确实会来桂月河钓鱼。王向东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在尸体上坠着一块三四十斤重的大石块。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起谋杀案。

“谢谢余先生，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的。”王向东同余年握了握手。

“王警官，既然已经排除了我的嫌疑，今天我还可以在这钓鱼吗？”余年那自然的语气，让王向东一时之间有点错愕，他现在是真觉得要么就是这人脑子有点毛病，要么就是他在韩国的时候，手上沾点儿人命。

“余先生，这里毕竟发生了命案，桂月河还是挺长的，你要是真想钓鱼，完全可以换一个地方。”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说着话，余年已经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钓具。

看着余年远去的背影，傅岷江忍不住说道，“王哥，我怎么感觉这人见到尸体的反应，比我还淡定，现在的翻译，心理素质都这么强吗？”

“仔细勘查现场，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王向东对傅岷江提点道。

因为有河水的冲刷，在不知道抛尸的明确时间时，是无法确定抛尸位置的，所以王向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确定尸体的死亡时间。受害者在河水浸泡下，皮肤呈灰白色，指甲缝里嵌着泥沙和碎发，勒痕处皮肤翻卷，露出皮下暗红组织。路汀兰的注意力全在这具腐烂发溃的尸体上。

“死者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很严重的磨损的痕迹，说明死者当时挣扎厉害，胸口和脖子上还有抓痕，当时行凶的不止一人，至少是两人。”

“根据尸体上的痕迹来看，死者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身后一下套住脖子的，随后死者强烈地挣扎，前面有一个人见状，过来想要按住他的手臂，但是他的力气不大，死者挣扎间，在死者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少的抓痕，伤口处有不少的化学残留物，残留物具体是什么，还需要等待后续的检测。”

傅岷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身后，听着路汀兰说完，迫不及待地问道，“路老师，你的意思是两名凶手之一，是有一名女性是吗。”

路汀兰听着傅岷江的话，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她手上有个略微的停顿。

“岷江，法医只负责尸检，不作出判断，你忘记我教过你的了吗？”王向东对傅岷江表现出了不满。

“什么嘛，不过就是比我早进来四五年，摆什么谱嘛，死者身上的抓痕，明显是凶手的长指甲造成的，伤口上的化学物那不就是美甲吗？再简单不过的推理，比我多工作四五年，居然没发现吗？”傅岷江一脚将路上的石子踢开。

傅岷江在警校的时候，所有科目的成绩都是前三，综合成绩在他们那一届，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局长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把他弄到警局来。

对于他这种心高气傲的态度，王向东是能理解的，但是在案件的侦查中，这种心态往往是要坏事的。

当年路汀兰进入警局的时候，更是天之骄女，华医的法医学大教授，为了她，甚至已经打破了自己十年不收学生的规矩。

就是这样的天才少女，因为自己横加的推测，做出了对凶手的错误判断，导致了一名警察的死亡。

虽然错不在路汀兰，是这名警察没有按照规定，私自行动。但路汀兰心里清楚，就是自己的推测，直接影响了他的行动。

那已经是五年前的旧案了，那时候自己因为老师的关系在金城的警局实习，这件事情，在整个丰城警局，恐怕只有王向东一个人知道。

他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傅岷江身上，板起了脸，“傅岷江，抛尸地点，第一案发现场都没找到，你就敢说凶手是两个人，你要是这个态度，刑警队你就别待了，去派出所吧，在那里你好好展现你的能力。”

听到王向东的话，傅岷江也明白，自己刚刚确实有点草率了。

“王哥，我知道错了，是我太草率了。”

王向东看了一眼傅岷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好了，先确定死者的身份吧。”

“因为水流和温度对尸体的腐烂程度有不少的影响，所以死者的死亡时间，要在详细的尸检之后才能知道。王向东，尸体我就先带回去了。”路汀兰进行完初步的尸检之后说道。

“路老师，辛苦你了，还请尽快确认死者的死亡时间。”

王向东说完，拍了拍傅岷江的肩膀，“走吧，凶手选择在这里抛尸，只有两条路，我们去查查监控，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桂月河这一段实在偏僻，没有可走访的对象，也几乎不可能有目击者，在尸检报告没出来，死者身份没确定的情况下，现在能做的实在有限。

在对凶案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查监控几乎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王向东只是想磨磨傅岷江的性子。

“王哥，现在查监控，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尸体身上绑了40斤重的石头，根据尸体浮起来身体不停肿胀增大的浮力，或许我们可以推算出凶手的抛尸地点。”

傅岷江不愧是局长看重的人，思维就是活络，“行，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尸体在河里泡了好几天，很多痕迹都被磨灭了，但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说明了，他的经济条件不错。

尸体的左手，有佩戴手表的痕迹，现在那块手表不在了，尸体产生巨人观，手表只会越来越紧。

所以手表是在抛尸之前就被拿掉的，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谋财害命。

王向东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既然钓鱼人余年能在这里发现尸体，或许还有其他钓鱼的人在案发前后也来过这里。

王向东一边等着路汀兰的尸检报告，一边通过余年的钓友群走访起来。

桂月河的渔获不多，来这里钓鱼的人很少，除了余年，经验丰富的钓友，几乎没人会来这里钓鱼。

毕竟钓鱼是为了上鱼那一刻的兴奋感，明知道这里没什么渔获，其他的钓友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余年一直坚持在这里钓鱼。

这也引起了王向东的警觉，或许余年根本就不喜欢钓鱼也说不定，余年离开这里的时候，王向东观察了他的鱼护，里面没有一条鱼。

钓鱼佬空军本来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是明知道这里上不了鱼，还一直坚持在这里钓鱼，这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王向东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余年。

在联系了余年的几位钓友了解情况后，王向东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余年的口碑在众人的口中相当不错。

一整天的忙碌结束后，王向东的影子，在夕阳的映照下无限地拉长。

买了一杯奶茶，坐在警局门口的长椅上，这是王向东的习惯，每当遇到难以解决的案情的时候，只有足量的糖分，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王向东常常借此来给自己提供灵感。

突然，王向东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王哥，不是我说你，奶茶这东西还是应该少喝点，影响你的身材和体力。”

是傅岷江从警局里面出来，一屁股坐在了王向东的身边。

“这么在意自己的身材，就不要抽烟。”王向东说着，一把打掉了傅岷江手里的香烟，“路法医那边怎么说？”

傅岷江弯腰，将地上的香烟捡了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烟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王哥，不抽烟的刑警，确实挺少见的，你平时盯梢的时候，就不会有犯困打盹的时候吗？”

“提神的方式很多，尼古丁，糖原，咖啡因，你们健身人士不应该抵触抽烟吗？”王向东喝了一大口奶茶，发出了舒爽的声音。

“王哥，别提了，路老师的尸检报告没出来，不清楚尸体在河里泡了多久，我又没办法推算抛尸的地点，只能看看路上的监控了，虽然这一段桂月河地方偏僻，可是来往的车辆不少，我看了一整天的监控，没有任何的收获。”傅岷江说着，狠狠地吸了几口烟。

“最近一个月，有没有新的失踪人口的报案，你们查了没有？”王向东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问道。

王向东话音刚落，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警察也走了过来，“从案发现场回来，我第一时间就查了整个丰城最近一个月失踪人口的报案情况，这一个月新增失踪报案41起，多为老人和小孩，只有4起性别，年龄和死者相似。”

王向东抬头，看了看来人，“沙欣，小傅，吃饭了吗？走吧，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说话间，王向东已经站了起来。

“王哥，我知道一家小饭店，味道不错，就在我们局附近。”傅岷江说着，三两步就走到了前面带路。

三人落座以后，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肚子不会骗人，三人也不客气，立刻大快朵颐了起来。

很快就结束了用餐。

“沙欣，我猜测年龄，性别符合的那四个人，其实都和这次桂月河的死者没有关系，对不对？”王向东率先开口说道。

“果然，王哥你还是那么敏锐，我都调查了，确实和这次的死者没有关系。”

“王哥，你怎么知道这四个人都和这起案件的死者没有关系？”傅岷江很好奇王向东是怎么知道的。

王向东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的案件谁在负责？”

“王哥你负责……哦，原来如此，如果沙欣确定了死者的身份，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既然沙欣没说，就证明还没确定死者的身份。”傅岷江恍然大悟。

不得不说，傅岷江这小子还是有做刑警的天赋的，脑子反应得快。

“死者在被吊了40斤石块的情况下，还能从水里浮起来，死亡时间至少在一个星期，这么久的时间，他的家里人都没报案吗？”傅岷江推断了死者大致的死亡时间，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王向东接着傅岷江的话说道，“没有人报案吗？有点意思了，一般要么是社会闲散人员，流浪汉，孤寡老人的失踪不会有人发现，从死者的穿着来看，显然不属于这几类人员。还是得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才行啊。”

桂月河案件此刻陷入了停滞，王向东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一大早，王向东就来到了警局，直奔法医室，不出意外的，路汀兰果然在法医室睡着了。不过路汀兰睡得很浅，王向东的开门声还是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向东，这么早就来了。”路汀兰揉了揉自己有点朦胧的双眼。

王向东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速溶咖啡，给路汀兰泡好递了过来，同事五年，他知道路汀兰的习惯。

“你昨晚又熬了个大夜吧，怎么样，尸检有结果了吗？”现在的案情进展全部指望着路汀兰的尸检报告了。

路汀兰拿起咖啡抿了一小口，“死者男性，年龄35—40岁，身高1米7左右，死亡原因是被人从背后勒死，凶手和死者应该熟识，死者身上有少量的搏斗痕迹，应该是挣扎时被人按压所致。死者的伤口处检测出指甲油的残留物，案发时，凶手至少有两人，有一人大概率为女性，从死者身后将其勒毙的凶手，身高和死者应该差不多。另外死者的死亡时间在7到10天。”

就在两人说话间，傅岷江也走了进来，“路老师，尸检报告这些信息完全不够啊，这死亡时间也太笼统了。”

“目前的尸检报告只能得出这些结论，确定死者身份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能根据尸体上的线索给你确切的信息。”路汀兰再次抿了下手里的咖啡，连眼睛都没抬。

就在这时，傅岷江好像想到了什么，“路老师，死者现在还在解剖室吗？”

路汀兰点了点头。

傅岷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刻奔向了警局的解剖室，仔细观察起尸体来。

尸体因为长时间泡在河里，现在已经肿胀无比，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

就在傅岷江观察尸体的时候，王向东摇了摇头，“这小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急躁了些，我看尸体的肋间有不少擦伤，这些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这是灌木丛的擦伤，尸体应该是在拖行的过程中，途经了一片灌木丛。”路汀兰回答道。

王向东看着路汀兰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路汀兰想说什么，“现在只要沿着桂月河的上游仔细搜索，特别是有低矮灌木的地方，一定能找到抛尸的地点。”

路汀兰听着王向东的话，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汀兰，其实你真的很适合刑侦工作，严谨细致，还有法医学的背景，不进入重案组，只做法医真的太屈才了。”王向东看着路汀兰，颇为惋惜地说道。

路汀兰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案件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王向东从法医室出来后，刚好撞上从解剖室出来的傅岷江。

“王哥，我有发现。”

看着傅岷江兴冲冲的样子，王向东也来了兴趣，“说说吧，有什么发现。”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7至10天之前，尸体上的擦伤说明他是拖行到桂月河里的，有拖行的痕迹说明抛尸的地点汽车到不了，而尸体上却没有河岸边泥土的痕迹，说明死者是被从水泥小路上，拖行到桂月河里的，这样抛尸的地点就被大大缩小了。”说到这里，傅岷江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对于傅岷江这番推理，王向东也很满意，“我再给你补上一点，尸体身上的擦伤有灌木丛的擦伤。”

“那我们很快就能确定抛尸地点了。”傅岷江有些兴奋地握了握拳。

希望如此吧。

王向东立刻召集了警员，开始了对桂月河上游的搜索。

很快警方就开始了对桂月河附近的搜索。

不过王向东，傅岷江，沙欣三人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搜索。

根据尸体被发现的位置，和桂月河的河水流动情况来看，尸体最有可能的抛尸地点还是在桂月河的西边。

虽然死者的死亡时间在7至10天，但是9天前曾经下了一场大雨，桂月河周边土质松软，只要下雨就会变得特别泥泞，但是死者身上几乎没有泥土的痕迹。

王向东几乎可以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就是10天之前。

傅岷江提出的流速推论法，王向东自然不是一无所知，此刻他也在心里默默地思考起来，凶手最有可能的抛尸地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很快王向东心里就有了打算。

傅岷江一眼就看见了王向东从大部队脱离出来，快速地朝着桂月河西侧的上游走去。

他一下就明白了王向东是有了别的线索，傅岷江也快速跟了上去。

眼睛不时瞟向傅岷江的沙欣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两人的异常，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来到了傅岷江的身旁，“傅岷江，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傅岷江摇了摇头，“不是我有什么发现，是王哥。”

听到是王向东有所发现，沙欣舒了一口气，王哥是三人当中最早进入丰城警局的，进入警局不过五年的时间，局长已经很放心地把局里的重大案件交给他全权负责了，是局里公认的刑侦方面的天才。

自己比傅岷江更早一年进入警局，但是现在看起来，他的天分明显比自己更高，一直把自己作为傅岷江前辈的沙欣，心里有点接受不了，现在傅岷江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前面，所以处处都要和他比个高低。

放松的心情只持续了不到1秒钟，随后而来的就是一种愧疚感，自己竟然因为个人原因而祈祷傅岷江不要在案件上有所发现，这确实太不应该了。

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明明也是天之骄女，自己应该在业务上做得更加精湛，而不是在心里祈祷别人不要有所发现。

就在沙欣思索间，两人已经并排来到了王向东的身边。

傅岷江率先开口了，“王哥，你单独走过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王向东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小傅，你提出来的河流推论法，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吗？”

“可是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还不能确定吗？”傅岷江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王向东很看重傅岷江，觉得他身上有干刑侦的那股子劲和天分，所以有意地想提点他一下，“小傅，你忘记了，9天前，丰城下过一场大雨，所以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可以确定的。”

“王哥，我明白了，死者身上泥土的痕迹太少了，所以凶手一定是在下雨之前进行抛尸的。”想到这里，傅岷江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刑侦就是这样，大量的摸排走访之后，有时候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信息，串联在一起，就是关键的线索。”说话的时候，王向东看着站在傅岷江身旁的沙欣。

局里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沙欣一门心思地想和傅岷江争个高低，如果自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傅岷江身上，沙欣自然会有落差感了。

王向东很乐于见到局里的新人间的良性竞争的，沙欣家庭条件不错，很多时候她的见识格局能给案件带来意想不到的巨大帮助，不过沙欣的性格有点执拗，所以王向东才刻意地偏向傅岷江。

一方面，这样可以激起沙欣强烈的好胜心，另一方面，王向东也是有意要磨一磨沙欣的性子。

就在王向东说话的时候，有了方向的沙欣已经快步朝前走去了，眼睛不停地在桂月河畔扫视着，搜寻着可疑的灌木丛。

不得不说，沙欣的行动力很强，运气也不错，三人同时开始搜寻可疑的抛尸地点，最先有所发现的还是沙欣。

“王哥，傅岷江，快过来看看，我好像找到凶手的抛尸地点了。”沙欣第一时间就招呼了身后的两人。

听到沙欣有所发现，王向东连忙赶了过去，因为一场大雨，现场的痕迹已经被严重地破坏了。

王向东来到沙欣身边，仔细勘察起来。

“现场都被破坏成这样了，你怎么确定这里是抛尸地点的？”傅岷江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不由得开口问道。

沙欣没有搭理提问的傅岷江，心里已经蔓延起了一丝强过傅岷江的欣喜。

虽然大雨过后，现场被破坏得不轻，但是这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灌木丛有被压过的痕迹。

王向东沿着灌木丛被压过的痕迹，仔细地观察着。

虽然脚印被雨水冲刷了不少，但是王向东还是看出来了，这里的脚印只有一人，不是钓鱼人的脚印，顺着这个灌木丛过去没有合适的钓点。

一人进行抛尸，也符合王向东最初的判断，如果抛尸的人数在两人或者以上的话，把死者抬到河边更合理一些，而不是将其拖行到河里抛尸。

这也从侧面佐证了案发现场的另一人极有可能是女性，不然应该两人进行抛尸才对。

就在王向东思考的时候，沙欣再次开口说话了，“王哥，快过来看，这是不是死者身上的衣服？”

王向东顺着沙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一块衣服的布条被挂在了灌木丛上。

“傅岷江，拿证物袋过来。”王向东回忆了下死者身上的衣服，和这个布条确实对得上。

“沙欣，你在这附近再仔细搜索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特别是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王向东做出安排后，抬眼望去，在距离灌木丛的不远处，确实有一条不到1米宽的水泥小路。

看起来，凶手就是从那个地方将死者给拖过来的。

来到水泥路上，王向东开始朝四周观察起来，水泥路大概有150米，这么远的距离，如果全部拖行，死者身上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擦伤。

凶手应该是先扛着尸体走了一段路，最后力竭，只能选择进行拖行，死者的体重，路汀兰推测为65公斤，死者身上几乎没有在水泥路上拖行的擦伤。

王向东开始模拟起抛尸现场的情况来。

凶手先驾车来到水泥路的路口处，随后扛着尸体走了一百多米，最后力竭，凶手只能从灌木丛中将尸体拖进了桂月河进行抛尸。

王向东一边在脑海里进行着模拟，一边在水泥路上，一边重复了凶手的行进路线。

凶手先是将绳子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将尸体扛在自己肩上，余年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麻袋，凶手极有可能是直接将尸体扛在自己肩膀上的。

这里地方偏僻，深夜前来，完全不用担心会有目击者的出现，所以凶手放心大胆地将尸体直接扛在自己的肩上，这也说明了凶手的心理素质极佳。

王向东不停地模仿着凶手的动作，很快就来到了灌木丛前面。

凶手用来绑石块的绳子大约两米长，为了避免绳子缠在灌木上面，所以凶手必须一手挽着绳子，一手拖行尸体。

所以他无暇顾及灌木丛，也就没注意到死者的衣服被挂在了灌木丛上。

既然灌木丛能划伤死者，那走在前面的凶手应该更容易被划伤才对。

不过王向东没有在灌木丛这里停留，而是从灌木丛里面穿了过去，不过他还是避开了凶手的路线，而是从灌木丛的另外一侧穿过去。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自己身上也多了不少的划痕，自己还没有拖行尸体，不需要发力，凶手一定在这里被划伤了。

可惜有一场大雨把现场给破坏了，现在王向东也只能祈祷，现场能留下些什么线索了。

从灌木丛出来后，直接就到了桂月河的河畔，因为这里土质松软，王向东只是零星地看见了几块符合要求的大石头。

“不，此时的凶手已经力竭了，给尸体绑上一块40斤重的石头后，是绝对没可能再运到河里抛尸的。”王向东喃喃自语道。

此时的傅岷江已经完成了取证的工作，来到了王向东的身边，“王哥，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

“没什么，小傅，你水性怎么样？我记得你是在雨城长大的，小时候就没在玉花河里游泳？”王向东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王哥，小时候大家都叫我白条子，我水性还用多说吗？”说到水性，傅岷江有点得意。

“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我怀疑凶手是在河里直接用绳子把石块绑在死者身上的，现在需要你下水看一看，说不定凶手就遗漏了什么东西在河底呢？”王向东图穷匕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