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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 4评论第1章 回归
凌晨两点,这个安静的澳洲小城陷入了宁静之中,连月光都像是睡着了。
一栋公寓里,传出剌耳的铃声,那铃声太尖锐,让人不得不皱起眉来接。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拿起电话,周彤说了声:"HELLO"。
电话那边传来标准的普通话:“周小姐,我是你父亲周雄启的律师聂棋安,从前和你联系过,关于你父亲的遗嘱我希望处理一下。”
周彤的声音出奇的冷静:“聂律师,我已经说过了,这个遗嘱我不接受,那个宅子,你愿意给谁给谁,反正我不想回国来,我在这边我有的生活,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
还没有等那边再说什么,她就把电话给迅速的挂了,她挂电话时的表情,像是甩掉一条沾在自己手上的毛虫。
有一双手轻轻的环着她:“你早醒了吧!怎么又睡不着了。”
“安眠药没了,明天我去找医生再开一点。”
“周彤,要我陪你坐一坐吗?”旁边这个男人正是周彤的未婚夫李毅,他们订了婚正准备结婚的时候,国内传来了周彤父亲离世的消息,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彤正一门心思带着高大的洋妞Nami闺蜜在选自己的婚纱,李毅也在外面等着,本来盼望着看到穿着洁白婚纱宛如仙子的的周彤闪出来,只听到周彤的电话铃声响起,一会儿,洋妞就在那边尖叫,他冲进去,看周彤倒在白色的纱裙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吸血鬼抽走了所的有血液,一动不动,失去了知觉。
那个电话就是周彤的后妈打来报丧的,周彤的父亲周雄启病情突然加重就这么离世了,因为太突然,所以来不及通知唯一的女儿回国,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了。周彤深受打击,从那个时候起就失眠,而且坚持不肯回国去接受这一切,她把一切都藏在自己那淡然的表情后面,谁也看不出这个秀丽的姑娘内心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也看不到那些痛苦和思念化成的千百种毒虫怎么蚕食她的心。
这一切只有李毅知道,异国他乡的俩人是彼此唯一的可以取暖的人,周彤的母亲离开的很早,现在她的父亲也走了,她已经成了一个真正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很多年,她和父亲都没有说过什么话,但是,父亲的存在就意味着她还是个孩子,这个世界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还在。
可是,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这么大的地球,没有一个人再是她的亲人,想到这里,她只能翻身去抱李毅,只有李毅了,这个和自己同学四年,并且相恋到现在的中国男人,算是自己的初恋,也是自己最后的爱恋了。
李毅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紧紧的搂着周彤,手在她光滑的长发上轻轻的抚摸,每一下都带着溺爱和心疼,语言在这个时候失去了作用,只有那种爱意在流动。
隔了很久,周彤平静下来,她恢复了冷静,推了推李毅说:“你先睡,我去浴室里洗把脸,实在睡不着,不如看看书,你明天还要工作,早点睡吧!”
周彤下了床之后,回望了一下卧室,她想离开李毅并非是真正的想去看书,而是刚刚她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周彤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也喜欢做一些奇怪的梦,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兴高彩烈的和小伙伴分享自己离奇的梦境,走到巷子的时候,只听到巷子里一扇门那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别说梦,别说梦,说梦要成真的。”
周彤当时好奇的跑过去一看,看到邻居小山家的奶奶正坐在一个天井边上,一边望着井,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和她对话。
整个小院里的就只有这个老人,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年幼的周彤本能的害怕,她说的话很深奥,而她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怎么也不像一个活人的眼睛。
周彤逃也似的跑了。
第二天,小山家那边就传来了哭声,小山的奶奶死了,那个黄昏坐在天井边的老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谁也说不准,有人说已经死了几天了,有人说,刚死刚死。
听到这些消息,周彤更加的惊恐,年岁渐长,也明白了小山的奶奶肯定是那天和自己说过话之后的晚上才死的,但是,那句“别说梦”却是深扎于心。
从此她再也不敢说梦,尤其是恶梦。
周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了台灯,随手拿起一本书,心思却全都不在书上,书上的每个字都像是看得懂,可是,排列在一起,她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外人如果这个时候来看她的样子,还以为她在认真的读书,进入了书的世界,但实际上,这是周彤用来沉思的一种伪装,每当她发呆或者想出神的时候,用这个方式总不会引起别人的注目,也不容易被人打断。
随着书页往后翻,昏黄的灯火加上翻书沙沙的声音,刚刚做的梦又清楚起来。
或者说,这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梦的前半段都是她刚刚经历过最幸福的人生片段。
她走在校园的小道上,绿树成荫,两旁是铺满了绿草的斜坡,她怀里抱着刚借回来的一本巨大的画册,走的很吃力。忽然从坡上冲下来一辆腿踏车,车把上绑满了氢气球,五彩六色的气球把整个车都包起来了,周彤一惊顿时停住脚,只看到从无数飘浮的气球后面露出了李毅的那张脸。
阳光打在氢气球上,李毅的微笑像是被五彩的光线给包围,他本来就高大帅气,而更可贵的是脸上的那种纯真,他微笑的时候,有一种纯净的感觉,让人会很安静。
周彤扭过头去,这一对校园里的金童玉女刚刚才闹别扭。
其实周彤也知道不管李毅的事情,外国人的文化不同,对于喜欢的人和事都能大胆的表达,这个学校本来就是一个小的联和国,各种文化交织,会有很多性感的洋妞来对帅气的李毅示爱不能怪他。
但是,周彤却还是有无名火,她嫌李毅自己跟个骨头一样,喜欢丢在地上给狗抢,似乎女人争着来爱他,他就很享受似的,为了这事,周彤没少闹别扭,但又无可奈何。
有一次,她实在受不了,自个人跑去散心,在海边游玩,没想到李毅都跟上船了,两人虽然大吵一架,但是,还是因为爱而退让了。
分手实在是舍不得的事情啊!
李毅小心的问“怎么还在生气啊!”
“谁生你的气啊,臭美,我的心情才不会受你的影响。”
“可是,你的脸上就写着,我很生气,我在吃醋。”
“你才吃醋了,谁吃醋了。”周彤杏眼一睁。
在李毅看来,这个时候的周彤可爱的无法形容,她装纸老虎的样子和她漂亮的样子搭在一起特别迷人。
“好好,我吃醋,就是有人看你一眼,我都吃醋吃到醋海里去了,我才是爱吃醋的。”李毅看着她微笑。
“别笑了,省省吧,你留点电和别人去放,你以为你是电?,见人就放电。”
李毅严肃的说:“周彤,你知道的太多了。”
“……”
“你连我是一条醋海里的电?这个身份都知道了,你太危险了。”
周彤终于笑了,他总是会很轻易的让她快乐起来。
李毅看到她笑了,也轻了一口气。
他把自行车停稳,拿出了一个苹果的本本,手在上面划了几下,然后举起来对周彤说:“你看,你的微博关注了很多人,还好意思生我的气。”
周彤抢过了本本,对他说:“我高兴啊!”
李毅指着自己的微博说:“我只关注你一个人。”
“那又怎么样?”
李毅很柔情的说:“我只关注你一个人,将来也不会再加人了。”
“那我怎么管得了。”
“就你一个人,我一生一世就只关注你一个人好不好?”
“……”周彤呆了,这怎么有一点像求婚的意思,她反应不过来。
“你刷牙了吗?”
周彤几乎下意识的点点头,她不明白怎么会扯到这里来。
只见李毅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跪了下来,然后轻声说:“你不要说,你早上起来没有刷牙,我就来和你求婚,你没有准备!现在你已经有准备了。”
周彤傻眼了。
“求婚?”
“嗯,你答应我,让我有机会一生一世只关注你一个人,永远都不变。”
周围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都看着这个美好的求婚一幕,周彤慢慢反应过来了,眼泪也涌出来了。她拿起戒指,掌声也响了起来,有人吹起了口哨,越来越多人喊:“KISS,KISS,KISS。”李毅站了起来,摊了摊手说:“没办法,按群众要求,我现在一定得吻你一下。”
窗外有救护车的声音传来,把正在回忆着梦境的周彤给惊醒过来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这个梦的真实之处就在于,它已经还原了自己被求婚的那天所有的事情,除了后半段的梦。
梦里李毅站了起来,向周彤伸出双手要抱着她吻她一下。
就在那个时候,周彤感觉一阵心慌,忽然很害怕面前那个李毅,李毅的表情和笑容都不变,但却像是有别的人进入了他的灵魂。
周彤一害怕就推了一下李毅,没想到手里的戒指也掉到地上,圆形的小盒子顺着斜坡往下滚着,周彤忙跟在后面追,小盒子下了斜坡就停在路面上,周彤弯腰一捡,听到身后传来大喊,她一扭头,看到自己居然身处于马路中央,而一辆大货车明显是刹不住车了飞快的撞来。
周彤的身子像是纸皮一样被撞倒,前轮从她的头上压过,她能听到自己头骨爆开的声音,轮胎粗糙的压着她的前额,地面磨擦时的血肉分离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彤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铃声吵醒,这才知道在自己梦里响声剌耳的声音原来是这个东西,虽然她的语言里压抑了火气,但是,梦境的真实也让她浑身发冷。
不能说,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和李毅说,梦说了会成真,难道自己真要遇到车祸而离开这个世界,不,死亡的滋味真不了受,虽然是在梦里,但痛苦的感觉充斥了她整个身体。
自从她失眠之后,李毅也承担了她很多的压力,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望着她的脸色,常拉她出去散心,生怕她闷在家里会抑郁。周彤从不和李毅提自己的家事,就算是对最亲的未婚夫,但她的秘密还是像海一样的压在心里,不和任何人言明。
想到这些,周彤站了起来,去洗把脸,走到了浴室里, 这个装修的很简单的公寓,却很干净明亮,周彤在镜子前站定,用手接了一点水浇在脸上。
冰凉的感觉入体,人也稍微的舒服了一下。
她望着自己在镜子中的脸,一夜没睡脸色苍白,配着真丝的白睡裙看起来真有一点吓人,她发现最近自己的鱼眼纹都明显了,看来心神真的倦到了极点。
正在仔细打量的时候,她感觉前额有一点不对劲,小心的用手披开刘海,她的长发黑且亮,没有烫染,是最中国风情的直发,所以,一那层刘海会遮住额头。
把额头露出来,看到上面有一些红印。
那红印像是有人按着她的头在地上拖动而磨出来的。
她用手摸了摸,有一点疼,那点疼并没有让她不舒服,而是那个红印的感觉凹凸不平,一道道的像花纹一样,她小心的沿着花纹摸动。
那个花纹很有规律,慢慢在她的指肚里成型。
“轮胎印!”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背后哗的就冰凉一片,怎么会额头有轮胎印?那个梦里轮胎压过的地方正好是这个位置,接下来就是自己被货车拖动着滑行,最后头骨爆开的声音。
她再回头看镜子中的自己,那个人像是已经血肉模糊,成了一堆用烂肉组成的人形物。
她吓的不轻,往浴室外跑,刚一跑出去,只见远远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站着一个人,她定眼一看,正是李毅正是弯腰看她刚刚看过的那本书,他站的方向正好和她刚才坐的位置隔一个几何茶几,书就摊在茶几上,透明的茶几正在台灯下发亮。
他往前翻看着书页,而书在他的角度是倒过来的,他的表情却像是看的津津有味。
周彤一时不敢动弹,望着灯下的李毅一言不发,她怕李毅在梦游,万一要是惊醒梦游的人会吓到那个人。
李毅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我刚刚醒了,想出来看看你。”李毅先出声,他并不是在梦游。
“我,我刚刚去浴室洗把脸。”不知道为什么,周彤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慌乱,她没有跑上去对着李毅拳打脚踢,而是后退了一步,刚刚的情景再诡异了,她真正的被吓到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不化妆气色就显得差,没事的。”
李毅站在那里,忽然很平静的说:“回家去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也受不了,把你爸的遗嘱给办理了,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去面对就好了。”
周彤在这种气氛里,想到了自己的家,那个座落在村子一角的最大最高的房子,就在这个时候,她仿佛能听到房子里传来的呼喊。
父亲留给她的房子,是她的整个童年时装载梦想的地方,那个宅子是居说是爷爷那代就已经流传下来了,两层的旧建筑,典型的欧式小洋房。唯一不同的就是房子的外墙,里面有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进来,平时有看起来是洁白的房子,可是,到了月光下却显得有一点淡紫。
她是深爱着这一抹淡紫色的,她在小房子里出生,渡过了幸福的童年。父亲当时并不得志,他因为政治成份的原因,在一流的大学任教的他被退回了村中,但是带回了温柔漂亮的母亲,母亲和他一起守着最艰难的日子,贫穷欺凌并没有让这一家少掉半点幸福,而她的出生更是为这个家增加了无穷的乐趣。
周彤每次拒绝接受这个房子的时候,她都是不愿意再去看一眼那个紫宅。
那里,可以是回忆里最温柔的一抹月光,泛着淡淡的紫色的香味,一如在月夜里静开的紫罗兰。
同样,也可以是,回忆里最伤痛的一道伤疤,如同肚子上的吊痕,紫肿狰狞,在周彤的恶梦里反复出现。
但就算是这样,也终究要去面对,面对这些逃不掉的过往,就算了她早年就出国读书,也一直在国外定居,不愿意回国。但是,她的心里总是被这一抹紫色给牵动,现在父亲已经去世了,她总得回家,去面对这一切。
李毅的眼神在灯下看起来并不清楚,闪烁不定似的,但望着他,她就很安心了。
他再近一步:“没关系,有我在,我的老家也在那里,我们一起回家看看。”
没错,李毅的老家和她是一个地方的。这并不是巧合,她通过了学校的同乡会很艰难才找到这么一个老家人,她从李毅的身上能看到家乡的样子,她愿意和他呆在一起,听他说乡音,讲小时候一起走过的同一条桥,桥下的那些在流水里的鱼,还有,从村子往镇上的走的那条山路尽头的大树。
她和他虽然都离家千万里,但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家乡的影子。
这样的温暖才是她最终和他爱上的原因吧!
她点了点头,终于同意回家。
从机窗外望下去,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海水的色彩太过单调,和天一样的碧蓝,看的久了,会让人昏昏欲睡,偶尔惊醒,看到窗外那一片蓝,会以为自己是游在海里的一条鱼。
周彤头靠在李毅肩上,就那样半睡半醒的一路迷糊着,她准备回国的这几天基本没有睡过。
她回想起去开药的时候,在那个诊所的心理医生沈阳开着药单,用很标准普通话和她说:“周小姐,这些药够你回国的时候吃一个月,但你失眠的时候并不能完全依赖药物。”
虽然生在异国,但她打交道的大多都是华人,连看病的医生也选择从国外移民过来的沈阳。
周彤知道自己的问题,并没有过多的和沈阳分辨,她拿了药,回头的时候:“谢谢,沈医生,我下个月回来再见。”
“算了,干我们这行的,你就不要再见的好。”
“总归要见的,人吃五谷杂食,哪里有不生病的。”
沈阳看着她很平静的脸,忽然认真的说道:“你有机会回去走走也好,乘机放松一下心情,你现在的状态?的太紧了,很容折断的。”
周彤犯困,点点头。
沈阳的脸猛然凑进:“记着,我给你的药,不能多吃,你只能按时按量,这些都是新药来的,吃的多了会有很多副作用。”周彤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他的眼神如刀,盯着自己的样子,像是要把这句刻到自己的脸上。
她忙摇手,说:“我一定不会乱吃的,你放心好了。”
沈阳是一个四十开外的青年才俊,平时穿着洁白的医生服,戴着无框眼镜的气场,很有一点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的定力,忽然一下子看他那么激动,周彤实在不太习惯。
“想吃一点什么?”李毅摇了摇她:“要不要橙汁。”
“不用了,在飞机上不想吃东西,也没多久了,等下机再吃点吧!”
“那喝一点水也好,什么也不吃,我担心你的身体。”
周彤坐直了,看着空姐已经推着装满饮料的车来到身边:“那好,就来一杯水!”
李毅帮她要了一杯水,她拿着一次性的水杯慢慢的喝着。
喝了一小会儿,一直空着的胃就不舒服了,周彤站起来,她额头冒出了细汗,对李毅说:“可能有一点晕机,我去一下洗水间。”
李毅担心的望着她,她解开安全带往飞机的洗手间走去。
自从到澳洲留学开始,周彤就没有再回国,也很少出远门,很少有坐长时间飞机的经历,飞机上的洗手间也是第一次使用。对于这个狭小的房间,周彤的印象是干净而整洁,好像每一样东西都齐着印子摆放,显得那么一丝不苟。
用冷水浇了一把脸之后,周彤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干枯分叉的头发,黯淡的眼神,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原本饱满的鹅蛋脸不知道几时变尖了,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萎靡。
“这是我吗?”周彤不确定的自语着。答案是确定的,长时间的失眠和精神紧绷状态令她憔悴不已,虽然她极力的掩饰着内心,但她的身体已经出卖了自己。想起李毅那担忧的眼神,周彤心中一痛,这段时间不知道他为自己担心了多少,却从来没说出口,就这么默默的守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周彤深吸了口气,翻出化妆包对着镜子细细描画起来。
都说化妆品是女人最好的武器,这句话不假。片刻之后,镜子里的女人变得光鲜靓丽,再也看不出刚才的憔悴。周彤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欣赏的笑,虽然瘦了些许,但现在不正流行尖脸美人吗。而且,这段时间李毅已经为我担忧了很多,这样应该至少能让他安心一些。
虽然明知道在精致的妆扮下依旧是那张黯淡的脸,但周彤还是自信了许多,只要李毅安心,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她还要借此向李毅传达一个信息――放心,这一切我都能够自己解决。
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掩住那一抹红印,确定一切无误之后,转身离开。而就在她的手刚触碰到洗手间门把手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那门冰冷把手向她袭来,她下意识的缩回手。与此同时,整个房间突兀的摇晃了一下,还伴随着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回旋在周彤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听起来好像是砂纸摩擦着玻璃,又好像是――有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周彤整个人突然呆住了,心中陡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她惊慌的左右张望,却感觉整个洗手间愈发的狭窄,狭窄得连空气都装不下多少,而自己每一次呼吸,房间里的空气便沉闷许多。
周彤又是惊慌又是压抑,她想立刻逃离这里,但刚踏出一步,整个房间又是一阵摇摆。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更加清晰,似乎有张嘴巴在她耳边呢喃,周彤下意识的竖起耳却听不清一个字,感觉像许多无关的音节组合到了一起。虽然这样,但她依旧能隐隐约约地从中分辨出一种古怪的气氛,在那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停顿间隙中,都深深的潜藏着一种――危险。
是的,危险。直觉告诉她那个鬼魅般的声音似乎在向她示警,提醒她门外很危险,亦或者这里更危险!周彤并不相信那个声音,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的。那么,现在该怎么般呢?
一种无助感从心底涌了上来,而整个房间愈发的压抑,压抑到连呼吸也困难起来。她想要呼喊求助,张开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大口的呼吸,压榨着空气中残余的氧气。
房间里的空气愈发稀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眼前好象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她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去,却看见那洗手间的镜子里有个女人正看着她,那是个面色惨白的女人,而她的嘴唇却如刚饮过鲜血一般艳红,她张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显得分为狰狞,而她的一双手拼命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在她那白皙纤细的脖子上留下无数的血痕……
“啊!”周彤被这惊悚的场景吓坏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脚下一绊整个人就这么瘫坐在地上。她大口的喘着气,双眼恍惚的看着四周,那墙壁和天花板好像活过来了一般,正慢慢的向她挤压过来,而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鼓起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想要抓住门把手,打开门逃出这个压抑的空间,但眼前的场景慢慢扭曲起来,那近在咫尺的把手,怎么也抓不实在。
呼吸好困难,我就要死了吗?
李毅,我的爱人,你在哪里?
谁救救我……
周彤无声的呼救着,却等不到任何的回应。直到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掉,带着一丝遗憾瘫倒在地板上,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落,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而就在视线只剩一丝缝隙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周彤看见有一双脚由远及近的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身体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整个拥了起来。下一次入眼的,是李毅那张帅气的脸,带着焦急的表情。
他在对我说什么?怎么什么也听不见。
周彤只觉得耳朵里轰隆隆的一片,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看见李毅,心中安定了几分,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他的话。却没想到,李毅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耳朵里的轰隆声逐渐沉寂下来,周彤甩甩头,终于听见了李毅的声音。
“彤彤,出了什么事?别吓我。”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居然在洗手间里睡着了。”周彤不想让李毅担心,所以编了个谎话。
“是吗,可是我刚才……”李毅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周彤打断了。
“真的没什么,就是太累了。等下了飞机一定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说来也怪,离家近了,反而安心了,连失眠也莫名其妙的好了,很神奇吧。”
李毅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没有继续争论下去。他感觉事情没周彤说得那么简单,刚才进来的时候分明看见周彤一副呼吸困难的痛苦样子,现在抱住她才发觉,她的衬衣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不过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了解周彤的要强个性,很多事她都宁愿自己一个人默不作声的承受,就连他也不肯说。
李毅默默的叹了口气,希望回到家之后,再想办法让她心里的郁结能舒缓一些。想通了这些,李毅咧嘴一笑道:“咱们先出去吧,老呆在洗手间里也不是个事啊,你不嫌气味难闻,别人还等着用呢。”
周彤被李毅逗得噗嗤一笑,由得他搀扶着自己出了门。谁想到那洗手间门口还果真有个胖子一脸急切的候着,似乎是等了很长时间的模样,待两人他出门口便冲了进去,这又引得两人一阵嬉笑。
“对了,你怎么想到进来的。难道真的是那胖子憋不住向你求助?”
“哪有,”李毅揉了揉周彤的头发,“刚才飞机进了气流区,震荡了几下,我又见你好长时间没回来,怕你被吓着就赶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周彤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明了,原来刚才的晃动是这么一回事。
李毅哼了一声,幽怨的说:“谁知道你这个小迷糊居然在里面睡着了,害我担心了好久。喊了好多声都没回话,最后不得不闯了进来”
“那又怎样,还好当时我在里面,要换了别的女人,你就变色魔了!”
“好啊,我就是色魔,小妞劫个色。”
“讨厌!”
周彤把脑袋埋在李毅的怀里,却没有发现,李毅的笑容之中隐隐透露着一丝忧虑。而李毅更没有发觉,周彤把脑袋埋进他怀中,并不是因为羞怯,她那双眼中,带着一抹浓厚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