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呆久了当她是个好人？

世间分六界，得大道登天。

夜幕低垂，星河璀璨。

修真界苍山一隅，执棋人落下一子。

“修为长进还不错，就是天天顶着这须发皆白的样子，难看死了。”

“师父，这不是为了在宗门弟子前显得威严嘛。”

“就是死板！”

对弈者拾起一子，却被突如其来的天雷惊到，一时不察，棋子缓缓滚落不见。

执棋者看着滚没的棋子翻了个白眼，骂到：“死小子！”

对弈者心虚一笑，望向天边异象：“九九登天梯，也不知是哪位道友得道？”

……

满天华彩，玄鸟高飞，天地间的灵气剧烈的波动着，九天之上夹杂着隐隐天雷，做不好说哪一瞬会劈下来。

登天梯，九九八十一阶，一阶一劫。

魔尊祭月提剑无情，一步一阶一劫。

无情长剑挥出一道剧烈的光芒，冲天而起，一剑便拦下半数天雷。

血意在祭月衣袂翩飞之间层层尽染，开出一朵朵绚烂之花。

“道有终，月有落，滚滚天雷该奈我何！”

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祭月肆意笑着。

最后一阶，最后一劫。

祭月双手结印。

来吧！

天雷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积聚于第八十一阶上空，四方大地微微抖动，若非天道领域阻隔，怕是要惊醒无数梦中之人。

祭月满眼错愕，活了上万年，还没见过谁飞升这么大阵仗，这雷怕不是劈她，是想把六界都劈了吧！

不过

得道之人，向来无惧。

一手持剑，一手结印。

正面硬刚！谁怕谁啊！

祭月在被劈落失去意识之前，冲苍天比了一个中指，咬牙大骂：

“你他娘的天道！”

……

“雁归离！”

“大师姐……小师妹金丹……损，把……给……”

失真的声音宛如钝刀一下下割在雁归离的神经上。

一阵巨大的力量将雁归离甩在柱子上，嘴角溢出血迹，背部的刺痛将雁归离从混沌之中拉了出来，还未来的及睁眼就听见一句狗言狗语。。

“大师姐，你把金丹换给小师妹，你天赋如此之好，再修一个也不过多时。”

一阵可笑从雁归离心头划过，脑子被狗吃了！？谁家好人金丹没了还能再修？

雁归离撑着身后的柱子站起身来，抬手讲嘴角的血抹去，一字一顿：“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雁归离，身为飞仙门嫡传大师姐，你竟如此目无尊长！”

三长老上秋从上首走下来，抬袖一挥，迎面袭来一阵凌厉之风，雁归离连忙绕柱躲过。

聒噪的声音再次向雁归离袭来经久不衰。

“大师姐，小师妹金丹受损，你就帮帮她吧。”

“大师姐……小师妹那么可怜……”

“大师姐，小师妹那么用功，她承受不住这次打击的。”

“大师姐……”

吵死了！

雁归离眼神冷厉，狠狠盯着楚茫：“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楚茫猛然被雁归离的眼神吓到，往后退了一步才回过神来。

上秋隐忍着怒火：“冥顽不灵！”

楚茫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念个不停，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雁归离觉得头要炸了，师父新收这个四师弟这么聒噪的吗？他老人家怎么受得了的？

恍惚间，雁归离摸到了腰间的剑，金丹后期的剑意将耳边的聒噪震碎了几分。

雁归离轻晃脑袋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点，她倚着柱子勾唇，微张的唇瓣流出来低低的笑声，甚至好心地建议：“四师弟，你那么关心小师妹，不如把你的金丹换给她？”

楚茫眉头紧皱：“我的金丹并不适合小师妹，她是极品冰灵根，用了我的只会适得其反，大师姐平日一向仁善，今日为何咬死不放口，帮帮小师妹怎么了？”

雁归离轻嘲，从嗓子底发出一个音节：“呵。”

呵这一下把一旁的上秋直接呵怒了。

“行道修仙，却剑指尊长，欺辱师弟，屡教不改，阿茫，去喊戒律堂来。”

“是，”楚茫走开之前还对雁归离撂下一句：“大师姐，你又何必如此？”

“雁归离，你若知错，将金丹换给你师妹，我便饶你一命。”上秋手握腰间的剑柄，仿若下一秒就要拔剑砍下雁归离的脑壳子。

雁归离倚着柱子，断断续续的低笑从嘴角倾泻而出：“三长老，你可真是左脸皮贴右脸皮，一半厚脸皮，一半不要脸。”

上秋一道掌风将雁归离禁锢在地。

“不知死活。”

“上秋，将人放开。”殿外传来一道颇具威压的声音。

“见过二师兄。”

上秋连忙撤掉雁归离身上的束缚，从律抬手，一阵清风将雁归离从地上缓缓扶起。

来人正是戒律堂长老，飞仙门二长老从律。

雁归离抬眼看去，忽的觉得飞仙门由从律担任戒律堂长老一定是因为从律无论是名字、长相、气质还是为人，都非常的……公正严明。

从律将双手背在身后：“楚茫，你再说一遍事情经过。”

楚茫拱手：“回二长老，三长老本意是想规劝大师姐修炼不易，莫要自傲，结果大师姐剑指尊长，还请二长老严明。”

嗤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从律抬眼看去，就见他家嫡传的大徒弟一口血喷在了楚茫脸上。

从律也来不及顾及其他，好歹是飞仙门的这一代的首徒，先救为敬。

一枚丹药吞咽入腹，雁归离终于缓了口气。

雁归离依靠柱子坐在地上，说话时几个字就得喘一下，微低着眉眼，看起来好不可怜：“二长老，我在栖剑崖练了几个月的剑，今日三长老过问成果，让我对他出招，怪我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伤到了三长老。”

楚茫怒指：“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目无尊长，将宗门戒律视若无物。”

雁归离撑着柱子站起来：“身为嫡传大师姐，恪守宗门戒律，尊师重道，保护师弟师妹，雁归离起誓，若是今日做了任何违背宗门戒律之事，受雷劫之罚。”

一道金色印记在雁归离额头显现，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场之人都知道这是天道誓言已成。

雁归离眼神愤恨，怒其不争道：“四师弟空口无凭，诬陷师姐，才是真将宗门戒律视若无睹。”

楚茫一愣，飞快看了一眼从律，嘴唇抖动两下，慌乱之间又看向上秋：“三长老，您说句话呀！”

雁归离在从律看不到的地方朝楚茫挑衅一笑。

两个脑子不好使的二傻子，找二长老和直接放了她有什么区别？

若是让她来，就悄无声息把人绑了直接做掉，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她头上。

从律看到金色印记闪过，而天雷毫无动静，他就知道楚茫所说非实。

从律脸色暗沉：“上秋，你来说事情到底如何？”

上秋背后的手紧紧攥着，这丫头平时明明老实听话的很，今天却敢忤逆他。

他是合体期大圆满的境界，已是多年未曾突破，而从律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踏入大乘期，对上从律，他……毫无胜算。

“二师兄，确实是我找归离，想试一试她的修炼成果，阿茫只看到归离提剑，恐是误会了。”

从律一个眼神便将楚茫钉死在原地：“不明事实，污蔑师姐，楚茫，你可认？”

楚茫刚想争辩，暗处一抹红光闪过，楚茫一瞬间怔神，神色带着一丝恍惚，片刻后，他面色如常，仿佛刚刚那一瞬是错觉：“二长老，今日之事确实是弟子武断，弟子甘愿受罚。”

楚茫转身朝向雁归离：“大师姐，实在抱歉。”

“四师弟知道过错便好。”雁归离没有错过楚茫的神色，她原以为她这四师弟是真眼瞎心“茫”，但似乎好像不是这样。

从律抬眼，眼底间略显凉薄之色：“谁来解释一下，归离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与归离试剑的时候高估了归离的能力，出手重了些。”上秋额头隐隐泛起了珠光。

“训练弟子需有分寸，若有再犯，一并处置。”

“楚茫跟我回戒律堂领罚。”

从律一语定音，便结束了一天的闹剧。

雁归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小院景色怡人，在灵力充沛的醉仙山从未凋撇，不过再怡人的景色雁归离此时也无心欣赏，即使服了丹药，伤势在缓缓恢复，她也累极了，简单清洗之后就瘫在床上。

夜缓缓深去，时间一点点滑到子时，睡梦中雁归离感受到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然后给她盯醒了。

刚睁眼就看见月光从窗间挤进的地方站着一抹幽幽的身影，竹影在月色下轻曳着，叶子簌簌作响，那抹影子似是察觉到床榻上的人已经醒来，脚步微抬在黑暗的屋子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雁归离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擦！”

“列祖列宗，太爷爷，太奶奶，我哩师父嘞！”

“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