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话事人

两宫太后一起同时进入龙腾宫，行礼完毕。杨太后一眼看见周爱莲仍然站在金贤秀的身后。便不客气地开口对金贤秀道：“皇上。今时不同往日，你既已登上帝位，便不再是昔日的金贤秀贝勒。帝王便要做足帝王的规矩。”

金贤秀不知她话中之意，只好恭敬道：“还请母后皇太后赐教。”

杨玉环道：“皇宫的规矩，皇帝是由太监侍侯的。身边不可以有贴身的宫女。一般的生活起居，尚宫局自会派出宫女来做。皇儿昔日为贝勒时，身边有婢女不足为奇，可是现今当了皇上。”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周爱莲。：“原来侍侯你的奴婢可就不能时时再呆在身边了。”

金贤秀一听，有些急眼了。忙道：“孩儿－－－－－朕由爱莲侍侯惯了。没有她在身边，朕怕不习惯。还是继续让她在朕身边侍侯朕吧。”

话才一出口，杨太后便一瞪眼道：“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了皇上可就不能象往常那么随意了。皇上起居饮食，甚至于临幸任何一个女人，那都得纪录在案的。试想如若有宫女时时在皇上眼前晃悠。将来晃出了事那可就是宫中丑闻，会损害皇上和大青的形象的。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这个－－－－－”金贤秀怅红了脸。难为情地看着周爱莲。

周爱莲面上倒平静，心里却暗叹了一声。果然一入宫门深似海。先前她还存有一丝和金贤秀在一起比翼双飞的侥幸。现在她明白了，这个可能性根本为零。

吕太后看了金贤秀和周爱莲一眼。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爱莲是一直照顾皇上的。了解皇上的脾气口味爱好。就暂时由她带几个太监来照顾皇上一段时间也未必不行。等几个太监摸熟了皇上的习惯。再对她重新安排，哀家看这样似乎更符合眼前的实际情形。毕竟。金贤秀不是自小在皇宫中长大的。“

一听这话，金贤秀不禁大喜。感激涕零地看着吕如敏。

杨玉环冷冷地笑了一声：“妹妹，锦上添花顺水推舟般讨人喜欢的顺水人情，人人都会做的，妹妹会做，难道哀家不会做？答应皇上只不过是动动嘴的事，一点也不难啊，问题是如果我们两宫太后都讲人情。讨好即位还未成年的皇上。将来大青有变咱们两女人就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这个责任重大，你我担当得起吗。”

吕如敏苦笑了一声：“那姐姐就当我没说过话罗。”

杨玉环再板起脸，对失望之极的金贤秀语重心长道：“先帝刚刚去世，皇上你以未成年之年纪新登帝位，朝野上下，无不眼巴巴地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若你一开始便破坏老祖宗的规矩。那肯定会叫天下人全都失望了。天下人也就会议论说我们两个女人选错了人当皇上。你可明白。”

金贤秀当然只能点头：“明白，朕完全明白。母后皇太后教训得对。”

在杨玉环的威压之下，金贤秀身上象有无数蚂蚁爬过一样。又痒又麻。

杨玉环点头：“皇上明白就好。这顿饭吃完后，就送她出宫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把金贤秀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下子完全空白，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幸好这时吕如敏说话了：“既然爱莲她是皇上的老奴婢，那也不一定非要将她送出宫啊。就让她在尚宫局当个宫女不是很好吗。也不能让人家说金贤秀一当上皇帝就一点也不讲人情。”

这话明是建议，实则是暗示，金贤秀登时如梦初醒。急忙迫不及待地说：“对啊对啊。母后皇太后，就让爱莲留在尚宫局。做一个宫女好吧。”

他一说完，吕如敏立刻接着他的话道：“这个没有问题。哀家看，就让她到尚宫局当个宫女好啦，怎么说也是曾经侍候过皇上的。哦对了，听说她还救过皇上的命是吧。有这等功劳，在尚宫局任个职位也是合情合理的。”

甫一进宫，金贤秀就对宫中上下人等讲过周爱莲救过他命的事，故两宫太后都知道那件事。

但杨玉环丝毫也不讲情面。而且斩钉截铁道：“不可以。在尚宫局当宫女，也是要有一套严格的程序的。如果随便一个人说进宫当宫女就能当。那这皇宫不成了猪圈了。”

吕如敏甜甜一笑：“姐姐啊，咱们姐妹虽然是皇太后，享有垂帘听政的权力，皇上有什么想法还得最后由我们两个女人作主，但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是国家大事，那当然一占都不能含糊，现在皇上不过想提拔一个老奴婢。这个老奴婢还救过皇上的命，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如果咱们连皇上这点主都不让他做。这要传出去，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岂不是说咱们两个太后也太飞扬跋扈。太专权了。那还立个皇帝干什么呢，不如咱两姐妹把大青给瓜分了吧。”

吕如敏的这番话确实说得相当有水平。杨玉环的脸顿时怅得通红。但又不容易反驳。

吕如敏继续又道：“当宫女当然要按程序。等下爱莲该怎么走程序就怎么走是啦。还有，哀家看爱莲还不能仅仅当一个宫女，俗话说，宰相看门的都是七品官呢，这曾经侍候过皇上的奴婢进了尚宫局，怎么也得当个官对吧。这也算是皇上主动报答昔日的救命之恩。这事传出后，朝野上下，谁都得称赞皇上有情有义。于皇上，于我大青可都是一件大好事啊，姐姐，你说是不是。“

吕如敏的话，几乎每一句都说到了金贤秀的心里。他又赶紧连连点头：“没错。爱莲救过朕的命，现在朕当了皇帝，怎么得也得给她弄个官当当，依朕看，就让她做尚宫局的尚宫！”

“当个宫女可以，当尚宫局的尚宫可不行。”杨玉环虽迫于吕如敏锋利的言辞不得不退让，但肯定不会彻底退让：“任何人进宫都得从低级的宫女做起。有功劳才能上升，现在的尚宫都是在在宫中熬了二十多年的老人。现今又没有犯错，周爱莲年纪不不到二十。一进尚宫局就当尚宫。这简直是儿戏。绝对不可以。”

吕如敏一声浅笑：“好吧。哀家来解个围。毕竟她可是付侯皇上的老奴婢，又深得皇上喜欢。看皇上的面子，给她一个副尚宫的位置。让她跟着蔡尚宫多学几年，以后再接位，姐姐你看如何。”

杨玉环继续反对：“宫中已有三个副尚宫，她上位，那谁下来，三位副尚宫可都做得好好的。”

吕如敏笑道：“那又有什么难的。再增设一位副尚宫就是。这还不是皇上和咱们姐妹的一句话。”

杨太后依然反对，并使出拖延术：“本宫看这事实在是有些唐突。容本宫下去回仔细考虑考虑。”

这明显又是在拖延了。金贤秀无可奈何地看了看吕如敏，吕如敏也只好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安慰他：“皇上就安心等待杨太后考虑几天吧。这几天，爱莲依然在皇上身边服侍就是。”

这明显地也是吕如敏想出的计策，你杨玉环不是要拖吗，那我叫皇帝也拖。你一天不松口周爱莲就一天不离开皇帝。

杨太后的脸上阴云开始不断地密布，而金贤秀则面上重新有了喜色。众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去看周爱莲。她面无表情，眼看远方，仿佛置身于世外。两位太后一位皇后所谈的事，根本无她无关。

由始至终，周爱莲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正是她的聪明之处。因为她知道进了宫之后，她的命运便难以自控，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她所说的话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看到眼前两位太后的明争暗斗，金贤秀的软弱无力。她对自己和金贤秀的未来，更加没有半分把握。

究竟是出宫还是在尚宫局当差，她的内心也是非常的矛盾。交战非常激烈。

这时吕太后笑容可掬再举杯道：“来，让哀家再敬皇上一杯。祝皇上登位大喜。”

金贤秀感激地举杯道：“谢谢吕太后。”

两人正要一饮而尽。忽然，一名太监惊慌失措地奔进大殿。扑倒在地上，颤声道：“皇上，杨太后吕太后，不，不好了，出事了。”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这名太监，包括周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