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

我爸为了十八万八的彩礼，将我卖给了一个渣男。

渣男在我怀孕时，对我家暴，我逃回娘家，

我爸却说：“你若不惹他生气，他能在你怀孕的时候打你？凡事先反省自己。”

然后我爸领着我去向渣男道歉，从那里开始，渣男开始变本加厉地打我……

1

三个月前，我出门时发生了车祸。

车祸惨烈，我当时就觉得自己看见太奶了。原本以为，要把命交代在那场车祸里。

不想，傍晚我却晕乎乎地醒来了。

醒来时，人躺在地上，肚子跟脸火辣辣地疼。

身边还坐着几个陌生人。

一个自称是我老公的林泽，一对自称是我公婆的中年男女，还有一个抱着我哭的，看上去不到五岁的小姑娘。

正当我痛得下意识捂住肚子时，林泽蹲在了我旁边，边用手里的筷子打我的脸，边骂道：

“杨凡，赶紧给老子起来，别装死。你说我娶你有什么用？连个饭都做不好……”

我在他的叫骂中，听明白了。

因为“我”做晚饭时，少做了一道他喜欢的菜，他觉得我不长记性，欠教训。故而，对我大打出手。

在我醒来之前，他已经将我踹晕过去一次了，但他觉得我是装死，可是我不是被车撞了嘛？

我怎么会醒在这里，还被眼前的陌生人当成了老婆打。

而在他骂骂咧咧时，婆婆在旁边附和他的话：“这么不长记性，不打你打谁。”

她说着，看了眼林泽，继续拱火：“儿子，踹得好，下次你媳妇再不长记性，接着这么踹。她一天天在家，除了带孩子，什么事也不做，吃你的，用你的，却连你喜欢的菜都记不住，还能干什么！”

林泽被她三两句话，说得更气了，落在我脸上的筷子也更重了。

我刚想反抗，才堪堪用手挡了一下林泽的筷子，婆婆立马站起来，走过来抓住我的头发，吼：“杨凡，你个没用的废物，还想反抗，我看你就是没被揍够！”

林泽大概也被我那个挡脸的动作惹得更怒了，在婆婆抓住我的头发后，丢下手里的筷子，直接操起桌子上的酒瓶，朝我砸了过来。

与此同时，原本抱着我手臂哭的林悦也朝我扑了过来，酒瓶落在了林悦的背上。

林悦被林泽一酒瓶打进了医院。

120还是当时都没搞清楚状况的我打的。

而林泽根本不觉得林悦晕过去会出事。

2

到了医院后，我看着手机相机里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虽觉太过奇幻，隐约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一场车祸，让我卡进了平行世界。

只是原来世界未婚的我，在这个世界里，已经结婚生子。

还嫁了个家暴男，而前一世我的妈妈就被我爸家暴，我就极其痛恨家暴，后来我妈去世后，我的爸爸找了个后妈，我的日子再也没有好过，可是我最终逃离了那个家庭。

可这是平行世界，这里的“我”，不知道是第几次挨打，但看林泽那熟稔的打人手法，肯定不是第一次。

而且，到了医院后，林泽还拒绝支付费用。

所以，我选择了报警。

我报警时，林泽还在我旁边狗叫：“杨凡，你长本事了，还敢报警，但警察不管家务事，别白折腾了。老子打自己的老婆跟孩子，天经地义，又没有违法。”

就连警察来了之后，他依旧认为自己没有错，跟警察吼：“她俩吃我的，用我的，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不打根本记不住！”

因着他太狂傲，被警察严肃教育了一通。

他在知道自己可能要被拘留后，立马换了嘴脸给警察说好话：“我就是喝多了，没控制住脾气，再说我没怎么用力的，我下次不打了就是。”

他：“我写保证书。”

教育完他，警察的意思是，我们这属于家庭纠纷，最好还是我们自己调解。

我原本想让他被拘留的，但最终我只能选择原谅。

因为林悦要住院，加上我肚子痛得厉害也要看医生，可我没钱交住院的费用。这个世界的我所有的银行卡加起来，只有三十块零五分钱。

即使林悦不是我的女儿，但她在林泽朝我挥酒瓶时不但不赶紧躲开，还义无反顾地朝我扑过来的那一刻，我便不能弃她不顾。

警察走后，我看着林泽恶心的嘴脸，深觉无力。

这无力感，还让我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窝囊。

且，不知何故，我莫名觉得林泽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知在哪里听过。

可以确定的是，在我没有来这个时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林泽。

3

林悦住了七天的院。

我也彻底搞清楚我现在的状况了。

情况就是，现在的我与原来时空一样，二十九岁。不同的是，现在的我是个家庭主妇，有一个五岁多的女儿，林泽每个月给我一千五的生活费。

我翻着手机里的信息，心说：这还不如我当时就跟太奶奶走了来得痛快。

眼下，我有两个选择，

一，马上带着身上原本的三十块钱加上警察来了之后，林泽为了息事宁人，给我转过来的五百块一走了之。

二，再跟林泽虚与委蛇一段时间，找到工作后再翻脸。

我犹豫了很久，在林悦小心翼翼地摸着我额头跟我说：“妈妈，你还疼吗？”后，

我选择了后一个选项。

我自己本身是很喜欢孩子的，只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生子。现在有一个我自己亲生的孩子，我是真的很开心。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我现在一走了之，林悦大概得死在林泽手里。

林泽不喜欢林悦，不，应该是整个林家都不喜欢林悦。

林悦住院七天，林泽除了将她送来医院，被我报警才缴了费后，再没有出现过，别说出现，连电话问候都没有。

婆婆倒是给我打了电话。

但她打电话的目的是，让我赶紧带着林悦回家，说林悦一个姑娘，又没有被砸破头，没死，有什么好住院的。

又说我不在家做饭，她儿子吃外卖不干净。而他俩都还没有退休，要上班，照顾不了林泽的饮食起居。

总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别在医院浪费钱，赶紧滚回去伺候她儿子。

七天后，我带着林悦回家了。

林泽坐在沙发上朝我翻白眼：“杨凡，你非要在医院浪费这几千块，现在满意了？”

我满意他妈。

我想骂娘，但最终我只能忍，毕竟我那时负气走，就是带着林悦一起流落街头。大冬天，熬不过。

我试过给手机里几个经常聊天的朋友发信息借钱，没有一个愿意借，还有两个直接吓得拉黑了我的微信。

这人缘，开局即地狱。

所以，我那时还得将就林泽。

4

我从医院回来后，林泽跟我三句话不合，立马准备再打我一顿。

我在他拳头还没有挥起来之前，果断再次选择了报警。出警的还是上次那两个民警，林泽再次被教育了一番。

民警不耐烦地走后，林泽嘲讽地看着我：“杨凡，你是真的长本事了，有本事你别求我给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我：“？”

我还真有本事不问他要。

次日，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挂二手网了。

否极泰来，运气爆棚，当天中午，我就把电视和冰箱给卖出去了。

卖了一千块。

然后，拿着一千块去找工作了。

晚上，林泽回来，不但没有晚饭，还见家里空了几个位置，得知是我卖了家电后，大发雷霆。

他怒喝：“杨凡，你是不是疯了！赶紧给我买回来。”

我淡然地看着他：“没钱。”

他要动手，我反手就要拨110。

他：“……”

他气得只能踹了几脚茶几。

我心说，踹吧踹吧，若我运气好，明天这茶几你就踹不到了。

5

因为我卖了电视跟冰箱，婆婆张秋也再次找上门了。

张秋进门就破口大骂：“杨凡，你这个败家婆娘，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你报警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你倒好，还敢卖家里的东西。”

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她手才扬起来，我看准时机一把推开她，夺门而出。边跑边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婆婆因为我生不出儿子要杀我啊！”

我家住三楼，我从门口一直喊到了小区楼下。

恰好是晚上七点多，大部分上班族都下班了，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小区楼下散步，玩耍。

我刚跑下楼，楼下就集聚了一大批看热闹的热心群众。

其中还有几个认识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见张秋追下来了，边哭边添油加醋地跟看热闹的群众哭诉林泽一家子干的事。

“就因为我只生了一个女儿，后面又怀了三个都是女儿，我婆婆全都逼着我打掉了。现在婆婆还觉得是我断了她家香火，要杀我。我老公不但不帮我说一句话，在家对我稍有不满就各种拳打脚踢。”

我说着，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各种陈年旧伤，有被打的，也有被烟头烫的。

展示完，我在一众倒抽凉气中继续哭道：“我老公不但家暴了我六年，还出轨嫖娼，甚至威胁我，若是我敢离婚，就要杀我全家。”

这些话，我承认有夸张成分。

但现实真的大差不差，而且不得不说脸皮厚，敢操作就是能反过来压力对方。

我从手机备忘录的日记里，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我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跟林泽是相亲认识的，认识不久就结婚了。婚前并不是很了解林泽，结婚后才知道，林泽爱喝酒，喝了酒就打人。

所以，从怀孕开始，她就被林泽家暴。

在她打了第三个孩子后，林泽开始在外面找女人。

但她都选择隐忍，一忍就忍了六年多。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甚至不敢把被家暴和林泽在外面找女人的事说出来，觉得丢脸，怕别人笑话。

但我不同，只要我不觉得丢脸，那丢脸的就是林泽和他家人。

果不其然，我哭诉完，张秋还没有说话，旁边热心的阿姨们你一言我一语，替我先声讨上张秋了。

“你可积点德吧，你自己也是女的，就因为你儿媳妇怀的是女儿，你就逼着儿媳妇打胎，这是人干的事？”

“你儿媳妇以前经常鼻青脸肿的，我们问她，她还帮你儿子瞒着，说是自己摔的。”

“人在做天在看，做事要讲良心的啊，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

张秋说了一句我卖了家里的家具。

我立马又哭了百句：“他家不准我上班，要我自己带孩子，又不给我钱。我上次被打进医院，正是因为我没钱买牛肉，林泽却一定要吃牛肉。”

然后，不知道哪个热心群众，顺手帮我报警了。

出警的还是那两个民警。

我明显看见民警见到我时，嘴角抽了抽，脸上都写着“又是你”的疑惑。

于是，我跟张秋一起进警察局了。

民警问怎么回事，我一口咬定，张秋要杀我。

6

来这里不到十天，惊动了三次警察。

我再次回去后，林泽不敢动手了。

但次日中午，我做饭做到一半时，家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两个让我即使换个时空，也依然觉得恶心的老逼登——这个时空的我爸跟我后妈。

咱就是说，换个时空，这对老逼登也是我爸跟我后妈，就他妈无语。

见到他俩，加上我看过的这个时空杨凡的备忘录日记，我大概确定了，这个时空的我跟原来的原生家庭是一样的。

我妈早逝，我爸在我七岁那年再娶。

众所周知，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于是，我成了家里的奴隶，所有的活都是我一个人的，还要被后妈嫌弃。

同年，我爸跟我后妈生了个弟弟，就更容不下我了，非打即骂。不夸张地说，弟弟哭一声，我都能挨一顿打。

更夸张的是，我还在上高中，生活费就是我自己寒暑假打工自己赚了。

但都这样了，我寒暑假打工得来的钱，他俩还要惦记。让我把寒暑假打工的钱，给后妈的弟弟买糖买玩具。

犹记得，我高二那年的寒假，在超市里打零时工，一个小时五块钱。

我过年都还在加班的情况下，好不容易赚了六百块。

结果，工资刚到手的那天，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上了一辆遥控玩具跑车，要五百块钱，我爸逼着我给他买。

我不愿意，我爸怒扇我十几个耳光，边打边骂：“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翅膀还没硬呢，就敢忤逆老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最终，我爸将我打了一顿后，强行从我身上把那六百全部给搜走，带着弟弟去买玩具了，买完玩具还剩下的一百都被他给弟弟买衣服了。

买完回来，他还接着骂了我一顿：“让你带弟弟，爱护弟弟，现在你连弟弟看上的玩具都不愿意给他买，将来我们还能指望你什么？”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杨凡，你给老子记住了，你的就是你弟的。”

这也是我爸在我上完初中后，没有让我直接出去打工的原因。

他跟我后妈工作忙，没时间照看弟弟，需要我带着弟弟，给弟弟洗衣做饭，辅导作业。他若不让我读书，我肯定是不会留在家里照顾弟弟的。

在我考上大学后，弟弟不需要人帮忙带了。我爸便不想让我上大学，而是让我打两年的工后，赶紧嫁人。

还放话，我已经年满十八，他的责任尽到了，以后，我该靠自己了。

所以，我在十八岁那年，把家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自己半工半读上完大学，再没回去过，也再没有跟他俩联系过。

后来，我爸倒是又找了我一回，但我没去见他。

7

却不想，这个世界的杨凡，自身都这么难了，竟然还跟这俩不要脸的老东西有联系。

不对，顺序错了，应该是，就因为她没有跟这俩不要脸的老东西断绝关系，现在的生活才这么艰难。

她在仅自己可见的日记里写过，当初她怀孕后，第一次被林泽打，林泽还只是扇了她两记耳光，她回娘家找她爸跟后妈。却不想，她爸和她后妈不但没有帮她撑腰，还骂了她一顿。

认为是她做错事惹了林泽生气，林泽才动手的。

用他们的话就是：“你若不惹他生气，他能在你怀孕的时候打你？凡事先反省自己。”

然后，离谱地带着她回来给林泽道歉。

所以，林泽后来打她才打得更凶，更肆无忌惮。从扇耳光上升到用脚踹，用烟头烫。

林泽在家里这么家暴杨凡，但在外面的名声却是个三好先生，全是被这个世界的杨凡这对父母给惯出来的。

可想而知，他俩出现是林泽叫过来教训我的，绝对不是来帮我说话的。

果不其然，杨爸一进门就朝我喝骂：“杨凡，你是要死了吗？两口子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报警。”

他：“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自己宣扬上了。你被打你还觉得很光荣是吧，要让警察给你做个证！”

他：“你怎么不干脆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你被打了。”

我还真这么干的。

我正要跟他对骂，杨妈在一旁接话：“你若不做错事，林泽能打你，凡事先反省自己，才是和睦之道。”

我沉思了片刻，觉得她说得十分对。

于是，我冲出厨房，上前给了她两记耳光。

她：“！”

她尖叫：“杨凡，你敢打我，你疯了吗？”

我淡然接话：“凡事先反省自己，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

她：“……”

她扑过来就要打我，我挥着手里原本正切菜的菜刀：“有种你试一下，今天你哪只手动我，我就砍了你哪只手，都他妈别活了！”

杨妈不敢动了，转而跟杨爸说委屈：“你女儿你也不管管，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疯狗了！”

我把刀比向要说话的杨爸：“你也一样。”

杨爸：“……”

杨爸大概是见我不跟以前他女儿一样好说话了，改为好言相劝：“凡凡，你先把刀放下，一家人，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

我呵呵，不跟他舞刀弄枪，我就要成为第二个这个世界的杨凡，被他们打死。

我想明白了，林泽当初那一脚是真的将这个世界的杨凡给踹死了，我才穿越过来的。

我指着他俩：“滚出去，不然，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

他俩：“……”

半晌，他俩尴尬地看向一旁的林泽。

林泽面色不虞地跟他俩告我的状：“爸，妈，你们也看见了，杨凡她现在疯了，见谁咬谁，我在家都怕她拿刀砍我，你们得帮我管管啊。不然，我跟杨凡就只能离婚了。”

我：“？”

离婚，求之不得。

然，我还没说话，杨爸立时说：“小泽，你看你们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

杨妈跟着说：“你们孩子都有了，现在离婚，对孩子不好。”

林泽冷哼了一声：“一个赔钱货，我家还不想要。离婚后，赔钱货归你家。”

他说着，算起账来：“当初，我跟杨凡结婚时，我们家出了十八万八的彩礼，你们家却只陪嫁了三床被子。如果我们离婚，你们家必须退还这十八万八，还有改口费……”

我看着喋喋不休的林泽，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之前从来跟他没有交际。当初初来时，却觉得他这个名字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