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绑架

1

左文字侦探事务所坐落在新宿西口站一座三十六层高的大厦的顶楼。

这家侦探事务所的招牌已经挂出去一个月有余，可是至今也没有一个客人登门。事务所的成员只有所长和秘书两个人，秘书史子是所长左文字的新婚妻子。

左文字正伸着长腿陶醉在新宿的夜景中。

“作为秘书，我有话要说，”史子正色说道，“照这样下去，事务所这个月要亏损了！”

“没错，”左文字不慌不忙地笑道，“不仅如此，我想咱们待在三十六楼这么高的地方也不妥当。”

“为什么？”

“乘坐电梯到这里需要花费三分钟左右，准确地说，是三分零六秒。一个人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充分地思考某一个问题。委托人很有可能在乘坐电梯的这三分零六秒的时间里改变主意，打消委托我们查案的念头，打道回府！”

“你这种想法很有哲学味儿！”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史子皱起眉。左文字依旧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咱们不如转换一下心情，到楼下的异乡人咖啡厅去喝杯咖啡吧。”

“你想喝咖啡吗？我这里有速溶咖啡。”

“女人真是……”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女人有较强的理财意识挺好的，不过，我今天想喝正儿八经的咖啡。”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转椅上站起身来。

他虽然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眼睛却是蓝色的。从外表上看，他不像一个日本人。

左文字于一九四五年出生在洛杉矶，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德裔美国人。

他从身为日本人的母亲身上继承了东方人独有的细腻，从身为美国人的父亲身上继承了洋味十足的外表和较强的逻辑思考能力。

从哥伦比亚大学犯罪心理学专业毕业后，他在旧金山的侦探事务所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父母相继病故后，他来到日本。

在刚来日本的那段时间里，左文字偶尔帮助卷入案件的朋友解决一些刑侦方面的问题。后来，他认识了藤原史子。与史子结婚后，他获得了日本国籍，然后就在这里开办了这家侦探事务所。

2

异乡人咖啡厅位于左文字侦探事务所所在大厦的二楼。这家咖啡厅的咖啡味道浓郁香醇，因此咖啡厅的客人络绎不绝。

天气暖和的时候，咖啡厅的露台上也会摆上桌椅，客人们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户外的风景，可现在是初春，客人们只能隔着玻璃欣赏外面的景色了。

咖啡厅的角落里摆着一架白色的钢琴，一位年轻的女钢琴师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琴凳上，弹奏一首《小夜曲》。她似乎是一名兼职钢琴师。

这家咖啡厅大约有四十张桌子，附近许多白领下班后都会来这里，现在这个时间，座位都被坐满了。

左文字和史子想看窗外的风景，所以他们等窗边的座位空出来，才走过去坐下。

他们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左文字侦探事务所承接一切调查工作，准确、迅速、价格实惠，位于本楼三十六楼。电话：344-98××。”这是左文字在这家咖啡厅老板的关照下才挂上去的，但是这个广告似乎并没有什么宣传效果。

这家咖啡厅的客人可能大都是那种不需要委托侦探事务所对某事进行调查且生活很幸福的人吧。事实上，来这家店的客人大多是看上去过得很幸福的年轻情侣。

今天晚上也一样。左文字隔壁的桌子边坐着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情侣，他们正开心地交谈着。他们都穿着天蓝色的牛仔裤。听他们的对话，左文字能猜出他们都是大学生。

“从下个月开始，咱们有必要改变经营方针了！”史子一边往咖啡里加砂糖，一边严肃地说道。

从海外旅行到摇滚音乐，再到两性关系，隔壁桌的那对情侣不停地变换着聊天儿的话题，左文字听得津津有味。

“你说什么？”

“真拿你没办法！你要认真听我说话啊！”

一般情况下，史子说话的口气像男人的时候，就是她情绪紧张、不太高兴的时候。

“我在认真听呢！你也给我来两勺糖！”

“糖还是你自己放吧！”

“好吧……”左文字说道，“从统计数据来看，离婚的第二大原因是经济方面出现问题。”

“第一大原因是什么呢？”

“性格不合。”

“在这方面，咱们似乎用不着担心。”

“为什么？”

“朋友们都说咱们是一对性格很相似的夫妻！”

“这种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咱们身边竟然还有这种愚蠢的朋友！”史子满脸嫌弃地说道。

“啊！”

突然，隔壁桌的客人发出野兽般的惨叫。

左文字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那个刚才还有说有笑的长发青年，此时正挠着喉咙，从椅子上滚落到地板上。接着，那个女孩儿也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在地板上。

椅子在嘈杂声中倒在地上，咖啡杯落到地面上，摔成了碎片。热咖啡飞溅起来，落到左文字的裤腿上。

“快……快救我……”

满地打滚儿的青年表情痛苦地惨叫着，那沙哑的声音令人感到绝望。

那个女孩儿则像虾一样蜷缩着瘦弱的身体，不停地呻吟。

其他的客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望向这边。

只有左文字冷静而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快去叫救护车！”他大声地对女服务员说，然后又朝史子喊道，“快帮他们催吐！”

“什么？”

向来强势的史子此时正不知所措。

“他们中毒了！”

“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吐出来呢？”

“先给他们灌水，再用你的手指抠他们的喉咙，这样可以帮助他们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左文字抱起全身颤抖的青年，强行掰开他的嘴，让他喝下杯子里的水。然后，他将两根手指插入青年的喉咙。

青年一边呻吟，一边吐出茶色的液体。

史子也对女孩儿使用了相同的方法进行急救。

“不行！”史子痛苦地说道，“她快不行了！”

那个青年的情况也一样，也许是因为他中毒太深，在催吐之前，毒素就已蔓延至全身了。

救护车终于到了。

3

左文字和史子作为证人，被警察叫到了新宿警署。

警察让他们陈述事情的经过，以便警察做笔录，但不知何故，做完笔录，警察也没有让他们回去。

“真倒霉！”史子和左文字并肩坐在昏暗走廊里的长椅上，她对左文字耸了耸肩，“我敢保证，第一个客人现在已经到事务所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人在倒霉的时候都会这样。回到事务所后，咱们应该就能看到，事务所的门上留下了愤怒的客人踹门时留下的痕迹！”

“很有趣的想法……”

“警察已经做完笔录了，为什么不让咱们回去呢？”

“不清楚，他们可能觉得是咱们给那对情侣下了毒！”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说罢，左文字从口袋里掏出烟。

只有坐落在闹市区的警署才会如此热闹。一个酒鬼被警察带了进来。接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职员跑了进来，说自己被别人偷了一大笔钱。然后，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被警察带了进来，她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后来，又有一个因吵架而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这些来来往往的人让左文字觉得坐在这里一点儿也不无聊，反而很有趣。

他们等了近一个小时，总算走过来一位身穿制服的年轻警察。

“请到这边来！”他很有礼貌地说道。

在警察的带领下，他们走进署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两个男人。

一个是署长，另一个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左文字认识他。

此人正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矢部警部[1]。他中等身高，给人一种敦厚的感觉，实际上却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男人。左文字在调查其他案件的时候，曾和他合作过，所以他们算是老相识。

“一个多月不见啊！”矢部警部笑着对二人说道。

“请坐！”

署长请左文字夫妇二人坐下。

“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史子问道。

矢部警部回答道：

“他们被送到医院后不久就死了。两个人都死于氰化钾中毒！”

“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左文字在一旁插嘴道。

“你说什么？”

“你说我说什么啊？我们的笔录早就做完了，为什么还让我们留在这里？还有，供职于搜查一课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正想说明此事！”

“请务必说明一下！”

“在谈话之前，我有个请求，请你在听完解释后协助我们侦破这起案件！”

“看来案件还挺棘手的！”

“没错！你们可以答应吗？”

面对矢部警部的询问，史子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点了点头。

“那我就从今晚的案件说起吧！”

矢部跷起二郎腿，点燃他那只心爱的烟斗。他看起来很沉稳，但他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而佯装镇定。

“男性被害人是S大学文学部的学生，二十岁，名叫青木利光。女性被害人是T女子大学的学生，十九岁，名叫横尾美津子。不过，说他们的名字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

“听我说完接下来的内容，你们就明白了。他们的死因就是刚才说过的那样，是氰化钾中毒。法医从他们喝过的咖啡里检验出了氰化钾。有人在他们那张桌子上的糖罐里放入了大量的氰化钾粉末。”

4

“真的吗？”

“这种事还能骗你？”

“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现在可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人！”矢部苦笑道。

左文字却脸色煞白。

“今晚我们去那家咖啡厅时，咖啡厅里已经没有可以看到窗外风景的空座位了。后来，靠窗的桌子先空出来了，我们便坐了过去，很快，我们旁边的桌子也空出来了，接着，那一对年轻情侣便在我们旁边那一桌坐下了。如果那对年轻情侣坐的桌子先空出来的话，我们可能就会坐到那里去。如果是那样的话……”

“毫无疑问，此时在医院里抢救无效死亡的人就是你们了！”

“你说得可真轻松！”

左文字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那家咖啡厅的老板和店员可以排除嫌疑，据我们推测，应该是在那对情侣之前坐在那张桌子旁的人将氰化钾混入了砂糖里！”

“不，不一定是那样！”

左文字提出不同观点。

“为什么？”

“如果坐在那里的客人喝的是可乐的话，就不会使用混入氰化钾的砂糖了，而且，有些人喝咖啡的时候不加糖。嫌疑人有可能是在那对情侣之前坐在那里的任何一个客人！”

“确实如此。虽然女服务员对在那对情侣前坐在那桌的客人的长相记得很清楚，但是那个人未必是嫌疑人！”

“那位客人是不是一个留着络腮胡、身穿茶色厚毛衣、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

“我在美国当过侦探，有私家侦探执照。和你一样，我也是专业刑侦人员，有随时观察周围人的习惯。”

“失敬，失敬！那么，你觉得那名嫌疑人的目的，是不是杀害那对情侣？”

“我觉得不是。”

“这又是为什么？”

“我无意中听到了那对情侣的对话，他们漫无边际地聊了很多。他们说他们是第一次来这家咖啡厅，觉得那里的环境不错。那家咖啡厅肯定不是他们常去的店，而且，如果其他座位可以坐的话，他们肯定会坐过去的。在这方面，你应该也很清楚吧？否则，刚才你也不会说‘说他们的名字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不错。虽然我没有听过那对情侣的对话，但是我通过其他方面的信息推断，嫌疑人的目的并不是杀害那对情侣！”

“这样一来，嫌疑人是觉得杀谁都可以了？这是无差别杀人吗？”史子紧皱眉头说道。

“夫人，你说得没错！”

“这可真是乱来！在咖啡厅的糖罐里放入氰化钾，不论杀死谁都行，这个凶手的脑子不会有毛病吧？”

“正相反，嫌疑人是个相当冷静的人！”

“这真是一起有意思的案件！”

听到左文字这么说，矢部警部粗暴地拍掉烟斗上的灰。

“岂止是有趣，这可是一件非常棘手的案子！我再确认一次，如果我告诉你们这起案件的其他信息，你们一定会协助我破案，对吗？你们能遵守承诺吗？”

“我需要对上天发誓吗？”

“你不需要对上天发誓！”

矢部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小型录音机，放在桌子上。

“你们先听听这个吧！三天前，也就是三月二十一日下午，有人给首相官邸打了一通电话，这是电话录音。”

“接电话的是内阁首相？”

“不，是秘书官。电话全都是自动录音的。”

矢部警部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

5

男人：“是首相官邸吗？”

秘书官：“是的。”

男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首相说，你能让他接电话吗？”

秘书官：“你可以把你要说的事告诉我，稍后我会转达给首相的。”

男人：“你是谁？”

秘书官：“我是渡边秘书官。”

男人：“你能保证你一定会把我的话转达给首相吗？”

秘书官：“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保证一定会转达给首相！”

男人：“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比任何紧急的事都要重要！这关系着一亿日本人的性命！”

秘书官：“你的名字是……”

男人：“这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组织的名字——Blue lions，蓝狮。”

秘书官：“蓝狮？”

男人：“没错。这是我们组织的代号。我以后还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秘书官：“那么，你说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男人：“在我说这件事之前，我想先证实一下，日本的首相是不是代表着日本国民？他是不是要对日本国民的安全负责？”

秘书官：“是的。不过，你所说的国民的安全其实分许多种：劳动安全和环境污染问题由厚生劳动大臣[2]负责，国家安全问题由防卫厅长官[3]负责，犯罪问题会由法务大臣[4]或者国家公安委员会[5]负责……”

男人：“任命这些大臣的人，难道不是首相吗？”

秘书官：“是的。”

男人：“如此一来，国民安全的总负责人不还是首相吗？”

秘书官：“没错，从法律上说是这样的。如果你想陈情，请询问各省厅的办事窗口，有与你的诉求相对应的接待窗口。如果你要说的事是犯罪事件，请到你的居住地的警署咨询。”

男人：“陈情？窗口？”

秘书官：“是的。”

男人：“你给我听好了！我可是要跟首相讨论全体日本国民的安全问题！一亿日本人，准确地说是一亿两千万人的安全，其中也包括你和首相的安全！”

秘书官：“那么，你是想对近期的大地震提出意见，是吧？”

男人：“你在说什么？”

秘书官：“一个星期前，有位自称地震研究专家的人打来电话。他说，根据自己多年的研究，在三月十九日，也就是前天，下午两点，将有一场里氏八点六级的大地震袭击东京。他想让首相动用自己的权力，疏散一千万东京市民及周边住户。然而，三月十九日下午两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果你是为了这方面的问题给我们打电话的话，那么请你与气象厅[6]观测部的地震科联系，电话号码是……”

男人发出笑声：“你可别把我们和那些蠢货混为一谈！”

秘书官：“那么，你所说的全体日本国民的安全问题是指什么呢？”

男人：“你仔细听好，我接下来说的可是很重要的事！我们‘蓝狮’决定发动‘奥林匹克作战计划’！”

秘书官：“奥林匹克？”

男人：“是‘奥林匹克作战计划’。按照这个计划，我们将会绑架日本一亿两千万国民！”

秘书官怒道：“绑架一亿两千万人？你的精神正常吗？”

男人：“你先别生气，冷静地听我说。我们绑架全体日本国民这件事，就是单纯的绑架，当然，既然是绑架，就会要赎金。给我们交赎金的人，就是日本人的代表且对日本人的安全负有最高责任的首相。我打这通电话，就是要跟他提这个要求。我们要求他交五千亿日元，作为一亿两千万人的赎金！”

秘书官：“五千亿日元？”

男人：“没错。据我所知，现在日本每年的防卫预算约为五千亿日元。如今，一亿两千万日本人的安全掌握在我们‘蓝狮’手中，我们索要毫无用处的五千亿日元防卫预算，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请马上把这件事转告给首相，我们希望在二十三日之前得到首相的答复，否则，我们不得不杀害人质了！”

秘书官：“这太荒唐了！”

“咔嚓”声传来，电话被挂断了。

6

矢部关掉录音机，寻求左文字夫妇的意见。

“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这太荒唐了！”史子耸耸肩膀说道。

“的确，这太荒唐了！”左文字附和道，“不过，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尖厉，他说话的语气很冷静。”

“警方没有查到打电话的人所在的位置吗？”史子问道。

矢部警部苦笑了一下：

“首相官邸里没有警察！”

“这盒录音带没有立刻交给警方的技术人员进行分析研究吗？”左文字神情严肃地问矢部。

“没有。渡边秘书官认为对方是个疯子，因此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无视这种事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给首相打电话的人说的事情五花八门，给首相寄去的成堆的信件内容也千奇百怪。我曾看过一部分信件，也听过一部分录音，内容都是古怪荒诞的事。那些录音带里就有像电话录音里刚才提到的那个地震研究专家的电话，也有因独生子离家出走而请求帮忙寻找的电话。首相大人又不是那种什么事都能做的人。或许是因为春天来了，人们都活跃起来了，有些头脑不正常的家伙也不时地给首相打电话。有人说，最近地球磁场异常，地球马上就要爆炸了。有人说外星人住进了他的家里……总之，那些人大都是些脑子不正常的家伙！”

“也就是说，秘书官把那通电话归为荒诞的骚扰电话了？”

“是的。如果有政治极端分子打来威胁电话，他就会立刻联系警察！”

“不过，你们原本以为那通电话是疯子打来的，为什么现在却改变看法、认真对待了呢？”

“那通电话打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二日下午，那个自称属于‘蓝狮’组织的男人又给首相官邸打来了电话。你们听一下吧！”

矢部警部更换了录音机里的录音带，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气氛紧张的署长办公室里再次响起电话里的对话声。

男人：“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渡边秘书官吧？我是昨天给你打过电话的‘蓝狮’组织的成员。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转达给首相了吗？”

秘书官：“我怎么可能把那种骚扰电话的内容转达给日理万机的首相？这个道理，就连小孩子都知道！”

男人：“什么？首相的秘书官竟然这么愚蠢！这可真是令人惊讶啊！”

秘书官：“你说什么？”

男人：“你听好了！我们所实施的‘奥林匹克作战计划’，可是要绑架全体日本国民的计划。这么重要的消息，你竟敢如此怠慢！你还不赶紧把这件事转达给首相！”

秘书官发出笑声：“喂，被绑架的日本人在哪里？脑袋清醒点儿吧！你好好看看今天早上的新闻节目！昨日天气晴朗，虽然是工作日，但日本全国各地的旅游胜地人山人海！今天也是如此！那些享受美好春光的人被你们绑架了吗？”

男人：“你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你不会是把‘绑架’这个概念给模式化了吧？你不会以为，将人质拽进车里，运到山间小屋里关起来才叫绑架吧？那不过是绑架的一种形式罢了！让我来告诉你绑架的正确定义吧！你给我听仔细了！‘以欺瞒或诱惑为手段，将人质从原本被保护的状态中，转移到自己或者第三者势力的支配下的活动，称为绑架。’这才是绑架的正确定义！”

秘书官：“欺骗？”

男人：“是欺瞒。不过，这个定义的前半段内容并不重要。绑架这种事有时会使用暴力，有时则会像这次一样，在人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其进行绑架，重要的是定义的后半部分，也就是在一个人被保护且毫无防备时将其绑架。如今，我正在打电话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广场。那里有很多孩子在游玩，还有一些情侣在愉快地交谈。这些便是你所说的‘享受美好春光’。但是，他们的生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的手枪正瞄准他们，如果你们不交付赎金，他们就会死。又有谁能阻止我们呢？也就是说，所有的人都处于我们的支配之下。我们‘蓝狮’遍布日本各地，不论是北海道还是九州，我们可以在任意时间、任意地点，杀害这一亿两千万名人质中的任意一人。谁能够阻止我们呢？”

秘书官：“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不，我的智商有一百五。我们将一亿两千万日本国民作为人质，让他们处在我们的支配下。我们可以在任意时间、任意地点，结束他们中的一些人的生命。你们能阻止我们吗？如今，日本全国大约有二十万警察，可是这二十万警察能不能保护一亿两千万人的生命安全？就算加上自卫队，保护者的数量也不到五十五万人，你们要想保护这一亿两千万人的生命安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坦克、战斗机等各种新式武器也起不到丝毫作用。说到这里，你应该能明白我们的想法了吧？”

秘书官：“你的想法太荒谬了！”

男人：“你无法用这种拙劣且幼稚的说教说服我。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我们在实施‘奥林匹克作战计划’，我们绑架了全体日本国民！他们的赎金是五千亿日元，你们必须在三天内交钱。你们已经浪费一天时间了！如果今明两天，我还得不到首相的回复，我们将在三月二十四日杀害人质，其后果全部由首相负责！”

秘书官：“等一下！”

男人：“明天我还会给你打电话的。在那之前，请将我们的意图转达给首相！”

7

矢部警部关掉录音机，沉默良久。

“智商一百五，那是什么样的大脑呢？”署长打破了沉默。

左文字又点燃了一支烟。

“美国有个叫‘智商协会’的组织，只有智商达到一百四十五以上的天才级别的人才能加入。有趣的是，这个组织的人全都相信外星人的存在！”

“智商一百五的人应该相当聪明吧？”

“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事实的话……”矢部警部叹了口气道。

左文字看向矢部，问道：

“那个人来过两次电话后，秘书官才把这件事告诉警方，是吗？”

“是的。我们第二天便前往首相官邸，在询问过相关信息后，听了这两盒录音带。”

“第三通电话是首相接听的吗？”

“那天正好没有内阁会议，首相有空闲时间接电话。走亲民路线的首相很痛快地接了电话。你们来听听这盒录音带！”

“你们没有逮捕嫌疑人，电话跟踪定位失败了？”

“啊，是的，电话跟踪定位失败了！你们听听就知道了，对方是个十分谨慎的男人！”

矢部警部更换好新的录音带，然后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

左文字跷着二郎腿，抽着烟，听着录音带里的内容。

史子有个习惯，她在紧张的时候，会不时地咬手指甲。

男人：“我是‘蓝狮’组织的成员。我们的事，你有没有转达给首相？”

秘书官：“转达了！”

男人：“然后呢？”

秘书官：“让首相大人亲自跟你说吧！”

男人：“可以，把电话交给他吧！”

首相：“我是首相！”

男人：“我记得你那很有特点的声音，看样子你确实是首相本人！”

首相：“我已经从秘书官那里知道你们的事了！”

男人：“那么，你准备交五千亿日元的赎金了吗？”

首相：“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不能随意支配国家预算吧？”

男人：“你的话听起来好奇怪啊！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通过搭桥修路的方式，随意分配国家预算，难道不是你们历届内阁经常做的事吗？你们在农田中央建设政治站[7]，用的不也是国家预算吗？如今，全体日本国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你们就不打算使用国家预算了，是吗？”

首相：“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没有这样的权力！”

男人：“为了保护日本的安全，国家不是每年都有五千亿日元的预算吗？这笔钱通常都用在制造那些毫无用处的坦克、飞机、军舰之类的东西上了。现在，为了日本国民的安全，你应该可以交那笔五千亿日元的防卫预算吧？”

首相：“日本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男人：“那你就开一个先例吧！”

首相：“……”

男人：“你明明不想付钱，却还来接电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为了跟踪定位我打电话的位置并逮捕我，才迫不得已接这一通电话的，是吗？”

首相：“没有那种事！只是我的立场跟你的立场不同罢了！”

男人：“立场啊……看来我要暂时挂断电话了！”

首相：“挂断电话？”

男人：“我不会让你们跟踪定位到我打电话的位置的！”

电话被挂断了，电话录音里的对话也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对话继续。

男人：“我是‘蓝狮’组织的成员。”

首相：“你在干什么？”

男人：“我换了个地方打给你。你刚才说，你我立场不同，因此，你不能交给我那五千亿日元的防卫预算，但是几十亿日元一架的喷气式战斗机却可以任意购买，是吗？”

首相：“为了保卫国家安全，这是绝对有必要的！”

男人：“那么你们就请自卫队用引以为傲的坦克、战斗机、军舰来保护我们手中的人质吧！只要你们能够保护一个人，我就会为你们鼓掌！”

首相：“等等！”

男人：“怎么了？”

首相：“我没法儿支配国家预算，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我自己的钱！”

男人发出笑声：“你自己的钱？”

首相：“我是一个以清廉为座右铭的政治家，虽然不能自由支配几千万日元的公帑，但五六十万日元的存款我还是有的。如果我交给你们这笔钱，你们可以中止这种愚蠢的行动吗？作为首相，我拜托你了！”

男人：“如果一次性付款的话，给我五百亿日元也可以！”

首相：“五百亿？”

男人：“商界每年给保守党的政治捐款应该有五百亿日元吧？”

首相：“没有那回事儿！每年也就一百五六十亿日元！如果你觉得我在说谎，那你自己去看看政府的公告！”

男人：“那是申报的金额，实际上那笔钱有五百亿日元以上，这是常识！你把这五百亿全部交出来。国会议员们不是总说要为国民牺牲自己吗？经济界的大人物们也口口声声说，他们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国家和国民的利益而工作。你不仅是首相，还是保守党总裁。这么一想，交五百亿日元作为一亿国民的赎金，应该很容易！”

首相：“这件事我做不到！”

男人：“也就是说，你在党内毫无统率力，不论是议员还是商界人士，你都说服不了，是吗？”

首相开始发怒：“你这个笨蛋！我不可能因为这种愚蠢的事而交给你五百亿日元！”

男人：“那么我跟你再聊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你跟你的政府如此无能，我们只能杀害人质了！以你为首的无能政府，会成为舆论的众矢之的的！”

首相：“喂，喂，喂，喂……”

秘书官：“首相，通话已经结束了！”

8

“因此，今晚就有两名人质被杀了，是吗？”左文字用闪着蓝光的眼睛看着矢部警部。

“是这样的。当然，那对情侣也有可能是以其他理由被其他人杀害的。比如说，那对情侣被某人忌妒……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种可能性为零。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不知道谁会被杀。‘蓝狮’将所有日本人都当成了人质，对他们而言，谁死都无所谓！”

“他们果然是疯子！”史子愤怒地说道。

“谁死都可以！”

“不过，那个男人说的话其实是有些道理的，尽管那些话毫无人性！”

左文字说完这句话后，史子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你说什么？”

“你想想看，我们不知道嫌疑人是谁、在哪里，我们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如果嫌疑人想要杀害某个特定的人，警察还是有办法保护那个人的，但对方说一亿两千万人都是其人质，不管杀了一亿两千万人中的哪个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杀了人质。就像他说的那样，政府就算是调遣了所有的警察且动用了最先进的坦克和战斗机，也没法儿阻止他们！”

“让人们自己保护自己，这个方法可行吗？”

“对自我保护意识薄弱的日本人而言，自己保护自己是不可能的。而且，日本的普通民众买不到保护自己的手枪，只有社团组织成员才能买到武器。如果官方现在发布通告：‘现在有人要伤害你们的性命，请你们保护好自己吧！’日本民众会立刻陷入恐慌！”

“你说得没错！”矢部警部点点头，“正因如此，我们想尽快秘密地解决这件事，这才来寻求你们的帮助！”

“你有信心吗？”

“说老实话，我没有信心，可是，这件事必须解决！如果遇害者的数量继续增加，媒体得知其原因，就会对此事大肆报道。这样一来，日本民众就会陷入你所说的那种恐慌之中！”

“你们对这个打电话的男人一无所知吗？”

“我们对其声音进行了声纹研究，也征求了声音专家的意见。”矢部警部掏出警用笔记本，“专家认为，这个男人的年龄应该是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这个范围可够广的！”

“我也这么想。这个男人没有方言口音，很有可能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他性格刚毅，有极强的表现欲，从他的谈吐可以推断出，他接受过高等教育。”

“警方只有这些信息吗？”

“很遗憾，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些！”矢部警部遗憾地说道。

“那么，我来补充一下吧！”

左文字说完这句话，矢部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

“这个男人有汽车驾照，会开车！”“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的录音不是中断过吗？你们没有剪掉中间的某一部分录音吧？”

“我们没做过那种事！”

“嫌疑人不是中途挂断过电话吗？在他又打来电话之前，录音带不是一直在转动吗？我测算了一下两通电话中间间隔的时间。”

“因为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就用录音机一直录音。”

“这段时间持续了七分三十九秒。嫌疑人不可能使用红色公用电话[8]，那样会被别人听到他在电话里所说的事情。他极有可能使用了公用电话亭里的电话。他怕我们用电话跟踪定位查到他的位置，所以中途挂断了电话，转移了地点。如果他步行转移，那么七分三十九秒最多走二三百米，这么短的距离内是不会有另一个公用电话亭的。如果在那周围使用其他公用电话打电话，他又会觉得不安全。骑自行车转移地点，七分三十九秒，他也骑不了多远！”

“我也想过他会开车，但是他也有可能是乘坐出租车转移地点的！”

“不可能！”

“为什么？”

“他走出公用电话亭，叫来出租车，出租车刚行驶七分钟，他又下车进入公用电话亭，这样奇怪的人，是很容易引起出租车司机的注意的。智商一百五的嫌疑人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如此一来，就只有他自己驾驶汽车转移地点这一种可能了。他可能是独自开车，也可能有另一个同伙给他当司机。”

左文字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在自己的脑海中描绘嫌疑人的样子。

此人在电话中的声音相当冷静，还时不时发出笑声。

这是一个非常自信的男人。即便是跟现任首相通话，他在电话里的语气也没有改变。

通常情况下，普通民众面对现任首相，不论其对首相是尊敬还是轻蔑，都会因为情绪变化而发生语气上的变化，像这个男人这么从容的人并不多见。

左文字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身体不算强壮的男人的形象，但他也并非白面书生。

此人虽然看上去很平凡，但是头脑极其聪明。

他虽然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实际上却是个空手道高手。

他觉得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人，尤其是男人，光靠聪明是无法那样自信的，只有在一对一的肉搏战中稳操胜券，才能那样自信，那样冷静。

“蓝狮……”矢部警部郁闷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对左文字说道，“你觉得那个男人真的有同伙吗？他说自己属于某个组织，是否只是在虚张声势？”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在采取对策的时候，还是认为真的有这么一个组织比较好，这样假设对民众来说更安全！”

“‘奥林匹克作战计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署长环视了一下屋内的三个人说道。

这位稍微有些肥胖、看上去非常憨厚的署长，在遇到这起离奇的绑架案后，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他该不会是在炫耀许多年轻人都参与了他们的组织吧？”说这句话的人是史子。

“有可能！”署长点点头，但脸上并没有流露出赞同这种想法的表情。

“你怎么看？”矢部警部看着左文字。

左文字又点燃一支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蒂。

情绪一紧张，左文字就会变成烟鬼，而这也是他最充实的时候。

“我在美国的时候，对战争史颇有兴趣，翻阅过很多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资料，其中就有关于太平洋战争的资料。美军进攻冲绳的冲绳岛战役结束后不久，整个战争也结束了。如果日本不投降的话，美军就会考虑发动对日本本土的陆上作战计划，地点是日本九州南部。而这个在日本本土发动的陆上作战计划的名字就叫‘奥林匹克行动’[9]。”

“根据这个历史事件，嫌疑人将他们的犯罪计划命名为‘奥林匹克作战计划’，是吗？”

“从‘占领全日本’这个角度来看，这个名字还是相当贴切的。如果美军在九州南部实施完‘奥林匹克行动’计划后，日本还不投降，那么美军就会在两个月后进攻位于日本中心地带的关东平原，这次行动被称为‘小王冠行动’。”

“如此说来，这次案件的嫌疑人很有可能对二战史有着浓厚的兴趣！”

署长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因为他自己对战争史也颇有研究。

左文字微微一笑：

“嫌疑人或许是将他们的行动比作战争，用这种方式挑衅日本政府！”

“这么一来，这起案件就很麻烦了！”

“正因如此，我们才会向你们这些民间刑侦高手寻求帮助！”矢部说道。

“我会不留余力地协助你们，但我是专业人士，请记得支付给我酬劳！”

“好吧。首相已经通过渡边秘书官，了解了你的情况。你的酬劳可以从首相的私人费用中拨出。”

“我的活动经费是每天一万日元，成功逮捕嫌疑人的酬劳另算。”

“开私家侦探事务所可真是一门好生意！”

“在美国，私家侦探每天收取约一百美元的酬劳是很普遍的！”

“我知道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号称破案能力世界第一的日本警察，为什么要花钱聘请我这个民间侦探来协助你们呢？”

“因为这次的案件非常特殊、非常棘手，所以我们才会请你协助我们破案！没错，警察虽然优秀，但是遇到这种特殊案件，我们除了使用警方的传统方式调查，也希望你们民间侦探能够用你们的方法协助警方调查，以便尽快破案，因此，我们才会来拜托你们！”

“真为难啊！”左文字笑道。

矢部警部一脸不悦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跟我说实话吧！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的：我们碰巧出现在杀人现场——一个离奇绑架案的凶案现场。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那倒也没什么。可我们是私家侦探且对此案十分感兴趣。我们擅自调查此案，会给你们带来许多麻烦，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让我们协助你们调查，这样，咱们就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吗？”

“我真是服了你了！”矢部警部笑道。

9

左文字和史子回到侦探事务所。

夜深了，从三十六楼的窗户向外望去，夜晚的东京美得如梦似幻。那一条闪闪发亮的河水般的道路，应该就是甲州街道[10]吧？

“东京的夜景比旧金山的夜景美多了！”

左文字坐在摇椅上，看着窗外，如果离窗户太近，就会因为楼层太高而产生一种仿佛要坠入夜晚的深渊的错觉。

“那是因为楼层太高，看不到下面的人啊！”史子说道。

“一想到下面有很多人在走动，其中或许还有杀害那一对无辜的年轻情侣的凶手，我就觉得这美丽的夜景黯然失色了！”

“我本来想鼓励你，现在咱们好不容易有工作了，你却看夜景看得入迷！你不会是因为一个月来无所事事而头脑不灵活了吧？”

“我那灰色的脑细胞还健在。不过老实说，我现在对‘蓝狮’还没有什么对策。我想，警察们应该也和我一样吧！”

“你认为‘蓝狮’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

“他们明天应该还会给首相官邸打电话，说他们已经杀害了两名人质，如果不支付五千亿日元的赎金，他们就会继续杀人。而警方无法阻止新的杀人事件发生，毕竟他们不知道‘蓝狮’会在什么地方杀害什么人。那些人质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人质，无法提防他们！”

“这真是一起麻烦的案子啊！”

史子将椅子搬到左文字的身边，然后坐下。

“这确实是一起麻烦的案子，但也是一起有趣的案子！”

左文字点燃烟，史子也抽起了女士烟。

“你为什么说它有趣？”

“那个自称属于‘蓝狮’组织的家伙认为这种绑架方法是他们首创的，但是以前也有人做过类似的事。那起案件的嫌疑人在城市的某个地方放置了定时炸弹，然后威胁政府，如果不希望有人员伤亡，就得给他们钱。如果类似的事情都算是绑架的话，那么空中劫机、海上劫船都属于绑架了。那些劫持者登上飞机或轮船后，大都会用武器威胁乘客，而‘蓝狮’却没有那么做，他们只是给首相官邸打电话，声称他们绑架了一亿两千万人，将他们当成人质，仅此而已，连小孩子也能打这种电话。因此，他们杀人也不是漫无目的地杀人，而是因为政府没有交赎金，他们不得已才杀害人质。而且，我们无法阻止他们！”

“你现在好像是在称赞‘蓝狮’这帮目无法纪的家伙，夸他们头脑聪明！”

“他们确实很聪明！”

“我觉得，他们很聪明，也很愚蠢！”

“他们哪里愚蠢？”

“他们让首相支付五千亿日元防卫预算作为赎金，可是日本的国家预算不是首相个人可以随意支配的，这一点连小孩子都知道！”

“他们说，也可以将商界给保守党捐赠的那五百亿日元当赎金交给他们！”

“这也不是保守党总裁自己能决定的事。在此之前，大家都知道，保守党发生过类似的纠纷，总裁的权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大，也就是说，嫌疑人提出的要求，首相不可能满足。他们这么做，你还能说他们头脑聪明吗？”

“你说得没错，正因为如此，我才对即将发生的事很感兴趣。嫌疑人不是笨蛋，他是个冷酷又聪明的男人。如果他有同伙，那么其同伙的头脑应该和他差不多。咱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了。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这起案子就有转机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首相有权力支付五千亿日元赎金，并且真的支付了，那么嫌疑人要怎么收这笔钱呢？就算一个箱子能装一亿日元纸币，五千亿日元纸币也得需要五千个箱子吧？”

注释

[1]警部为日本警察官之阶级之一。

[2]日本厚生劳动省的负责人。厚生劳动省是日本负责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的主要部门。

[3]防卫厅长官为日本内阁阁僚，由国务大臣担任，受日本首相的领导和监督。二〇〇七年一月九日，日本防卫厅正式升格为日本防卫省。本书完成于二〇〇七年之前，故全书使用日本防卫厅一词。

[4]日本法务大臣是日本内阁成员之一，负责日本的法律和司法等相关工作。

[5]负责管理日本警察组织的相关事务。

[6]日本国家气象服务机构。

[7]日本政客为了自己的政绩花重金建造的车站，由于其建造的目的是政治宣传，所以这些车站被日本国民称为“政治站”。

[8]日本早年间的一种公用电话，多出现在店铺里，供客人付费使用。

[9]奥林匹克行动（Operation Olympic）和小王冠行动（Operation Coronet）是没落行动（Operation Downfall）的两个部分。没落行动（Operation Downfall）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盟军所酝酿的对日本本土的进攻计划。后由于日本在广岛和长崎遭受两次核打击，同时苏联也对其宣战，而于八月中旬无条件投降，计划遂告取消。

[10]日本一条历史悠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