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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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汴梁
楔子
清华大学,量子物理国家重点实验室里,一群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正在紧张地走来走去。实验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台白色的大型实验仪器。这台仪器从外观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一切的玄机都反应在监控实验数据的几台电脑上。
蒋雨菡鼻子上架着的护目镜老是滑下来,头上的防护帽也不听话地歪到一边。站在繁忙的研究员中间,她有点格格不入。
“蒋记者,王主任跟你说过的吧,这次只是初期实验,不能拍摄、不能报道,也千万不要在网上发帖透露。”一个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第四个人跟她说同样的话了。
蒋雨菡对他报以礼貌地微笑:“我知道的。王主任、李处还有林教授他们都跟我说过了。您放心,我这里一个字也不会漏出去。”
工作人员看了这位漂亮的女记者一眼,放心地走开了。蒋雨菡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防火防盗防记者啊!”
眼下正在进行的,是一次重要的试验,如果成功,它或许将彻底颠覆人类的空间观念。几年前,一篇由该大学量子物理学权威林风朝教授领头撰写的论文登载在《自然》杂志上,引发了物理学界的震动。通过理论实验,他们证实了虫洞的可能性,通过虫洞能实现物质的超远距离传输,就是人们所说的“瞬间移动”。而今天的实验,则是在上一阶段实验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试图制造一个规模可控的微型“虫洞”,探讨实物传输的可能性。
“就像小叮当的任意门一样,你早上起来在北京上完厕所,打开门就可以在加利福尼亚吹海风吃早餐了。”一个月前,王数理眉飞色舞地向她透露了这个实验。
王数理是林风朝教授的得意门生,实验联合小组里唯一一个在读博士研究生,他也是蒋雨菡的高中师兄。听到这个消息后,蒋雨菡就开始攻关校长办公室的王主任,终于如愿以偿,成为唯一一个获准旁观实验的记者。
一想到这个,蒋雨菡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繁忙的实验室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已经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她小心地在实验室里挪着步,想尽量接近那台实验仪器。
实验开始了。眼前的实验仪器发出嗡嗡的响声。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动,林风朝紧张地盯着数据。这位和蔼的老教授此刻眉头紧锁,好像恨不得把数据从电脑上抠下来。
没有任何预兆,林风朝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虫洞不稳定!所有人快出去,这里只能留我!”口气不容置疑。研究人员立即涌向实验室出口。
职业的敏感告诉蒋雨菡:“不能撤!”她本能地朝实验仪器迈进了一步,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欸,我说那个姑娘,你干嘛呢!危险!”林风朝着急地大喊。但此刻蒋雨菡只能假装不知道他在说谁。
身边突然变得很安静,一道黑光从眼前闪过。蒋雨菡好像被卷进了滚筒洗衣机,然后又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五脏六腑都摔在了一起。
第一章汴梁
口干舌燥,脑子嗡嗡作响。蒋雨菡意识到自己躺在地上,眼睛睁不开,手脚好像也没有知觉。“我……不会是瘫痪了吧……这里是医院吗?”
感觉正一点点地回复。她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近,有人用手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吗?”一个人小心地问。另一个声音说:“还有气。这女子好生奇怪,大白天穿着孝服躺在这里。”
蒋雨菡努力睁开眼。眼前渐渐清晰,两个穿着古代衣服的男人好奇地盯着她大喊:“唉,醒了醒了!”
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你为何躺在这里?卖身葬父吗?”
“什么卖身葬父?”蒋雨菡艰难地坐起身,她身处之地好像是一条小巷,灰砖灰瓦的房子和成片的飞檐勾勒出头顶上的一线天,隐隐传来喧闹声,看来附近有个闹市。
“这是什么地方?”蒋雨菡上下打量眼前两个穿着怪异的人,“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大白天的演古装剧吗?这是在大学的话剧团?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穿成这样呢?”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蒋雨菡看看自己,原来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她有气无力地笑笑,问:“这是在哪?”
一个男子答:“京城啊!”
蒋雨菡一撇嘴:“我知道是在北京。我问这是哪里?学校话剧团吗?”
“什么是话剧团?”两个男子面面相觑。
雨菡有点不耐烦了。“是在北京是吧?在北京就得了,跟你们说不明白。”她慢慢转过身朝喧闹的地方走去,想到大路上打辆的士回报社。她想起自己晕倒前实验室好像出了事故——
该不是,她“瞬间移动”了?
拖着麻木的双腿,雨涵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走,喧闹声越来越响。最后,她来到了大路上。
天!这是什么地方!身边人流如鲫,头顶幡旗成海。满街都是身穿古代衣服的人,挑担的、拉车的、赶路的……
这是在演哪出?清明上河图吗!!!
蒋雨菡抓住身边一个人问:“这是什么地方?前门大街吗?”那人吓了一跳,甩开她的手说:“滚开!疯婆子!”
她又跑到一个卖糕点的摊子前,摊贩堆着笑问她:“姑娘想吃什么?馍、包子、馒头都有。”
“这是什么地方?”蒋雨菡急切地问。
“京城啊!”小贩说。
“北京?”蒋雨菡有点心虚了。
“东京!汴梁!”小贩不耐烦了,“北京是哪?姑娘你没病吧?”
东京汴梁!
蒋雨菡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炸开了。她结结巴巴地问:“请问……今年是什么年……”
“元丰四年。”小贩白了她一眼。
五雷轰顶。接踵摩肩的汴梁大街上,蒋雨菡浑身冰凉。
他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御街巨大的青石地砖整齐排列,两侧红墙金瓦的朝廷公署巍然耸立,清澈的御沟渠水缓缓流过,两岸尽植桃李。
时值早春,芳菲初吐,空气中透着淡淡的芬芳。从这里,可以眺望宏伟的宫城——大宋权力的中心。
记得小时候,父亲牵着他的小手步履从容地走在御街上,也曾是这般桃李芬芳吧!那时幼小的他看着父亲威仪的脸庞,立志将来也成为像父亲一样公正不阿、学识饱满、受人敬仰的人。
但自从十五岁那年父亲被弹劾,家道中落,他也被剥夺了考取功名的资格,少年时的梦想化为泡影。倔强的他十八岁那年投笔从戎,原本想血溅沙场一洗耻辱,没想到十年拼杀,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东京汴梁,回到了儿时梦想开始的地方。
陆翊平刚从三衙出来,同僚都乘车而归,他却想用自己的脚再结结实实地把这条路走一遍,一如他十年来的艰难跋涉。此番进京,除了回三衙述职之外,更重要的是接受正式的任命。明天,皇上将在朝廷上晋封他为鄜延副总管兼延州将军,他将成为大宋最年轻的四品武将。
明天朝廷上,那个人也会在吧?思及此,陆翊平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当年那个落井下石的小人,让他的人生第一次尝到了耻辱的滋味。现在他终于凭自己的实力回来了——他等不及想看晋封时那个小人是什么表情!
马蹄声由远及近,慢慢在他身后停下。他转过身,从马车里下来一个穿着朝服的中年男人。
难道是心灵感应吗?陆翊平不由得苦笑。
“世侄!”中年男人热切地跑过来,扶着他的双肩上下打量。“世侄,一别有十年了吧!我日日都挂念着你啊!陕西那种苦寒之地,兵戎不断,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说着说着,竟是老泪纵横。
陆翊平只感到一阵恶心。眼前这个人,就是当今的吏部侍郎沈机。沈机与陆翊平的父亲是同科进士出身、又是同乡,原本情谊深厚,两家就连孩子都是指腹为婚。但他父亲被弹劾时,沈机没有出手相助。父亲含冤死于狱中,家道中落,沈机不仅不帮扶,还羞辱了前去求援的陆夫人一番,致使陆夫人抑郁而终。
陆翊平从骨子里鄙视眼前这个虚伪至极的小人,但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沈大人,多年不见了。”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沈机双眼含着老泪,动情地说:“你此番回京,怎么也不先到我家中坐坐。你伯母也十分想念你!”
“沈大人公务繁忙,卑职不敢叨扰。”陆翊平英挺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
“来来来,今晚到我家喝酒去!你伯母亲自给你做两个小菜,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沈机一边说着,一边把陆翊平往车上拉。
陆翊平兀自不动。十年沙场,早已把当年的意气书生磨练成坚毅的军人,一个只知官场逢迎的老官僚,怎能动得了他。
“卑职尚有公务,改日再登门拜候沈大人和夫人。”尽管在官阶上他不得不向沈机低头,但尊严却不能再容弯折。他不想跟沈家再有任何瓜葛。
“呵呵,今日不行就明日吧!明日你晋封后,我在家中设宴!”沈机用力拍着陆翊平的肩膀,“别忘了,我们还有儿女之事要定呢!”
陆翊平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咬牙切齿的愤怒。这个老匹夫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他怎么还有脸提?!
当年,陆家与沈家指腹为婚,陆翊平与沈家大小姐沈晴柔定下婚约。但陆家失势后,沈机全当没这回事。沈大小姐早已嫁给中书令的二公子,如今怕是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了。
陆翊平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沈机,后者正看着他捻须微笑呢,就差没直接喊他“贤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