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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正文

半晚九时

悦城小区外的路灯还滋啦滋啦的亮着,灯光洒下的小道上印上了几道模糊的影子,有高有矮。

小区的门卫从值班室里听到几个大男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不由分说的按下按钮为他们开门。

九点才下班回来的业主在他们小区里已经是常态了。

“谢谢啊,小梁。”

“欸,您跟我客气什么。”

门卫小梁很上道的跟他客气一下,等到那些人走后,值班室里的报纸才重新被人拿起来。

小梁的镜片闪烁了几下,回想起跟他道谢的男人,嘴里嗤了一声,“道貌岸然的畜生。”

男人是他们这有名的老板,每天都是一身西装革履,擦的锃亮的皮鞋,上了四十岁的年纪愣是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皮相依旧紧致,身材也不垮。

物业部的女生们都在羡慕他的老婆,怎么能有这么好的老公,自身条件好,关键是还很有礼貌,小区里的员工们只要是碰见他,或者帮了他,就算是开门这样顺手的事,他都要道一声谢。

不过小梁可不这么想,他之前帮这男人的家里修过空调,叫那屋里的女主人帮忙递工具的时候,小梁隐约瞥见她露出来的那一小段手臂上全是鞭条。

这年头网上被家暴的案例太多了,对于小梁这种混迹网络的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看似事业有成的完美丈夫背地里居然是个家暴男,小梁暗暗瞠舌,正好此时手上的那份快报上有一则新闻:

昨日傍晚9时20分,我市公安机关接到一通报警电话,据报案人方女士所说,她的丈夫在家里离奇失踪,警方调查,该报案人的丈夫并没有什么仇家,也没有任何疾病……现警方还在全力寻找中。

离奇失踪?

小梁不以为然的咂咂嘴:“要是能让那畜生也这样就好了。”

“嘎嘎嘎。”

小区上方的天越来越黑,如墨一般浓稠,底下枝繁叶茂的树木驻扎在新鲜的土壤里,吸引了一些“怪鸟”

这些鸟看不出品种,小区里的人只能听见鸟宛若嘶哑的乌鸦在叫,隐隐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吵死了,外面什么东西在叫。”

“物业能不能管管啊,小孩明天还要上学。”

阳台外纷杂的吵闹声渗入到屋子里,而这写着505门牌号的屋子里头遍地是女人和孩童的哭声。

听到吵闹声,打骂妻子的男人停了动作,踩着拖鞋走到了阳台,兜里揣着的手机一直弹出消息,他解开锁大致看了几眼就往群里发了一句:“大家先冷静一点,别动那么大的火气,吓着孩子就不好了,物业人员肯定会去管的,各位请先稍安勿躁。”

很理智且有礼貌的发言,让群里的人纷纷附和。

男人勾唇笑了笑,转而又变了一副嘴脸去赶飞进阳台的怪鸟。

什么臭鸟。

怪鸟被他抓在手里丢了下去,男人的视线跟随着那只鸟落到小区花园的小道上,小道上走来了一个人。

跟漫天的怪鸟仿佛融合于一体,那个身影极其纤细,隐约可见曼妙的身姿,踏着高更鞋,一步一步,像踏在人的心尖上,使人心痒难耐。

男人的目光过于炙热,女生朝他扬了扬下巴,露出友好的笑容。

美人红唇似火,勾得人一发不可收拾。

没见过的业主,许是新来的,先跟她打好关系再说,男人回以礼貌一笑。

空气中似乎又不只有阴森的气息,还有一股黏腻的拉扯感,犹如过期的蜜,烂到发臭。

霍汀低头掩住了神色,她手里还捧着刚刚被丢下来的“怪鸟”

怪鸟在她手里躺了一会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乌黑的羽毛柔顺又有光泽,应该是让人爱不释手才对,怎么会有人去伤害你们呢,对吧。

小家伙听懂了她的话,拼命的点头,十分亲人的飞到她的肩膀上蹭她的脸颊。

“还有活要干呢,别闹。”

美人把它放走后径直走进了离她最近的那层楼。

而站在5楼阳台的男人见佳人已经远去,顿时失了兴致,趿着拖鞋回屋了。

505

找到了。

霍汀垂下眼睫,琥珀色的瞳孔里出现了几缕黑气,那黑气从门缝里往外溢出,逐渐漫上她的高跟鞋。

霍汀直接无视它们,从门口往紧闭的屋里走进去。

屋里的黑气更甚,她四处瞧了一眼就低头去看这琳琅满目的地板。

桌上的饭菜被打翻,地板上有类似“刑具”的东西,角落里的女人正抱着儿子流着泪,那手臂上又增添了新的伤口,伤口正往外冒血。

而屋里的黑气正以她怀里的小孩为中心向四处奔走。

“要是爸爸能消失就好了。”

霍汀的耳朵里冷不丁的传进一个稚嫩青涩的声音,她看着女人怀里的小男人,肉乎乎的脸颊,大概不过5,6岁,眼睛里的精光却让他像个成熟的大人。

原来如此,果然是“黑色”的愿望。

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霍汀对着小男孩的方向眨了眨眼,口中念了一段口诀。

与此同时,外面的怪鸟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不再发出怪叫,小区花园里瞬间寂寥无声,连风吹过都未有声响,四处弥漫着幽闭阴森的气息。

出来正准备赶鸟的小梁嘟囔了一句:奇了怪了。

不过更为奇怪的是505的房屋里无端的少了一个人。

“老公?”

满脸泪痕的女人松开儿子,踉跄的走到客厅,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牵扯让她倒吸了一口气,却没能阻止她的脚步,外头的动静已经没了,她怎么会听不到老公的声音。

客厅里安静极了,落针可闻,没有一丝的人影,女人的耳边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跳。

“老公,老公,你在哪,你别吓我啊。”

女人不死心的喊了几声,可无人回应,她掏出围裙口袋里的手机,拨打了丈夫的电话,来电铃声却从餐桌底下响起。

“嗡嗡嗡”女人捡起手机,捂在心口处,手机还在这,说不定是他出去了,应该等下就回来了。

女人试图说服自己,眼神却明显飘忽不定,房间里的小男孩谨慎的探出了头,看见客厅里真的没有爸爸的身影了才迈着小肉腿走出来。

“妈妈,爸爸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小男孩天真的问自己的妈妈。

“你说什么?谁跟你说爸爸不见了。”

女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不是很好,于是缓和了语气跟儿子解释。

“你爸爸怎么会不见呢,他手机还在呢,只是有事出去了一会,等会就回来了。”

小男孩想攀上妈妈的手,可怕妈妈会痛,只能拉住她的围裙衣角,一张包子脸可怜兮兮的说:

“爸爸没有不见吗,那那个姐姐是骗我的吗,她说了她帮我实现愿望,我就当她的信徒的呀。”

“什么,哪来的姐姐,你跟她说了什么。”

小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那么激动,他愣愣地看着妈妈,“我说要是爸爸能消失了就好了。”

“她说已经帮我实现了,所以我答应她成为她的信徒了。”

希望爸爸消失,女人喃喃自语,她记得昨天有则新闻报道,丈夫离奇消失,到现在还没有下落。

女人喉咙一堵,愣是半天都呼吸不上来,强大的情绪压迫下,她的身体变得不可控,“啪”的一声,巴掌在小男孩脸上落下。

“妈妈”小男孩惊恐不已,豆大的泪水滚落。

这一声妈妈唤醒了女人的思绪,她手忙脚乱的抱住儿子。

“对不起儿子,妈妈不该打你,可你下次千万别说要让你爸爸消失这种话了。”

她的声音嘶哑又颤抖,配合着她的心,像立在浮萍上,一下子变得飘飘渺渺,但嘴里仍是坚定的给儿子灌输:“没了你爸爸,我们娘俩就完了你知道吗。”

还未走的霍汀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尽收入耳,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丝毫没有把别人家里的顶梁柱弄没了的愧疚感。

直到她的肩头又飞了一只鸟,还是刚才那只,它缩着脑袋埋到霍汀的肩发里,小小的身子还在抖动。

“别怕,在里面关着,出不来的。”

小鸟睁了一只眼怯怯的看向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蓝色的神灯,神灯上是神秘而又古老的花纹图案,整个灯都制作的很是精良,灯身胖,但灯口很小,一看就塞不进什么大件的物品。

可小鸟是亲眼看见她把那么一大个人塞进去了,那人就比它们栖息的大树矮了一点,居然也能窝居在里面,真是惊呆鸟了呢。

“你要跟我回去吗?”

霍汀用手指点点它的小脑袋。

“嘎嘎嘎嘎嘎嘎。”

这意思是要跟她回去。

“那就走吧,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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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城小区的上方突然一道光闪过,这道光与往常不同,在如墨的天空里十分耀眼夺目。

霍汀回到家时,她的家里似乎有人进来过,那人倒没有翻找她的东西,不过也是,她这一穷二白的家里能有什么值得偷的。

上天庭与人间的时辰不同,下边若是夜晚,上边就亮如白昼,家里的窗子就把那些白光都收揽进来,如纱般倾泻到地板。

霍汀踩住来做客的白光,摸了两把小怪鸟后,眯起眼睛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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