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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溪湖

接下来我要跟阁下说的这个故事,是半年前从J君那里听来的,但为什么时至今日才讲出来,一来是因为我平时事务繁忙,实在没有耐心和精力好好说这个故事,二来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不禁令我联想到了J君曾说过的这个故事,至于发生了哪件意想不到的事,暂且按下不表。

言归正传,大约在半年前某个初冬的周日,我在家中百无聊赖,心想着不如去市里的图书馆打发时间,推开窗往外看去,却发觉浓雾绕城,即便我住在九楼这样高的位置,也看不到街道上行驶着的汽车,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的时候,却听到一阵不急不躁的敲门声。有人临时登门,倒把我纠结的心绪彻底打消了,我披了件外衣快步走到玄关,打开门后,看见J君站在门外,手中还拿着前些日子问我借走的几本外国作家文选。

邀J君入坐后,互相客套了几句,相比上次看到的J君,此时的他尽显消瘦之气,为他沏了茶后,话头才开始展开。

“这些书你留着看就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就还回来。”

“我临时拜访,还希望你不要责怪啊。”

“没什么,刚刚我正想着要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我看着面前的J君,发觉他嘴唇两侧透出淡淡的青色,极短的胡茬在他白净的皮肤上露了头,这在平日极其看重个人外表打扮的J君来说,是决不允许存在的事。

“怎么回事?最近还失眠吗?”我说道。

“失眠症比以前更严重了,现在只要不喝药就会头晕。”

“不喝药就头晕吗?这样的话不太好,停药试下吧。”

“我喝的其实不多,佐匹克隆这种药大概是没事的……”停了半响,他又继续说道:“这次我来找你,是有件奇怪的事要告诉你,可以说是令我匪夷所思、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事,我失眠症变严重了,都是因为这件事导致的。”

说着,J君将茶杯放置到一边,跟我讲起他前不久亲身经历的事情。

以下均为J君言述的经历:

那是一个秋雨渐歇的傍晚,我从写字大厦出来,打算从楼下的便利店买些东西后就回家,谁知道间隙居然遇见好友阿隆,阿隆是我之前在编辑社时的老同事,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编辑社经营不下去了,我们才各自找了新工作,所以眼下在这里遇到阿隆,让我意外又兴奋。于是我们打算找个地方喝一杯,阿隆仿佛心事重重般,说话也时常牛头不对马嘴,我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啊,怎么回事?”

“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此刻正陷入生存危机之中。”

听到这话的我显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哎呀呀,一不小心吓到你了吧?我不是那个意思。”阿隆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了笑意,我似乎从笑意中看出了某种嘲讽,便将手中的酒杯“噔”地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对不起嘛,但你鬼鬼祟祟看四周的样子确实有些好笑,其实我说的‘生存危机’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纯粹是因为我家人反对我和苏苏的交往。”

“苏苏?说来听听,到底怎么一回事。”

阿隆说了接近一个钟头,我才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委,苏苏是阿隆在旅行中认识的女子,因为志趣相投,二人相谈甚欢,便在这份好感上衍生出来了爱情,坠入爱河的两人度过了一段幸福而又快乐的短暂生活,但当阿隆兴致勃勃将苏苏介绍给家里人时,却遭到了家人的极力反对。原来,早些年间,苏苏的父亲因醉酒与他人起冲突后不慎将对方捅伤,因此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对于极其看重对方家世的阿隆父母来说,背负这样污点的人是绝不能踏入自家门半步的。

“他们哪里能懂我和苏苏的感情呢,在他们的极力反对之下,我只好跟苏苏谈起了地下恋,但我如今已经30岁了,实在不好拖下去,父母又天天为我介绍别的女人,真够我头疼的。”

弄清楚是感情这种大不了的事后,我暂且松了口气,本想着说几句敷衍的话搪塞过去,但接下来阿隆说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既然无法获得父母的同意,我不得不做出过分的事,我思来想去,决定跟苏苏殉情!”

“你可不要说这种玩笑话啊,你都多大的人了,这种话是年轻人才会说的。”

“你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是吗?我真是这么想的,既然无法接受别的女人,父母又不允许我孤独终老,那么留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去死或者发疯!”阿隆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强烈的光芒,也就是这一闪而过的光芒,让我知道他绝非是开玩笑,于是我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未免也太自私了不是吗?父母养大你也实在不容易,更何况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几次三番几乎跪下来求他们接受苏苏,让他们知道苏苏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可他们却骂我忘恩负义,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我无非是喜欢上了一个同样也喜欢我的人,这难道不应该是一段佳话吗?可为什么他们非要逼迫我呢?我曾说过‘如果不让我娶苏苏我就终生不娶’这种话,但他们又楚楚可怜般地说怕我老来孤独,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眼泪简直是大发善心,而我十足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自私鬼,可事实真是如此吗?他们既不让我和苏苏往来,又不允许我孤独终老,无非是希望我听他们的话,娶个他们喜欢的人过日子罢了,说到底,这究竟是谁自私?”

听到这儿,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旁的服务员往这边瞥了几眼,我顺势喊他过来,又添了一些酒菜。

“我原来也觉得为情所困是一件很幼稚的事,像我这么大的人还说出‘殉情’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害臊,但你知道吗,除了这个我没有别的出路。”阿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拿起酒瓶想要为他添酒,但他却牢牢用手挡住了杯口。

“我不再喝酒了,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说的这些话都不是醉话。”

“你想事情实在是太极端,这件事完全没必要搞得这么大阵仗,还有很多折中的方法可以周旋,比如找个人假结婚,实际上各过各的……”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在爱情中我是非黑即白的纯粹主义者,这些投机取巧且不道德的事,我怎么做得出来,即便我做的出来,别人眼中的苏苏又是什么?”

“即便如此吧!那也遮挡不住你自私卑劣的心!”我也气急败坏起来,忍不住跟他争辩。“你义正言辞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让大家认为你是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不被父母允许恋情的可怜人,你口口声声要为爱赴死,以彰显你了不起的纯粹爱情观,但你实质上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所谓的精致利己也不过如此,在你的‘殉情’方案里,你询问过苏苏的意见吗?你凭什么觉得她也愿意去死?你能做得了她的主吗?你只是把她当做你私人的物品罢了,你面带痛苦的脸上,难道不正隐隐透露着能掌握他人生命的那种轻蔑和骄傲吗?或许苏苏压根不想跟你去死呢,或许她还有生活着的欲望呢,这些你全然没有考虑,你还说你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吗?”

我这一问,阿隆显然没有预料到,他半张的嘴里似乎想说什么,但始终迟迟没能说出来,半响,他微微颤抖的手才又拿起酒瓶往自己被子里倒了一些酒,但这杯酒始终没喝。

出酒馆后,已经是十点的深夜了,即将分别时,阿隆轻轻地说:“如果我跟她说了关于‘殉情’的事,我想她八成是会同意的。”

“爱一个人不是想着怎么一起去死,而是劝对方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生活才是。”我说道。

阿隆跟我道别后,转身走进了昏黄路灯照耀的湿润小巷中,我淡淡望着他消瘦的身影,看他逐渐没入漆黑的天色里。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过去,谁知道几日后,阿隆突然打电话给我,话语中透露着既兴奋又担忧的情绪,“实在不能简而言之地说,请务必出来跟我见一面吧!”听到他恳切地语气,我倒犯起狐疑来了,但总觉得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发生。

这次约定的地点是我常去的那家图书馆附近的茶室,其实我向来很少喝茶,对茶道也可谓是一窍不通,但阿隆说要找处安静的地方,才不得已走进这家茶室。到茶室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正询问老板的档口,阿隆清脆有力的声音如秋风般吹进了耳朵里。

“嘿,这里。”他远远的向我招手。

我向老板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如泥鳅般钻进茶室的包间。

“今天阳光不错吧,这么好的日头在家待着多没意思。”

“是啊,话说你叫我出来不是为了谈论天气吧?”

“我这人说话喜欢加点开场白,单刀直入这回事太粗鲁了,那样不太像个读书人。”他将两杯茶倒满,随后取一杯递给了我。我原本以为这是什么功夫茶,但实质上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茶室而已,沏的茶都是店主泡好的,无非是装到壶里端上来,再送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店里都是包间,所以不太清楚究竟有多少客人,但仅凭声音来说,要么是店主的隔音效果做得好,要么就是压根没什么人光顾。

“我问过苏苏的意思了,但我没有直接说‘实在不行我们殉情吧’这样的话,我只是问她,如果家里人实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她说她不可能跟我婚外恋,言外之意就是要么彻底在一起,要么彻底分开,但说着说着她开始哭起来,我觉得事已至此,就表露了自己不想活的念头,谁知道她竟抬起头看着我,那双明亮怜人的眼睛里淌下两行清冽的泪水,我不忍地将她抱在怀里,听她小声抽泣,她用枣子般甘甜又苦涩地声音说着她绝不能独活,你知道吗,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不是真心的,我也无悔了。”

“说到底,还是殉情的事,你们实在是太草率了,我还是觉得不妥,请你们别钻牛角尖了。”

“眼下已经别无他路,我父母开始严格管控我的生活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每每发现我和苏苏还有往来,他们要么以死相逼,要么说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哪里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僵呢?看他们流泪我也难受,但为什么他们就不肯为我考虑一下呢?哪怕是一下呢?”

“所以说你已经有打算了是吗?”

“正是,我原本想好好报复一下父母,譬如在我新婚之日的第二天就自杀,但仔细想想,这件事于无辜的新娘有何干系,所以我和苏苏决定,就在这周五进行,地点也选好了。”说完话,阿隆便紧闭双唇,两侧的嘴角向下弯曲着,那副坚定的神情如同即将赴死的壮士般。

“那么,那么这回事?”

“你是想问,这回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单独约你出来说是吧。实质上是有需要托付给你的东西,苏苏养了一只叫daipi的狗,苏苏一向独居,没什么朋友可以指望,所以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了,如果你答应,过几天我就会把daipi给你。”

“狗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决定太荒唐了,你一丝一毫都不顾念父母的恩情吗?”

“跟我这样的人成为一家子,也实在是不幸,实在抱歉,我父母以后能指望的只有我妹妹了。”

眼看再说也没什么用,阿隆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只能先答应下daipi的事,随后询问他决定殉情的时间和地点在哪里,暗自思忖着到时候一定喊几个人去解救,决不能让他们两个就这样犯傻。

“东溪湖那个地方,你第二天看新闻就知道了。”

最后,他跟我说了他如今的住所,让我隔天去他那里将daipi带走。

“野堇惊寒露,人生四十年。我如今三十岁了,说来也有趣,这还是我第一次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活了三十年了呢。”他走出茶馆后,点燃了一根烟,随后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隔天后,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从他所住的地方带走了daipi,那是一只雪白的马尔济斯,性格很乖巧,几乎是知道我是它新主人了一样,一回到家就伏在我的膝头。而此时的我哪里有心情跟它熟络,我连忙邀请了几位信得过的朋友到家里商量对策,虽然有的人跟阿隆关系并不密切,但一听说是‘殉情’这样的事,也都打算帮忙,就这样我们商量出来一个几乎不是办法的办法。我们几人打算从周五早上,就采取盯梢的方式来看着阿隆,随时跟着他,但一定要伪装好,绝不能被他发现,就这么尾随到他和苏苏决心赴死的地方,就在他们要一跳而下的瞬间,我们将会立即扑出来,把他们拉的离湖水远远的,同时再告知阿隆的父母,让他们知道阿隆对苏苏的决心,想必知道儿子如此钟情苏苏,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父母也会心软来,这样的话,也必然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坏事就一下成了好事。商量完对策后,我们顿时心情愉悦了很多,痛饮一番后,便都在我家睡去了。

周五一早,我们便按照原计划开始对阿隆盯梢,早上大约10点的光景,阿隆终于出门了,他开着车驶离了住所,我们紧随其后,又生怕被他察觉,因此一路跟随的格外艰难。开了约20分钟的车后,阿隆将车停在了一处老旧小区门口,不一会儿,一名年青瘦弱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想,这一定就是阿隆所深爱的苏苏,由于距离并不近,看不清苏苏的长相,只从外观远远望去,八成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么一想,阿隆想要为爱赴死的心情,多少也能理解一二了。

沿着栖峡路开了半个小时,随即拐上东跃大道,路过山延镇著名景区“望峰山”也就五分钟后,汽车停在了望峰山西南角下的东溪湖处。此时正值淡季,四下无人,但好在湖水附近景观石很多,我们将车停在景观石后便蹑手蹑脚地下了车,正午的阳光扫射着湖面,翻着波光的水被风吹的轻轻摇晃,粼粼的光若隐若现地闪在我的眼睛里,为了保持视线正常,我轻轻侧了侧身,确保余光也不会被湖水所干扰。

不远处地二人似乎说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又实在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我们几个人藏在景观石后面,这幅伺机而动的架势,几十米外的事件主角却毫不知情。说完话后,两人轻轻拥抱了起来,看上去是在做最后的诀别,随即他们用绳子将二人的身体捆起来,然后相互依托着向河边走去,眼看就要跳下去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们冲了出来,只听得“噗通”一声,刚才还在湖边的人影突然不见了,我们迅速跑到湖边,却发现湖水异常平静,仿佛刚才连一颗小石子都未曾落入湖中一样,太阳依旧照在湖面上,刚才的事如同没有发生过。

“怎么回事?人呢?”我着急地说。

再往下看去,湖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溅起来的水花,也没有什么浮上来,连涟漪都不存在,这般场景让我们都傻了眼一样,我回头看了看阿隆的车,还好好的停在那里。

“八成是沉下去了吧?可总不能一点水花也没有啊。”朋友也愣愣地说道。

“还不快救人啊?我会游泳,我先下去了!”另外一个朋友一跃而下,我们在湖边焦急地等着,不一会儿朋友上来了,他竟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太奇怪了,哪里有这么回事。”

“要不我们赶紧报警吧。”

之后的事便就是警察来了,我们配合调查罢了,无论是调监控也好,是派人打捞也好,但几乎是一无所获,东溪湖并不大,要想翻个底朝天并非难事,可打捞了好几天,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我每每回忆那天的所见,也确实没有遗漏半点,也确实听到了“噗通”的声音,但为何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让人想不通。事到如今,这件事都没能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阿隆的父母倒是哭的病倒了,直骂儿子不孝,但他们却也不认为阿隆已经死了,毕竟尸体什么的都没有发现,这件事实在是蹊跷得很。

J君说完这些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窗外的雾散去了大半,江河大桥附近的地标建筑也能清晰可见了,我紧锁着眉头,左手在下巴处不停的摩挲。

“确实是很奇怪的事啊。”

“简直闻所未闻。”J君长叹了口气,随即又说道:“但这样总让我觉得阿隆还活着,也许他使了什么障眼法,让我们以为他已经死了。”

“也只好这么想了。”

“这件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但今天跟你说了之后,心里觉得痛快多了。说到底,你也觉得阿隆这么做自私是不是,倘若你是我,也会对他训斥一番吧。”

“是啊,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先训斥一番,实在不行的话,再采取行动想办法救他。”为了减少J君心中的内疚感,我刻意迎合道。

“但是阿隆的父母也实在是过分,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是独立的个体了,怎么能一直掌控着呢?父母也有错吧?”

“是这样,毕竟书中也有‘人生悲剧的第一幕,是从做父母的子女开始的’这种话。”

“说的是啊,天色不早了啊,看来我也该回去了。”J君似乎重拾了某种信心一样,说罢站起身来,我有意留他在此吃饭,但他却执意不肯,“嫂子待会儿就要回来了吧?我留下了还要劳烦嫂子,还是算了。”

J君走后,我跟妻子说了这个故事,妻子以为我在编瞎话哄她,留了一句“记得把碗洗干净些”后,走进了浴室冲凉去了,这件事便成为一件类似于传奇类的见闻般在圈子里传开了。

半年之后的某天,我恰好到银行去办理存款转存的业务,等待服务时,遇到彼时在编辑社共事过的同事C,C同我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煞有介事地放低了声音。

“J君的事你听说了吧?”

“欸?哪件事?”

“啊,这么说你还不知道,J君前些日子投湖自尽了,与其说是自尽,倒不如说是殉情,听说还有位女士跟他一起死呢。”

“有这回事?你怎么知道的?”我内心大惊。

“我父亲与J君的父亲以前在铁路局共事过,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据说是因为J君父母不同意他和那女子的婚事,因此二人才不得不殉情,真是可怜啊。听说打捞上来的时候,二人身上还紧紧缠绕着绳子呢,可见是决心赴死的,虽然很遗憾,但是也令人敬佩。”

初夏的风里开始飘有浓烈花香的气味,风中也隐隐传来集市上络绎不绝的往来声,我想起J君当时坚毅的眼神,才意识到那日特意的登门拜访,实质上是某种赴死前的心理慰藉。

事到如今才有时间整理出来关于J君的故事,由于记忆不算很清晰,有些地方大概也写的模糊,诸位看官且只当是听了一个故事罢,请茶余饭后就将此事遗忘就好。

版权:云起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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