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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桃花集

流光浮影颤动,落花逐水而下。溪流清澈见底,水汽弥漫,烟霞四溢,莺飞草长又是一春。

正是阳春三月,人面桃花相映红,冰封初解,万物生机焕发,暖意盎然。也自是男女春意萌动之时。

碧水垂入柳丝绦,天如洗练透彻空明,山上溪水被桃花侵染成红色,从山间流淌而下。缀在山谷之间,如一条粉色长练,纵横在丘陵之上。

如海的桃花丛中,三三两两女子穿过其间,衣带轻舞,点点色泽缀余其中,细细一看竟皆是朝一个方向走去,顺眼望去,那是众丘陵之巅,一株偌大的桃树生于其上,娇艳似火,粉嫩如女子娇容,走过一位绝色的女子,有不少男子手执桃枝,尾于其后,向那山丘走去。

“又是她!自从她参加了这次桃花集,这十里八乡的男子皆是为她而来!”一粉衣女子不喜道,这可是她最好的一套衣衫了,今日用阿爹从城里带回来的水粉擦了好几遍,还将上次富贵人家小姐留下的半截螺子黛用上了,一定要压过这女人一筹!

“你呀!是你家阿澜哥哥被她迷上了!就生气了吗?”另一绿衣女子打趣道。

“呸,你这小妮子还好意思来打趣我,去年你看阿孝哥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今天怎么换了你爹爹给你置的新衣,怕也是想赢得他多看两眼吧!”

“你胡说!”虽嘴上是这样说,绿衣女子俏丽的脸庞却染上了一抹绯色。

“看你的阿孝哥来了!”粉衣女子指着不远处的灰衣男子笑道,男子并非十分俊朗,看起来便是老实憨厚之辈。

绿衣女子撇过头瞧了一眼,看了一眼阿孝哥手中的桃枝,立马羞红了脸,却见灰衣男子不过向这边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向前头那女子奔去。

绿衣女子脸色由红转青又转黑,终是气愤的狠狠跺了跺脚,踩碎一地落英。

“走吧,再不快点就要赶不上集会了。”旁边一娇小女子催促道。

“还去什么!”绿衣女子轻咬水唇,眼里蓄满了泪水,“等着去看那妖女得尽桃枝又一一拒绝!”瞧着眼眶里的泪水是要滴下来了,却强忍着,踩着满地落花,飞奔而去,落花翻飞,红尘飞散,想必今年的桃花集,她是不愿再去了。

“月华姐。”娇小的女子无辜的看着粉衣女子,满脸的无措。

“沫儿,别理她,让她一个人紧紧想必会想通的。”虽说嘴上这样说,但心中却满是担忧。

她也是聪颖之人,应当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走,姐姐陪你去看桃花集。”

最后担忧的看了一眼远去的那一抹翠色,终是下定决心,牵着沫儿的手离开了。

“弃儿姐姐,我听爹爹和娘亲说每一届的桃花集你都来了?”沫儿抬起头怯生生的问。

“是呀,自从姐姐懂事以来,每一届姐姐都过来了。”女子眉眼清秀,指尖轻点沫儿娇小的鼻尖。

“为什么呢?爹爹说要桃花集是要十四岁以上的女子才能来的,沫儿今年刚好十四岁。”抬眼瞧着这位虽衣服破旧,却十分整洁的女孩问道。

为什么呢?弃儿心道,这些年每次守在桃花集之中,便是为了结束之后那些可以果腹的糕点呀!自小便是食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孩子,为本来就不富裕的村子,省一个是一个。可这些这位,自小便被父母宠在手心里的孩子,能体会到的么?那日也需要自己这手脚便利之人,为那些那天自恃矜持的女子,上树取桃枝不是吗?

“因为桃花集那天的桃花开得特别美艳,所以姐姐才每年都过来呀!”弃儿蹲下身子,抚了抚沫儿的软发,宠溺的说道。

听完,不料沫儿竟然往后退了几步,不愿弃儿触碰到她,“弃儿姐坏!为了一己私欲便打破了众村定下的规矩,沫儿不理弃儿姐姐了!弃儿姐果然如同名字一般的要被人抛弃!弃儿姐姐是坏人!”

弃儿身体僵硬,心底寒凉渐涌,毫无知觉般立在那里,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你说什么呢!”粉衣女子急忙捂住沫儿的嘴,“小孩子乱说话,弃儿你别见意啊!村子里的人从来都将你当作一家人看待。”

弃儿紧闭眼眸,唇瓣微抿,双手紧扣住身后的桃树树干,坚硬的树皮都被挠了一大块下来,指尖泛出丝红安定了情绪之后,才缓缓的睁开眼。一脸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沫儿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那会和她置气呀,放了沫儿吧,芙蓉姐,你看把沫儿憋得,脸都红了。”听言,月华狠狠瞪了沫儿一眼,然后将手松开。沫儿眼里噙满了泪水。

“不许哭!”月华白了沫儿一眼。”沫儿噙在眼里的泪水却如泛滥了的堤坝一般奔涌而出。

哄了半晌也不见止住,弃儿却无奈的将手中的糖炒松子递了过去,塞在沫儿口中。沫儿立马止住了哭声,“弃儿姐这是什么,真好吃!”

“小馋嘴!这是糖炒松子,好吃吧!”又塞了一颗给沫儿,“如果你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桃花集,弃儿姐就将这些全都给你吃。”

“此话当真!”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只见沫儿撒开小短腿箭一样的飞奔出去,只消片刻便不见了人影,只余空中还残留着一丝轻快的笑声盘旋着。

“这是幕大管家上次特地给你带的糖渍松子呀!你怎么就给这丫头糟蹋了呀!”身后传来一声无比可惜的声音。

“我本就不爱甜食,给这丫头吃也好,免得她哭闹。”

一行人打打闹闹的来到了桃花集的所在之处,需五人合抱才能勉强围起的千年桃花树伫立在山上,一条蜿蜒的河流流过,说是山上,却也不见得又多高,只算是个小山丘罢了。

桃树上到处挂着众人祈求姻缘的物件,参差不齐的吊着。往年自己还会来做这档子生意,今日要陪月华姐她们一道,便没做准备。

弃儿刚来便有一堆莺莺燕燕的女子围了上来,央着弃儿替她们去树上去桃枝。

弃儿早有申明,那颗千年古树上每年只替十位姑娘去桃枝,其他每棵树上也只取一支,姑娘们看好那支,交了十文钱便能取到,古树因为高大难爬,且机会少,所以便取六十文。

将糖渍松子交给月华姐,看清楚月华姐待的地方之后,便自顾自的去做买卖去了,这些年来,不一会儿便将桃枝取下,送到各自的买家那里了。

这桃花集便是男女各执一支桃枝,若是两方情投意合,便互换桃枝,埋于古桃树之下,待到吉日良时,便共结连理。

弃儿留了一支古树桃花给月华,走到月华身畔,问“月华姐,你喜欢古桃树上的哪一支,我去替你摘。”

月华嘴里虽说着推脱之词,眼里却望着古桃树最顶端的那支桃花。

弃儿看着那桃枝,虽有困难,但月华姐平日带她极好,咬咬牙,道“月华姐你等着我去替你取下来。”

“小心着点,莫要摔着了。”听着月华担忧的话语,弃儿也是心中一暖。

刚走出去便看见若凝脂的肌肤裹着雪白纱衣,杏眼清澈见底,娇俏的鼻尖,樱檀小口,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女子走来,桃花面,芙蓉肌,莞尔之间尽是芳华,玉手纤指之间执着一支粉色桃花,并非古树桃花,桃枝也只是聚拢而并非散落罢了,却让在场的无数男子为之眼馋。

这便是那位刚来是十里八乡三年的的俏丽女子,身后一翠衣女子,也执着一支同样的桃枝,明眸皓齿,肌肤胜雪,娉娉寥寥的走来。引得无数男子垂涎。

弃儿并未多看,便爬上了古树,几下便来到了古树的上部,朝着古树尖端爬去。虽说古树高大粗壮,这顶端却并非如此,饶是弃儿这般轻巧之人,也不得不小心谨慎行事。

树下动静极大,弃儿却没有心思分神去看,手脚并用的往高处爬去。

今年弃儿也还未满十五只比沫儿大了几个月,身子尚未长开,脚勾着粗树枝,却怎么也够不着桃枝,只好寻了根不太保险的树枝攀着,结果尚未踏上,便折断了,惊得弃儿叫出声来。

十丈高的桃树离地太远,下间又如此纷扰,除去一直盯着弃儿的月华被吓得禁了声之外,便只有引起下间喧哗的男子听到叫喊声了。

明眸微眯,定睛看着挂在半空中的小人儿,手指还不安分的想够到指尖前面的那株桃枝。

男子嘴角微开,双手展开,足尖轻点地面,纵身飞上古树,在树尖轻点几下,跃到了弃儿所在之处,单手环住弃儿的腰身,墨色的发丝擦过弃儿的唇瓣痒痒的。正准备将弃儿带下去,弃儿却不依不饶道“桃枝!桃枝!”

男子无奈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铅华不染,素净如瓷,如玉的小脸上满是倔强。伸手将桃枝取下,塞进弃儿怀里。

纵身飞下,桃花清风落雪之中,白衣袂,形如飞,逍遥两相映。

桃柳纷飞,花枝摇曳,美轮美奂。如瀑的暖阳照在柳树的枝条上,摇曳生辉,微风拂过,带来淡淡泥土的芬芳,卷起一地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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