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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假公主看上我的夫君。

只因不愿受分娩之痛,又夺走我十月怀胎的孩子。

皇帝亲哥以子要挟,将我嫁给摄政王替他监视。

不足一月,夫君被虐杀。

摄政王把孩子从宫里偷还给我:公主殿下,有没有兴趣当女帝?

1.

先帝弥留之际,昭告天下哪位皇子帮他寻回走失多年的亲生女儿,储君之位便是他的。

皇宫内外轰动,人人都在觊觎更高位。

彼时我在京城最大的青楼盈盈一舞艳羡众人,为自己的花魁生涯落下最后一舞。

青梅竹马的陆今安已考取功名,攒够为我赎身的钱。

老鸨略带遗憾:「你竟一直藏拙?」

「罢了罢了,自此便与陆公子安生过日子吧。」

少年郎满眼含笑:「蔓娘,我定不负你。」

次月,百里红妆,京城无人不知状元郎一掷千金又八抬大轿娶昔日花魁进门。

洞房花烛夜,我们缠绵悱恻,丝毫不知憧憬千万遍的幸福即将被无情践踏。

两个月后,宫里突然来人。

我被五皇子接回皇宫,成了先帝的亲女儿。

陆今安陪我进宫拜见太后亲娘,已成皇帝的亲哥五皇子。

我独自一人战战兢兢跪在宫殿外,两位贵人居高临下看着,眉眼之下是掩盖不住的厌弃。

没有幻想中的一见如故,更没有互诉衷肠。

他们身居高台,只恐我会冲撞尊容。

「臣妇,拜见皇上、太后。」

无人教宫规,我只能笨拙地下跪磕头。

迟迟没有听到「平身」,我跪得膝盖酸痛。

宫女慌乱来报:

「皇上、太后娘娘,公主又吐了!」

高贵威严的太后与皇帝都变了脸色:

「那还愣着干什么,找太医,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去!」

一阵混乱过后,我依旧跪着。

皇帝和太后走了,我有些落寞,想回暂时落脚的偏殿。

想起陆今安的叮嘱,我又迟迟不敢动。

他说:「夫人此番还需小心谨慎,宫中规矩杂乱,稍有不慎惹恼贵人,下场惨烈。」

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又何时回来。

若是见我不在,会不会恼怒,会不会牵连陆今安。

2.

我宫里的身份着实尴尬。

新帝在还是五皇子的时候,游历百川寻回地我。

滴血认亲,我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新帝的亲妹妹。

又是先帝咽气前都心心挂念的公主。

可是回宫几日,迟迟不见对我的正式册封,即使召见也都是异常嫌弃,仿佛我是什么不该存在的玩意儿。

宫人们认准了我无足轻重,闲谈都不避着。

「瞧这浑身上下的小家子气,哪点像皇家公主?」

「也不怪太后厌恶,听说流落民间时是个青楼女子……」

「啊?先帝爷若是知晓心心念念的女儿是个以色侍人的低贱女子还不得气成什么样,要我说,她连永嘉公主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嘘!你不要命啦?」

「就她?你瞧,跪着都一副狐狸媚样。」

我听得真真切切,心里泛起酸涩。

我不喜欢这里。

也不想待在这儿。

……

太后身边的徐嬷嬷恰时出现,将我扶起。

「贵人受累,太后娘娘繁忙,您先回偏殿休息吧。」

她将我一路送出寝宫。

离开前,我偏头去看园子里的几个宫女,她们瞧见我的目光,心虚地匆匆远离。

回到落脚的偏殿。

由于跪太久,膝盖已经青紫。

陆今安蹲下身亲自给我上药,心疼道:「他们将夫人掳来此处,现在又不好好对待。」

是啊,我和陆今安日子过得也算和和美美。

五皇子强硬闯进家门,二话不说就要把我带走。

他可以置身事外,出于担忧,还是陪伴身侧。

我靠在陆今安肩头闷闷不乐:「这里没有人喜欢我。」

他捧着我的脸颊细细擦拭掉眼角的泪:「夫人如此美貌,怎会有人不喜,那人定是嫉妒。」

「等出去了,我便辞官变卖家宅,咱们去乡野隐居。」

我沉默不语,搂着他,抬头去看落日余晖——夕阳下一直留着一抹残红。

3.

男人手持一柄折扇,半掩面孔,细长浓密的眼睫下,露出琥珀色清澈明亮的眸子,他一身精致白袍。

我抚琴伴奏。

微风拂过,裙摆飞扬。

他嘴角微微挑起,伴着悠悠琴声,动作如丝绸般顺滑,眼角的痣更具东方特有的高贵与典雅。

白衣墨发、妖冶魅惑。

一曲一舞闭,我与他两两无言相望,眼中满是汹涌情绪。

一道悦耳动听地女声恰是打断短暂的寂静:

「你是何人?」

我诧异回头,看到一个孤傲美人不知何时站在园门口我。

那女子与我年纪相仿,花容月貌,芊芊细腰。

满头的珠翠,衣妆极为华贵,一眼便知身份尊贵。

她身后的宫女紧赶慢赶追来:「公主,这处阴气慎重、不吉利。」

呵呵,所以给我住?

我蹙眉打量这位公主。

她神情寡淡,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目光却始终直勾勾落在陆今安的身上。

只是看陆今安的眼神,让我有种莫名的心慌。

豺豹贪婪看向猎物的「势在必得」。

很不舒服。

她又重复道,这次明显不悦:「回话。」

我将陆今安拉至身后挡个七七八八,硬着头皮开口。

「他叫陆今安,是我的夫君。」

闻言,她缓缓转头看向我,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闪开。」

我固执地僵在原地,半步不曾退让。

半晌僵持不下,我那皇帝亲哥姗姗来迟。

他打横将永嘉公主抱起,满脸柔情地说道:「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对身子不好。」

目光移向我和陆今安。

顿时冷了脸,眸子里满是厌弃,像在看什么晦气的垃圾。

他扭过头直接走了。

贵人的仪仗也紧随其后的离开。

4.

人走远后,陆今安将院门关上。

他宽慰我不要多想。

可……刚刚……永嘉公主的头倚靠在皇帝的肩头,幽深的眸子透过所有人死死盯着陆今安,她嘴角是玩味的娇笑。

那抹笑,实在是太瘆人了。

这宫里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无趣,我们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天地之中,不拨人来伺候,甚至换洗衣物都要亲自清洗。

还不如从前在府邸。

至少有丫鬟伺候,至少还有自由。

不出几日,宫人们脸上又有了喜色。

他们的永嘉公主又开始抚琴了。

先帝留下遗诏后,再未扶过琴。

说是悼念先帝,不过是恼怒他临终还挂念丢失在外的女儿,唯恐自己地位不稳罢了。

听说啊,永嘉公主的琴声一绝,从前在御花园就算是一等一的美好存在。

我听着无悲无喜。

这里的一切都不应该与我有关联。

我的志向也不过是与夫君早日逃离「困笼」罢了。

皇帝的册封不久后到了,他封我为「如佳公主」,待寻得合适的府邸,便让我离宫。

看着诏书,我与陆今安兴奋不已。

倒不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而是我们终于又自由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日益困乏,食欲大减。

太医来看过,报喜说我已有二月身孕。

消息传到太后耳朵里,徐嬷嬷将我传唤过去。

这次我没有跪在殿外,而是进里屋,赐座。

太后还是一如往日地雍容华贵,她一身华服身居高位,看着我的还未隆显的小腹半晌不语。

「如佳……」

「启禀太后,她们都唤我蔓娘。」

我不喜「如佳」。

似「永嘉」,又低一等。

寓意不过就是希望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即使血脉相联,我也半分不如永嘉公主。

太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被愠怒替代:

「哀家说你叫什么,你便叫什么。今日叫你来是有话说,趁早和那个陆公子和离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位亲娘。

血脉上,与我相联的人。

我才刚刚怀孕,她竟让我趁早和离?

「永嘉这孩子从来没开口要过什么,之前一病不起,如今只求和陆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不应允?」

「你是姐姐的,让让妹妹吧。」

永嘉公主自小尊贵,万事万物都是最好的紧着用,她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平日里会有什么所求。

更何况,我从未想过当这个公主,算得了什么姐姐。

我:「那我的孩子呢?」

她叹了口气:「永嘉心善,愿收养此孩。」

怀孕让夫,骨肉送人。

这可真是亲娘啊!

「等你生产完毕,孩子送给永嘉照拂,哀家自会给你另寻良人。」

良人……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太后觉得自己的面子被驳,怒而摔杯:「贱人还不知足!青楼女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人,哀家想要的谁也阻止不了。」

5.

怀胎九月,我提前生产,诞下男婴。

看着襁褓中气息微弱的早产婴孩,我喜极而泣。

一切尘埃落定,我以为日后终于可以高枕无忧。

但千算万算,终没料到。

第二日,太后就下懿旨,我与陆今安和离。

另,将我指婚给东厂提督李千瑾。

陆今安已经被御前侍卫押走。

刚生产完,我虚弱无比,几个粗使宫人直接给我套上大红嫁衣,强硬塞入花轿。

我蜷缩着发软的身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想挣脱。

徐嬷嬷怀里抱着我的孩子,高高举起,威胁道:「太后娘娘叮嘱了,公主若是不从,这个孩子也没存在的必要。」

我跪倒爬向她,声音嘶哑:「不……不要,求求你,不……」

我的衣裙被血染红,身子沉重,意识了无。

嬷嬷给我嘴里塞了颗止血丸,招呼宫人们趁着昏迷送进花轿。

「要不是永嘉公主母体阴寒,也不会容你至生产。」

「……」

意识微弱,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以为逃过了的……

却终究只是他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儿。

花轿将我送进东厂提督李千瑾在外的府邸。

我有血崩趋势,不过靠着那颗药丸强撑。

旁边有老者叹息道:「这位再嫁公主是新帝和太后的眼中钉,厂公娶了,就是为了向新帝表忠心,至于救不救,看您的意思。」

我发髻散乱,蓬头垢面,挣扎着起身看向李千瑾,眼里被血丝填满。

「别救我……」

我声带如撕裂开般剧痛,吐字不清。

身着同样大红喜服的男人站在床前,轻笑:「留着,还有用。」

老者是李千瑾的军医。

得到准许后,他亲自为我把脉。

「不足月是因为服用了催生的方子,血崩虽被止血丸抑制住,但里面有大量麝香,怕是在世华佗也难啊!」

军医把熬好的药汁端上,我缓缓转过头,对上李千瑾的眼睛。

「我都说了,别救我。」

他收起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眸中迸现阴森寒意。

他垂眸为我吹了吹热气:

「你死了,那个男人和你孩子,怕是都活不久。」

我心头一缩。

「我所了解的永嘉公主,可不只是骄纵惯了。没有利用价值的玩具,必定全尸都不会留。」

他递给我,命令道:「喝了它,杀了他们。」

我浑身颤抖爬起身,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男人微眯的瞳眸,有野兽捕食的光芒:「这才对,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活下去。」

喝完药后,我彻底昏死在床上,再次醒来,被告知已经是三日后。

身体大好,至少下床舞套剑法是没问题的。

婢女惊喜道:「不枉厂公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也好在公主年轻。」

6.

几日后,太后宣我入宫,就当是回门了。

李千瑾陪同我入宫。

我气色好转,依然没有前几日那么惨白,只不过风大,走上两步还是有些踉跄。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环住我的肩膀,李千瑾将我搂得很紧,我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往前走。

这惹得一路的宫人齐齐侧目。

也是一切都巧,我和李千瑾刚坐下没多久,皇帝新哥就也来了,还不忘带着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还是从前那副桀骜不驯地孤傲模样,她红唇嫣然,像是刚嗜血的妖魔。

一进来,她就飞奔到太后亲娘身边,依赖着她,不屑地瞥我。

注意到我身畔坐着的李千瑾,她起身,柔若无骨版娇滴滴行礼。

「李哥哥,好久不见。」

她暗送秋波,一个劲地朝李千瑾抛媚眼。

见陆今安是这样,如今对面李千瑾这个阉人竟然还是此番模样。

李千瑾不为所动,他清了清嗓子道:「公主厚爱,咱家不过是阉人的残破身体。」

永嘉公主收到了拒绝,面上浮现错愕,又很快被怨毒一扫而空。

她顿了一下,摔袖而去。

经过我时,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俩才听得起地音量说:

「你会后悔的,冒牌货。」

皇帝新哥跟着她一起走了。

永嘉公主走后,太后脸上的慈爱再也挂不住,又恢复之前的漠然。

又嘱咐几句,便以讲「贴己话」的理由把所有宫人和李千瑾劝了出去。

「跪下。」

我顿住。

对上太后不容置疑的眼神,我哑了声,默默跪在地上。

随即,一个巴掌紧随而至。

版权:九天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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