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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拜师
你可曾见过光,在世间最为黑暗的时刻挺身而出,一柄青剑刺破云霄,万丈阵法拢盖清川,将至亲护佑身后。
可是,这束光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甚至连片衣物都未曾留下……
许止呆呆望着天边消散的身形,缓缓下跪,一下紧接着一下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时,听到长剑掉落的声响,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青剑散失了全部灵气,犹如失了魂一样,化成一柄废剑。
人亡剑废,他再也回不来了……
十六年前。
北珂剑派勿扰峰。
寥寥十阶梯之上,一少年端跪在勿扰殿前,连着三天不吃不喝,可不是个重伤凡人能承受得住的。少年身形缓缓滑倒在地上,吓得躲在殿侧门里的北珂弟子倾巢而出,纷纷掏出自己的丹药往少年嘴里塞。
“停停停,你们这样喂,他不死也得被你们药死去。”
兰字辈的木香师姐挥手喝去十几只伸来的灵丹妙药,掏出宝囊里的甜水,掐开少年的嘴往里灌。
照北珂规矩,她本应叫木香兰,但这名字实在难……拗口,北珂弟子常常以木香师姐称呼。
木香师姐是北珂医术造诣最高的门内弟子,待她喂完了甜水,又翻看了下少年的眼睛,可算松了口气,朝众人比了个“没事”的手势。
笑话,要真有凡人饿死在了北珂,别说让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北珂自己关门大吉得了。
一群石绿色的弟子瞧小少年还活着,齐刷刷扭头盯着云泷泷,幽幽的眼色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没搞定栀师叔。
“呃……师尊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怎说都没用。”
云泷泷两手一摊,这两天她可是一直在劝说师尊,嘴皮子都磨烂了,可师尊不为所动,我又有什么办法。
要怪,只能怪小少年灵力太弱,没布阵的根基咯。
此话一出,众弟子收回目光,对着少年唉声叹气——拜哪个师门不好,非要拜栀山晓为师。
栀师叔为人冷淡,最看重根基,小少年凡人一个,又经历过岸沉之害,灵力干的跟枯井一样。
怎可能进栀师叔的门。
想到这,北珂弟子们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云泷泷身上,心底的想法不言而喻——三百年啊,整整三百年啊,栀师叔一共就收了两个弟子,现在可是只有她一个弟子在享福啊,真是羡煞人也。
远远趴在粗竹子上看戏的周叶吞下嘴里的大块肉干,从竹子上跳下来,插进人群里,笑嘻嘻靠在阳字辈的大师兄身上,低沉的声音婉转而娇俏:“褚大师兄,掌门喊你送他下山。”
褚白阳后背一僵,死死握紧手里的剑,忍着没有发作。
谁知周叶更加放肆,故意扭着手腕,欲像条蛇似的挂在褚白阳肩膀上。褚白阳忍无可忍,一把掀开周叶,无视后面周叶得逞的笑声,背起少年御剑下山。
直到日落时分,小少年悠悠转醒,看着熟悉的客房,很是低落。
一转头,二十颗脑袋整整齐齐趴在床沿,提溜着眼睛巴望着自己,眼里满是期待。
紧随大师兄步伐的周叶吓跑了褚白阳,无聊的他只好玩着花生米等着少年清醒。
眼瞧着能和少年说上话,底下的师弟们一溜烟儿围住他,纷纷伸出手里的嘉奖本本,祈求少年为自己说句好话。
说来也怪北珂祖宗,闲来无事立了个规矩,但凡村民好言好语者,特许宗门秘地一日游。
于是乎,少年看着特属于北珂的嘉奖本,心情更加低落,好似被愁水淹了一般,这个人灰溜溜的,而不长眼的北珂弟子视其为香馍馍,恨不得直接按着小少年的手为自己本本添上句好话。
周叶叹气,就没见过这样轴的人,虽说师叔救了他一命,倒也不至于为他如此坚持。
瞧少年脑筋转不过弯的灰溜模样,周叶撇嘴,给每个不长眼的师弟赏了一记板栗,统统扔出房间。
回首再看少年丧气姿态,周叶也只是留了一袋银子,反手关上了房门。
车到山前已无路,何必强求呢。
周叶摇头不解,领着屁股后面的二十个师弟回了山门。
此刻,白虹峰的掌门大殿里。
一身暗黄衣袍,头带玉冠的男子收到褚白阳、周叶的传信,展开扫看完信件内容,转身将传信摆在另一俊秀男人面前。
那人白衣飘飘,外头套了件松绿色宽袖氅衣,腰间是鼓鼓囊囊的符纸袋。
头上的发丝用发带高高束起,却还是落下不少碎发遮挡额间的灵纹,一根青玉簪子斜挎着插在头发间,好像是主人随手簪在脑袋上的素簪子。
他撇了眼掌门递来的信件,悠悠然抿了一口茶水,一黑一白的眸子看向掌门,回道:“放弃吧,我不会收他做弟子的。”
安榭阳不语,反倒是躲在屏风后面的云泷泷忍不住跑了出来。
师尊,许止来的这些日子整个勿扰峰都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竹林里的落叶多难打扫呀,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呢。他日出晚归的,咱们就留下他好不好?
栀山晓浅笑,摸了摸云泷泷脑袋:难道你们不是日出晚归做功课?
好呀好呀,你们竟敢背着你夏师叔偷懒。
云泷泷心虚地看向一旁,嘴上忙说道没有没有。
“罢了,师兄你今日喊我,怕不只是为了许止吧。”袖口拂过杯口,栀山晓面前的杯子眨眼盛满了酒水。
安榭阳也没想着拐弯抹角,严肃道:“西边的不知林跑出许多邪物。”
栀山晓点点头不说话,品尝了口茶杯里的老酒。
安榭阳继续道,不知林那头跑出许多似兽非兽的邪物,据说它们眼睛发红,通体冒着黑气,皮糙肉厚难以斩杀。接连闯了几家村庄,村民伤口难以愈合,涔涔冒着血水,生生拖死了几十口人。
小师弟,你自幼在不知林长大,可有头绪?
悠闲品酒的仙君猛的停下动作,一贯从容不迫的青涟仙君面上居然多几分忧虑。安榭阳了解师弟,师弟自小在不知林生活,自然比我们更清楚那群邪物是个什么东西,瞧他神情——那群邪物怕是个棘手的。
小师弟,若你有顾虑,直说便是,一舟也在不知林附近,以他的能力定能解决这件事,你可千万别……
“师兄。”
栀山晓一口闷了杯子里剩下的酒水,恢复从容模样,抬头笑道:“三天后,我会带人前去不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