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末狂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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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绝无此种可能
崇祯四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正月,明廷决定赈济陕西灾民,定议对农民军实行以抚为主的政策,但因为吏治腐败,财政困难,最终难以施行,反而是让山陕等地渐成燎原之势的农民军,有了喘息之机。
而且,经过了几年流动作战的锻炼,农民军已经从极度分散,各自为战发展为了相对集中,互相呼应,愈演愈烈之势已成。
四月,各路农民军中实力最强的王嘉胤避实就虚,撤出河曲,躲开了尤世禄,曹文昭,魏云申的三路进剿,并在六月间突然打到晋东南的泽州,潞州之间。
这也预示着原本被围困在陕甘的大批农民军进入山西,已成定局。
但明廷内忧未止,外患却已然悄悄到来。
八月六日,在皇太极的指挥下,后金两路大军会合于大凌河城下,明清战争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凌河之战”,随之正式打响。
明军城墙还没修完,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到十月二十八日的时候,祖大寿数次突围失败之后,迫于压力,还是大开城门,率领城中众将来到金营投降。
崇祯不惜加征辽饷,逼反北地千万百姓,耗费万金组建来的关内关外近十万精锐,几乎全军覆没。
但“大凌河之战”的影响,还远没有结束。
闰十一月二十八日,原定援辽的孔有德,李九成等人在北直隶的吴桥,突然举兵造反,兵戈回指,连陷山东临邑,陵县,商河,青城诸州县,并率兵直趋登州。
至此,大明腹背受敌,内外局势愈发不受控制,王朝末日之象,更是已经越来越明显。
但这一年,也是三世重生的周元瀚,穿越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五年。
在他的周密谋划之下,经过五年的披荆斩棘,他在这个时空的便宜老爹周文昌,三年前便已经成为湘西重镇“九溪卫”的掌印指挥使。
而作为指挥使之子,周元瀚一番筹划之后,终于成功当上了湘西新一代永顺土司王的贤婿,并在湘西这块天高皇帝远的“法外之地”,崭露头角。
但随着崇祯再度重用太监,并将宫廷中的大量太监派往各地州府监视军队,收税催征,地方的负担,也再一次加大,百姓更是不得不遭受更大的盘剥,处境越来越艰难。湖广各地的民变,几乎一触即发。
“九溪卫”虽然位于湘西边远之地,但也根本无法避免太监无孔不入的盘剥。甚至,贪得无厌的太监,已经把手伸进了周元瀚立足地方的钱袋子里,这毫无疑问直接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周元瀚可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现在毫无反应,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然后一击得手,把这些渣滓全部处理干净。
此时,湖广岳州府,澧州永定卫的指挥使官署内。
周元瀚俊朗的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正气定神闲地听着面前这个脸色铁青,怒气汹涌的中年胖子咆哮。
“一个没卵的太监,天天找小娘子,还专门要找年轻貌美的有夫之妇,简直就是,就是......”
“无稽之谈!”脸上带笑的周元瀚嘴角微微一咧,淡淡地提醒道。
“对,对,哈哈哈,就是无稽之谈!”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中年胖子似乎觉得这个词意外的贴切,一时竟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圆嘟嘟的脑袋上,几团肥肉正止不住地抖动。
不过,看着面前隔着一条方桌坐着的少年,以及对方脸上那抹似有似无的标志性笑容,他又迅速收敛起了笑容,继续骂道:
“狗日的,那太监除了吐人家小娘子一脸吐沫,还能干什么?就是给他这个机会,他也不中用!
还有张老二那王八蛋,堂堂一个守备,以前在咱们面前多威风啊,去年被贤侄你治了之后,本以为他会消停一点,没想到居然跑去给太监当狗了。他当狗也就算了,还来咬老子,设钞关设到了老子头上,这老子能忍?”
“那家伙怕是因为之前的事,心里一直记恨着咱们,如今不过是借机报仇罢了!”周元瀚摇着头,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罢,这个明明是一卫指挥使,但却一身常服,商人模样的中年胖子,又对身后站着好几个铁甲护卫的周元瀚,恭恭敬敬地陪上了笑脸:
“所以,贤侄你可得为叔叔做主啊,张老二这次敢动我永定卫,下次怕是就要把手伸进九溪卫里面去了。这每年几千两的雪花银,凭什么让他一个没把的太监搜刮去了。
朝廷不拨钱粮,那些个知府老爷们又一个比一个难缠,什么时候都说府库没钱,但一顿饭能吃掉十几两银子。咱们既要承担班军徭役,还得防范土司,保境安民,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不开些财源,从那些富得流油的商贾那里讨点过路费,拿什么养军?
单单是今年,叔叔手下的兄弟就因为剿匪伤了十三个,死了两个,若不是有贤侄你帮衬着,怕是损失还要更大,这些兵可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死了,老子还不得照拂一下他们的家人?不然,乡亲们指定得戳烂老子的脊梁骨。
还有每年的孝敬和考绩,一次没个几百两银子,都司府那边定是要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的。若不是心里惦记着乡亲们,叔叔我啊,早就不干了。”
永定卫指挥使李正元又是一番义正言辞的抱怨,好像要把心中的不满,一下子全部倾泻出来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真的爱民如子,不是爱财如命呢!
“此事,那些高高在上的州府老爷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贤侄你是咱们九永的主心骨,擎天柱,可一定要出面管一管啊!咱们两卫一司,十几万百姓的生计,可都靠贤侄了!”
李正元面对周元瀚,这个甚至比他儿子还要小几岁的少年郎,不仅没有任何脾气,还规矩恭敬得不行,就好像是面对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而正巧路过永定卫,勉为其难留下来做了一天客的周元瀚见状,却依旧不紧不慢,甚至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
毕竟,他原本只是因为年关将近,想去探望一下未来岳父,顺道借点粮食过冬,顺便再借些银子去广州购置火枪,同时再借几匹利川马,装备家丁的,哪里想到这个叔叔辈的人,硬要他留下,给个办法。
“李叔叔,人家杨老公可是千里迢迢从京城来的。往大一点说,那是天家使者,代表的是京城的万岁爷。往小一点说,那也是不辞辛劳,为陛下探查民情,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啊,你又何必得罪他呢?
况且,杨老公上面可有人,你就不怕,到时候九永两卫与宫中不和的消息,两卫指挥使横征暴敛,民不聊生的消息,传到都司府,甚至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哼,这些不过是那阉人自吹自擂的罢了,要是他上面真的有人,会来咱们这穷乡僻壤?难不成岳阳府还有比咱们这里更穷的地方?”
李正元自然知道周元瀚是故意装作看不清局势的,单单是这个恭敬忠心,体恤上官的样子,便根本不是他周大少爷的作风。
一个不到三年时间,便能把九溪卫治理一新,不仅联合四周土司控制了九溪卫,永顺,施州,保靖等地的桐油,生漆,竹林贸易,甚至是盐铁走私,还和即将袭职的永顺土司王彭泓澍勾搭在了一起,马上就要成人家女婿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阉人狐假虎威?
真以为,那些土司本性善良,民风淳朴,会乖乖合作?那些商贾诚信重义,走商之时没带刀枪,背后没点靠山?盐铁走私谁都能干,永顺土司王和苗人那么好对付?
没有那一百多号全副武装,甚至还有不少逃难边军充斥的家丁,上千名卫所兵,以及上上下下打点好的关系,湘西北这块地,不可能姓周!
换言之,在李正元看来,周元瀚如今这个样子,无非就是想看他的诚意,想让他顶在前面,多出些力罢了。毕竟,到底是他把人请来了,是他在求人办事。
此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城府心思,绝对不容小觑!
“贤侄啊,叔叔和你说实话,那阉人我不是对付不了,可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把自己摘出来。宫里出来的人,最怕的就是沾上了,惹得一身骚。
但你是有本事的,山里的兄弟也多,府城里也有朋友,肯定有法子,有手段对付。今日你要是不帮我,我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其实,你李叔叔我最担心的,还是金矿那边,那太监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可张老二那狗日的清楚啊,说不得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咱们想瞒也瞒不住,闷声发大财,更不可能了。
而且,贤侄你马上就要和彭老头的闺女定亲了,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怕是彭老头那边,也得被牵连进去。”
李正元对周元瀚,直接开门见山了。他手里的牌不多,如今几乎是一下子全打出来了,因为他确实急啊!这年头,被太监盯上了,能不急吗?别说是他这样的小门小户,就是府城里的大户,也经不起太监的盘剥。
可正如他自己说的,以他的本事,没法子干干净净地摆平这个事情,甚至走错一步,到时候只会赔得更多,太监贪起来,可比州府里那些“明镜高悬”的老爷们,狠多了!
要说,大明从中央到地方,当前这般乌烟瘴气,这外派的太监,一个个都功不可没。他们背靠皇权,权力巨大,很多时候比那些乡绅文官难对付得多。
周元瀚听罢,终于动了动身子。但就在李正元心中欢喜,眉头舒展,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对方时,却发现他的这个贤侄,居然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接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而已。
李正元不知道的是,周元瀚不出手,其实是因为他根本不想瞒着金矿的事情。不仅不想瞒,还想要借机把“永顺金矿”,在湘北传播出去,让更多人知道,特别是那些家财万贯的乡绅大户们。
否则,这个所谓的杨老公和那个早就被架空的九永守备,在想要插手钞关,动他财路的时候,就在路上被山贼截杀了。
不过,“永顺金矿”的真正运作方式,就连他那个便宜老爹和准岳父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永定卫指挥使了。
这盘棋,周元瀚前前后后花了五年多时间,才终于布下,如今湘西地界上的这些人,包括误入其中,但却意外打开了局面的太监和守备,都不过是棋盘上面的一颗颗棋子罢了。
等周元瀚借着开采金矿之名筹到了银子,再派人到宁夏榆林,宣府大同招拢一批边军,把兵马练出来了,整个湖广的乡绅富商,特别是湘南的矿山,湘北的粮食棉布,都是他取之不尽的“金矿”。
“事情确实有些困难,若是在别的地方,或许就只能乖乖交银子了。但咱们九永两卫,情况终究是特殊一些的,很多事情,只要特殊了,便也就好办了。”
周元瀚抬头看了看李正元,然后又笑了笑,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
“照我看啊,咱们两卫就体谅体谅杨老公,把那些税卡钞关,直接送给杨老公,也算是孝敬孝敬他老人家了。”
“什么?”李正元面露惊色,他万万没想到周元瀚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不让那些商贾吃一吃太监的苦,他们倒是觉得咱们设的钞关税卡,霸道了。凡事嘛,就怕比较,太监迟早得走的,现在替咱们多盘剥一些,咱们还不用费那个劲了,也省得背那些骂名。”
周元瀚说着,身子微微前倾,他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惊喜的李正元,又缓缓道:
“不过嘛,事情也没必要办的太急,咱们还得让张老二继续蹦跶蹦跶,上下多跑几趟,表现表现。否则,到时候出了事,有人下来查,咱们恐怕得吐出来更多。那时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些年到处都闹灾荒,哪里都是乱民,山贼也越来越多,咱们这穷山恶水,山高皇帝远的,便是出了什么意外,死了什么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地方一乱,咱们保境安民的责任,就更重大了,谁也动不得,更不敢动。至于彭老爷子那边,恐怕更没人敢吱一声。
李叔,太监始终是不得人心的,别说是咱们了,地方的乡绅,各州府的老爷们,谁不得供着他们?谁不是肚子里一股怨气?
最近侄儿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圣人之言,总是没错的。”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李正元现在知道周元瀚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么冷静了,原来人家不仅想清楚了要做什么,如何脱身,如何借机大赚一笔,还把其中最紧要的消息,也打听得明明白白了。
这便是水平了。若是上上下下的关系不摸清楚,就动手,如果真的碰到了硬茬,恐怕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大明的体制内,无论是现在的周元瀚,还是李正元,亦或者是彭泓澍,都没有能量和上面的大人物对抗——那些人一句话,就能把他们死死压住了。除非,上面下来的人,原本就只是想要走个过场的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彭老头求着也要把女儿嫁给贤侄。”李正元啧啧称赞,周元瀚一直以来,在他眼里都是思虑周全,杀伐果断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不知道如何对付太监的时候,眼巴巴地求对方出手了。
“以贤侄之才,今后一定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在这湘西穷苦之地,着实是屈才了。”
“哈哈哈,李叔叔真是谬赞了!”周元瀚听罢,仰头笑了笑,“我不过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卫所指挥使之子而已,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安安稳稳当个富家翁,难道还要操心天下事,想着如何平了关外的鞑子,北边的叛军不成?”
李正元听罢,不由得吸了口气,居然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他其实也听说过周元瀚一直都有在看兵书,还研究了不少战例,似乎感触颇深,但那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此子总不可能还有世间良将的潜质吧?
于是乎,只一瞬间,李正元心中就立马有了答案——绝无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