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升维

“你真能治好我的病？”

谢林一脸怀疑地看着眼前的老头。

他得了肺癌，晚期，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的，医生说他没几个月好活了，剩下这点时间可以多陪陪家人，出去旅游一下，放松放松。

言下之意，病是治不好了，不如整点临终关怀，死的时候没那么大怨气。

至于眼前的老头是怎么回事……

谢林也很想知道。

自己只是想要去商场负一层的超市买点快乐水和怪味胡豆而已，却在自动扶梯口被这个老头给拦下了。

“小伙子，想不想治好你的病啊？”

老头劈头盖脸直接甩给他一句话。

你别说，这话还真戳中了谢林的心思。

他才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已经做好了入职的一切准备，谁知道体检的时候来这么一出。

谢林这几天脑子里始终在想一个问题。

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就是作息时间和一般人有点出入，但也规律得很，怎么就得了肺癌呢？

人的身体就这么不讲道理？

就这点不忿，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抽身离去。

当然，如果接下来但凡这老头哪句话不对劲，他都会立刻跑路。

“绝对可以，”老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肺癌是吧？三维生物常见病，我见得多了。不过，你这病不一般，一般的办法治不好。”

“三维生物……老头，你还是个研究物理的？”

谢林也被他的术语逗乐了。

他听说精神病院里有些患者在入院之前就是研究物理的，难不成这老头也是其中一员？

怎么跑出来当神棍了？

自己要不要帮忙联系一下精神病院？

一般人遇到这种神神叨叨的人多半就跑了，不过自己嘛，无所谓。

作为一名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又得了肺癌，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痛，实在没几个月好活了。

他这个样子，只要不给别人添麻烦，那就是在为社会做贡献。

更何况，谢林倒是很想知道这个老头怎么看出自己得了肺癌的？

虽然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受罪，但他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力足够好，很少有人能看出自己身体不舒服。

谢林心中对这个老头的身份多了一丝好奇。

难道这人真有东西？

——他心中莫名有了这样的期待。

“宇宙有无数的维度，从零维到十一维，直到语言的尽头……人类生活在三维，对于其他的维度，你们一无所知。”老头神神秘秘地说，他紧接着摇了摇头，“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病在三维是治不好的，但在四维，情况就会有所不同，到了那里，你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怎么样，有兴趣了吧？”

“搞得跟真的一样……”谢林对此不置可否，“先不说你这个挺唬人的维度理论正不正确，就算是真的，那我又怎么去到四维？”

“这不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吗？”老头嘿嘿一笑，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金色的苹果，“你看，这就是维度穿越器。”

“哈？”谢林也不客气，直接拿了过来，“就这？这东西能穿越维度？”

痴人说梦呢！

“你别不信，只要你唤醒她，她就能带你穿越维度。”老头仍旧笑眯眯的，“不用担心，我不收你钱。”

“那你收我什么？”

谢林顿时警惕起来。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想是这么想，他却没有把金苹果还回去。

“你只需要定期向我提供一份维度观察报告。”老头又递过来一本很厚的笔记，“别觉得高大上，实际上就是写日记，记录你每天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记录得越详细，我给你的奖励就越丰厚。”

听到这里，谢林算是懂了。

要么这老头是纯粹的精神病，这些话都是跟他说着玩的；要么这老头是真有东西，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给我的东西里，有能治病的？”

谢林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小命。

“有可能有，有可能没有。”老头点头又摇头，“不过，你不去的话肯定什么也没有。”

好耳熟的话术啊。

如果自己没有得这个病，肯定懒得和这种奇怪的老头废话。

但是……

死马当活马医吧。

“怎么唤醒这个东西？”

谢林打量着手中的苹果。

这玩意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够穿越维度的神器，如果把它放进一堆黄苹果里，绝对没人能够区别出来。

“你说一句‘诺玛’就行。”老头直接了当地告诉了他答案。

“为什么你说的时候就没有唤醒她？”谢林十分疑惑，“怎么，这个东西还分人的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你？”老头没好气地回答，“你干不干吧，不干我就等下一个千年了。”

说完，他作势要收回金苹果。

“要干，当然要干。”

谢林连忙答应下来。

怎么还突然急眼了呢？

“那就唤醒她吧。”

老头脸上又堆起一个和善的微笑。

“老头，你该不会中途突然给我提要求吧？”

谢林还是有些担心。

他的确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但不代表他想要感受乙方被甲方疯狂折磨的痛苦。

“怎么会？你以为我是你们人类这种满嘴谎言，自私自利，永不满足的家伙啊？”老头不屑一笑，“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每天写日记然后交给我，就这么简单。”

“人类怎么你了？”谢林有些不忿，“哪里都有好人坏人。”

“哈哈，”老头好像被他这句话给戳到了笑点，“行了，你赶紧用吧，我还有别的事。”

谢林没有回答。

事到如今，也只有赌一把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等等……

自己干嘛这么认真啊？

万一这人就是个纯正24K精神病，那自己不也成了笑话？

谢林迅速调整好心态，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他的嘴唇上下开合，小声说出了手中苹果的名字。

“诺玛！”

在喊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奇特的共鸣。

身体与金苹果之间产生了极其玄妙的联系，仿佛恒星与行星之间的引力。

金苹果围绕着他开始旋转。

“在呢。”没有感情的女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维度智能终端诺玛为您服务，从现在起，您就是诺玛的主人，拥有了穿越维度的权力。”

老头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谢林心中无比震惊，但他脸上却没有多少变化。

老扑克脸了。

等等……

“老头人呢？”

他环顾四周，老头人不见了，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自动扶梯前面，还被一个带小孩的大妈挤到了一边。

“维度御衡者已经离去，不用担心，您已经和祂签订了契约，提交报告的时候只需要呼唤祂的名字即可。”

名字？

谢林愣了愣，脑子稍微想了一下。

还真他妈多了个名字。

行吧，反正金苹果能围绕着自己旋转而其他人视而不见，还能和自己说话，老头又是什么维度御衡者，脑子里多出个名字也和前面的一比也就稀松平常……

这些关我屁事！

谢林揉了揉太阳穴。

“诺玛，怎么才能治好我的病？”

“是否允许诺玛扫描您的身体状况并以数据形式呈现？”诺玛问道。

“允许。”

谢林耸耸肩。

不允许就没法使用功能是吧？懂的，都懂的。

“扫描完毕。您的数据如下……”

他的眼前亮起了一块很普通的数据面板。

「姓名：谢林」

「状态：严重饥饿」

「剩余寿命：31天」

「能力：吞噬幻想」

「能级：待激发」

「词条：无」

「维度物品：萨尼的日记本」

剩余寿命31天？

谢林眼皮子一跳。

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看见精确到还剩多少天的倒计时，他还是忍不住心生凉意。

他妈的！

不过……

“严重饥饿？我现在一点也不饿啊？”谢林忍不住问道，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才十一点，我九点才吃的饭。”

“对您身体的扫描结果显示，您并非得了肺癌，而是患有一种名为‘幻想饥渴’的病，得了这种奇异病症的人时刻处在对‘幻想’的饥渴之中。”诺玛的机械女声仍旧毫无波动，“您能够凭借这个维度世界的人类所产出的极为稀薄、近乎不存在的幻想活到二十二岁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了。所谓的‘肺癌’也仅仅是您严重饥饿状态的一种表现而已……”

一连串的专有名词听得谢林无比头大。

“停！停！”他连忙叫停，无视了周围人看过来的奇异目光，“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解决问题就好了。”

“很简单，您需要找到正儿八经的幻想生物，杀死它，然后吞噬其中的‘幻想’才行，如此以来，您不仅可以延长生命，还能将吞噬的幻想用来强化己身。”

诺玛从善如流，立刻停止了理论解说，给出了简单明了的解决方案。

“行吧，我猜你接下来就要告诉我，必须要去其他维度才能找到幻想生物。”

谢林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了。

很显然，他所在的世界肯定没有什么幻想生物。

什么神农架野人、外星人、龙之类的玩意统统都不存在。

“您说得对。”诺玛的声音仍旧毫无起伏，“扫描结果显示，当前世界没有任何达到Ⅰ级强度的幻想生物，而没有达到此强度的幻想生物不仅无法直接影响现实，而且无法长期存在，最重要的一点是，无法改善您的饥饿状态。”

也就是说治不了病是吧？

谢林挠了挠头。

自己所在的世界还真是个一无所有的大荒漠。

唉，要想活得更久，就得不那么安稳；要想活得安稳，几十天后就得挂掉。

该怎么选还用考虑么？

“送我去别的维度世界吧。”他心一横，也不磨叽了，“最好是一下就能吃成胖子的那种。”

“很抱歉，我无法满足您的要求，考虑到您目前的战斗力，可供选择的维度世界十分稀少……”

诺玛的声音在谢林的耳中越来越小，眼前的景色仿佛飞速滚动的毛线球，散落成了无数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