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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在外征战的丈夫突然归家,带回了一个美人,说要纳她为妾。
别人私下里笑话我,说我这不下蛋的母鸡好日子终于到了头。
可谁来管管她啊,那娇滴滴的妾,她半夜里爬我的床啊!
少年将军周景义在边塞征战三年,终于凯旋归朝,除了带回敌将的首级之外,还带回了一个据说举世无双的美人。
而这件事,作为周景义的正妻,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茶楼里已经开始编排第三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时,周景义终于忙完了正事,带着他的小美人回府,见了我一面。
并大发慈悲的通知我,他要纳这美人为妾。
「从今往后柳儿就住在西侧院了,一应吃穿用度皆与主母相同,不得有丝毫怠慢。」
他扫了我一眼。
「若非柳儿身世上略有缺陷,我原本是要娶她为平妻的。」
哦,这是在点我呢。
我懒得理他,敷衍的点点头,转身去吩咐下人收拾西侧院的房屋和用具。
我没说什么,跟在周景义身后,一直以白纱遮面,身形弱柳扶风似的那个小美人却突然开口了。
声音果然也好听,又柔又甜。
「姐姐独自持家这么多年,想来也辛苦的很,如今好不容易夫君回来了,也该让姐姐休息休息呀。」
「院子什么时候收拾都行,我不着急的。」
哎呀呀,听这话说的,多贴心。
周景义果然也柔下了神色。
「柳儿果真体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话显然说得是不合适的——我这么大一个正妻摆在这儿呢,他管谁叫妻?
但我懒得多话,下人们也装聋作哑,大家都只当他放了个屁。
倒是那位柳儿,似乎从白纱下瞥了我一眼。
那一眼很快地扫过去了,连我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错觉。
02
「只要不叫夫君烦心,柳儿自然是什么都愿意的。」
她转向我,盈盈行了个礼,果然风情万种。
「西边院子还没收拾好之前,只怕是要叨扰姐姐几天了……」
「不知姐姐的院中,可还有妹妹的位置吗?」
我思索了一下,要说一个人住的地方自然是有的,可比较空的都是下人院,若我将柳儿安置在下人院里休息,只怕周景义不会同我善罢甘休。
要说不亏待她,又舒服又方便的地方……
诶,还真有一个。
我院里有一处小屋子,就在我房边,本是隔出来做绣房的。东西还没有搬进去,但都布置上了,要住人,只差一张床。
周景义似乎还是不满意,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地方。
他挥挥手,「罢了,就这样吧,你且去准备。」
我应了是,转过身去,却很没礼数地翻了个白眼。
惯得他。
我出生前,我娘与手帕交周夫人几乎同时有孕,两家老爷子大喜,干脆定了娃娃亲。
谁料没两年,父亲突然从京官外放,四下打点不成,只得带着我和母亲赴任,从此十年,我再没有回京。
直到我及笄,父亲一拍脑袋想起来,闺女还有个玩笑似的婚约在身。
他连忙书信联系周老爷子,得知周景义也还没有开始相看,大喜,遂问我,要相公不要。
我曰,要好看的。
父亲曰,白袍小将,英姿飒爽。
我曰,善。
就这样,这桩婚事火速定了下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好像并没有人询问周景义的意见。
十五六的男孩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纪,天降一个媳妇管着他,哪能乐意,看我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成婚不满一月,他就借口戎族未定躲了出去,从此隔一两年才回来一趟,待不了几天又要跑。
天知道太平盛世,他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那么多要打的仗。
03
没办法,两位长辈也管不住他,周夫人对我表达了深切的歉意,随后就火速把管家权移交给了我,跟着周老爷子出去快乐地游山玩水了。
我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为自己当初的颜控买单。
为了弥补嫁了美男却不能一饱眼福的遗憾,我往家里买了不少丫鬟,个顶个的娇俏动人。
至于周景义逐渐被传出去的,贪图美色的名声,嗯,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抬眼就能看到漂亮妹妹,摞成堆的管家账本仿佛都没那么枯燥无聊了。
虽然依旧很无聊。
周景义既然回来了,晚饭自然是要一家人一起吃的。
我命厨房做了些好菜,慰劳一下自讨苦吃在边关啃了几年沙子的周景义。
他还没吃两口饱饭,老毛病发作又要挑我的刺,被我眼疾手快往嘴里塞了块排骨。
「夫君别急,慢慢吃。」
「唔唔……我寄几会次……」
周景义恨恨瞪了我一眼,艰难把嘴里的肉啃完咽下去,并怒骂我再给他夹菜就诅咒我肥成小猪。
好吧。
我遗憾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灌了一大杯水,这才缓过劲来,没吃几口,突然顿了一下,从我手边抢走一块芙蓉糕,放进柳儿的碗里。
?
不是,他有病吧?
我差点伸手抢回来,柳儿悄悄扯我衣摆,从桌下递来一枚酥糖丸子。
哼,看在美人的面子上。
周景义浑然不觉。
04
饭后,吩咐下人收拾碗碟,我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回房去睡了。今天批了许久的账簿,眼都要看花了,可得好好歇一歇。
夏日的雨总是来的又凶又急。
我半夜里被雷声惊醒,闪电明灭间,突然发现门口站了个细瘦的人影,差点儿没给我吓出心梗来。
「什么人!」
我壮着胆子问,那人影又往前挪了两步,借着窗子透过的一点光,我终于看清了,那好像是柳儿。
我的娘哎,人吓人是能吓死鬼的。
我刚要摆起正室的架子斥责,她突然抽泣了两声,哑着嗓子问,
「姐姐,今晚……今晚我能在你这儿歇吗?这雷声好吓人……」
哈。
好笑!
她一句害怕就想跑来跟我一起睡,凭什么?凭她那张漂亮脸蛋吗?我是这种人吗?
我是。
05
周景义向来是不在我房里歇的,我也实在没有和他人同床共枕的经验。
柳儿挨着我躺下,我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我不自在地缩了缩腿,再次在心里咒骂下午色迷心窍的自己。
柳儿静了半晌,突然往我怀里一歪,整个人几乎贴着我,问道:
「姐姐是因为我抢了相公,所以不喜欢我吗?」
我一愣,摇摇头。
何来抢不抢的,我与周景义不过是偌大京城里一对不那么怨的怨偶罢了。
比其他人强的是,我跟他之间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除了脸),所以也不会去干涉对方什么事,大多数时候都当彼此不存在。
有时候我觉得,我与周景义之间,比起夫妻更像姐弟。
但这话说来复杂,我又懒,也就没跟柳儿多做解释,只简单安抚了一下受惊又不安的美人。
她若有所思。
聊了几句闲天,柳儿倒是很快睡着了,呼吸声清浅均匀,带得我也犯起困来。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大清早我睁开眼,正想感慨今夜睡眠质量甚好,就听到丫鬟莺莺推门进来的声音。
「夫人,柳姨娘找不着了……啊!」
我还有点迷糊,眼看着莺莺脸色由红转白再转红,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凑上来,说话像做贼一样:
「磨……磨镜这事,也不稀罕的,夫人不要怕,勇敢做自己,莺莺永远支持你!」
啥?
她话音未落,周景义就推门大步走了进来,颇有些怒气冲冲。
「你怎么做的当家主母,柳儿人呢?」
下一秒他就顿在那儿不动弹了,看我的眼神既震惊又伤心。
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回头看去,柳儿软软的倚在我身侧,刚睁开眼睛,还略有茫然。
昨夜天黑,我并没看清她的脸,这会儿才瞧见,心里不禁「嚯」了一声。
怪不得周景义喜欢,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等等跑题了。
大家沉默了半晌,周景义脆弱问道。
「这是我的妻,还是你的妾啊?」
06
一大早上闹得鸡飞狗跳。
周景义一点儿也不想听我解释,脆弱又伤心地走掉了。
柳儿穿好衣裳便道了谢告辞,莺莺给了我个「夫人加油」的坚定眼神,也想溜,给我扯回来提溜着耳朵骂了一通。
呸,思想污秽!
罚她帮我打算盘!
大半天的时间,我勉强算完了城南粮店上个月的账,实在懒得翻开下一本。
莺莺极有眼力见,忙凑过来给我捏肩膀。
她手劲合适,我闭上眼享受着。
阳光太好,身后有美人侍候,我险些睡着。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觉舒服了许多,往日酸胀一扫而空,不禁喟叹一声。
「莺莺的手艺越发好了,一会我给你拿两个小银鱼儿玩,买点好吃的。」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莺莺姐姐按得好,能有两个小银鱼儿的赏赐,我也有吗?」
我一愣,连忙回头。
果然,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人,柳儿的手刚从我肩上收回去。
美人儿五官略显寡淡,可一双眼如秋水,摄人心魄,连带着整张脸都妩媚起来。
像传说中那种会勾魂摄魄的妖精。
她见我愣愣地,勾起唇角,凑得离我更近了些。
「姐姐喜欢这张脸吗?」
美色当前,我宛如失了智,傻不愣登的点头。
「那,妹妹初来乍到,夜里一个人睡实在害怕,能不能今晚还同姐姐一起睡啊?」
直到人走出老远,我才猛的一下回过神来。
嗯?
我刚刚答应了什么?
我一向是不为已经过去的事自讨烦恼的,所以下午这色迷心窍的表现没多久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今夜有宫宴,庆祝大军得胜归来,而我作为周景义的夫人,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07
周景义自从成亲之后就在外面到处打仗,我也不是第一次进宫参加庆功宴了,倒也轻车熟路。
陛下与皇后娘娘嘉奖过功臣,就是我们大家随意吃喝的时间了。
我跟身边熟悉的姐妹聊了会儿八卦,抽空瞟一眼周景义,见他喝多了,耷拉个脑袋出门吹风醒酒,不禁发笑。
小姐妹问我笑什么,我说话没过脑子,随口道:
「哦,他刚纳的漂亮小妾被我给抢了。」
嘶,好像不太对。
小姐妹已经开始用不对劲的眼神看我了啊可恶!
我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见周景义在外面吹了半天风也没回来,赶忙推说要去找他,躲了出去。
御花园的风确实凉爽。
我在外面转了两圈,中途被一棵稀罕兰草吸引了注意力,回过神来时,已经找不到回殿的路了。
晦气。
都怪周景义。
就在我第三次拐到岔路上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灯笼的暖光。
我以为是宫人,举步上前,走到假山石附近时却突然听出来,那好像不是什么宫人。
是太子的声音。
太子在和什么人说话,我生怕被误会,正想离开,他的嗓门却突然提高了些。
「你说真的,父皇果真要动手了?」
几息后,他声音更加兴奋。
「早该如此!」
「燕王一脉野心勃勃,若不斩草除根,迟早再生祸患,告诉底下人,届时务必……」
我也见过太子,他每次都表现的温润如玉,可此时,他声音里的阴狠让我心底发颤。
「鸡犬不留。」
08
宫宴结束,回府的马车上,周景义还在生闷气,我却没心情逗他乐子了。
我父亲如今就在燕王的封地为官,两方关系还不错。要是陛下真的准备彻底斩除燕王一脉,父亲可怎么办?
恐怕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成功乞骸骨,带着家人归乡;若哪处被人抓到了把柄……
我实在不是藏得住事的人,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周景义,这次带兵回京,路上是不是经过燕王的封地?
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挠挠头,「你是担心岳父?他在那儿吃香喝辣,治下也富庶,好得很,啥事儿也没有啊。」
我气恼,总觉得他在敷衍我,却也无法,只好向他和盘托出。
娘的,夫妻一体,万一我家出了事儿,他也跑不掉!
都得噶!一起噶!
周景义牙疼似的瞅了我半天,招招手,示意我附耳过去,表情贱兮兮的。
「我早知道了。」
我猛回头,怒瞪他。
「燕王知道得比你还早呢,人家是什么级别的枭雄,必然早做准备。」
周景义得意洋洋指点我:「燕王有一子一女,世子自称体弱在外养病,郡主改换身份托付他人,都躲得严实着呢。」
我看着他,十分怀疑这人不会早入了燕王的伙吧?
他笑嘻嘻地,再次给我放出一个劲爆消息:
「郡主躲藏在外,如今啊……化名柳儿。」
……
我心不在焉地回房,总觉得不安全,还在琢磨怎么通知父亲跑路,随手挥退了几个丫鬟,只想自己静静。
不过,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我一边走一边想,还是没想起来忘了什么事。
进了屋,我掀开软纱的帐帘,暖色的烛光下,柳儿软着腰肢倚在床头,笑吟吟看着我。
「姐姐?」
怪不得人家都说要灯下看美人。
我面无表情,心想。
嘶,这小腰。
09
郡主你好。
郡主再见。
10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毕竟之前柳儿在我看来是「我见犹怜的娇俏美人」,现在再看,她以后很可能会变成除皇后之外我最大的顶头上司。
以前不关心政事,现在想想,今上昏庸,燕王如果真要造反,我怕他这边一举反旗,那边金銮殿上盘龙柱的凹槽都给他擦干净了。
柳儿见我僵在那,当即猜到周景义可能跟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眨了眨眼,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盈满了眼眶。
我心里警铃大作,告诫自己,那是郡主是郡主是郡主。
「姐姐不喜欢我了吗?」
「我不好看了……」
「姐姐不想跟我睡。」
嘶。
我试图管住自己的破嘴,但很可惜,它有自己的想法。
「喜欢喜欢,好看好看,睡睡睡。」
很好,有种不顾我死活的美。
我挨着柳儿躺下,感觉自己像一个锈了十八年的铁架子,碰一下能嘎吱响。
她自己闷了一会,悄悄用气声跟我说,她明日想去街市上逛逛。
燕王封地靠近边疆,虽然民生无虞,但毕竟不如京城富足。
这算什么事,我当即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几日我闲着没事儿,就带柳儿在外面逛街。
京城与燕王那风土人情不同,柳儿在这儿见什么都新奇,钗环手钏胭脂小吃,什么都想买,我就在后面给她付钱。
「呀,周夫人,每日都闷在府里,今儿还亲自出来买东西?」
我回头一看,暗道麻烦。
那是赵尚书家的娘子,与我素来不合,今天可算让她逮着机会了。
赵夫人摇着小扇凑过来,眼疾手快从我手里提溜走了一串珊瑚手串,啧啧有声,又扔回来。
她扇子摇得飞快,衣袖落下来,好露出自己手腕上那串贵重的南珠来。
我叹了口气,实在没好意思告诉她那串珠子是我家铺子卖出去的......
算了,都这样了让让她吧。
11
赵夫人刺了我几句,犹嫌不够,又把话题扯到了柳儿身上。
「哎呀,我看不久就要有喜事,我瞧着周将军很是喜欢那狐媚子,新美人进了门,得了夫君的宠,这过个一年半载的,恐怕夫人就能抱上庶长子了。」
我陷入沉思。
她这说的怎么好像也不是啥坏事呢,不用走一遭鬼门关就能白得个大胖儿子管我叫娘,我少说得去给菩萨捐个十几两香油钱,否则都不安心。
我笑着摆摆手,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柳儿往前走了一段,见我没跟上,又折回来找我,她捻起那串珊瑚珠,没骨头似的往我肩头一倚,撒娇问道,这个是我买给她的吗?
赵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你还给她买东西?」
柳儿看她一眼,理所当然地点头。
「是啊,我这一身都是姐姐买的,姐姐的簪子和璎珞是我买给她的。」
「怎么,你没有吗,那你好可怜哦。」
赵夫人憋着一股气走后,我点了点明显是故意的柳儿,叹气道,京城这种地方,外人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在里头的才知道花早就腐烂,火烧得只剩灰渣。
这话有点没头脑,柳儿没听懂,带着疑惑望向我。
我摇摇头。
「那个赵夫人,她曾经也是闺中出名的才女。可惜所嫁非良人,她又什么也做不了,每日都困在高高府墙中,跟那些妾室通房勾心斗角,所以才拿这个刺我。」
「因为她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柳儿若有所思。
「姐姐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是吗?」
我无法回答。
已经身在其中,问喜不喜欢有什么意义呢。
我曾经也异想天开要去看中原繁华,边城落日,山间青竹,水底明月,又是在何时被磨得全忘了个干净?
谁知道呢。
12
这之后的几天,我们没怎么出门,也算是过了点安生日子。
周景义照例早出晚归在军营里混日子,柳儿帮忙整理库房和账簿,我算账算得头晕脑胀。
这家没我得散。
我在书房埋头苦算,突然隐约听到外面有吵闹声,莺莺突然推门而入,气喘吁吁道,太子殿下来府上了,叫我快去看看。
我心下一沉。
急匆匆迎出去,太子已经在花厅坐着饮茶了,见我赶来,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向我问好。
「孤得到消息,周府中有逃犯躲藏,不得不前来抓捕,搅扰夫人了。」
「查。」
他笑意丝毫未变,轻轻招手。
我刚上前一步想要阻拦,立马就有禁军一杆枪拦在了面前。
我压下怒火,「周家几代将门,立下汗马功劳,相公他更是刚在边疆征战多年归来,这就是太子对待有功之臣的态度吗!」
太子垂着眼吹去茶水上的浮沫,大有要把这杯破茶喝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反正就是不回答我的质问。
我眼看着禁军将家中厅堂书房卧室都翻了个遍,什么东西都往外扔,下人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传说中那位柳姨娘呢,带上来吧。」
一个蒙面的貌美女子被带上来,太子粗暴地伸手扯下她脸上的白纱,死死盯着,牙咬得咯吱响。
半晌,他抓起茶盏直直砸在那个禁军额头上,白瓷茶盏应声而碎,血混着茶水从人脸上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和着碎瓷渣聚成了一小滩。
「就在这上面跪一个时辰吧,也好给我们的将军夫人赔罪。」
太子声音依然平静,却仿佛带着冰碴,让人心底发寒。
我咬着牙,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燕王为什么要反。
他举步正要离开,突然盯上了不远处那个废弃上锁的书房,当然那锁早被人扯下来扔在了地上,门敞开着。
「那里仔细搜过了吗?」
他不等禁军回报,就自顾自上前踹开了门扉,里头光线昏暗,却一览无余,都是些落了灰的废旧家具和书籍。
我挤出笑脸跟太子解释,那里就是个杂物房,什么也没有,他就像没听到一样,冷着脸到处翻找。
书桌角落放着一盏旧油灯,不知怎么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盯了好一会,伸手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