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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晨曦 微光

止步回首,举目怡然。

橘红色天幕款款退下;意犹未尽的风,依依不舍的光,拂过碧绿田野,遗留下切口齐整的夜色......

在某处农村自建房上的阳台,一位窈窕女子左手平撑栏杆,手指轻敲,让金属与略潮湿的空气轻轻震颤;而右手则拖着倦怠的脑袋,隐在顶棚的阴翳下,眉头缓缓舒展。

这一幕光景很自然,而且格外宁静。

不过,女子谈不上多满足,毕竟,她内心曾更加倾心于朝阳,而非夕阳......

故事开始的地方恍如梦境,却也似个朴素的乡间小剧场:

仲夏日,一如既往干燥、寂静的早晨,一轮新日恰恰“崭露头角”。

它本打算向众生平等播撒光芒,但是,唯独今天,它隐隐有了些许私心。

当大地、河川、草木和鸟兽都舒展身躯,将要拥入温暖之时,一声啼哭划破了寂静,引动人们一阵喧嚣。

一个小女娃——墨兰,带着世界的祝福,迎向第一缕晨曦,一缕带着太阳偏爱的微光。

墨兰降生于一个小家族,家族中有三个儿子,自然也就意味着族中存在三个小小的家。

幸运的是,墨兰出生于家族里的长子家,因为,她的爷爷奶奶都是谦逊而友善的农民,这对她的成长大有裨益。

不过,也正因为他们温和的性格,墨兰一家在邻里乡亲间吃了不少亏,这点琐碎,不提也罢......

小家族里的二儿子,相比墨兰的爷爷,为人更加中规中矩,在家族里的话语权倒也很有分量。

至于三儿子——墨兰的幺爷爷,他由于是幼子,接受新时代的熏陶更深,自然而然向往更加广阔的世界。

于是,他和他的后辈更频繁地往外界跑,有时甚至会缺席乡镇里的氏族聚会......

当然,小小家族和墨兰的羁绊事实上并不很深,对影响墨兰最大的,只有她的工农父母。

墨兰父母是传统的打工者,为着不算高的工资,朝六晚六、风餐露宿是常态。

这一情况无疑导致墨兰的一部分童年缺失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多大错,他们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部分童年的缺失,使得墨兰比同龄人更美丽萌芽,让她的心灵快速茁壮......

稚嫩时期,除去盼望父母早归,爷爷、奶奶、邻里乡亲短暂陪伴着墨兰:

喝着父母购买的奶粉与牛奶,吃着爷爷奶奶熬的稀粥与糊糊,墨兰渐渐长大。

她用水汪汪、有神的眼睛,贪婪探索世界;她在奶瓶的诱惑下,迈起摇摇晃晃的步子;她在花草边上深深吮吸,发出咿呀咿呀的言语;她也在奶奶的怀抱里,笑嘻嘻地叫奶奶、爷爷......

等墨兰再长大些后,她就在爷爷、奶奶上山干活时,乖乖坐在电视机前,有模有样地学起其间人物言行。

待到农闲时,奶奶偶尔便会带着墨兰出门玩耍。

邻里见到了可爱的墨兰,总夸赞她水灵,不时轻轻揪她脸上的肉,好奇能否在其粉嫩的脸蛋上捏出水来。

墨兰此时便双手捂着脸蛋,直往奶奶怀里钻,颇有几分含羞草的怯意......

随时间推移,墨兰与邻里慢慢熟络,开始敢于独自跑去周围几户人家玩耍。

不过,相较于与这几家的孩子一起玩耍,墨兰更倾向于腼腆旁观他们。

偶尔参与一下,她也只是想要满足好奇心,消耗一些精力。

除此之外,墨兰敢于外出还有一个诱因,那便是她家中往往是没有糖果的,那东西属于是稀有物品。

只有偶尔跑到婆婆家玩,墨兰才有可能幸运地讨到糖果,然后满足自己的小小馋嘴......

幼时的日子日复一日,墨兰乐此不疲。

不过,这些日子里能走进墨兰记忆的事情并不多,能真正让墨兰印象深刻的事情少之又少。

而这屈指可数的几件事大致有:四处去找邻居小朋友玩,忘记了按时回家,她会被家里人打骂一顿;婆婆家的水井中死掉了一只青蛙,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喝进了脏东西;一位邻里家的公公不知道在哪儿,墨兰问婆婆时,婆婆只是推说公公在旅行;奶奶不在家时,爷爷偶尔会用背篓装着自己,藏匿着穿过一处处工地,把自己带在身边......

除此之外,墨兰曾在一片荒草地玩耍,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野生小西瓜,便迫不及待摘下尝尝。

可那西瓜才仅仅比她的手大一丢丢,其味道让年幼的墨兰一言难尽......

不知不觉就到了上学的年纪,墨兰同其他的小姑娘一样,在第一次进入校园时死死揪住奶奶的衣角,哭泣个不停,不愿意踏出那一步,不愿意分离;噙满泪水的眼睛颤抖着;恐惧、不安、惶恐,一点点侵蚀墨兰幼小的心灵。

奶奶见到墨兰这副样子很是无奈、心疼,轻轻抚摸着墨兰脑袋,安慰她说:“幺女儿,要乖,奶奶晚点就回来接你,你到了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别浪费你老爸的心血。”

墨兰听了奶奶的话收敛哭声,有些疑惑不解。

不过,她并没有询问奶奶话语的含义,她幼小的心灵只记下了“要乖”“晚点接你”。

几分钟后,兴许是哭累了,墨兰最终还是揉着酸酸的眼睛,带着大花脸,被学校老师领走。

可走了不过十数步,墨兰的惧意还未散尽,她又回头望向奶奶,望见奶奶湿润的眼眶,和她不知名的笑。

年幼的墨兰心灵好像受到了某种触动,转头开始走向小朋友中,坚定自己小小的步伐......

当天晚上,墨兰照常和爷爷奶奶睡在一起。

在奶奶的臂弯里,墨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奶奶,祖父去哪里了?我听见爷爷说过我的名字是他取的。”

奶奶显得有些惊讶,但面色很快便平静下来,然后说道:“你祖父他走了,旅游去了,不会再回来了,他应该在过着幸福的生活。”

墨兰懵懵懂懂,带着些许哭腔撒娇道“那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呢?我还没记住他长啥样呢!我不要旅行,爷爷、奶奶也不要!”

反常的是,奶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哄着墨兰满口答应。

她自顾自缓缓说道:“我们都会去旅行的啊,爷爷是、奶奶也是,墨兰到时候要为我们高兴,因为我们去了个只有幸福、快乐的地方......”

“不,不要!不要嘛!我不要奶奶去旅行,我不要你们离开我,你们也不要幸福快乐,你们有我就够啦......”墨兰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墨兰哭的很伤心,但也哭得很短暂,在短暂的情绪宣泄后,她很轻易地就在温暖的小鸟巢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墨兰做了个噩梦。

她奔跑着、哭泣着,漫无目的地找寻奶奶的位置,可是,天上地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身影。

不知不觉中,一团黑雾从她身后涌出,渐渐包围了她,不断靠近,不断深邃,开始向这个弱小无助的小女孩露出可怖的笑容。

墨兰不经意间转过头,看见了黑雾中一座座石碑一般的怪兽,正冲着她露出满嘴利齿尖牙。

一瞬间,墨兰被吓坏了,脸色变得苍白,哭声越发响亮。

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过度的恐惧被惊醒,墨兰的眼皮沉重万分,将她困在了包围之中。

于是楚楚可怜的墨兰只能口中不断重复着:“不要!不要过来......”

不知过了好久,终于,一束柔光照进墨兰的眼眸,她挣扎着睁开双眼,逃了出来。

墨兰揉揉眼睛,看见了起床开灯的奶奶,急忙扑进奶奶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爷爷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奶奶则是叹口气,笑道:“好好好,我们陪着你,我们不去旅游,一直一直陪着你......”

第二日清晨,墨兰疲倦地起了床,望向窗外。

透过小小窗口,她看见奶奶在屋檐下编竹编,看见爷爷在穿蓑衣、戴斗笠,也看见小雨渐停、彩虹隐约,窥见了幼时的一线晨曦......

版权:云起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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