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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我穿书了,我穿来的这个女人死了,结果我发现这个故事才堪堪开头。那么第一个任务就是维持人设,折磨男主,当好我的恶毒女配。只是我没有想到此男主非彼男主了。
(一)
「这点程度就受不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地上半跪着的少年,虽然是跪,可他的背却挺得笔直,手勉强扶着地支撑着身体,抬头对我微笑:
「阿姐教训的是,阿姐总是对的。」
我停下了手中的鞭子,望着他露出个讥讽的笑来。
「那希望你一直如此想我。」
我,贺卿,是个杀手。
别误会,在穿越来这个世界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热衷一些大女主文,偶尔会有些不靠谱的幻想。
哪知道真的莫名其妙被卷进了这个世界。
书读到不到一半,我穿来的这个女人就死了,不过我穿书后发现这个故事才堪堪开头。
嗯,恶毒女配我还是可以的,尤其是这种杀手组织的核心人物,很符合我的某些幻想。
那么第一个任务就是维持人设,折磨「男主」。
贺子归。
他是我名义上的弟弟,但我们并无血缘关系,一开始组织捡了我俩,是想把我们二人都培育为顶尖杀手。
可他悟性实在太差,我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还要教导这个“弟弟”。
与其说是教导,不如说是“发泄”。
我一脚把贺子归踹翻在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真不知道组织让我养你这个废物作甚。」
杀手通常都是独来独往,无牵无挂,可是这些年因为他我不得不操心很多问题,实在令人头疼。
我这个恶毒女配是怎么做的呢?
人肉沙包罢了。
而且……我知道“我”最后会死在贺子归手下,尸骨无存。
他却现在都不知道我不是他的“阿姐”。
贺子归似乎被我踹得疼了,低头咳出好几口血。
他身子很差——这也是他练不好武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没有去扶他,他却慢慢地起身,拉住了我的衣袖,他年纪尚小,眉目却已生得清秀,身量也只比我矮了一些。
我皱了皱眉,打算拂开他的手,他却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我的袖子,另一只手从袖里颤巍巍地掏出了一方帕子。
「阿姐又受伤了……都是我不好...」
贺子归不知道藏的有多深才没把这帕子掉出来。
我低头扫了一眼衣袖上的血,啊,确实刚才杀人的时候没注意,不过那不是我的血。
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快点回去而已。
我谈不上有多怜悯这个男主,因为后来他确确实实杀了“我”,现在这样也可能是惺惺作态。
小说情节罢了,我只想回到现实。
我接了他的手帕,冷哼了一声,鞭子也早已掉落在地,这种程度应该足以称得上“恶毒”了吧?
虽然我当这是小说,但是疼痛感却是真实不可忽略的,太多的得罪男主,感觉也不太好...
我擦了擦袖子上的血,贺子归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他进屋里端了一大盆水冲洗掉了刚才院子里留下的血迹。
我不禁心里有点发怵,我下手...真有那么狠吗?还是男主底子太差了啊?
我感觉就扬了几下,吓唬了他几句而已,看着贺子归背影仍然挺直的背脊,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过了一会,他从房里端出了一个碗来,我看了眼碗中的米饭,有些惊讶。
「你哪来的银两?」
我可记得我出门连银子都没有给他留下...
「我...我去山上砍柴,挑去卖了换了些银两...」他把碗递给我,眼里流露出些自豪的神情
「我不想成为阿姐的累赘...阿姐每天为我奔波,也很辛苦。」
「阿姐吃吧,我方才已经吃过了,不饿。」
我端着手里的碗,碗身已经冰冷了,可想而知饭也凉了。
我看着眼前笑得有些单纯的少年,撇了撇嘴,这人……是怎么当上男主的。
靠好骗吗?
(二)
穿到这个世界后,我没好好吃过一顿,每天的生活很单调——杀人和虐待男主。
我都快忘记了大米饭是什么滋味了...
看着贺子归单纯的脸庞,我心里突然涌上了罪恶感。
毕竟他才十五六的样子,也还只是个孩子吧...
原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写个这样扭曲的角色去虐待他。
我飞快地扒完了碗里的饭,抬起头突然感受到了一道期待的目光。
……
「干啥。」
我没好气道,但是毕竟吃人手短,拿人手软,我的语气不经意间已经放软了下来。
贺子归的眼睛生得很好,大概这就是所谓“含情眼”桃花眸,狭长而深情,深邃不见底。
我盯了他一会,他也看着我,然后我俩同时转过了头。
……
「阿姐,我想去仙灵山拜师学艺...」
我沉默了。
我记得这个情节,毕竟身为一个女配,本就不应该有太多的剧情。
贺子归身子弱,悟性差,但他的悟性,只能说明他不具备成为杀手这方面的相关素质。
换句话说,他不适合做杀手,却未必不适合别的路。
没记错的话,后面他拜师学艺的老师,仙灵山新一代掌门人,他的师傅——何缘,就是女主。
我呢,大概是后面他俩师徒乱伦的事被揭露后,贺子归被迫离开师门,闯荡江湖,后来被魔教的人利用,修炼邪术走火入魔。
本来他应该是来带我一起走的,却一刀刺进了我的心脏,他一瞬间回忆起我过悉的种种暴行,最后失控将我虐杀至挫骨扬灰。
(三)
「阿姐…」
贺子归攥着衣袖,揣揣不安地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其实我巴不得他走呢,趁他一走,我就躲到天涯海角,让他到时候也找不到机会杀我。
但是他此刻的眼神清澈见底,看我的眼睛都是亮的,我直觉他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果然,下一秒,他便道,
「阿姐同我一起去吧?」
……
我扶着额,满头黑线,看着他甚至有些期许的目光,双腿却还因为刚才跪久了在微微颤抖,我不禁怀疑男主是不是个抖m…
甚至不用怀疑…这已经不属于“单纯”这个范畴了…
「嫌挨打挨少了吗?」
我没好气道。
贺子归眼神黯了黯,苦笑道:
「不是…只是阿姐抚养我长大,终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我想让阿姐…轻松一点罢了。」
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当杀手。
虽然我穿过来时就觉察到自己已经掌握“杀人”这项本领,甚至在完成组织杀人任务时,也不会有所动容,只有麻木。想必这件事早已刻在原主骨髓里。
人性本善,但本性难移。
我不愿意冒险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我只知道,贺子归最后会置我于死地。
「果然还是下手太轻了…你想去就去罢,少了你这个累赘,我将来不知道会多轻松!」我对着贺子归露出个讽刺的笑。
他毕竟还是年纪小,不会掩藏心事。
几乎是被我拒绝的那一刻,他眼里的光就彻底黯淡了下去,故作镇定地应道:
「好,好…」
……
没想到贺子归此人,武功差根基不行,收拾东西倒是挺快的,仅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就犹犹豫豫地从房中走出,全身上下,就一个麻布袋子而已。
我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从我旁边走过,忍不住踢了他的口袋一脚:
「就这点东西?」
他突然放下行李停在我面前,认认真真的看着我,然后合手跪了下去,对着我拜了拜。
这又是闹哪一出。
「长姐如母…阿姐的养育之恩,我如今还无以为报,但有朝一日若阿姐有难,我贺子归必当万死不辞。」
贺子归起身看向我,眼里泪光闪烁,他伸出手,似乎还想抱抱我,但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慢慢垂下。
我冷眼看着他,只道了一句:
「保重。」
我转身,只听到身后少年人一句带着哽咽的“保重”,而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也慢慢卸下了伪装,其实说难过,谈不上,毕竟我只和他相处了几天,而不是几个月,几年;但是说不难过,看着空荡荡的茅草屋,又不免觉得孤独。
可是一想到他最后要杀我,我心里便什么情绪都不剩了。
(四)
在贺子归走后的第一周,我就接到了组织下发的任务。
得,要出躺远门了,我一边擦拭着匕首一边看着画像里的人和注释。
萧寒…原金陵人,现居…仙灵山脚,赴仙灵山赶考途中。
好家伙。
这贺子归前脚刚走,组织就派我去暗杀他门派的考生。
不过我做事从不问缘由,既然组织要他死,就说明有人出高价买了这人的命,我没理由也没资格拒绝。
我收好匕首,又准备了几件暗器,原主的武功很好,但是我更倾向于稳妥行事,况且这是第一次对上正规门派的弟子,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收拾好所有行李,我也启程去了仙灵山。
不出意料,贺子归此时应该还未通过考核,每年秋季,灵山派会组织一次考核,平日里我很难混进去,但是这个考核,却是意外对所有人开放的,当然,也有为了吸引人才的原因在里面。
我带着面纱,遮住了相貌,只露出一双眼睛搜寻暗杀对象的身影。不出意料,所有弟子都会到场,届时我只需要找机会把他引开…
「你怎么了?下一个就到你了…」
萧寒皱了皱眉,看向贺子归。
贺子归摇了摇头,眼神离开了人群,奇怪…刚才有名女子,好像阿姐,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见贺子归不再看我,转过头往人群里又走了走,没想到萧寒竟和他在一起…
「下一位…贺子归。」
台上的人大声吆喝道。
好机会!我看着萧寒面前的空缺,赶忙钻了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咳咳…」我捂着心口不住地咳嗽着,萧寒侧头看了我一眼,没有明显的反应。
「这位好心的公子…我攥住萧寒的衣角,面露难色,小女子有点胸闷,可否扶我到一旁凉亭休息片刻?」
「嗯。」
凉亭离考核场地并不算远,但此时人潮拥堵,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台上,我有信心能让这个萧寒,无声无息的死去。
我勾了勾唇,搭上了他的肩,刚到凉亭,我便佯装摸出手帕,实则匕首,萧寒先冷笑出声:
「想杀我?」
我心下一惊,瞬间摸出匕首向他刺去!
他不紧不慢地伸出左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的我难进分毫,只好瞪着他。
他另一只手掀了我的面纱,抬起下巴,若有所思道:
「年年找人暗杀我…今年换人了?怎么还换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你个头,爷还有暗器!
我身子一动,侧身飞出了三只袖箭,萧寒往旁边退了几步,箭全部射偏在了木桩上。
「年纪不小,心思挺多…下一个到我了。」
萧寒整理了下衣冠,若无其事的往回走。
「下一个,萧寒。」
「哎。」
…我紧紧的握着匕首,差点气的把匕首都扔出去了。
贺子归在远处向萧寒挥手,眼光也投向了凉亭,我面纱还在地上…算了摆烂吧,我转了个身,也不知道贺子归刚才看清没。
「阿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贺子归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笑容异常灿烂。
我麻木地回应道,嗯嗯哦好。
他早已习惯我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又开心道:
「何缘掌门…还收了我做关门弟子呢!」
「她那是想睡你!」
我不耐烦地抬头,对上了贺子归一脸诧异的目光,我自知失言,又尴尬地回应道,啊对真不错呢嘿嘿嘿…
在我眼里,贺子归就是个脑干缺失的六岁的儿童,好骗又好哄。
跟我分享完他的喜悦后,又死缠烂打的要我在仙灵山多住几天,我看着远处刚刚下台的萧寒,咬牙切齿道,
不,了。
「阿姐,你别走啊阿姐!…」
…
(五)
这是我,也是原主记忆里第一次没完成任务。
我也不知道会面临着什么惩罚。
只是当那个女人冷眼看着我疼得在地上打滚,五脏内腑里仿佛千万只蚂蚁叮咬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幼时就被下了蛊。
她用力扳起我的下巴,而我始终不肯看向她时,她终于恼了:
「你可知,这蛊虫我分别在你阿弟和你体内种下一只…若你受惩,他必也疼痛难耐。」
「那又如何?我往地上啐了一口,终于看向她,我可巴不得他死。」
「哦?是吗?那下一个任务就由你,来亲手送你的阿弟上路好了。」她缓缓地低下头,对上我的双眼,轻笑道,
「他现在在仙灵派当何缘的关门弟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组织不需要的人,就应该由组织亲手斩除。你不会认为,组织放任他不成为一名杀手,就能默许他成为别的门派弟子吧?卿卿,组织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女人按住我的双肩,轻柔的摸了摸我额头,我觉得恶心透了,而她只是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会我的神情,便扔下了画像走了。
我看着飘落在地的画像,垂下了眼帘。
(六)
灵山派也算有头有脸的大门派,如今贺子归不出意料已经成了何缘的入室弟子。
我想杀他,谈何容易。
而且,我不想杀他…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男主也不可能死在我的手上。
走一步算一步吧。
……
我跪在灵山派大门,已有三个钟头,我知道秋考结束后,门派不会再破例招生,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秋风萧瑟,我衣着单薄,右手握着佩剑,身子忍不住颤抖。我善用匕首暗器,就算收了我,我对剑术也是一窍不通。
「…你是何人?」
我抬头,看向来人,正如书中所写,那人一身白衣,气质清绝,佩剑从不离身,看向人的眼神总是疏离而温和。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跟自己的徒弟搞在一起,我盯了她片刻,忽然拔出匕首朝她刺去,何缘反应很快,我身上还有伤,十招之内,我的匕首就被她的剑打落在地。
而她却露出了些赞赏的神情,道:
「武功不错。」
何缘是武痴。
我记得这一点,且她非常的爱惜人才,这也是我敢妄然对她出手的原因,她的思维跟常人不一样,眼里只有庸人和天才。
「你身上有伤?」
何缘低下头看着我,我不太习惯被人从头到尾的打量,但她恰恰喜欢这么看别人,片刻后,她问道:
「你是来拜师的?」
「嗯。」
「前几日为何不来。」
「家里突发事端,半路折回了。」
「我可以说服门派内其他人收你,但我这里不再收了。」
因为贺子归?当真是金童玉女,说是关门弟子便不肯再收别人。我心里冷笑着,嘴上却感激道,多谢掌门。
这样我便阴差阳错的从贺子归的阿姐,变成了他的师妹。
(七)
门派弟子需天每日早起练功习武,跟现代的“早八”差不多。
弟子练功习武之地,内室弟子和外室的也是分开的,就跟普通班跟飞机班的区别一样。
我伸了个懒腰,无聊的拿着剑比划,弟子之间隔着空,间隔有序,我一边混一边打量这个门派,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萧寒。
说实话,现在我还是很想杀了他,我握了握剑,忍住了。
萧寒往我这瞥了一眼,勾了勾唇,做了个口型:来,打,我,呀。
我啪的把佩剑扔了,手按在了腰间的匕首处,突然听到身后弟子们一声声响亮的:
「掌门。」「掌门好。」
何缘正朝着我这边走来,贺子归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像个牛皮糖一样。
……
「啧。」
贺子归经过我身边时,我不知道是不是被萧寒那小子影响了,也恶作剧似的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贺子归顿了顿,看向我,原本垂头丧气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欣喜起来,
「阿…」
「阿嚏。」我朝贺子归使了个眼色,若何缘知道我俩为姐弟,那我当时糊弄她的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贺子归也不是那么蠢,赶紧转身规规矩矩的走着,何缘转头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头。
我垂下眼帘,眼下何缘那么宝贝他,我就算真的对贺子归下手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可是,不下手,恐怕又要再受万虫叮咬之苦,届时我和他也都活不成。
贺卿啊贺卿,这怎么对你来说都是死局啊。
(八)
我还记得原著里贺卿是不让贺子归去仙灵山学武的,而是变本加厉地折磨他,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但是贺子归还是逃走去了。
我以为只要结果一样就好,于是自作聪明的直接让他走了。
全乱了。
我死死地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猛地抬头,萧寒正戏谑地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
我看着他就来气!要不是他活着,我也不会被组织那么折磨!
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于是这人的表情就从戏谑变到疑惑,最后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道:
「你这小姑娘脾气怎么那么坏?打不过别人还耍赖?」
又聒噪又没用的男人…
我转身就走,殊不知萧寒看着我的背影,忽然轻轻的笑了,嘴里嘟囔了一句,如果我在这里肯定会痛骂他“变态”,但是我不知道。
他摸了摸下巴,望着被我踩过的那只脚,道:
「这还是本人第一次被人踩,还,怪可爱的。」
过了一会,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如果在这里我一定会直接伸手去抢夺,因为这本书…就是我穿来的这本。
他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这本书,在某一页时突然顿了顿,这一页被折过,连书页都翻的泛旧了,写的是,他如何葬身在贺子归手里。
他冷哼了一声,又把书放回了怀里。
(九)
我这几天一直在冥思苦想书中内容,就因为走错了一步,几乎步步乱套,我陷入了死局,而且好像,无解。
蛊虫的毒无解,杀男主也无异于找死,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可以利用。
这个蛊,我和男主都被种了。
他可没事,说明他后来一定有破解的办法。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贺子归笑起来一脸灿烂的样子,仿佛从没有经历过什么阴霾,十五六岁的少年,美好的像是一点春光。
只有我知道,他其实经历了很多痛苦和折磨,包括我,也是来源之一。
不过这才开头,哪个最后叱咤风云的主角刚开始不是无名小辈,懵懂少年。
我脑袋转的很快,既然我两头都活不成,那我就转身去巴结主角,主角光环笼罩下,我说不定也能找到解救方法,至于如果到时候他还想杀我…
我跑还不行吗!
我没想到的是贺子归会自己送上门来,那天练完功,我和同门的姐妹一起走在路上,贺子归站在远处的树下,远远望着我,看起来等候了不少时辰。
姐妹攥住我的衣角,兴奋地说了一句:
「这就是何掌门收的关门弟子嘛?好帅…」
我望着贺子归,其实如果不是穿书,他也是我很喜欢的男孩子类型,干净温柔,笑起来如同春风拂面,不禁让我联想到了…高中时期喜欢的人。
那时候我刚转来那所高中,人不生地不熟,连自己的班级都找不到,还有几分钟就要迟到了,路上我只看到了他一个人,我抓住了他的衣角,他回头的时候所有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他热心的带我去了班级,后来我发现…我们同班,再后来…我发现他是学生会会长,那天刚好轮到他值班,别人对他避之不及,我迟到了还傻乎乎的跟着他走。
但是我永远无法忘记,他回头时,微微扬起的嘴角。
我看着贺子归,不知道为何居然把他俩联系在了一起。
他朝我挥了挥手,我只好让一旁的姐妹先走一步,然后缓慢地移到他身边。
也不知道他记不记仇。
「阿姐,他率先开了口,目光变得凝重了起来,你来仙灵山是因为组织的任务吗?」
我苦笑了一下,我居然会真的以为男主傻,其实他只是对亲近的人不设防罢了。
「是。」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又是杀人吗…」
「是。」
「杀谁?」
我沉默了,纠结于要不要向他坦白,然而这过程中他静静地看着我,半晌突然道:
「是我吗?」
我无声地看着他,他却释然的笑了笑:我知道组织不会放过我,就算我没有利用价值。
「是我拖累了姐姐。」
我摇了摇头,苦笑:
「是我该拦着你,我俩体内一早就被组织种了蛊,我杀你与否,都会一辈子受人控制…你可有破解之法吗?」
他无论有没有,主角光环下他恐怕都不会死,而我…
贺子归怔怔地看着我,道:
「阿姐,你会死吗?」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问我!
「你也会死。」
他看着我,笃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十)
贺子归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离开了,随后很多天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组织给我的期限是两个月,而这两个月也马上到期了。
乐观点想,也许我只是提前了女配的结局,说不定还能回去呢?
可是在这个世界,疼痛感都是那么的清晰真实,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就是这里的人,我只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算算时间,贺子归也应该对何渊情窦初开了,或许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他师父那么厉害,他总有办法活下去。
近来我练剑也总是受人训斥,我拜的那个长老嫌我剑法过于凌厉,其实就是野路子,原主就是这样的人,她不讲究好看,只在乎是否刀刀致命。
刀尖舔血的日子过久了,当长老挥袖将我的剑打落在地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说我态度不端,让我去领罚,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他说,
我本来就是掌门破例收下的,他的手底也不缺弟子。
萧寒总是被作为这一届的外门弟子代表,大家基本上都说,他很有可能会进内门。
而他呢,每天就长老检查的时候做做样子,大部分时候都嘴里叼着一根草,怀里抱着本看。
我每次领罚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在旁边看着,一脸幸灾乐祸。
久而久之,我们嘲讽打闹着,竟成了朋友。
这天我又去领了十几鞭子,走路一瘸一拐,萧寒过来扶我,书夹在腋下,不慎落地了。
我看着地下那本熟悉的书,如遭雷击。
他却没事人似的把书捡起,放回了袖中,我震惊地看着他,手下意识抓紧了:
「你也是穿越者?」
萧寒望着我,不解道:
「什么穿越者?」
「这本书…」
「是我捡的。」
「阿卿。」
我们聊的正投入,浑然不知道贺子归何时已经走到了我跟前,他看着我的眼神,与往日有些不同,但是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的称呼。
他从来不这么叫我。我一瞬间以为我回到了现实。
因为我现实也叫「阿卿」,但是是谢子卿的卿。
不过他不叫姐姐也正常,毕竟我嘱咐了他不要暴露我俩的关系。
我向萧寒使了个眼色,贺子归盯着我俩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寒道:她受伤了。
贺子归这才看向我的脚,但是我很想告诉他…我一瘸一拐不仅仅是因为脚疼…
他很自然的扶过了我的肩,对萧寒笑了笑:
「我来吧,萧兄。」
萧寒同样也看着他,我朝萧寒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他忽然低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你注意一点,这个男主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姐姐。」
(十一)
萧寒说完这句话便走了,我被贺子归搀扶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就在刚刚,我真的以为他在叫我本人,而不是贺卿。
我沉默的低着头,还有刚才萧寒说的话,让我越发觉得贺子归好像的确…对我有些太好,明明我之前那么折磨他。
男主玩的真变态。
我不禁感叹了一句,本来师徒就已经有点变态了,他现在又跟我这样暧昧不清…
我这边正脑补得厉害,贺子归突然停住了脚步,两个月不见,他的身量仿佛又高了些,已经高我半个头了。
我转身看向他。
而他低头看我的样子像极了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他仿佛在一瞬间卸下了所有伪装,身上那些稚气懵懂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和温和。
我突然觉得这场景熟悉的让人落泪,或许只有喜欢,才能让人无论在哪个时空,什么身份都能一眼认出对方吧。
他习惯性的揉了揉我的头,叫我「阿卿」,只是这次我确信他在叫我,而不是贺卿。
这一天我经历的实在太多了,先是一个萧寒,后来…又是何岁年—这个我喜欢了一整个高中时期的少年。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也进来了。
虽然声音样貌乃至身份都不同,我仍然还是控制不住内心那份悸动,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
「额…何班,你怎么也进来了?」
何岁年一脸无奈,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问道:
「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你昏迷很多天了,医生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了你家,发现了这本书。」
「然后我也进来了。」
可是…
「你不会不知道我跟你报考的一所大学吧?」何岁年迟疑了片刻,问道。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
「开学那天我看到你了,但你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我以为你并不想和我说话。」何岁年慢慢地开口。
呜呜呜,我那天忘记带美瞳了!一直在找自己的班级…
这回好了。
女配不是真女配,男主都不是真男主。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总不可能也是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吧…
「细节,小动作,刚开始我不能确定,以为你转生成了书里无关紧要的人物,但是方才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何岁年眼色黯了黯,而且,他好像有那本书。」
「说不定就是他把我们拉进来的…」
萧寒这个人武功深不可测,秋招的时候,如果不是他隐藏了实力,说不定何缘不会选贺子归。
我正冥思苦想着,何岁年忽然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认认真真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回去。」
我如梦初醒,想到自己身上蛊毒未解,不禁自嘲道:
「只有两天时间了。」
「何缘告诉我,蛊毒无解,除非母蛊死亡…
何岁年顿了下,道,后来我入魔道,杀了你,更铲灭了整个组织,母蛊不知在何人手里,但已无人控制,性命自然无忧。」
入魔道…
可我清楚的记得,这是在贺子归与何缘师徒丑闻败露后,发生的事。
(十二)
我怔怔地看着何岁年,他好像又恢复了平日里贺子归的模样,他扶着我回到了住所,望着我,用唇型说道:
我们要一起回去。
他给我上药,喂我喝了温水,我沉沉睡去,醒来已是第二日午后,平日练功的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朝贺子归的住所跑去,一不留神,狠狠撞上了前面人的胸膛。
萧寒看着我,好像有点意外:
「你来迟了,有一场大戏…你没瞧见。」
前面仍然人潮涌动,长老们好像都来了,在呵斥我们回去练功,我探头探脑地望了好一会,才看到何缘捂着胸口从贺子归的住所走出。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佩剑拄地,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脚步踉跄,跟我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的好阿弟,昨夜回去练功习武,不慎走火入魔了,何掌门前去看望,反被他在胸口刺了一剑。」
「那他现在人呢?!」
「已经外逃了。」
我没想到何岁年会用这样的方式叛出师门,他在我喝的水里下药,我们明明可以一起离开,他却执意孤身一人。
我垂下眼帘,他当时走火入魔,魔教的人不仅没有想办法缓解他的痛苦,而是表面寻回“失散多年的少主”,内心巴不得他早点疯魔。
所以他后来会杀那么多人。
我难以想象以他现在这个半吊子水平能承受得住多少反噬,我必须找到他…
我看了萧寒一眼,急中生智用力踩了下他的脚,他果然随身携带着那本书,他疼得退后几步,书从袖口里掉出,
我马上飞快的夺走,翻到贺子归叛出师门那一页,之后…他去了清泉镇。
他第一个想杀的人,一直都是我吗。
萧寒在背后夺过了书,抱怨我的脾气差,我没说话,呆呆地站在原地。
冷静…那是贺子归,不是何岁年。
我去找他,他会认得我吗?还是谁都不认识…
可是我必须找到他。
我想到何岁年那天扶着我躺下,慢慢地用唇型说道,我们要一起回去。
他是为了我来这里的。
(十三)
清泉镇是我穿书来的第一个地方,而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在杀人。
匕首还插在死去那人的胸口,而我突然脸色一变,转身干呕起来,身旁全是尸体,早已血流成河。
原主就是这样一个人,每天都活在杀人和被人追杀的途中。
清泉镇之所以成为她长期的落脚点,一方面是它极其偏远,方圆十里没有人家,另一方面是它在深山老林,方便她处理尸体。
她的性格极其冷漠狠毒,对“没用”的弟弟也是非打即骂,甚至不给饭吃,所以她也一直是贺子归的一个心魔,只是平日他乖巧懂事,没有表现出对姐姐的恐惧和憎恶。
我亳不怀疑贺子归会杀了我,哪怕是何岁年,在走火入魔的情况下,说不定也会把我乱刀砍死。
我躲在屋里的角落,默默的画圈圈,早知道贺子归是何岁年,我就不维持什么恶毒人设了。
要不还是躲在床底吧…我看了眼黑漆漆的床底,比较了一下,还是小命要紧。
我这一路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赶回来的,而贺子归肯定会被魔教的人绊住一会儿。
很快脚步声便响起,我不自觉的往床底深处缩了缩,他一边拖着剑,一边喊我的名字。
半晌,他突然哭了,瘫倒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哀求道:
「阿姐,我不想玩捉迷藏了。」
「我总是找不到阿姐。」
「屋子里太黑了,阿姐回来的时候身上总带着血…」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我在床底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觉得面前这个走火入魔的“贺子归”就是原主,他讲的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一边咒骂着贺卿对他如何不好,一边又怪着自己没用。
没过多久,他带着剑走了。
我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难过的情绪,这不像是我的情绪。我忽然就没由来的想到,贺子归亲手杀掉他姐姐的片段,他在此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他的亲姐姐。
剑贯穿她的胸口时,他会不会心里也一样疼呢。
(十四)
按照原书的片段,贺子归现在应该是去组织上了。
我慢慢地从床底爬出,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杀光了所有人。那个女人是最后死的,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天赋极差的少年,会是魔教教主的私生子。
其实贺子归一直在隐藏他的天赋,就算是贺卿,也以为他是个废物,他不想杀人,从始至终。
可是他还是杀了好多人,最后的贺子归才是真正的爽文男主,杀了所有曾经欺负虐待过他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问他,你想过这么做吗。
……
贺子归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他麻木的跨过那些人的尸体,魔教的几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继续挑唆他杀人,不断的勾起他心中的怨念和怒火。
我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可是何岁年却好像回不去了。
他猩红的双眼看人的目光空洞而无神,手里的剑已经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他忽然跪倒在地。
强行走火入魔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强挐之末。
魔道的那几个人笑的越发开心,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死期。
他会死的。
我的内心深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声音。
这可是何岁年啊,你喜欢了好多年的男孩子,他是为了你,才走火入魔的。
我不知道故事到底缺少了哪一环,明明书里贺子归杀了他们后,就清醒了过来。
贺子归仍然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头,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我在一瞬间也下定了决心,但是脚比我更先行一步,不受控制的就迈了出去…
「杀了我。」
这不是我的声音。
我拿起地上的剑,上面沾满了别人的鲜血,我不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这些人的血太脏,我甚至不想触碰,但还是递给了他。
贺子归直勾勾的看着我,他身上属于何岁年的那一面,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而我现在的所在所为,仿佛也不受自己控制。
我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他还像记忆里一样,下意识的低下头。
我握住他的手,把剑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他望着我的样子像是疯了一般,想拔出来又不敢乱动,她说,我知道你不想杀人…
那些人,像影子一样在我们身后,你能骗他们,但骗不了我……
何岁年的泪落在我的身上,猩红的双眼慢慢地恢复清明,他望着我,几近崩溃的喊道:
「阿卿……」
(十五)
所有的人事物在一瞬间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虚芜。
我的胸口疼得快炸裂,眼前也失去了光明,但是我却始终没有失去意识,而是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何岁年抱着我,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脸颊上。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是萧寒。
脚步声由远转近,他好像打了一把伞,撑在了我和何岁年的上方。
「这是哪里?」
「你的心境,你和谢子卿马上就会醒了。倒也不必如此难过,看这狂风暴雨的…」
「你到底是谁?」
萧寒停住了脚步,忽然笑了笑,语气挑衅:
「你再多问一句信不信我把她留下来?」
我真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何岁年的无语!
……
后来的事呢,自然就是我和何岁年双双在医院病床上醒来,医生说虽然不知我俩为何昏迷,但好像症状都一样奇怪…所以他把我俩直接安排在了一个病房。
我醒来时,何岁年好像已经醒来很久了,他趴在我的床边,好像睡着了,浓密的睫毛盖着眼睛,露出来的半张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动人。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嗯…手感真的很好。
还想顺着往下摸时,他突然睁开了双眼,握住了我的手,笑道:
「姐姐?」
要不是我已经清醒了,真就信了他的邪…
从高中时期到大学,我喜欢的少年好像从未变过,我以为我一直追寻着他的踪迹,没想到他也在向我靠近。
「所以为什么要跟我填一个大学?…」我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
「因为你傻。」
「说实话!」
「因为你转学那天呐…别人都绕着我走,只有你向我走来。」
我知道你也在向我靠近,星河万顷都是你的见面礼,
所以我也走向了你,暮色千里皆是我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