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逃离王府后,我不小心撩了江湖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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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 6评论第1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悦己者死
方冉死了,她死的那天,平静的好像院里那潭碧波,沉着无人在意的倒影,惊不起半点漪涟。
九月虽已入秋,但依旧是骄阳不减,日暮时分,斜阳透过镂花窗棂,在地上投出一片斑驳的影。
方冉坐在屋里,手上一块锦帕,细细擦着一柄长剑。
她有很多剑,给每一把剑都起了名字,这把剑的名字叫——容王给的剑。
容王乃当今陛下第七子,出身微贱,在宫廷的波谲云诡中侥幸存活,却又被驱逐出宫,年少颠沛。
后来,他终于在名将方兴业的帮助下重返宫廷,封王建府,方冉就是那个时候跟他一起回来的,两人私交亲厚,吃住都在一起。
再后来,容王纳妃,方冉也得了个侍妾的名分。
方冉在府里并不怎么惹人注意,只是容王不管去哪都带着她,这让她在京中已是名声大噪。
没见过的,说她倾国倾城想必将容王迷了个神魂颠倒,若能一亲芳泽,那必是死而无憾。
而见过她的人,就张口结舌,思量半日,最后将大拇指一竖:容王对方姑娘真是情意深重,家有娇妻美妾也未曾将这个曾经共患难的女子抛弃,真是吾辈楷模!
世人就是如此,下决心要恭维某个人,哪怕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话锋一转,大可以恭维另一个,好实现间接恭维的目的。
方冉就是个没什么可取之处的人,长的不是天姿国色,又不怎么会做人,在王府生活如履薄冰。
要说有什么信念支撑着她还留在这里,那就是容王,这个自她十岁就走进她生命中的男子。
院里知了叫的声嘶力竭,想必它们也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都在拼命呐喊,想在生命的最后留下点什么。
但方冉没有。
王府的宫人快步进了小院,为首的嬷嬷推开雕花木门,看到坐在前厅的她,吓了一跳:“夫人,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方冉比画了一下手上的剑,“唰唰”两道银光,带着吹毛断发的凌厉,眼睛却是看都不看门口之人:“不是要我死吗,自杀啊。”
“夫人……您这样,老奴很是为难……”
言罢看了一眼身后众人,这些人手上捧着毒酒和白绫,无非就是为了赐她一个全尸而已。
方冉在王府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她的死活并不会有人在意,他们在意的就是怎么赶紧了结了她去向王妃交差。
方冉扫了一眼他们带来的东西,将剑回鞘,往桌上用力一放:“我要见容王!”
嬷嬷见她手上没了剑,也终是大着胆子上前:“王爷仁厚,没有将夫人交给外人处置,夫人就不要再让他为难了。”
“为难?”
将她从方兴业手上要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为难。
将她一生华年困于这高墙之内的时候,他没有为难。
将她一次次挡在危险面前之时,他更是没有为难。
最后,将她这个侍妾送上别人的榻,他还是没有为难。
唯一一次为难,就是在她要死的时候不肯来看她,她从昨天等到今天,在她生命的最后,不过就是想要问他一句话。
“夫人,我们赶着去回话呢……”嬷嬷面带难色,催促她早些上路。
想她方冉有负“回风剑”的美誉,面对血腥场面也不曾变色,唯独看着这条白绫这杯毒酒,怕了。
嬷嬷将酒递到她的唇边,众人跪了一地,为她送行。
虽是王府的侍妾,但方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府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她方冉哪是什么夫人,不过就是个贴身的护卫罢了。
“都起来吧,我受不起。”她平静说完就看向门外。
院中一棵梧桐,还栽着些不出名的小树,秋末的知了叫的声嘶力竭,黄昏的霞光绚烂的让人侧目。
方冉仰头将毒酒一杯灌下,随手扔在桌上,酒杯咕噜噜一转,流出一滴残渍。
她眉心皱了起来,酒是好酒,皇家御用的“一品雨露”,但那杯酒也是她喝过最烈的酒,酒里掺着鸠毒。她想自己此刻一定已经被烧的肠穿肚烂,那些混沌般的血肉在她腹腔翻滚,一张嘴,“哇”的一声呕了出来,一地的鲜血淋漓。
她眯着眼睛向外看去,希望在小院的门口重见那人锦绣白衣,高冠博襟。
方冉还记得前几天他在树下作画,芙蓉细蕊落在他眉梢鬓角,侧妃甄氏坐在湖边手摇团扇,几分娇嗔:“王爷为何随身带着方妹妹,难得王爷闲暇给妾身作画,妾身还不能独占王爷一回吗。”
彼时她正站在桌边磨墨,长年握剑的手留有硬茧,然她腕力均匀,磨出来的墨就好像她使出的剑招,均匀厚重,狼毫饱蘸挥洒自如。
容王笑了笑,并未回应甄氏,他低头作画的侧脸如刀削斧凿,峻拔之中不失温雅之气。
甄氏自讨没趣,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扇子,本以为良辰美景却因寒刀一凛打破宁静。
未待护卫冲上前来,那柄长刀就带着灼灼银光逼上容王的颈项,但方冉知道,他不可能得手,因为有她,所以任何人都不可能得手。
前一刻还捏着墨锭的手下一刻就握上了一把长剑,女子手腕一震将刺客逼将开来,她眸如晨星,在甄氏的尖叫还未发出喉咙,手起剑落!
血喷三尺,那颗不属于容王府的头颅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一圈,“扑通”落进湖里,染红一池碧波。
甄氏吓得花容变色,容王却仍气定神闲好似闲庭信步,他抬笔,直起身来,看着好好一幅画被溅上鲜血,又将笔甩在桌上。
“冉儿,杀人也有讲究,本王和你说过多次,你若能往心里记一记,今日也不会脏了这画。”
方冉抱拳:“妾身下次会注意的。”
这次,脏就脏了吧……
甄氏吓地钻进男子怀中,男人用伟岸的身躯包裹着弱小的她。
“不怕,你不是问本王为何带着她吗,她可是本王最锋利的剑,人世苟活,便是在与天谋命,本王,怎能不带剑呢。”
此时此刻,她这把剑要死了,她想再见见他,好亲口问他一句:恒哥哥,我要死了,我死了,你怎么办……谁还能不分白天黑夜的护你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