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生往事

“5月23日，S市今日天气晴，25～30摄氏度。”

“两个月前某小区发生的女高中生跳楼事件，经警方现在勘察排除他杀可能，判定为自杀，据警方调查得知导致女孩自杀的关键因素是……”

我没听完早间新闻上报道的案件就将电视关了，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还放出来播，属实不能理解。

看早间新闻的习惯我从初中的时候就有了，因为那会我语文和政治菜，有人跟我说多看点新闻能提高成绩。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就连住院期间都没能落下。

大概率是刚出院，精神状态还没恢复好，我总是觉着家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弄完早餐后不由自主地走向靠阳台的那间空卧室。

……真是见鬼了。

当我不紧不慢地走出单元楼时，头部被人从侧面拍了下。

“我说，靳宥随你的出门速度能不能快点，你爹我在楼下等得都快死了！”

拍我头的这人是我发小，方扬宗，从幼儿园起我俩就混一起了。

人生得很俊朗，个高且帅，但跟我相比起来还是差点，就可惜这人脑子多少有点毛病，成天幻想当爹。

我在理科班，他在实验班（也就听起来逼格高点，实际上高二考进这个班级的人都是想往科学方向走的。）

五月底的天气不算太热，但由于身旁这傻逼一路上蹦跳吵个没完，不但导致了我冒了点汗，最关键的是差点就让我迟到了。

忘了说了，方扬宗这小子已经被保送进S1K重点大学了，四月份拿的录取通知书，而我还得在高三苦逼的生涯中战斗到高考结束。

学校的保送名额一共有俩，不是我普信，按理说我应该会占一个的，毕竟我参加过的比赛不少，奖牌跟证书更是多了，成绩也是排全校前三的。

另一个被保送的……是谁来着？

“幺二，幺二。”我用胳膊肘碰了几下同桌。

我同桌叫颜尧，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颜孝，在隔壁文科班，俩兄弟长得极为相似，我们都叫他都叫幺二，叫他弟幺儿。

别问为什么，因为叫幺大难听。

“啊？咋了靳哥？”

在课堂上讲悄悄话还是要注意点的，我瞥了眼老师，确认这个中年秃头的数学老师没注意到我。

“咱们学校不是有两个保送去S1K的名额吗，除了方扬宗，还有一个被保送的是谁？”

“咋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你回答就行。”

颜尧沉了沉眸子，我没来得及品出他眼神的意思，他就给出答复了。

“靳哥，咱们学校被保送去S1K的，只有宗哥一个。”

我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真的，不信你去问宗哥。”

“靳宥随，颜尧，上课讲什么话！”秃头数学老师朝我们这扔了只子弹头大小的粉笔。

我俩瞬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要发火起来，不管你是好生还是差生，一律都得按规矩处理。

一上午的课过的枯燥又乏味，基本在刷卷子，讲评，讲知识点之间来回。

可我这心，始终沉不下来，数学选择题居然频繁出错，按我平常的水平，分顶多扣在最后俩题上，完全不可能出现选择题出错。

真是住个院回来，调整状态都至少得三四天。

但我总觉着这心，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在我出院之前更加严重。

放学我是跟颜家俩兄弟走的，我们虽然不是同个小区，但刚好顺路。

至于方扬宗，他还沉浸于实验室里做实验。

“话说，靳哥你怎么好端端的就住院了呀？”颜孝问。

他声音相对于哥哥颜尧来说，听上去更稚嫩些，人看上去也更斯文。

我注意到颜尧脸色突然一变，随后用肩膀撞了下他。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人都出院了，问这不嫌晦气。”颜尧说着还瞪了他一眼。

“就是突然晕了过去，送去医院检查说是PTSD。”我解释。

对于上个月，也就是我住院期间发生的那段记忆很模糊。

医生说是正常反应，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药物和物理治疗导致的。

“没事的靳哥，一切都会过去的。”颜尧拍了拍我肩膀。

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指的是我的病情吗？

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个疑问，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说实在的，我似乎忘了引发我患上PTSD的因素。

PTSD患者一定程度上都受过刺激，例如遭遇车祸、受到威胁等等。

但在印象当中，我并没有遭遇过什么事件能够诱发此病，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接受的治疗让我淡却了那段记忆。

刚进单元楼就被方扬宗一个电话叫去他家吃饭了，还好我们之间就隔着一栋楼，不然我真懒得去。

“你他妈没事吧？”

我好感动，我发小居然会关心我，没有损我。

方扬宗这人了解他的都懂，他这人什么都还行，就是有点懒，很少主动叫我来吃饭，除非有事情。

我没心情去猜，直接开口问他找我什么事情。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十几年的兄弟情就是这个样子？！”

我笑了笑，正因为十几年的兄弟情，以他都尿性绝不会平白无故请我上门。

“其实吧，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出院，毕竟你得的是精神上的疾病。”

“六月就高考了大哥。”

“你他妈跟我扯这个？”方扬宗把盘子放到餐桌后，抬手往我脑袋上敲了下，“就算直接上去高考你最不济都有个一本吧，别跟我这个，你我还不了解？”

方扬宗说着拉开我旁边的靠背椅坐下。

“阿随，出院前医生不是说了，你这种情况还是住院治疗最好。”

我觉着没这个必要，这病顶多有时候让我睡不着觉而已，那些可怕的记忆都已经淡去了。

“当时是你把我送去医院的吧，我那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你当时因为学习压力过大，你爹又带着你妈跑去国外养胎，家里进了非法分子险些将你置于死地，我从警局接你回来的路上你就倒地了，跟你有十几年革命友情的我不仅打了120送你医院，还替你联系父母，在住院期间照顾你。”

确实在我模糊的记忆中，住院期间是方扬宗照顾我的。

本来我爸妈是要飞回来的，方扬宗说这边有他在，让我爸照顾好孕晚期的我妈就行。

他的说辞确实不错，我挑不出任何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