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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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初入云都城
开元二年,南陵京氏,以捕鱼为业,十年产十子,九子未满月皆死,第十子名为京九,亦是对死去的九位哥哥感怀悼念之意。
京九出生时,母亲三十一岁,父亲三十三岁,对于古时人均寿命不足半百的云圣国而言已经算半步踏入鬼门关了。
又十八年后,京九的父亲去世,母亲将童养女京诗诗卖给青楼换了二十八两银子,送京九前往云都城赶考。
此事京九不知。
三个月后,京九踏足云都城地界。
这三个月以来,他每日省吃俭用,衣服破了又补,补了又破,此时已经是衣衫褴褛。
这一天,京九来到云都城四十里外的小镇,天色已晚,镇上只有一间简陋的小客栈。
三个月来,忙于奔波,加上京九只不过是渔民出身,满面风尘,背着一具破旧的行囊,样子颇为寒酸。
店主是有点势利眼的人,见京九求宿,不觉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店规矩,请客官先付房钱饭钱。”
京九道:“好,你说是多少,我给就是了。”
京九摸了摸口袋,还剩下七钱碎银,想来这样的小客栈应该要不了几文钱,便掏出来放在了台柜上。
店主人道:“两顿饭四钱银子,住一晚六钱银子,本店概不赊账,你这点银子可不够!”
京九道:“要一两银子?你这可……”
店主人没有听京九说完,便勃然怒色,说道:“云都城地界都是这个价,不信自己出去打听打听!”
这么晚了京九上哪儿去打听,连忙道:“那算了,明早我不吃,住一晚,吃一顿,七钱银子可行?”
店主人撇了一眼放在台柜上的碎银,满不在乎的说:“可以,但是今晚小店的碗筷归你洗。”
京九怒色道:“我是住客,又不是下人,为什么还要我洗碗筷!”
店主人道:“你不洗难道还想白吃白喝不成?”
京九道:“我有银子!大不了我不吃,就住一晚总可以了吧?”
店主人哼了一声,说道:“小店的规矩,住一晚加两顿饭钱,给你少一顿已经是我仁慈了,难道你连一顿饭钱都拿不出来?看你那破烂模样,该不会是讨来的银子吧?”
越说越是难听,就差把“穷鬼”和“乞丐”说出来了。
京九不禁恼了起来,怒道:“大不了我不住了!就算露宿街头又怎样,总比受你这鸟气强!”
店主人一听,面色也怒了起来,说道:“说谁是鸟呢?你个穷酸鬼!睡在店里我还怕弄脏了我的床,没钱就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的眼。”
京九又恼又恨,想着这一路过来也还算太平,怎么快要到云都城了反而遇到这样吝啬讨厌的人,可不要因为他乱了心绪,而考场失利了。
于是拿上台柜上的碎银,忍下这口怒气,说道:“好!我走!走就是了。”
正在此时,忽听得有个人说道:“天色已晚,如今刚刚入春,在外面过夜免不了会受凉,入云都城哪还有精力考试?不如我替你垫付一两银子,待考试结束后你再还我。”
原来是两人的叫骂声太大,惊扰了楼上的住客,一个文质彬彬的锦衣青年走下来看热闹了。
京九道:“不必了,我自幼在江河上长大,晚上那凉风吹不死我,免得有些人心里认为我是祈求别人的施舍。”
话虽然这么说,可当京九走出去还是被冷的一哆嗦,毕竟衣服补了再补,难有不透风的疤。
锦衣青年道:“小兄弟,何必为了争一时之气,弄坏了自己的身子骨。我想你也是寒窗苦读十年来此应试,若是因为争一时之气而考试失利,岂不可惜?听我一句劝,好汉不吃眼前亏,倘若有幸高中岂不美哉?”
京九迟疑了一会儿,想到远在外乡母亲与等候自己的京诗诗,咽下了这口恶气,说道:“谢了兄弟!那一两银子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锦衣青年道:“同是异乡客,相互帮扶应该的。”
京九常年跟随父亲游走于各处市集,见得许多人都是吝啬刁钻。
如今遇到锦衣青年这般春风和气的人,不禁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暗自想道:“这位大哥如此帮我,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万死不辞!”
店主人哼了一声,说道:“大官人你借出去这一两银子,只怕是要打水漂了,也不知道这穷小子多久才能还上。”
京九心情刚刚好受些,听见店主人这样一番话,顿时火冒三丈,说道:“你当我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嘛!”
说着京九就准备把行囊里的二十八两银子掏出来给店主人看。
可刚伸手去摸,又想到临走时母亲千叮万嘱的“财不可外露”,于是气焰一下奄了下去。
店主人瞧见,讥诮道:“你倒是拿出来呀!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自己没钱还要装作去摸钱,死要面子的赖皮狗!”
京九恼怒道:“你说谁是癞皮狗!”抡起袖子作势就要上去揍店主。
那锦衣青年将他拦住,说道:“小兄弟,何须与他一般见识?”
与此同时锦衣青年又把一块银子掏了出来,递给店主人,说道:“你看看这有一两银子总不会少的,多出来的不用找了。”
店主人一愣,笑道:“大官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也是明白人,不会让到手的生意跑了的。”
其实刚才他向京九开出的价已经是平时的好几倍了,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看不起京九这样的穷书生。
店主人得了银子,脸色登时变样,对着京九赔笑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不要计较。”
先生算是对读书人的尊称了,京九也懒得再去计较,拱了拱手,说道:“人在外难免会遇到烦心事,旅途闹累就请掌柜快些给我安排客房吧,饭菜让小二送到房间就行了。”
店主人说道:“这位大官人左边的房间是空着的,那可一间上房,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京九点点头,不屑与店主人多话,跟随锦衣青年走到了楼上,吃过晚饭,关上房门,倒头便睡。
睡到二更天时,隔壁锦衣青年所在的房间亮起了灯光,人影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半晌后立在了窗前。
锦衣青年喃喃道:“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京九朦朦胧胧间就要入睡的时候,忽地听见这样一首思乡的小诗,不免有些感同身受,起身走到了窗前。
京九说道:“好诗!好诗啊!月下吟诗,大哥好兴致。”
锦衣青年说道:“这并非我写的诗,我不过一时兴起才背诵出来的。”
京九说道:“读书破万卷,自然下笔有神,大哥这么晚都不忘温习功课,一定能名列三甲。”
锦衣青年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小兄弟吉言了,如果真能名列三甲,那便是三生有幸了。”
京九说道:“能遇到大哥这样的人才是真的三生有幸!我还不知道大哥姓甚名谁,可否告诉小弟?”
锦衣青年说道:“我姓吴,名青云,不知小兄弟叫什么?”
京九说道:“我叫京九!娘生我生的最晚,前面有九位哥哥,故而取名京九。”
锦衣青年说道:“京九小兄弟来此应试,想来也是为求取功名,成就一番事业吧?只是不知京九小兄弟是主战一派还是主和一派?”
京九说道:“什么是主战?什么又是主和?唉!其实要不是家母非要小弟去应试,我到不稀罕三甲之名,只想回去与诗诗妹妹完婚后过上小日子,乐得自在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