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罗宾探案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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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奥利维拉案件
拉蒙·奥利维拉是一位身材矮小、黑发棕肤而且很健谈的人。每次他到克拉利奇市的勒泰酒吧来,都会受到殷勤的接待和关照。人们说他十分富有,花钱也非常慷慨大方,所以酒吧女郎就成了他桌子上的常客。然而,他却很少走进舞池去跳舞,只喜欢坐在那里喝酒,且总是喝得醉醺醺的,直到清晨他才粗声大嗓地说着话,脚步踉踉跄跄地离去。
但让人们感到奇怪的是,奥利维拉每次到勒泰酒吧来时,总是夜里十一点左右,然后他就坐在离爵士乐队不远的地方,简单地吃点儿晚餐之后就要香槟酒了。至于他从哪里来,酒吧里的人却谁也不清楚。
“他可能是从南美洲来的。”一些人这么猜测着。
“也许他来自安德列斯群岛吧!”另一些人又这么议论着。
因此,曾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让他说一说自己的来历,可是他却始终回避谈论自己的事情。
一个月过后,人们总算在他所说的只言片语之中,获知了一点儿与他有关的信息,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名叫英卡奈娜,以及他到欧洲来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逃避一场可怕的危险事件。但究竟是什么危险,他又没有具体说明。为此,酒吧中有的人便经常嘲笑他,说他这个人多疑,对谁都不信任,自然他所透漏出的那些与他有关的信息,也属于一派谎言。
可是,事实很快就得到了验证,怀疑他的人确实错了。因为有一天晚上,在勒泰酒吧门口,奥利维拉遭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袭击,那个人给了他一刀,然后就在附近幽暗的小巷中消失了。
但幸运的是,就在那个人袭击他时,好心的莫利斯·卡斯特尔先生看到了袭击者出手的动作,就眼疾手快猛扑上去,这才让袭击者只刺中了奥利维拉的风衣,划破了他上装的外层,而没有命丧刀下。于是,卡斯特尔先生便让司机安托万驾驶着汽车,将奥利维拉载到了他居住的单身公寓。
“如果你愿意,你就在这里随便待着吧,无论待到什么时候,我的佣人都会给你准备一张床的。”走进公寓后,卡斯特尔先生对奥利维拉说道。
“不,我不能在你这里待着,鲁道尔夫·邦戈会担心我的!”
“鲁道尔夫·邦戈是谁?是你的一个要好的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的秘书。我不回去他会很担心的。”奥利维拉说。
卡斯特尔先生见奥利维拉拒绝住下,于是只好又开着汽车送他离开了单身公寓。可是当汽车途经勒泰酒吧时,奥利维拉却向卡斯特尔先生发出邀请道:“走,我们进勒泰酒吧喝一杯吧,以表我对你的感谢。”
卡斯特尔先生没有违拗奥利维拉的意愿,欣然地答应了。于是,从这天开始,他们二人就成了挚友。然而,他们这两个人在人们的眼里,却显得非常不同。因为在人们的眼里,奥利维拉也就是一个酒鬼,而对于莫利斯·卡斯特尔先生,人们则认为他是一位彬彬有礼的人物。
可是,令人们感到不解的是,虽然卡斯特尔先生给他们的印象颇佳,但是他却并不总跟奥利维拉在一起饮酒,差不多也就每周能看见他一次,甚至有时候时间还会更长一些。
然而,人们很快便发现,在《费加罗报》上常常就能够得知卡斯特尔先生的消息。他不是今天去出席了某位女公爵的晚会,便是明天去出席了某个男公爵的晚会。等又过了几天,当再去看报纸时,人们便又发现,卡斯特尔先生在伦敦和尼斯或者维也纳露面了。
“他真是一个神秘的人啊!”人们不得不这样惊异地感叹着。
但不管人们对卡斯特尔先生如何感叹,如何费解,奥利维拉却已经把卡斯特尔先生当成了一个无所不谈的人。只要他与卡斯特尔先生在勒泰酒吧会面,不但交谈他们彼此的经历,而且还对各自的往事进行着追忆。
每逢这时,卡斯特尔先生似乎谈得较少,而奥利维拉则总是那样兴致勃勃。他告诉卡斯特尔先生,他由于遭到一个叫“野狼”的团伙的追击,才不得不离开里约热内卢来到巴黎落脚!
继而,奥利维拉又兴致勃勃地谈他的种植园,甚至他的女儿英卡奈娜的名字也经常出现在他的口中。由此,卡斯特尔先生便知道了英卡奈娜是个金发姑娘,快到21岁了,并且受过严格的教育,能流畅地说一口法语。后来,奥利维拉还把英卡奈娜的照片拿给卡斯特尔看,卡斯特尔看着照片,连连赞叹英卡奈娜是一位迷人的美丽女子。
过了几日,当卡斯特尔先生再一次来到勒泰酒吧时,原以为奥利维拉会在这里,但他却没有见到奥利维拉的身影。等他在酒吧里刚坐下,就见一个男人走上前来问道:“请问,你就是卡斯特尔先生吧?我叫鲁道尔夫·邦戈,是奥利维拉先生的秘书,奥利维拉先生想马上见你。”
“好,我随你去。”说完,他们两个人便走出了勒泰酒吧,坐着汽车离开了。
几个小时以后,一件令人没有想到的事件发生了,当地报纸第二天也纷纷登载出如下标题的新闻消息:《克拉利奇的奥秘》、《巨富奥利维拉的凶杀案》、《神奇的谋杀案》等等。当即,人们围着售报亭,围着报贩子,购买刊有这样新闻的报纸。
其中,《巴黎新闻》是谈到这个事件的报纸之一,上面是这样报道的:
……双重罪行刚刚在克拉利奇市引起了骚动。在今天上午8点钟,一位陌生人打来电话,要求跟奥利维拉先生通话,但房间里没有人回应。一位负责去通知奥利维拉先生的特别秘书,发现门是锁着的。他反复叫了几遍,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呻吟声。于是,马上通知了克拉利奇市警署。当警察到来后,发现奥利维拉先生遇刺倒在血泊之中,口里还发出嘶哑的喘息声。在他身边,还有很有名气的莫利斯·卡斯特尔子爵大人,他躺在地上,头上有一条很宽的伤口,已经失去了知觉。至于奥利维拉先生的秘书鲁道尔夫·邦戈,人们看到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被紧紧地捆绑着,而且口里还塞了一些东西。
据鲁道尔夫·邦戈的供词,他是按照感觉不适的奥利维拉先生的指令,去勒泰酒吧接来莫利斯·卡斯特尔子爵的。当时已是子时左右,他把莫利斯·卡斯特尔子爵带到奥利维拉先生面前,然后他们二人开始亲切地交谈,而鲁道尔夫·邦戈本人去了后面的一个小厅里工作。可是到了凌晨一点半钟,鲁道尔夫听见那两个人谈话的房间里有铃声在召唤他,他就急忙放下手里的工作,跑了过去。然而就在鲁道尔夫刚跨进那间屋的房门时,他却遭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袭击,摔倒在地上。之后,他被捆了起来,被扔回了他自己工作的房间。当时,他忍着头部被击的疼痛拼命地挣扎着,但随后他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而奥利维拉在警署来人之后,不久就死去了。至于莫利斯·卡斯特尔子爵,他尚未恢复知觉,不过他似乎已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此起案件的调查,是由著名的总探长加尼玛尔领导的。在本报记者问及该事件时,著名的加尼玛尔总探长说这一凶杀的目的,肯定与偷盗有极大关系。
紧接着到了中午,《巴黎新闻》的号外也出来了。当人们得知奥利维拉案件出现了出人意料的态势和急剧的戏剧性的发展时,马上就沸腾了起来。而当新闻界以大字公布“亚森·罗宾被抓到了。他以莫利斯·卡斯特尔的名字为掩护,杀害了奥利维拉”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时,人们就更加沸腾了。
“真是罗宾杀的奥利维拉吗?”总探长加尼玛尔焦躁不安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好啦,我亲爱的加尼玛尔,你能肯定你所做的调查是正确的吗?奥利维拉在死前,确实三次说过:‘莫利斯……海外……’”预审法官福尔默里先生说。
“我完全可以肯定,再者负责抢救的医生也听到了。而‘莫利斯’三个字,绝对是指莫利斯·卡斯特尔的名字。再有,这一现场是很容易复原的。他们两个人肯定发生了争斗,奥利维拉出于自卫,就用铜烛台打了罗宾,否则铜烛台也不会被扔在地毯上。但也不能不考虑到有一个同谋介入。比如是谁按的响铃?是谁捆绑了鲁道尔夫·邦戈?最后,又是谁搜查了房间?”
“那么,这些没有找到线索吗?”
“没有找到,暂时还是迷雾一团。但是奥利维拉在不到一个月之内,变卖了自己的大部分财产,并且从荷兰银行提取了六千万法郎的支票已经确定。可是我仔细搜查了那间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钱已经不见了!”
“你搜查过罗宾在天文台路所居住的单身公寓吗?”
“查过。可是我在那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不仅如此,就是那里的佣人和汽车也失踪了。不过,我们很快会找到他们的。”
“我们能不能怀疑奥利维拉是遭到那些跟踪者的袭击呢?”
“当然,但是我越是深入调查,越觉得很像是罗宾搞的这些阴谋诡计。‘海外’这个由死者讲出的词,不正恰恰证明了罗宾是一个海外跨国团伙的头目吗?再有,奥利维拉担心某些事情的发生,结果他确实挨了一刀,被刺破了风衣,还挨了一枪,他的帽子被击中了。而这些时候在场的也是罗宾这个人。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
“同意你这个说法,但是巧合总还是可能的!”
“法官大人,但是这种巧合对罗宾不适用。请你对照一下事实。当女子爵阿斯托尔丢掉她的项链时,罗宾也在被邀请的人之列。当卡拉西奥里王子在尼斯被洗劫时,陪他玩耍的伙伴又是谁呢?还是罗宾。是的,请相信我,凶手就是罗宾。”
“那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问罗宾吗?他现在没怎么样。只不过他的头上挨了那一下子,思维有点儿混乱了,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
“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总是在东拉西扯,不停地说什么抽屉和钥匙,然后就是不断地重复着英卡奈娜的名字。”
“见鬼!我们去看一看他。”
此时化名为莫利斯·卡斯特尔的罗宾正躺在一张窄床上打瞌睡,当总探长加尼玛尔和预审法官福尔默里走近他时,他似乎吃了一惊,连忙用手捂着捆在头上的绷带开始发抖,并用深邃的眼睛望着总探长加尼玛尔,然后叹息道:“英卡奈娜……英卡奈娜……你将很富有。”突然,只见罗宾站了起来,焦躁不安地在牢房中大声叫道:“强盗……骗子……你把它藏起来了。嗯,抽屉的钥匙,不过我有,我有的,它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
看守望着嘴角挂满了涎沫的罗宾,恐吓着说:“不要乱吵,你给我睡觉,老实地睡觉。”看守这么说着,还朝罗宾挥了挥拳头。
不料罗宾把脸朝向牢房的墙壁,双肩在耸动着,开始低声哭了起来。
“这真可怕。”预审法官福尔默里说。
总探长加尼玛尔没有言声。于是他们两个人从牢房里出来,来到走廊上。
“罗宾怎么会是这种样子!如果他不是罗宾该怎么办呢?”预审法官福尔默里又说道。
总探长加尼玛尔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对福尔默里说道:“预审法官先生,你说他不是罗宾?可是我敢断定他就是罗宾,请不要怀疑这一点。虽然我们既没有他的指纹,也没有他确切的图像,但是我向你发誓,我了解这个罗宾,他这个无赖绝对骗不了我,因为我心里有他的相貌特征。”
也就从这天开始,监狱里增加了一些看守,使得监狱就像一个被警察包围起来的地方。而记者们也被严格地隔离开,不许采访,更不许向外界透露罗宾的任何消息。为此,《巴黎新闻》在一篇措辞激烈、尖刻的文章中,嘲讽总探长加尼玛尔不仅办案无能,而且多疑、固执、否认事实,不愿意对外公布亚森·罗宾已经疯了的情况。对此,他们还将指控警署,不顾公众对这些事情的反应。
《巴黎新闻》如此做法,令总探长加尼玛尔茫然不知所措,他只有不停地到罗宾所待的单身牢房里转悠,希望能从罗宾身上,获得一些案件的突破口。可这时,罗宾的表现却是又哭又笑,不停地重复和以前一样的话。
“好啦,罗宾,你听着,是奥利维拉袭击了你吗?你说……你倒是说呀……是不是这样?妈的,你这个家伙是在故意装疯卖傻,但你能骗别人,却骗不过我……”
但罗宾可不管总探长加尼玛尔对他说什么,此时他依然疯癫般地说着:“钥匙,抽屉。我有了。现在,我有了……”
总探长加尼玛尔疲乏不堪地走出牢房,同时心中也疑虑重重:“这个人确实是罗宾呀!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难道我真的搞错了?”加尼玛尔焦虑地思索着,感到自己的大脑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总探长加尼玛尔由于精神备受折磨,简直也要像罗宾那样变得发疯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去见死者奥利维拉先生的秘书鲁道尔夫·邦戈。可此时的鲁道尔夫由于担心自己也被杀害,他再也不敢外出,整日都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要么看书,要么画水彩画。至于司机安托万,因为罗宾被抓,目前他仍然在逃。
这天晚上,预审法官福尔默里先生把总探长加尼玛尔召到他的办公室里,谈话是以疾风暴雨式进行的。
“把他放出来吧,我们没有起诉他的足够证据。”福尔默里先生说。
“你休想把他放掉。”加尼玛尔反驳道。
就这样,两个人由于意见不统一,便开始争执起来。但最后,还是加尼玛尔想出一个主意,争执声这才弱下去。
“法官大人,我们不妨去复原一下犯罪现场。让鲁道尔夫去扮演奥利维拉,而我们把罗宾置于同那个凶杀夜晚完全一样的氛围中,也许这样,他会恢复理智的。”
“好吧,虽然这样的试验不一定能见效果,可是我们不能再等待了!”福尔默里先生答应道。
于是,一切都是在绝密情况下开始准备的。为了不引起路上行人们的注意,他们决定不使用囚车,而是乘坐一辆戴姆勒车。当罗宾一言不发地上车后,总探长加尼玛尔就坐在了他的身边。同时,在距这辆戴姆勒车几米远的地方,一辆长雷诺车上则坐着六名全副武装的警员。两辆车子启动了,行驶在去往事发地的路上。
一个多小时后,罗宾被带到了此前拉蒙·奥利维拉被杀的房间。
这时,罗宾被安置在一张长沙发上,他的旁边,则站着鲁道尔夫·邦戈。而总探长加尼玛尔跟预审法官福尔默里先生,已躲到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其他警员也早已守住了所有的出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着,此刻罗宾目光呆滞地望着房间里的家具,脸色苍白,面露疲倦。鲁道尔夫·邦戈对他说话,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停地把双手叉起又松开,看不到他有要伤人的意思。
面对罗宾的这种表现,总探长加尼玛尔有点失望了。
“真是糟糕!”总探长加尼玛尔咬牙咒骂着,同时他朝鲁道尔夫·邦戈示意了一下。
鲁道尔夫·邦戈会意地站起身来,去桌子上抓起一个铜烛台,气势汹汹地向罗宾走了过去。
于是,预先安排的袭击发生了。但见罗宾突然扑上来,与鲁道尔夫扭打在一起。按照总探长加尼玛尔的指令,鲁道尔夫假装倒下了。
但是,鲁道尔夫的摔倒并没有让罗宾安静下来,相反倒更加激怒了罗宾。罗宾挥着拳头,瞪着双眼,嘴里不停地大喊着:“强盗,骗子,我找到了,抽屉的钥匙……我找到了!”这么喊叫着,罗宾突然扑向一张办公桌,拉开抽屉,动作十分狂乱。
总探长加尼玛尔和预审法官福尔默里踮起脚尖,轻轻地朝罗宾的身后走去。他们看见罗宾在抽屉里搜索着,翻看着,然后把许多信件、发票和卡片从抽屉里拿出来堆在桌子上,且嘴里不时地絮叨着说:“找到了……我找到了……”
终于,罗宾停了下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之后,他把目光又投到堆积在他面前的信件、发票和卡片上。这样看了片刻,罗宾从里面抽出一张白纸,把纸折成四折,然后又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个旧信封,把这张折好的纸放进了信封里,转身递给站在他背后的总探长加尼玛尔:“马上,要马上把它发出去。”
可是加尼玛尔刚伸手接过来,罗宾立刻又改变主意说道:“不,这是我的,把它还给我!”
总探长加尼玛尔耸了耸肩,把信封又还给了罗宾。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鲁道尔夫在动,且低声地抱怨着说他装死已经装得累了,是否可以起来了。总探长加尼玛尔赶紧用手比划,告诉鲁道尔夫不要起来,要保持安静。而就在这个过程里,罗宾已朝电话机那里走去了。
“给我接巴黎残老军人院。”罗宾手拿电话听筒喊叫着。
总探长加尼玛尔和预审法官福尔默里伸长了耳朵,在听着电话里是否有人应答。可是,因距离较远,他们听不清楚,只听罗宾朝电话里说:“喂……喂……一切都完蛋了……”喊完这句话后,罗宾挂上电话。继而,他又打着哈欠叫道:“安托万!”
此时,一个警员出现在门口。
“记着,9点钟开早饭,听明白了吗?”这位警员朝罗宾点头说:“是,明白了!”
对于这位警员的回答,罗宾似乎很满意,他展开双臂打了个哈欠,然后躺在了长沙发上,闭上了双眼。
总探长加尼玛尔和预审法官福尔默里先生看着罗宾的样子,彼此在惊愕之余,都摇了摇头。
“罗宾确实疯了!”加尼玛尔叹息道。然后,他示意鲁道尔夫可以站起来走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当鲁道尔夫离去后,预审法官福尔默里问道。
“我们试验失败了,把他带走吧。”
这么说着,加尼玛尔上前从长沙发上扶起罗宾,坐上戴姆勒车,打算把罗宾送到一个康复中心去。
汽车慢慢朝前开着。总探长加尼玛尔感到很扫兴,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往来的车辆和街两侧招牌上的灯光,还有走动的人群,不觉陷入了沉思。难道是我搞错了吗?难道这位精神失常的莫利斯·卡斯特尔不是罗宾吗?
总探长加尼玛尔正这么胡乱地想着,突然在他的身边有人爆发出一阵充满活力的笑声,吓得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我的上帝,这笑声我太熟悉了!”总探长加尼玛尔瞟一眼罗宾,看见的是一双灼热的眼睛、下巴,还有那爱开诙谐玩笑的表情。
“亚森·罗宾!你就装吧!”加尼玛尔肯定地说。
“我的总探长,的确是我!对我的这个小小恶作剧有何感想?我玩得不错吧?”罗宾得意地笑着说。
“你真是无耻,害得我一直陪着你!”加尼玛尔显然很气愤。
“好啦,我的总探长,你别生气,也不要发火嘛!非常感谢你给我一个安心搜查奥利维拉房间的机会,你将是获得罗马大奖的最佳人选!”
“你什么意思?在嘲讽我吗?”加尼玛尔被气得浑身抖着。
“不要抖了,你知道我一看见晃动的东西就头晕的。”
说着这话,罗宾竟然又装成先前精神失常的样子,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地说:“强盗,骗子……你把它藏起来了。嗯,抽屉的钥匙,我找到它了,我终于找到它了……”然后,他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得流出了眼泪。
“你这个流氓!”加尼玛尔说道。
“我的总探长,说话总得讲点礼貌吧!”罗宾狡黠地说道,“不过请你听好了,五分钟后一切都完蛋了。”
“又在故弄玄虚,什么一切都完蛋了?”
“意思很简单,也就是说,五分钟后有位名叫罗宾的好人将获得自由,而且还会变得非常富有。”
“住口,你还敢戏弄我!”
总探长加尼玛尔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朝罗宾扑了过去。
但事实上,除了车子摇摆了一下之外,并没有发生打斗。这时只见加尼玛尔仰靠在车座上,正喘着粗气。而亚森·罗宾却已经把原本属于总探长的手枪,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想跟我罗宾来粗的是吧?可遗憾的是,你并不是我的对手,尤其在散打搏击术方面。怎么样?我可怜的总探长先生,你的臂弯处还在发麻吧?”
加尼玛尔张着嘴,大口地呼着气。这时司机扭头看了罗宾一眼,想把车停下来。罗宾嘿嘿一笑说道:“不要停车,如果停车,那么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司机只好按照罗宾的吩咐,让汽车继续向前行驶。
“总探长先生,你听着,其实奥利维拉那个大傻瓜不是我杀死的。当时,由于我没有防备,结果被一个家伙击昏了。不过我知道那个家伙是谁,而且我们彼此很快就要清算了。那个家伙不但杀害了奥利维拉,还制造了假现场。妈的!那个烛台如果再稍微重一点,我可能就会被那个家伙结果了。但是还好,就在你到来时我恢复了知觉……于是我先是装死,进而装疯,这样我正好可以思考问题,而且还有你们管我饭吃。我这个主意,简直是好极了,也漂亮极了!可爱的总探长先生,现在你还生气吗?”
加尼玛尔不得不承认,这个罗宾的确不简单,原来他装疯卖傻,并非是为了对付我们警方啊!这般想过,加尼玛尔心中的怒火便逐渐平息了下去。
“刚才你又搞了什么名堂?也能说来听听吗?”加尼玛尔用缓和的口气说道。
罗宾爽朗地大笑了起来,之后说道:“说来这还得感谢你喽!是你让我回到了现场,而且还给了我行动的自由。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地在你的守护下进行搜查了。还好,我的运气不错,在我跟你们开玩笑,其实是诱惑你们转移注意力的同时,我却找到了这个。”说着,罗宾从口袋里拿出了他曾经交给加尼玛尔,后来又要回去的那个信封。
加尼玛尔不知罗宾为何要拿出这个信封,想伸手去接,但这一次罗宾却没有递给他,使得加尼玛尔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快。
“总探长先生,你也许不知道吧,其实这六百万我曾交到了你的手上。哦,请不要激动!其实,你不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我这么说,可没有诋毁你形象的意思。你看这儿,邮票。你认不出它来吧?这些棕榈树,还有小船和毛里求斯岛,这是1901年印制的,是维多利亚女王版的唯一的一枚了,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那么奥利维拉又是从哪里挖掘出来的呢?”
“这个我无法知道。但没过多久,他就把它贴在了一个旧信封上,然后夹在了一个文件夹里。”
“给我,强盗!”
“总探长先生,难道你就是这样酬谢给你认真讲解案情的好人罗宾吗?”
“那么我想问一下,‘海外’指的又是什么意思?”
“关于这个,那是另外一回事了。明天晚上我再向你解释,在普瓦蒂埃车站,行吗?”
总探长加尼玛尔看出罗宾似乎还在嘲笑他,便气呼呼地不说话了。
罗宾朝车外看了看,说道:“好啦,我的总探长,我要跟你说再见了。”
“休想!如果你敢逃走,我就叫人。后面有我们六名全副武装的人,你敢擅自乱动,他们就会开枪击毙你,让你死得像一条狗一样。”
“总探长先生,你真是太蠢了,你的人其实都完蛋了!”
“什么意思?”
“你难道忘了那个电话吗?”
“电话,什么电话?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哈哈哈,‘一切都完蛋了’这句话你总还记得吧?当你们的人在那里中止行动时,我就乘机向我的几位朋友发出了信号,当时他们可就在我们的附近不远处。”
加尼玛尔还想对罗宾说什么,可就在此时,司机猛地一个急刹车。原来在戴姆勒车的右边,有两辆汽车碰在了一起。接着,街上响起了哨子声和人们的喊叫声。此时,总探长加尼玛尔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到大街上。而罗宾则快速地从戴姆勒车上跃下,站到了对面的马路上,并用枪筒对准了加尼玛尔。
总探长加尼玛尔打算从车上下来去抓捕罗宾,但为时已晚,只见罗宾上了一辆德拉海依车,转眼间就消失了。
“安托万,再快一点!”罗宾在车上说。
司机安托万开始给汽车加速。汽车时速表的指针已指向了“130”。
“这么快我们会死的,老板。”司机安托万提醒道。
“你,有可能,可是我会胜利的。”
前方出现了博纳瓦尔市笔直的宽马路,汽车似乎飞了起来。接着,汽车转了一个弯,钻进了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
“妈的,别减速!”罗宾叫道。
“老板,我们快要穿过博纳瓦尔了。”
“不要说话,加速,加速!”
汽车的发动机全速运转着,时速表的指针已向“150”滑去。
“这样开下去,只要遇到一个骑自行车的,那我们就等着翻跟头吧!”司机安托万在心里想。
汽车是以一种竞赛的速度穿过博纳瓦尔市的,接着是夏托丹……克卢埃……方丹。可以说路程很长,路上也很荒凉。这时,右前方出现了一列火车,一盏亮着的红灯越来越显眼。这是从巴黎开往波尔多的一列快车,是在午夜23点15分发的车。
“是它,追上。”罗宾这么说了一句。
德拉海依车猛地又加速了,时速表上的指针指向了“170”。渐渐地,德拉海依车赶上了与它平行向前驶去的火车。
此刻,罗宾看了一下这列火车的车头,尽管火车的传动杆在快速地飞舞着,可是火车还是一节一节慢慢地滑过德拉海依车的车窗。
“到图尔,老板,我们会比预计提前二十分钟。”司机安托万说。
“好,这就足够了!”罗宾说道。之后,但见罗宾从汽车上一跃,飞身攀上了这列向前快速行驶的火车。
这趟从巴黎开往波尔多的列车,车厢里没有多少乘客。这时,只见一位戴着眼镜的小老头在头等车厢的走道上穿行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他在一间亮着灯的包厢前停下来,看见里面有位旅客在打瞌睡,就走了进去。
小老头坐了下来,如果从他尖尖的胡子和领带来看,他很像个滑稽演员。此外还能看到,一只平得像是画家们用来放颜料的小手提箱,此时被他用来充作了扶手。
“先生,你知道几点钟到波尔多吗?”
打瞌睡的那位旅客依然闭着眼睛,没有理会小老头。
小老头感到很无趣,因此便不再问,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晚报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大标题:《亚森·罗宾逃跑了》。小老头看了一眼这个标题,然后就低声地念了起来:“……亚森·罗宾在逃跑前,向总探长加尼玛尔揭露了重要的情况。他没有杀奥利维拉,而且还提供了袭击他的那个人的特征……”
打瞌睡的那位旅客睁开眼,俯身朝向小老头,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找到凶手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跟你说,找出他来是不难的。”小老头说道。
“我觉得,如果亚森·罗宾是清白的,那么他的司机安托万就一定是凶手。”那位旅客说。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如果是司机安托万把罗宾打昏了,那么他随后就不会再帮罗宾逃走。可以肯定地说,亚森·罗宾是坐着安托万驾驶的车逃掉的。”小老头说。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
“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那么你怎么解释这桩凶杀案呢?”
“这也是我个人的浅见吧!我向你解释一下,你会认为是站得住脚的。”
小老头缓了口气,接着又说:“奥利维拉变卖了自己的大部分家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也许会这样问。其实,他原是一个未成年人的监护人,他监护的就是美丽的英卡奈娜。可是现在,英卡奈娜很快就到21岁了。我们是否可以将这两件事对照起来看呢?你开始有些明白了吧?人一到成年,也就有了支配自己财产的权利。也就是说,这个监护人奥利维拉快要将财产归还给被他所监护的英卡奈娜了……”
那位旅客特别认真地听着这位小老头的论证,眼睛一眨都不眨,显示出了极大的好奇与兴趣。
“假设奥利维拉不打算归还财产的话,那么他就会让他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是由于受了威胁才来的欧洲。而等他卖掉财产后,再打算销声匿迹。”小老头继续说着。
“可是在勒泰附近,他曾两次成为袭击的目标,对此你又怎么解释呢?”那位旅客问道。
小老头微笑着说:“这也正是我要等待的。但是让我现在感到非常奇怪的是,关于这两次谋杀,报纸上是从未谈及过的,请问你又是怎么知道奥利维拉遭到袭击的呢?”
这位旅客无言以对,有些吃惊地望着小老头。
小老头诡秘地一笑,对这位旅客说道:“要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太简单了,因为这事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么这个人除了鲁道尔夫·邦戈之外,便不会是第二个人!好了,我亲爱的鲁道尔夫·邦戈先生,摘下你的胡子吧!”
这位旅客听罗宾这样说,当即有些惊慌失措。但看着小老头坚毅果敢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扯下了粘在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果然,这个旅客原来正是鲁道尔夫·邦戈。
“那么你……你……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呢?”这时鲁道尔夫·邦戈结结巴巴地问道。
“因为这两次谋杀,都是我事先安排的。”小老头说道。
“你安排的?那么你……你是亚……亚森……”
“哈哈哈,鲁道尔夫,你太浪费时间了!”
小老头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直起了身子,只见他的身材已不再那么矮,而是与鲁道尔夫·邦戈一样高大了。原来,这个小老头正是罗宾飞身攀上火车后装扮成的。
“好了,我跟你说吧,当时为了要知道你老板策划的阴谋,我就得要通过某种方式让他信任我,于是我就通过一种方式让他信任了。可是,却不知是谁把我打昏了!那么现在我问你,当时是不是你把我打昏的?”
鲁道尔夫的脸马上变成了铅灰色,但他反驳道:“可是,当时我被捆在了我自己的房间里,又怎么可能去打昏你呢……”
“你被捆住了?估计捆得不太紧吧?当时警方调查时,你说你也遭到了袭击,当时我躺在地板上也听到了!你用一卷绳子把自己缠绕起来是很容易的,这种把戏你跟别人玩还可以,可是跟我就不灵了!要知道,当我在你鼻子底下扒窃那美丽的毛里求斯岛时,你在地板上也摆出了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对吧?”
此时,鲁道尔夫已是满头汗水,紧咬着牙,不再说一句话。
“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费口舌了,现在我只想问一问关于珍珠的事。说吧,你把珍珠放哪儿啦?”
鲁道尔夫猛地一惊。
“珍珠?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什么珍珠!”
“那么我再问你,你的老板准备在被监护人英卡奈娜21周岁时给她的那串项链呢?你敢说不知道它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我向你保证。”
“你撒谎,它现在就在你的行李里面。”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鲁道尔夫朝他的行李箱那儿挪动了一下身体。
“噢!放心,我不会从你那里把那串项链拿过来的。不过我知道‘莫利斯’‘海外’是什么意思了,‘海外’表示是‘一管颜料’。狡猾的奥利维拉在他的颜料管上做了手脚,并且把珍珠藏在了里面。最大的那一粒,也是最值钱的那一粒,肯定在‘海外’那一管里。对吧?”
“你要怎么样?”鲁道尔夫喃喃地说,“总之我没有杀奥利维拉,我向你发誓。”
“你当然没有杀他,因为你才是奥利维拉。”罗宾大声说道。
可就在这时,一把匕首朝罗宾飞来,被罗宾躲了过去。于是他们两个人在这间车厢里拼命地扭作一团,又双双滚到凳子下面。此时列车已经到了夏特罗,车轮在道岔上撞击着,列车轰隆隆地全速开过了车站。但他们两个人依然打斗着,始终没有停止。
突然,一阵嘶哑的喘息声响了起来。罗宾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擦着额头。
“好啦,你并不懂用手指点颈动脉吧?”罗宾说道。
可是对手已听不见罗宾所说的话,他昏过去了。
也就在这同一时刻,总探长加尼玛尔正焦急不安地在普瓦蒂埃车站月台上踱着步子。他已到处安插了警员。因为几个小时之前,他收到了一封电报,让他到普瓦蒂埃来。现在这封电报就捏在他的手里,他忍不住又读了一遍:
请总探长加尼玛尔于5点25分到普瓦蒂埃来押解凶手。
亚森·罗宾
为了要挽回前一天的败局,当收到这封电报后,总探长加尼玛尔带着不少警员还是来了。
“罗宾,不管怎样,这一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嘲讽我的人是没有不受到制裁的,何况你还是个逃犯。”总探长加尼玛尔这么想着。
火车缓缓地进站了,总探长加尼玛尔盯住每一个车门、每一个亮着灯的包厢。旅客几乎都下车了,可是还不见罗宾的影子。加尼玛尔朝手下看了一眼,然后他正准备跨上第一节车厢去检查整列车厢时,只见车上的一位检票员朝他跑了过来。
“快,总探长先生,在头等车厢,有一个旅客昏倒了。他被捆绑着,这是一次谋杀。”
总探长加尼玛尔来不及细想,就朝检票员手指的方向跑去。
确实,在头等车厢里,有一位旅客昏倒了。而在他西装上衣内侧,别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车站交货,除了邮票。
总探长加尼玛尔恨得把牙咬得嘎嘎响,但蓦地一下,他脑海中闪出一个想法:没有人知道自己来到了普瓦蒂埃,而自己与这位检票员也不认识,他为什么却直接来找我?并且还知道我的职衔?
想到这里,加尼玛尔一边朝出口处跑去,一边向身边的一位警员大声喊道:“梅兰,带上两个人,抓住那个检票员。”
被唤作梅兰的这位警员茫然地望着总探长加尼玛尔,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去抓捕那个检票员。看见这位警员反应迟钝,加尼玛尔气得发疯地大吼道:“是亚森·罗宾,快抓住他!”
然而,一个多小时后,警员们也没有搜寻到那个检票员,最后不得不放弃追踪。
“好在这次,我抓住了鲁道尔夫·邦戈。”加尼玛尔在心里想。
于是,加尼玛尔展开了罗宾留在鲁道尔夫身上的那封信,看了起来。
我的总探长加尼玛尔:
很遗憾,我不能亲口向你解释奥利维拉案件了。但是公事总归是公事,而我必须乘147次车返回巴黎。检票员这个职业并不总是那么有趣的。有趣的是,我将把最差劲的一个托付给你!因为鲁道尔夫·邦戈不是鲁道尔夫·邦戈,而是奥利维拉本人。他想掠光他的被监护人的钱财,而且还想灭掉她,因此才把自己装扮成自己的秘书鲁道尔夫·邦戈。
奥利维拉之所以要这么做,很显然,他很希望人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鲁道尔夫·邦戈身上,然后他杀掉自己的秘书,自己则销声匿迹。既然大家都认为鲁道尔夫·邦戈是奥利维拉,那么奥利维拉只需借着他人之名,即可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并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从受监护人那里所掠来的财富了。
总探长先生,你知道奥利维拉在他的住所是怎么引诱我和怎样让连一个苍蝇都不愿伤害的我放松警惕的吗?可是他犯了一个错误,他没想到鲁道尔夫·邦戈很爱英卡奈娜,更不知道鲁道尔夫·邦戈在监视他。另外,鲁道尔夫·邦戈还知道了邮票和珍珠的事情。现在,我觉得自己很有点像鲁道尔夫·邦戈的遗嘱执行人,我替他报了仇。那么让你的良心,还有我的良心,都有个安慰吧!
你的那位很好的朋友:莫利斯·卡斯特尔
一个月后,在《费加罗报》国际版上,刊出了这样一篇有边框的小短文:
据本报获悉,英卡奈娜·卡波德小姐与莫利斯·卡斯特尔子爵大人喜结良缘。人们不会忘记几周前子爵被猜疑的那场误会。他被当作亚森·罗宾遭逮捕,尔后又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逃脱了。随后,他毫不费力地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无辜,并且建立起了极好的声誉。
那么就让我们为这对年轻夫妇献上最美好的祝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