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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当家做主
大明万历四十年,才过完年,松江府就下了一场大雪,本来江南初春就阴冷,风一吹冷意更是透骨。
离府城不远东面,有座小镇,叫陈家寨。当晚小镇最大的宅子陈府灯火通明,正堂站着或坐着许多人。
众星捧月坐在上首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微胖少年,慵懒的斜靠在太师椅上,嘴角微笑,眯着眼睛,时不时露出精光。
此时身前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一脸精明的中年人,兴奋的说:“少爷,去年我们府上粮店,布店,酒楼客栈生意大好总共赢利五万八千两百三十两。
另外出海的三艘大船带回来的货物还在结算,再过几日就能算清,估计能有十万两利钱,少爷天纵奇才!掌家三年来,我陈府蒸蒸日上,为少爷贺!”堂下各掌柜和两边侍女下人皆弯腰行礼:”为少爷贺!
好了,陈管家马屁不用拍了,都用心做事,我陈家亏待不了你们!不早了都退下吧!
转身陈羽对贴身丫鬟小月说:“今日母亲身子还好吗?去看看没睡下的话我就去陪她说说话。”小月答:“老夫人今精神好着呢!前些时候还说等少爷忙完让少爷去呢!”
陈羽快步来到后宅走进母亲徐氏房中行礼道:“给母亲请安母亲今日身子可好?”
徐氏年约四旬身材微微发福,面目和蔼,见到陈羽就一脸笑容:“我儿快起来,娘好着呢!我还要看你娶媳妇带孙子呢!可惜老爷福薄见不到了。”
说着就双目垂泪。听到这话,陈羽连忙安慰:“母亲莫要悲伤,等今年七月孝期满后儿子便与骆家商议亲事娶骆家小姐过门,好大功夫总算哄的徐氏破涕为笑。”
回到自己房中,在丫鬟小月服侍下梳洗完后,躺在大床上心想十四年了,上一世只是个普通人平平淡淡过了四十多岁。
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一世总算运气不错,投胎还行陈家在松江府虽不算顶级大族,但也算是书香门第。
陈羽的曾祖是进士,爷爷是举人,父亲因体弱多病考完秀才后便不在科举,娶的徐氏乃是松江徐氏三房嫡女,家族与当地豪强关系盘根错节。
只是从陈羽出生开始先是祖父,祖母相继去世,十一岁时父亲又染病而亡,不得已一心想做咸鱼的陈羽为了继续过腐败的生活,只能硬着头皮接掌家业。
靠着领先几百年的见识,家族在当地的关系总算将家业撑起。
今年是万历四十年离大明灭亡还有三十多年我还有时间,大不了远走海外,凭着万贯家财一样可以逍遥一世。
不过改准备的还是得准备,明日还要去府城拜见准泰山,骆老秀才。
两家本为世交和父亲又是同年,陈羽自幼便与骆家三小姐骆彤儿订亲,陈羽大一岁,想到那小萝莉不禁感叹万恶的旧社会啊!不过我喜欢!
翌日,大清早陈羽辞别母亲带着陈管家丫鬟小月坐着马车,十多个家丁骑着马前往府城,大半个时辰便到了陈家在府城城南的宅子,稍作安顿便带着礼物前往骆家。
骆府离陈家不远,陈羽刚到骆府门前,里面走出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身后跟着一个与陈羽差不多大的少年,高声笑到:“明远贤弟你总算来了,再不来小妹可要生气了!”
陈羽双手作揖:“国栋兄何苦取笑小弟,小弟这不是家事忙完就来探望泰山大人了!”来人正是骆家大公子骆杰字国栋。
骆杰身材修长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比陈羽年长十岁,旁边骆家老二骆云字国梁也笑嘻嘻的道:“羽哥儿你好久没来了,我父亲昨日还说要考教你学问呢!要是不过关你就惨了!”
一边的骆杰道:“好了快进来,父亲母亲大人都等着呢!”
一行人快步走入正堂,上首坐着一位年约五旬的清瘦老者,旁边是个差不多的妇人,正是陈羽的泰山骆有才和夫人王氏。
陈羽快步上前躬身施礼:“见过岳父岳母,两位大人,小子近日琐事缠身,不曾来探望,还请恕罪!”
骆秀才道:“不必多礼,你父英年早逝,家中重担都在你身上,你可要保重自己身体。”一旁王氏也道:“羽哥儿莫要太过劳累,身子要紧。”
陈羽闻言道:“多谢两位大人关心,小子身体可好着呢!能吃能睡。”说完还拍了拍胸脯。堂上众人皆笑了起来。
陈羽又道:“这次前来主要是奉家慈之命來府上商议与彤儿妹妹的婚期,我家可早做准备。”
骆老秀才闻言大笑:“令堂之言正合我意,王氏在旁也连连点头,最后众人商议明年九月两人完婚。”
此时骆府后宅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正在闺房中绣着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忽然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小丫鬟口中叫着:“小姐,小姐,姑爷和你的婚期定下了,就在明年九月”
少女:“啊”了一声,脸立刻红了起来,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
小丫鬟又道:“姑爷还送了好多礼物有好几大车呢!”外面人都在说姑爷年少有为,陈家这几年大兴,小姐真是好福气啊!”
陈羽在骆府用过午饭后便告辞而去,因骆彤儿害羞并未出来相见,只是让贴身丫鬟送来亲手绣的荷包。从骆府出来后陈羽一行人来到了府城最大
的酒楼,太白楼自然是陈家产业,掌柜早已在门前等候,上前躬身施礼道:“少爷,王护卫从浙江回来了,带来十多个老头,现正在三楼等候少爷。”
陈羽略微点头快步走上三楼,刚上三楼,只见一名身形粗壮年约三旬的汉子抱拳施礼:“少爷安好!”汉子身边十多个老汉也一起躬身施礼道:“少爷好!”
陈羽抬手道:“诸位不必多礼”王护卫叫王义是陈羽的护卫头领。这次受命去浙东寻找戚家军旧部,来训练家丁。
王义指着十多个半老头子道:“这些便是戚家军旧部”此时为首的一名老军汉道:“少爷仁义,宽待我等,俺们必然为少爷好好训练家丁。”周围的老军汉们也纷纷点头符合,陈羽笑着说:“那就拜托诸位了。”
着人带军汉们下去安置后,陈羽又对王义说:“下月还要辛苦你去澳门一次多带银两招些会筑炮的洋人技师,还有最重要的重金求购盖伦帆船图纸,不要怕花钱!”
陈羽又对一旁的管家道:“老陈派人去南京多找些会造船的工匠我们还是得自己造船啊”陈管家回应道:“少爷说的是,大船难买而且贵,海贸利大但海上海盗和红毛凶残,船队小危险大,还是得扩大船队。”
陈羽道:“上海县那边的私港继续扩建,还得多买些靠海的地,我准备明年建盐场,私盐的生意也得做起来,还是缺钱啊!”
管家一脸担忧的说:“少爷,那帮盐商可不是善类,而且官面上关系盘根错节,咱们贸然进入怕是有大麻烦啊!”
陈羽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请戚家军旧部帮我练家丁,等练成了,才会动手,这私盐生意仅南直隶一地每年三五百万两银子都不止,财锦动人心啊!”
管家道:“原来少爷早有打算俺就放心了。”陈羽摆摆手道:“这几年你要多辛苦些,你的功劳我不会忘记,明让你家老大来我身边先做个侍从。”陈管家闻言大喜:“老奴谢过少爷”!
自从陈羽掌家后第一时间便组建了侍从室全由家中年青的家生子和买来的年幼的五到十岁的孩童,派人教授文字,习武,再亲自训练后世军训内容,毕竟自己只是普通人,不懂具体打仗。
但几年下来,这些少年也有模有样,能做到令行禁止,一些年纪大了的少年已今被编入家丁队中做了队长,训练家丁,日后都将重用。
第二天一早陈羽便出了府城,也没回家直接去了上海县自家的私港。
陈家的私港在上海县东南一个叫蔡家村的小渔村,非常偏僻,方圆数十里都被陈家买下,侍从室,训练营,制铁所,船坞,各类工坊都在这里。
刚进私港地界,迎面便走来一队穿黑色家丁服饰手持长棍的巡逻队,见到陈羽皆右手捶胸立正行礼,待陈羽走过便继续巡逻,短短数里就遇上数队人马。
陈羽一进侍从室,便召集训练营,各工坊所主管前来汇报各自情况,训练营总管陈忠三代皆是陈家仆人,人如其名,忠心耿耿,二十出头。
他双手抱拳:“回少爷话,戚军的老军汉今日已开始入营开始训练,我家丁队共一千五百人,分五个大队,每队下辖三个中队,中队又下辖三小队。”
陈羽点点头说:“人先就这些吧,好好练,要都成精锐种子,过些时候再扩编。”陈忠大声应是。
陈羽又对制铁所总管黄木根说:“秘鲁铳现在一月能做多少?”黄木根回道:“自从用少爷所说的的流水作业法后,秘鲁铳一月能做一百二十条,产能提高了数倍。”
又道:“另外颗粒火药,火药定装包也已制成,现在火铳能做到三息一发威力大增,两百步能破重甲,两百五十步破轻甲,无甲杀伤三百步,少爷所说的火铳刺刀也做出来了,只是人手有些不足了。”
陈羽点点头说:“人手不够就继续招,火铳数量要再提高,明年有大用你等不可松懈”。
接着陈羽船坞主管廖大海说:“我已派人去澳门买盖伦船的图纸了,等买回来仿制就全靠你们了。”
廖大海说:“少爷放心,只要有图纸俺们必定能造出来,可惜当年郑和大舰的图纸被朝庭毁去,不然哪用仿制西洋船啊!”陈羽点头道:是啊!可惜了!
与众人商议完后,陈羽直接带着侍从们来到了制铁所海边的试枪场地,早有人将包上铁甲的靶子竖了起来,一小队家丁分成三排已准备好了,陈羽也不多说话,挥手示意开始,立时枪声大作,白色烟雾四起。
陈羽看过后果然二百五十步破轻甲,心中大喜,但任然脸上不露生色,只是点点头,便回了侍从室查看
各种帐册,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总算忙完,将事务交于各个主管后,陈羽便带着侍从队回陈家寨了。
回到家中,现见了母亲向她回禀与骆家的婚事后,陈羽便轻松下来了,整日除了锻练身体外,就是吃吃喝喝,年龄还小就不去风花雪月了,家里宅也不错,家里啥都有,前世的山珍海味在这个世界里都不算事儿。
悠闲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这天中午陈羽刚和陈母一起用过饭,管家老陈便开禀报说府城韩同知家的三公子发了帖子三日后中午请少爷赴宴有事相商。陈羽对管家说:“我家与韩家素无开往,怎会找我吃酒?”
管家回应道:“前些时候太白楼秦掌柜曾说起有人在打听咱家太白醇的消息。”原来如此!陈羽道。
管家一脸忧虑:“怕是宴无好宴啊!”陈羽大笑道:“莫慌不过是五品同知,这姓韩的才上任一年,就忍不住要敛财了,可惜找错人了!”水来土掩见了再说!
三日后中午府城最大的青楼飞仙阁醉花厅,陈羽准时到来,一进门,对面一个身材消瘦面色轻浮二十左右的青年大声笑道:“可是陈公子当面?在下韩高有礼了”
陈羽也微笑相迎:“韩公子久仰了!”一旁的老鸨笑着说:“两位公子快快入席,姑娘们快伺候两位公子。”
数名娇媚的女子各自围着两人殷勤的劝酒,酒过三巡,陈羽看着韩高说:“不知韩兄邀我何事?”韩高沉吟片刻挥了下手,房中的姑娘都行礼退了出去,此时房中就剩下两人。
韩高道:“这次请陈公子来,主要是家父酷爱陈家的太白醇,可惜贵府太白醇产量太少,家父长道此等美酒该让天下爱酒之人都能品尝到。
在下不才,想为家父解忧,所以想入股太白醇两家合力提高产量,将此等美酒行销天下,不知陈公子能否成人之美,让在下能为父解忧以全孝道?”
陈羽闻言神色平静说:“韩兄孝心感人,在下佩服,只是不知韩兄入股章成?”
韩高闻言目光闪烁神态又有些兴奋,大声说我家愿出三千两银子,占五成股,不过酒方贵府要交出来,当然我家也不会亏待你,贵府的其他生意我韩家都能照顾,不知陈贤弟意下如何?
陈羽听了不禁摇了摇头心想,好大的胃口!便推脱道:“此事重大,我还得和家人商议,容我考虑一段时间。”韩高听了,面色不豫阴沉的说:“贤弟可要想好,有些事拒绝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陈羽闻言仰头叹了口气心想:“一直扮猪吃老虎,结果真被人当猪了,看来太低调也不好。”陈羽身形一挺脸色一板,上位者的气势勃然而发,韩高顿时吓了一跳脸色惊疑不定。
陈羽认真的看着韩高慢慢说:“有些事做不得,有些人惹不得,韩公子好自为之,告辞了。”说完陈羽长身而起,转身离开。身后韩高脸色复杂犹疑不定,又气又惧,不明白这小小少年怎会有如此气势。
陈羽出了飞仙阁也不在府城停留带着随从直接回了陈家寨,将此事告诉了管家,侍从。
众人皆大怒,有侍从直接说要带人除掉韩家,陈羽不允道:“没到这地步,擅动刀兵会引起朝廷注意,我等又不准备造反。
又吩咐管家:“尽快收集韩同知一家的消息,此等贪婪之徒,必定屁股不干净,有了消息便在本府南直隶各处宣扬,形式要多种多样,书评,童谣,戏曲,诗歌,要认真创作不要怕花钱!”众人皆笑着应是。
大半个月后,松江府和南直隶各处突然传出韩同知一家的演绎故事,欺男霸女,逼良为娼,贪赃枉法,父子同逛青楼,等等!
当晚韩家书房韩同知一家父子四人相对无言同知大人面色枯槁对三个儿子说:“已为是头猪没想到是头大虫,悔之晚已,为父昨日已上表请辞,过几日你等都随我归乡吧!”
韩高不甘道:“都怪那小賊,我找人杀了他!”韩父大怒:“愚蠢,人家能短短时间掀起如此舆论,背后力量何其之大”要是玩黑的只怕我们全家都没命。
韩高听了心中大惧,不再出声,十多天后韩同知去职的旨意到了,朝廷总算给了体面没有治罪只是去职,韩同知一家带着万贯家财悄悄的回江西老家了。
五月下旬府城骆家,陈羽正与骆家父子三人推杯换盏,骆杰一脸酒意,大声笑道:“明远厉害啊,不动声色一个五品同知便落马了,好多同年都让我引见于你。”
陈羽摇头笑笑道:“不妥不妥,最近小弟可不敢再出风头了,知府和南直隶诸位大人只怕都盯上我了,还是低调几年为好!”
一旁骆父眯着眼睛,手捋了捋胡须感叹道:“羽哥儿想的不错,杰儿你不如啊!”此次事一出,南直隶诸位大人只怕都记住了羽哥儿了,还是要低调,不过也有好处,一拳打开,百拳莫来,以后恐怕无人敢打羽哥儿的主意了!
当日陈羽醉倒在骆府,接下来一段时间陈羽便住在府城的宅子里,整日悠闲,不是陪骆彤儿出城游玩就是与骆氏兄弟喝酒,家中之事交由管家和侍从室,偶尔听听汇报签签文档,不经意间七月了,夏日炎炎。
管家来报海边的盐场建好了,陈羽大喜连忙带人去新建的盐场,来到海边盐场,盐场主管陈义早已等候多时,见了陈羽行过礼后,便介绍起盐场情况:“按照少爷所说的晒盐法我们这片盐场每年能产盐几百万斤,一斤一分银子都能有几十万两。”
陈羽点点头说:“盐出来了先屯着别卖,还不是时候。”
陈义点头称是。看完盐场,陈羽就直奔训练营,远远便听到枪声阵阵,来到营中,陈忠,各队队长,老军汉们都已列队相迎。
陈羽也不说废话,直接问老军汉们:“家丁队可堪一战?”为首的老军汉道:“安营扎寨军阵变化已经教授了,只是时间还不够再过三月必成强军!”
陈羽点头:“那就再等等都好好练!”由于颗粒火药和铳刺的出现,火铳的威力大增,戚家军原本的大车阵刀盾手配合火铳的战术也不合时宜了,陈羽和老军汉们一商量索性就用排枪战术和后世三人一组的拼刺术。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陈羽就一直在训练营中熟悉战阵。九月初,制铁所黄木根回报说铁矿石不够了,陈羽召集众人商议,都觉得还是要有铁矿才行。
不经意间想起山东有铁矿啊!于是便对管家说:“派人去山东买矿山,顺便堪探矿山。”交待完后,陈羽便离开了私港回到陈家寨家中,陪伴母亲。
万历四十年十月王护卫从澳门回来,带来了两个葡萄牙火炮技师,和盖伦船的图纸,陈羽大喜,遂将人安排去私港,陈家开始全力造船造炮。
陈羽安排好一切已然十二月底了,今年孝期三年已满,明年九月又要完婚,所以陈羽打算过完年就借游学的名义到出走走。
回想起来这几年过的苦逼,本来想做个纨绔子弟斗鸡遛狗,谁知,祖父,父亲接连亡故,说好的大腿呢?
还好老娘家给力,倒也没人来夺家毁业,自己硬着头皮愣是将家业撑起,家业大了,又得有力量保护,恶性循环啊!现整一大摊子,我又不想造反,算了顺其自然吧,我还是吃好,喝好,玩好。
万历四十一年,三月陈羽带着管家,护卫和侍从五十多人出发前往南京。
南京城外望着雄伟的城楼陈羽大声笑道:“南京我来了!”一旁的众人相顾而笑,觉得少爷终于露出少年人的性子了。
南京城的太白楼位于著名的秦淮河不远处,三层高,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酒楼后宅陈羽一行安顿好后,陈羽便带着礼物前往国子监拜访母亲的大哥,舅舅徐守业是国子监司业。
值房中徐守业高兴的拍了拍陈羽的肩膀一脸欣慰的说:“吾家千里驹长大了啊!去年我在南京听说那事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不过你怎不告诉我?对付那韩高舅舅也能帮上忙的。”
陈羽笑着解释道:“只是小事,不想麻烦舅舅,若是顶不住自然会劳烦舅舅出手。”
徐守业手指了指陈羽摇头一笑,又道:“我前几日拜访了祭酒大人,帮你要了个监生名额,今日你来了正好把手续办好。”
遂派人陪陈羽办理入学。完事后,徐守业告了半天假回家为陈羽接风,徐守业家有一妻,两子都在身边,两个儿子都二十多岁已成家立业,见到陈羽自是一番亲热,用过晚饭后陈羽便告辞回了太白楼。
接下来的日子陈羽白天去国子监点个卯便开溜,在南京各处游玩,还认识了几个都是来国子监混日子的官宦子第。
一帮人今日你请吃酒,明日我请看戏,日子逍遥快活,当然免不了被一帮努力读书的士子所鄙视,陈羽当然豪不在乎。
这日点完卯,户部右侍郎家的三公子王子睿,一脸兴奋的用手搭住陈羽的肩膀低声对陈羽说:“今晚秦淮河选花魁,陈贤弟一起?”
陈羽一听脸上故作难色道:“不太好吧,小弟还年幼,”又飞快的说:“不过既然王兄盛情难却,小弟只能勉为其难了。”说完还故意叹了口气。
一旁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家的二公子石磊一下笑出声来,王子睿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后悔了,行不行?”众人一口同声:“不行!”
陈羽的朋友都是各家的庶子,不能继承家业所以都来国子监混个出身以后可以凭家中关系补个缺,将来也能自立门户!
当晚陈羽和众人来到了秦淮河畔最大的青楼燕云楼,楼内的大花园中已搭起了巨大的舞台,四周的亭台楼阁中南京的名流,权贵,富商,文人士子们都悉数到场。
托王子睿老爹的福,众人坐进了离舞台不远出的地方。接下来就是各家青楼的头牌表演才艺,陈羽看了觉得不过如此,姑娘们除了文学素养比较好,其它也就这样了,与后世不能比。
不过朋友们倒是异常兴奋,最后都醉倒被仆人们抬回家去。
第二日点卯果然都没来。南京的日子逍遥快活,让陈羽有种回到前世和朋友们一起的感觉。
五月中陈羽又去扬州晃了一圈,看了扬州盐商们奢华的生活,感觉两世白活了,太有钱了!好想都抢家里去!七月初陈羽终于回家了,要准备成亲了。
九月初九陈家张灯结彩,宾客如云,一夜鱼龙舞!十月陈羽告别骆彤儿和母亲,去了私港,来到侍从室召集众人。
陈忠道:家丁队已训练完成!老军汉们信誓旦旦说绝对是强军。廖大海道:“已造出三艘盖伦船。”制铁所黄木根说船上的火炮都已装备好了,红毛技师的确厉害。
陈羽大喜,对盐场主管陈义说:“下个月出盐,先松江府,杭州府,宁波府,苏州府,看看扬州盐商的反应。”
又对侍从们下令派人密切监视盐商们的动静,命家丁队随时做好准备,护卫加强对各处产业的保护!
十月中旬,宁波,杭州,松江,苏州四地的盐市上悄悄出现了一种《雪盐》因其色白而得名,由于价格不高,便迅速占领了当地市场。
十一月初,扬州盐商总会内,黄,汪,马,林四大总商正围坐一起,汪家汪必成五十出,相貌堂堂,一身儒士打扮他率先开口:“不知诸位可知最近苏杭当地世面上出现了一种雪盐?”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四旬左右的大胖子穿金带银一脸凶相叫马千里,他声音洪亮大声道:“这道未曾听说啊!难道这江淮之地能有我等不知道的盐?”
黄慕天六十多岁身材瘦小面相阴沉,闻言并未说话,只是目光看向坐在上首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老者,两淮盐商总商林贤。
林贤慈眉善目神态从容平静的说:“此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详细情况还不清楚,苏杭是汪家销售范围汪贤弟不仿仔细说下。”
汪必成道:“只知道盐是从松江府上海县流出,最大可能就是松江陈家。我也曾派人去打探,只是派去的人都不曾回来,陈家是徐家的姻亲当地根生地固,不好办啊!”
马千里笑道:“陈家又不是徐家,再说徐阁老都去世几十年了,以汪兄的手段小事一桩,不必忧虑。”一旁黄慕天轻声细语道:“不如贤弟先派人去谈谈摸摸底等等再说。
”汪必成面色不豫沉声道:“再等等这四地的生意就没了,还请林兄给个章成,道底该如何?说完就看着林贤。
林贤喝了口茶,慢斯条理的道:不知诸位可知道前年松江府韩同知去职?
马千里立时大笑:“怎会不知啊!韩家父子真是会玩,父子同游青楼,把臂言欢,啧啧啧,好大的名声。”
此事便是陈家那个少年手笔,我曾于南直隶诸位大人闲聊时听闻,诸位大人都心生忌惮。此事要慎重,先礼后兵。汪贤弟先派人去谈谈!
汪必成闻言心中大怒,脸色难看勉强道:“好,那就先谈谈,不过要是谈不通,林兄可要给我个说法。”林贤回道:“那是自然。”说完端起了茶。
汪必成站起身来双手草草一拱:“诸位告辞了。”扭头便走出去了。见汪必成走了,马千里也站起来说道:“小弟家中还有事,告辞了。”
两人走后黄慕天对林贤说:“林兄,莫非我等真的不管此事?毕竟我等四家一荣俱荣。”
林贤道:“怎会不管,这汪必成仗着有个盐业转运使小妾的女儿,嚣张无礼,盯着为兄总商的位置恨不得取而代之,先让他吃吃苦头也好。至于陈家,自然不能放过,不然谁都以为我两淮盐商好欺负。”
黄慕天道:“原来林兄早有打算,我就放心了。”林贤淡然一笑,心想:“你个老狐狸整天装糊涂,谁不知你肚子里的弯弯最多。”
汪必成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家中便破口大骂:“一帮混蛋就想看我笑话,早晚要你们好看!”
一旁的管家说:“老爷,现在怎么办?”汪必成粗声道:“还能怎么办!”先谈谈,明日随我去松江府,会会那小儿!
马千里回到家中,对儿子马跃说:“汪家这次头疼了,陈家可是不好对付,”马跃大大咧咧道“爹你过滤了吧,一个黄口小儿算个啥?”
马千里没好气的老了一言儿子:“你小子懂个屁,徐阁老虽死了几十年,但到年受过他恩惠的官员太多了,松江徐家谁敢小看!靠官面上动手,只怕口水官司有得好扯了!”
马跃挠了下头说:“那动刀子呢?”马千里看着傻儿子心想,这小子一根筋,要是我不在了,只怕被人连皮带骨都给吞了,不行,得给他找个厉害的媳妇。
马千里耐心的对儿子说:“杨州四家盐商,就我们家官面上关系最少,可为何我们家能坐住这位置?”
马跃道:“我们家刀最锋利。”不错,我马家从私盐贩子到如今的大盐商,靠的就是敢打敢拼。
我有个朋友是做海贸生意的,知道一些陈家的事,陈家是松江府最大的海商,经常往来日本南洋,海上可比陆地乱多了没有足够的武力做不了海贸生意,那朋友说到陈家一脸敬佩再问就不肯多说了,只道不能惹。
马跃恍然大悟道:“这么厉害,反正不管咱们的事”马千里说:“对,看看就好,林,黄两家肯定知道,都在装糊涂,蒙那个假正经伪君子,汪必成那厮整天装读书人,太恶心!”
十日后陈羽接到松江王知府家大公子王复的名贴,约陈羽明晚在松江府盐商会馆见面。陈羽笑道:“果然有面子知府家的公子都找来了,那就见见吧!”管家便回复了来人。
第二天华灯初上,陈羽准时来到了盐商会馆,知道公子和汪必成迎了上来,三人互相见礼。
一进房间,王复便道:“此次我受汪先生请托,邀陈公子前来商议两家之事,盼两位和气生财,你们慢慢聊,在下先告辞了!”走的干净利落。陈,汪两人笑脸相送,汪必成心里暗骂一千两子喂了狗!
王复走后,房间里气氛顿时沉闷下来,汪必成看着陈羽沉声道:“近日来世面上的雪盐是陈公子的手笔吧?”
陈羽似笑非笑道:“不错,汪先生有何见教?”
汪必成又道:“松江,苏杭宁波这四地乃是两淮盐业使衙门划给我杨州盐商总会销售的地域,陈公子如此就不怕盐业衙门怪罪?
到时盐场被査抄公子就不怕人财两失?不如我盐商总会出钱收购陈家盐场,二十万两如何?”
陈羽闻言哈哈大笑道:“二十万两银子,汪先生莫要糊弄我,这四地一年便可获利百万两,区区二十万就相买断我的雪盐,汪先生说笑吧!
至于盐业衙门也得有证据正明我陈家贩卖私盐才行,我陈家书香门第,定然是贼人陷害,松江府的士绅皆可证明。”
汪必成脸色难看说:“”那陈公子你意下如何?陈羽神色轻松说:“每年给我一百万两,雪盐给你销售。”汪必成大怒道:“那就走着瞧!”两人不欢而散。
王复一回家中便来到书房见了王知府,王刚五十多岁,万历二十一年进士,松江知府任上已快十年,自知前途无亮,只想安安稳稳,多捞点钱在松江这富庶之地致仕。
王复道:“两人见面后,儿子就离开了,这一千两真是好赚啊!只是父亲为何这盐的生意我们不插一手?”
王刚道:“要不是两淮盐业使宋大人的帖子,我才不会让你出面引见,这事有多远就躲多远,扬州盐商背后势力庞大错综复杂,有内阁和六部的影子但又不是铁板一块,各有各的利益,盐业这块利益太大,南直隶的大人们眼红已久,只是没借口介入而已,现在机会来了。”
至于陈家那小子了不得啊!才三,四年好大的产业,最主要的是有了大船队成了海商,江南的大族那一家不和海商有关系?丝绸,茶叶瓷器,布匹,海外的香料,又有徐家站在背后,两边都不好惹,想想韩家,你要记住别给家族惹祸。”王复听了便没了心思。
万历四十一年十二月,南直隶官场风潮渐起,起因是扬州盐业衙门发函给松江知府衙门,说松江府有刁民私开盐场售贩私盐,致使盐商损失惨重,让松江府协助调查。
王知府终究没能躲过去,被迫站队,回函查无此事,本地私盐皆是从外流入,反而指责盐业衙门监管不理,放任私盐泛滥侵扰地方。一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十二月初七晚,扬州盐业衙门官厅,转运使宋承志和四大盐商皆再座,汪必成道:“大人松江府既然不愿配合,那只有我们自己去找证据了,已打探清楚盐场就在上海县,盐业衙门出兵定然能人赃具获,到时看松江府如何说!”
宋承志看着汪必成说:“能确定吗?”“千真万确”汪必成答道。那就出兵,不过要悄悄前往,别太大动静免得被他们逃脱,没了证据可就不好办了。汪必成大声说:“我亲自带人去。”一旁三人面面相觑,林贤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
三人回到会馆马千里先道:“转运使大人怕是被银子迷了眼,这般相信那姓汪的,林兄怎也不劝劝?”
林贤道:你也不是没说话?”黄慕天道:“好了好了,现在该考虑万一事不成该怎么办?”话音刚落,林,马两人目光立时对着黄慕天,黄慕天暗道:“大意了”
马千里问:“黄兄怎知事不能成?”黄慕天尴尬的笑了笑:“我是说万一。”林贤打个圆场道:“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大家都有些消息来源,不足为奇!”
不多时三人便散了各自回家,马千里一回家便写了封信招来心腹一番嘱咐后,手下便连夜出发,同样的事情林,黄两家也都发生了一遍。
万历四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传出,苏州府常熟县外一个叫沙家浜的芦苇荡内,发现了四百多具尸体,其中三百名是扬州盐业衙门的盐丁,还有大盐商汪必成及其手下。现场还有大批私盐。
顿时引爆了南直隶官场,南京督察院率先出手,弹劾两淮盐业转运使宋承志,贪赃枉法,尸位素餐,任人唯亲管理不善,致使私盐泛滥,盐商互相火拼,盐丁死伤无数,罪大恶极!紧接着南京六部纷纷弹劾。
奏章刚到北京,京城的街头巷尾,便开始传言扬州的盐商如何的富有,一餐要数千两银子啦,家中养数百名女妓啊!数千亩的庄园极尽奢华!
时任内阁首辅叶向高听闻叹道:“盐业衙门和扬州盐商完了。”果然当天晚些时侯,万历皇帝下旨,命南京镇守太监刘进,会同南京大理寺,刑部督察院审理此案,两淮盐业都转运使宋承志停职待勘。
消息传到南京,南京各部的大人弹冠相庆,督察院右佥都御史石敢当在家中找来庶子石磊问道:“最近可曾和陈羽走动?石磊回:”自从九月陈羽成亲后,就向国子监告假,至今未回!”
石敢当道:“快回来了,以后要多走动,少年英才啊!”石磊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陈贤弟又做了什么啊?”石敢当便将事情娓娓道来,说道京城那则盐商的传闻,不禁击节赞叹!
石磊不解?石敢当道:“你有所不知,最近陛下已露出态度,来年福王出京就藩,为补偿福王,陛下缺钱啊,传闻一出,万岁的银子有着落了,盐商们怕是要大出血了,为父这次率先弹劾盐业衙门,中了头彩哈哈哈!”
陈羽此时正在陈家寨的家中听家丁总管陈忠汇报详细经过,陈忠道:“此次出动了八个中队共八百人,于十二月二十日清晨在常熟县郊外沙家浜围歼了汪必成和盐丁,才小半个时辰,家丁队没有伤亡。
少爷这火铳真是厉害,摧枯拉朽四百多人就没了。”陈羽道:“首尾干净了吗?”
陈忠道:那里偏僻,汪必成本来就想悄悄的来,谁知正中下怀,没有活口,我又布置成火拼的样子,没有问题!陈羽满意的点头道:“你们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之后的一个多月,南京与京城间的信件不断,各种博弈,妥协,终于赶在过年前圣旨下了。
两淮盐业都转运使宋承志削职,抄家。盐商汪必成满门抄斩,家产充公,南京督察院右佥都御史石敢当升任两淮盐业都转运使,负责重组扬州盐商总会。
万历四十二年三月,从盐商那儿弄到银子的皇帝终于下旨:福王就藩,万历朝的国本之争终于落下帷幕!首辅叶向高自知因国本之事恶了皇帝,不断请辞致仕,万历就是不答应。
万历四十二年三月,陈羽回到了南京,一切尘埃落定,盐商总会由四大盐商变成了八大盐商,马千里成了陈羽的代言人,只是林,黄两人居然还在其中,陈羽不禁感叹,能成为大盐商果然都不简单!
一切都上正轨,靠着买盐的钱,能大规模造船了,陈羽又轻松了下来,这次回南京陈羽带着骆彤儿一起的,骆彤儿年纪还小,陈羽怕她生孩子有危险,所以不打算要孩子,过几年再说。
骆彤儿整日里拉着陈羽在南京城各处游玩,乐此不疲。四月中旬,又到了陈家船队出海的日子,这一年多来陈家全力造船有八艘盖伦船竣工,并配全了全部火炮,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陈家的钱几乎全投了进去。
这次的船队光陈家不算盖伦船,福船就有十二艘,加上徐家,王知府家,石家,南京各部大人的,连镇守太监刘进都有三艘福船,总共三十六艘装满了货物的大船,从金山卫出发驶向杭州湾,与浙江的海商船队会合,前往南洋。
陈羽在岸边看着庞大的船队慢慢的远去,口中感叹道:“都是钱啊”一旁的石磊,王子睿哈哈大笑!
回到南京继续腐败的生活,点卯,陪娘子,和同窗喝酒。只是闲暇之余开始看各种兵书战策。陈羽一直再考虑,家里的船队越来越大,手中的力量已逐渐浮出水面,庞大的武力早晚会被朝廷忌惮,最好的办法就是谋个武职,让手下披上官军的皮就稳妥了,想到就去做。
陈羽开始行动,先拜访了国子监祭酒蔡祥,而后司业,监丞,典簿,各科博士,银子开路,无往而不利。
六月顺利从国子监肄业。一帮同窗目瞪口呆,纷纷感叹狗大户!接下来陈羽开始通过各种关系攻略南京兵部上下,九月初兵部下文。
陈羽任金山卫指挥佥事正四品武职,南京官场人人侧目,十六岁的四品虽然是武职,只怕关系通天啊!别人不知,陈羽此时却在心痛,二十万两银子才四品武职,这帮狗官!
好在金山卫陈羽太熟悉了,指挥使候宗六十多岁,长期在家养病,指挥同知空缺,下面五个千户,都在帮陈羽干活,军户一大半在陈羽船队,兵部有能人啊!不过陈羽的目的也已达到!家丁队能光明正大出来了。
九月中旬陈羽带着骆彤儿离开南京回到家后就去拜见长期在松江府城养病的指挥使候宗,两人是老相识,切确的说是生意伙伴,陈羽出钱雇佣候宗手下干活,只是干着干着都成了陈羽的手下了。
两人见面自是一番亲热,回顾了几年来两家互通有无,共同发财的过往,陈羽又描述了今后更加美好的未来。
指挥使大人表示,只要不是造反,金山卫就拜托给陈大人了,希望在陈大人的带领下共同富裕!会面在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第二日陈羽便带人来的了金山卫所,手下五个千户早已恭候多时,都是熟人,陈羽也不废话直接道:“以前的规矩照旧。”几名千户大喜道谢!
又道:“从明日开始扩建海边码头,修整道路,钱粮我会着人下发,你们的任务招人和监督,要加快速度,明年船队更大货物更多,你等自然赚的更多!”堂下几位千户齐声应是,表示不负大人重托!
又有千户问金山卫城已残破不堪,修不修。陈羽没好气的说:“你出钱吗?”众人皆笑。
陈羽又道:“我是来带大家打战的吗?错,我是来带大家发财的!”此话一出众千户皆叹服。
没过几日陈羽在金山卫所的讲话传遍了南京官场,而兵部的几位大人,和镇守太监刘进则终于放心了!从此陈羽就多了个外号,人称发财指挥,陈羽也不恼怒,好事啊!
十一月陈家去南洋的船队满载而归,一去大半年,说不担心那是胡扯。
家中陈羽看着账册瞠目结舌,八百万两,没错八百万两银子,这大海是金矿啊!船队首领叫李渔,卫所逃军,三十多岁。当年陈家船队招人,被陈羽挑中委以重任,因此忠心耿耿!
李渔道:“遇到好几股海盗,还好我等船坚炮利,海盗不敢动手。”
船队回来的消息第二日就传到南京,各部的大人都知道自家的船回来了,当晚就有小道消息说一艘福船能得利三十万两。
镇守太监刘进在府中听管家禀报说三艘大船赚了一百万两,兴奋的脸色通红哈哈笑道:“这陈公子果然是发财指挥啊!”不枉咱帮他谋官!
管家撇撇嘴暗道:“那是人家出了钱。”第二日南京各部官员上衙后发现今日上官们心情都好,说话和气,面带笑容!诡异的很。
陈羽有钱了,家丁队要增加,原本一千五百人,陈羽准备增加到五千人,金山卫就剩下几百老弱病残,正好把家丁队填进去,一个卫所五千六百人刚好。
陈羽又命制铁所打造头盔护甲,以前是家丁不能披甲现在是官军,自然该有的都要有,当然军营自然还是在私港,陈羽不想让人知道太多免得麻烦。
派去山东的人早已回来,矿没买到,人家都不卖,可铁人家卖啊,陈羽想想也行,毕竟山东不是南直隶,关系不到位,能买到铁也行。
时间不经意间来到了万历四十三年。又到了四月船队出发的日子这次护航的盖伦船共十六艘,翻了去年一倍,加上权贵们的船整个船队接近一百艘大船,主要是去年船队太赚钱,南直隶各级官员都动了心思,钱少的几人凑,结果江南一带都缺大船。
陈羽自然来者不拒,只要有船,路上听指挥就行。发财指挥,指挥发财的名声传遍南直隶。
五月陈羽升任指挥同知,听刘太监说主要是年纪太小不然直接指挥使。
陈羽送完船队远航后便一直待在上海县的训练营中操练新招的家丁,心中略有担心因为知道明年女真便要建国,大明事多了,现在做了武职说不准哪天被调去打仗,小命要紧,还是多多练兵吧!嗯!还有多筑炮!
就这样陈羽在营中一直到十一月船队返航才出来。回到家中自然先数钱,看着一千多万两的数字,心里那个美啊!同样美的自然是有船出海的权贵们。
万历四十四年刚刚过完年,便传来了女真人在辽东建国的消息,南京太白楼陈羽正和一众权贵子弟们聚会,众人皆道:“跳梁小丑,活不久已”
石磊发现陈羽默不作声,脸似有忧色闪过,明远怎么了?有何不妥?陈羽道:“此事没那么简单,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想想当年金灭辽,蒙古灭金,如今这建州女真已经一统女真各部,不就是当年的翻版?”朝廷要是掉以轻心,只怕就麻烦了!
王子睿道:“明远多虑了我大明兵多将广能有何事。”陈羽反问道:“兵是挺多,你去过金山卫,觉得那的兵再多有用吗?”王子睿不禁语塞,陈羽又道:“至于将,有是有不过都老了,顶不顶用还不知道,”
又用玩笑的语气说,就是孙武复生带着金山卫的兵,我用家里的家丁护院就能打败他!一旁有人接口道:“错了,你是用银子砸死他们的!”众人皆大笑。
几日后陈羽的话传到兵部,尚书大人若有所思,暗道莫非此子真懂兵事!陈羽自从确认了女真的消息后,便开始全力准备,护甲,头盔,火炮弹药,棉衣,各类物资开始囤积。
另外开始收购战马主要是陈羽需要夜不收,万一要去辽东,没有哨骑侦查不行,女真人骑射多厉害陈羽知道,所以骑兵不能少,反正有钱去草原买,马和精通骑射的人都要,于是交待管家派人去办。
陈羽又派人去辽东绘制当地地图回来制作沙盘。
又到了船队出发的日子,今年的船队和去年相当,主要是货物过多价格反而会低,所以各家都没再加船。
七月,指挥使候宗病逝,陈羽成为金山卫指挥使,听说为了陈羽的任命,刘公公拼了老脸求了礼监司的老朋友,南京兵部的大人们也出了大力气,十七岁的指挥使才出炉。
陈羽自从得知女真建国的消息,便有了紧迫感送完船队后就一直在大本营训练家丁,八月的一天,黄木根突然来报开花弹造出来了,陈羽立刻随他来到试炮场。
工匠们早已准备妥当,陈羽迫不及待的说:“开炮!”只听见轰的一声炮弹出膛,紧接着远处的炮靶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四分五裂。
陈羽大笑道:“赏,重赏。”心中的些许阴霾一扫而空。把事务安排好后便离开大本营,回家中陪媳妇和母亲。
时间又来到十一月,陈羽像往常一样在众人的簇拥下在码头迎接归来的船队,望着驶近的舰队,突然看见好多艘船外壳斑驳不堪,还有火烧的痕迹,这时一旁也传来了惊呼声,显然也发现了情况,又人开始数船只数量了,不一会有人道:“船没少”顿时所有人放下心来了。
在大本营李渔详细的讲述了经过,船队回程时遇到了海盗,好在炮火犀利,打散了海盗,不过荷兰人的舰队始终在不远处,见我们打败海盗才离开。
陈羽冷笑道:“荷兰人眼红了,开始试探我们了,看来明年就会动手,你们要有所准备。”李渔道:“少爷放心!”大伙都有数!
几日后陈羽又被镇守太监刘进召到府中,刘进说:“小陈指挥,听说荷兰人要对我们动手了?”陈羽回道:“不错,这次只是用海盗试探一下,明年必然会动手。”
刘进大惊尖声道:“那如何是好?”陈羽沉声回道:“自然是称一称他们的斤两,看看谁的拳头硬!”
又反问道:“难道刘公公你明年不出船了?”刘进想到刚进库房的那百万两银子,咬牙切齿地道:“不出海绝对不行,下次出海咱家也派些好手随你一起会会红毛!”陈羽:“公公高义”
第二日陈羽在太白楼召集船队的船东,各家都到齐后陈羽便道:“明年船队出海,荷兰人必定会对我们动手,我陈家已觉定会一会他们,至于诸位去或不去随意,去的人家每船出五十个护卫,不去的以后出海陈家不在保护,福祸自担!”时间尚早,诸位仔细考虑。
散场后一帮国子监中的好友围着陈羽,王子睿问:“明远,对上荷兰人有无把握?”陈羽无奈答:我怎知道?你看我这样子象是会打仗的吗?众人哑然失笑。
石磊眼中却略有所思。晚上王子睿将经过告诉户部右侍郎的父亲王刚,王刚捋了捋胡须轻笑道:“你那小朋友在挑选伙伴呢!”王子睿恍然大悟!
十二月派去蒙古和辽东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从草原买回了两千多匹战马,和三百多名因为部落冲突而被俘为奴隶的战士,马一百八十两一匹,人三百两一个,总共花了五十万两银子。
陈羽立刻召集了一千名会骑马的家丁,组建骑兵营让蒙古人带着训练。陈羽命人根据地图制作辽东的沙盘,便不断的和侍从,队官们做各种兵演。
万历四十五年正月,骆彤儿忽然感觉身体不适,大夫诊断是有了身孕,陈母大喜,这几年陈羽一直没有子嗣,陈母嘴上不说,可心里急啊!要不是两人年纪还小,陈母都要为陈羽纳妾了。骆彤儿顿时成了陈家的宝贝,陈羽一直在家中陪着直到四月,船队出海。
码头上,陈羽沉声对李渔说:我能做的准备都做了,接下来看你们了。李渔神情坚毅,大声道:“必不负重托!”躬身施礼后转身上船,随即船队开始慢慢驶出港口。
陈羽一直看着舰队消失在视线里,心情复杂,有憧憬,犹豫,紧张,兴奋。这次出海陈羽将所有的海上力量派出,二十五艘盖伦船,三十艘福船,还有鸟船等各类船只三十艘,还有两千家丁队。
加上其他各家的船共一百三十多艘船。去年陈羽的小伎俩早被一群老狐狸识破,只是今天各家没再增加船的数量,与去年持平。
舰队走后,陈羽便一直在大本营,练兵,对各队官提出:“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得命令。”
十月底骆彤儿生了个胖小子,陈家一片欢声笑语。十一月初一中午,陈羽正抱着儿子逗弄,忽然府中传来欢呼声。
只见管家欣喜若狂的快步奔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口中叫着:“胜了,我们胜了。”陈羽先是头脑一空,随后狂喜放声大笑,把抱着的儿子都吓哭了,放下儿子,陈羽迫不及待的拆开信看了起来。
信中言:“船队五月到达苏禄国,吕宋岛休整后,六月继续南下,七月初三在爪哇岛附近的满剌伽(马六甲)海域,遭遇荷兰舰队和海盗的攻击,荷兰舰队有三十艘盖伦船,海盗有各式船只一百多艘,双方数量相似。
战斗从清晨开始荷兰人老套路,船只抵近,想利用盖伦船火炮多的优势打垮对手。
但是万万没想到,陈羽的舰队有开花弹,在双方靠近互相伤害的过程中,荷兰人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一半的战舰,接下来就是荷兰人想跑,我方追,战斗一直到天黑才结束,荷兰舰队被全歼,少数海盗逃走。
接下来舰队直扑巴达维亚这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于七月二十日家丁队开始攻击巴达维亚城,先用火炮将城中的炮台全部消灭后,第十天破城全歼荷兰守军一千多人,缴获无数。
因为战利品太多,所以舰队停留了一个月,于九月反航因怕陈羽担心便派快船前来报信。”
看完信,陈羽全身彻底的放了松,压在心口大半年的阴霾一扫而空。当晚舰队在南洋大胜荷兰红毛的消息便传遍了南直隶各处,与之相关的大人们一片欢腾。
而家中不做海贸的也动了心思,南京各部的大人们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心!陈羽表现出来的力量,令大人们感觉把控不住了,本来以为是条大鱼,谁知是巨兽啊!
三日后,陈羽被招到南京守备衙门,一进大堂,被吓了一跳,兵部王尚书,魏国公徐弘基,刘公公,南京三巨头,悉数到场。
陈羽定了定神脸上泛起笑容躬身施礼:“见过诸位大人!”居中的王尚书开口道:不必多礼,陈指挥坐下说话。”陈羽闻言而坐拱手道:“不知大人们招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王尚书手捋了捋胡须并未马上说话,徐公爷则在低头品茶,刘公公欲言又止的样子,堂上的气氛变得非常诡异,终于刘公公没忍住,尖叫道:“小陈指挥,咱家问你有没有反心?”
此言一出,王尚书和徐公爷的身体同时一松,刘进一看暗骂两人不是东西!三人眼睛都紧盯着陈羽,陈羽捧腹哈哈大笑道:“原来大人们担心的是这个啊”又拱手道:“失礼,失礼!”又道:“三位大人既然说到这份上,下官和三位大人也算是熟人,今日便说个明白。”
说句不恭敬的话我现在过的日子比陛下过的日子好多了,陛下过的多不自在啊,想立喜欢的儿子为太子都做不到,想弄点私房钱,收点矿税被清流们骂的狗血喷头!想喜欢的女人为皇后,还是办不了,被大人们气的三十多年不上朝,诸位大人以为我会喜欢过这样的日子?
刘进听着听着不禁双目含泪道:“是啊陛下这些年苦啊!被那帮大头巾欺负惨了!”一旁王尚书闻言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陈羽接着说:“我要是造反几位大人会帮我吗?我的生意伙伴会帮我吗?我的亲朋好友会帮我吗?”三人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所以啊我吃饱了撑的去造反,我现在要啥没有?缺啥就用银子砸!”三人听了都暗暗点头,疑虑放下大半。
陈羽又道:“此次南洋大胜,日本,南洋的航线全部落在咱们手中,这意味着什么?”银子!海量般的银子,金山银海,陈羽又用轻佻的语气说:“银子!它不香吗?”
于是几人之间的话题彻底歪了,徐公爷和刘公公讨论啥地方有啥宝贝,王尚书在旁边故作矜持的时不时插一句。
陈羽从守备府出来天色已晚,便去了太白楼,才准备吃饭,一帮朋友又得到消息赶来混饭,于是一起吧!
十一月初十金山卫码头,船队回来了,看着身前神彩飞扬的李渔,陈羽感慨万千道:“辛苦你们了!”李渔激动的说:“不负大人重托,愿为大人效死。”陈羽大声道:“我们回家!众人大声应道:“回家!回家!””翻身上马,率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