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颜绝姬

五颜绝姬

1

公元1100年，宋徽宗元符三年，大名府防御使府。

府上内外张灯结彩，高朋满座异常热闹。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在丫鬟的牵扶下从正堂上走了出来，那女子一身珠光宝气，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妆扮不失庸俗，得体大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上下。她左右两手各抱着一双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此人叫岳荷香，为大名防御使夫人。

看得岳荷香出来，一男子喜笑颜开急忙迎上去：“三娘，外面风大，你还是进房里去吧，这里交给我了。”三娘是岳荷香的乳名，也是那男子对其的昵称。

“将军莫怕，三娘自有分寸。”

那岳荷香口中的将军是个英年才俊，眉宇间的文武双全一目了然，长岳荷香几岁，名唤袁志远，正是这大名防御使。

岳荷香三月前喜得双凤，今日是百日之期，袁志远本是个娴静之人，不喜张扬。奈何部下及大名名流宿士人心各向，非得来凑个热闹。

这边袁志远夫妇正和宾客谈笑风生，把酒言欢，管家引三人而入，看其装扮倒是辽国人无异。

“这是我们大名府防御使袁将军。”管家把三人带到袁志远身前，这般介绍道。

袁志远夫妇面面相觑，来人素不相识，他们也没有什么辽国的朋友。

“三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问怎么称呼？”袁志远随机应变微笑道。

“袁将军客气，小的叫邢本初，我家主人乃辽国七太子耶律术雨，日前听闻将军喜得双凤，特备下薄礼差我等三人前来道贺。”

袁志远道:“在下与七太子素昧平生，得其抬举荣幸之至，厚礼就不必了。几位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请先客房休息。”

邢本初道：“袁将军不必多虑，我们太子就想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您若拒之千里，我们回去可吃罪不起，将军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这边说着一个眼色，与身后两人退了出去，三人不理会袁志远的拒绝便把二十多个大木箱抬了进来。

怀里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岳荷香诓抚着道：“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

袁志远道：“三娘不必担心，为夫知道怎么做――管家――”

管家应承着来到袁志远面前，袁志远道：“派几个人来看住那些箱子，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打开。”

……

五颜绝姬

2

北风凛冽，夜晚的雪花似鹅毛般飞洒而来，街上人踪罕迹。防御使府的守卫显然已冻得瑟瑟发抖，想到夜深人静神鬼不知，索性关了府门开小差去了。

府上的一只叫塔拉的黄狗从街上回来看到大门紧闭，又是头撞身推狂吠，不料竟于事无补。塔拉垂头丧气地叫了几声，跑到后院想从狗洞里钻进去，头刚伸进洞里，突然看到一双神色慌张的小眼睛盯着自己。

“别――别进来，里面杀――杀人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道。

塔拉听不懂小男孩说什么，见着面生就咬。小男孩吓得直往后退，被逼回了防御使府。出了狗洞，随处可见兵器尸体鲜血混然杂乱，十几个辽人刀光剑影的砍杀着。带头的正是替辽国七太子前来送礼的邢本初。

塔拉与小男孩突然出现，邢本初穷凶极恶吩咐道：“给我杀，鸡犬不留。”

塔拉突然扑了上去，咬住一人扑倒在地，小男孩见缝插针闪隐入房内躲藏起来。

“休得放肆。”袁志远从房内出来，一生怒喝：“我大宋与辽国世代修好，今日尔等竟拔刀相向，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

邢本初一刀结果了塔拉，率众将袁志远团团围住：“死到临头了不妨告诉你，我们不是什么辽国人，我们是女真族的完颜部落。”

岳荷香从房里跌跌撞撞地出来：“将军。”

“三娘别怕。”袁志远抚慰道：“你先去照顾孩子，这里交给我了。”

岳荷香一句“小心”后，慌忙进了偏房。袁志远目送夫人离开，拔剑出来。

“谁？”岳荷香在房间里看到了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夫人饶了我吧，我只不过想进来偷点东西――但是我什么也没拿。”

岳荷香道：“看你这身打扮像是中原人，你起来吧，我不责怪你，但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进来的――还有，要说实话。”

小男孩道：“我叫徐吹，今年八岁，两年前被人贩子从洛阳抢来了大名……”

得知徐吹是从狗洞里爬进来的，岳荷香临危授命道：“今日我夫妻二人被人欲加谋害只怕难逃一劫，人之生死命中注定，只苦了我那一双血脉――小兄弟――”岳荷香拉住徐吹的手：“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拜托你把她们带出去吧！”

徐吹思前想后一咬牙：“夫人请放心，我虽是个孤儿，却懂得知恩图报急公好义，如有机会，我定将两位小妹妹救出去。”

解了后顾之忧，岳荷香又交待了徐吹一番，这边在那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来，在两个婴儿旁洒泪离别。

“夫人，这两位小妹妹真可爱，她们叫什么名字啊？”徐吹看得到岳荷香的眼泪，却不能感受即将骨肉分离的那种悲伤。

“这个叫太香，这个叫太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