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女巫地牢开始

“啊——”

迷离模糊之中，一阵凄惨的女子哀嚎在耳畔震颤。

苏哲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无比漆黑在眩晕中旋动，背后有堵冰冷粗糙的石墙。

“我在哪？”

尝试挪动无力的双手，摸索周遭，锁链叮当作响，只触碰到硬冷的石板和一堆潮湿的茅草。

茅草上还沾着些不明液体。

他下意识抬手轻嗅了一下，是股刺鼻浓烈的血腥味。

几近作呕……

此时，一股细流般的记忆涓涓进入苏哲脑海。

这是一个疯狂猎巫的黑暗年代。

原身体主人叫雷奥，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一个落魄学生，暂住于弗莱堡西边的一座小城镇，三不五时响应“文艺复兴”写点文章。

近几年来肆虐的瘟疫屠杀了二成人口，教廷的圣水无力对抗瘟灾，为树立威信，转而嫁祸女巫。

而这个世界里确实存在女巫，雷奥也曾亲眼目击女巫在圆月之下骑扫帚划空而过。

那是真正的女巫，可远观而难以触及。

无能的教廷军队也只看得到她们在天上飞翔的影子，却见不及其真面目。

抓捕就更无从谈起了。

真女巫抓不着，他们只能把目光转向社会弱势群体。

经潜心研究，欧区总教廷颁布了审判女巫的巨著《女巫之锤》，定义了祸害人间的女巫就隐藏普通民众之中。

尤其，是那些行为不端的女人。

愚昧的地方教会和民众仿佛看到黎明曙光，将这部胡编出来的杰作奉如圭臬，开始大举捕杀可疑的女子。

自此欧区各地送了无数“女巫”上火刑架。

而雷奥，也就是苏哲身体的原主人，作为掌握真理的学者经常写文章抨击教会惨无人道的甩锅行径，在猎巫浪潮里逆流而上，疯狂作死。

终于，教会的魔爪也伸向了他。

就在昨日，他丧偶不久的寡妇邻居被地方教会指认为“女巫”，而他作为隔壁老王，也被指控勾结女巫而遭受关押等候审判，此时正身陷于阴暗的教会地牢。

苏哲脑海里所含信息只有如此，他不知道那寡妇邻居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和她有过亲密接触，反正地牢是踏踏实实坐进来了。

“踏麻的，怎么会穿到这鸟时代。”

生活在21世纪的苏哲，是大学武斗协会会长，全国冠军，长的风流倜傥，还有个楚楚动人的校花女友。

他刚刚还在IMAX影厅里挽着女友小手观看一部午夜场电影《后天》，口袋里怀揣着身份证、安全工具和一条精致的银项链，计划在电影结局时掏出项链挂女友脖子上作为恋爱纪念日礼物。

可影片才开场十分钟，苏哲忽然两眼一昏黑，醒来就到了这里。

本应是一夜春宵撩人醉，现在却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

苏哲心理落差再大，也只能叹息着接受现实。

“眼下必须先洗清罪名脱离牢笼，再想办法回到原来世界……唉，也不知女友此时在哪。”

适应了牢房里刺鼻的空气，苏哲感官渐渐恢复，开始能听清隔壁的说话声。

那种语言呕哑难听，不是英语，但苏哲能像母语般自然而然就听懂了。

“我最后问你一次，上帝为证，你认不认罪!”这是一阵老年男子的沙哑声音，话语间胁迫意味十足。

通过其语气的威严与周遭的沉默，基本可以判断出他在审讯室里的地位是主审。

“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过，我只是个普通平民。”女子的声音委屈无比，呜咽着泣诉道。

原身的记忆受声音触动涌现出来，此时正在被审讯的就是邻居，还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

“哎，在你之前，每个女巫都这么讲，最后还不是都乖乖交代了，我劝你还是尽早认罪吧，能少受点苦头。”

音质洪亮，又略带滑稽，这是个年轻人，应该是副审。

“我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真是无辜的，呜~”女子开始哭嚎起来。

她哭声凄切，苏哲隔着墙也仿佛能看见她眼泪纵横的脸庞，是何等绝望。

“呵，还不知悔错。”老主审的音色依然冷若寒钟，转而喝到，“继续吧。”

磕登磕登，一阵棘轮碰撞声与麻绳紧绷声。

紧接着是她惨绝人寰的哀嚎。

“啊～啊——”

痛戚的叫声钻刺着耳膜，苏哲全身寒毛顿时直立，脊背彻凉。其中凄厉，绝非生活在新时代的人所能想象，与之相比，任何一部影视剧里受刑的戏段简直是过家家。

听到这种声音，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类都会毛骨悚然，就算是野狗也会流露出哀婉的眼神。

可苏哲隔堵墙都能听到几个狱卒轻浮的戏笑。

那阴险下流的贱笑，恶心得令人发指。

愤怒的风在苏哲心头咆哮：若能脱身，我定要把这些人渣给宰了。

“我认，我认——”

女子经受不住折磨，撕心裂肺地哭喊出来，最后一个音撕裂得绵长，犹如獠牙利爪在苏哲心上划开一道道血痕。

“好了，松开吧。”老人提起音调，似乎对刑讯效果非常满足，“那你快坦白罪行。”

“我…我承认，呜~呜~，承认我和…魔鬼勾结…献身于撒旦。”

她顿了顿。

“我…污染…井水，投放…瘟疫，杀死…夜啼的婴儿。”

模糊不清的供词里夹杂着呜咽，她本来也拥有婉转的音色，此时却已叫破了嗓子，声音颤颤巍巍。

“就这些？行吧，这些也够了。你的供词明天下午的法庭都将作为呈堂证据。”

“上帝会饶恕你丑陋的灵魂。”

……

为了逼“女巫”认罪，教会利用各种本应造福人类的工程学原理，设计出五花八门的毒刑器具。

这些无辜的妇女在不堪折磨下坦白的认罪供词，便成为宣判死刑的主要依据。

几乎所有案例里，口供都是定女巫罪的“唯一依据”。也有少部分喜欢研究化学的“女巫”，有实物证据。

苏哲不禁抱怨，为什么会穿到这种毫无人性的社会，说好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呢？怎么还在那么无脑地残害人性。

要是能重选地点，苏哲一定选华夏。虽然此时大明锦衣卫的手段也不见得宽明，但至少不会因为愚蠢的迷信把成批人畜无害的少女烧死吧。

老主审的凌人之音继续响起：“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的同伙还有谁？还有谁与你一起侍奉恶魔。”

“不，不，没有，绝对没有，我是独自堕落的，和谁都没关系。”女子惨淡的声音略显惶恐。

主审骤然严厉起来：”是不是住你隔壁那个作家？”

苏哲听及此言眉头一皱，暗思：这似作家乎指的就是自己，这老头竟还想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不，我和他…完全不认识。”她声音虽弱，苏哲也能感受出其中坚定。

主审登时勃然怒喝：“你好大胆子，竟敢对上帝撒谎。”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为了幽会邻居，毒害丈夫，你家门口的小贩早就向教会举报了。来啊，给我狠狠教训这个巫妇。”

“啊，别，求您了，我不……啊——”

她再次陷入痛苦轮回，发出惨叫声比方才还凄厉十倍。

苏哲捂着耳朵不愿闻听，可音浪依然肆虐地进入脑海，各种残忍的画面接连浮现。

凄惨久久未绝，几番蹂躏之后，她再也撑不住了，最后好像完全失去了灵魂，审讯员说什么，她就应承什么。

“我承认…我勾引他…堕入黑暗。”她的声音已极度虚弱。

“原因？”

“因为…因为我…爱慕他，他…帅气，才华…”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要知道你利用他犯下哪些罪恶，你要是再拐弯抹角，就继续动手了。”老人的语气很没有耐心，好像随时要再命令狱卒用刑。

“啊，不，不…等一下。”她声音微弱，恐慌。

沉默片刻。

“他…他……”女子憋了好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受我勾引，一起堕落黑暗。”

“很好，那你勾引方式是什么，还有之后做了什么，我要细节，细节!”

老主审重音强调了最后两个词，同时一阵啪啪的声响，好像是手在拍击木桌。

女子声音微弱：“我们…我们…在月下共媾…一起…毒死了老头……”

后面的内容苏哲都听不太清楚了。

苏哲记忆里自己并没有什么害人的事迹，这是她在不堪折磨下说的胡话。

取供完毕，主审徒然激动起来，毫不掩其欣喜：“好，好！这回总算能处理掉那个异教徒了。”

年轻点的审判应和道：“唉，他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整天乱讲话，您有听说一个叫哥白尼的波兰学者嘛，他竟敢说太阳是世界中心，简直太狂妄了。”

“呵，那些愚蠢的波兰人，算什么东西，就没几个脑子正常的，竟敢质疑先圣。”

……

休息之余，两个审判在那议论纷纷，就像茶余饭后的谈笑，刚刚那些悚人情景仿佛都未曾在他们眼前出现过。

可能是被他们的谈话所激怒，忽然那女子高亢地呐喊起来，仿佛竭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啊，你们…你们这些无耻败类，用这种…下三滥手段！你们才是恶魔！上帝会惩罚你们！你们快杀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呵呵，果然是女巫，原形毕露了呀，别着急，火刑架很快就等着你。”年轻审判声音颇显得意。

“大人，现在还要动手吗。”一个油腻男人的声音，刚刚都没说过话，可能是狱卒。

“没事，我亲自来惩罚她。”

接着是一阵椅脚在地上的摩擦声，轻缓的脚步声……然后是女子的轻哼声和轻微的滋滋声，像是水汽在热锅里蒸发。

她这回没有大叫。

“大人，她好像晕了。”

“把她弄醒，然后拖回去。”

“好的，大人。”

然后是一阵泼水的声音，随之是女子大口急喘的呼吸声。

刑讯室房门打开了，门洞内火光明亮，黄澄的光线漫射开来，将苏哲周身的黑暗一点点地驱散。

苏哲此刻才知觉面前三步远的位置躺着一具皮包骨的长发死尸，可能是断气没多久狱卒还没来得及处理。

两个穿着黑袍的肥胖狱卒一左一右架着女子瘫软的躯体从房门走出，在火光下映出两条狭长诡异的影子。

苏哲侧头想看下女子伤势，但视线被狱卒身上的宽大罩袍阻挡，看不清她的身躯。

只能望见两只光溜白皙的长腿扭曲地瘫软在地上，脚踝被镣铐勒出深痕，透着淡淡血红。

在狱卒的拖拽下，她的脚背与地板窸窣摩擦，弧度优美的脚弓向着天，满沾的灰土也掩不住其纤细小脚原本的粉嫩。

一条细血流顺着女子光洁的腿面淌了下来，鲜红与素白交织，凄然不已。

就像丢麻袋似的，狱卒把女子扔入隔壁牢房，然后另一个狱卒从刑讯室里拿回她的裙子和内衣物，轻肆地抛到她伤痕累累，湿漉漉的躯体上。

哐当，狱卒锁上牢门，临走时还谑笑一声，吐出几句污言秽语。

“法克，长这么sao的妞还真是少见，一看就知道毒害过不少汉子，被弄成这样还真是可惜了。”

说话的狱卒一脸邪笑地往苏哲这瞟了一眼。

“怎么，你个死胖子是不是也想被毒害一下。”

“滚，酒馆里的不香么，找她我嫌脏啊。”

……

透过牢笼的铁框间隙，苏哲望见那女子躺在茅草堆上，试图抬起湿湿手臂，可能是想穿衣服，但失败了。

她的肩关节和肘关节虽还没脱臼，但看起来红肿得厉害，似乎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蓦然间她发出一阵呜咽哭声，哭声好像在诉说冤屈，悲泣绵绵。可是她又没办法举起手擦拭眼泪，只能任由泪滴从两鬓汩汩落下。

苏哲一阵心疼，虽然她招出把自己推向深渊的虚假供词，但也是迫不得已，况且她为保护自己还多受了一轮苦，苏哲怎会怪她。

“唉，这荒诞的世道，又有谁能真正逃脱悲惨的命运呢。”

正当苏哲在黑暗里凝神沉思时，面前的如柴瘦尸忽然散发出一抹绿色荧光，纷飞而来，环绕己身。

光雾咻的一下钻入苏哲耳朵，脑海旋即响起一阵优雅的女声。

“你从东方来的对吧？”

苏哲顿时一阵错愕，对着空气点了点头，这何方神圣，竟然一眼就看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我叫小怨灵，以后你就跟我混吧，我能带你走向光明。”

苏哲心里回道：“你是那具尸体的灵魂？”

“这不重要，初来乍到，我先送你个见面礼吧。”小怨灵的声音非常清澈空灵。

苏哲眼前冒出一行荧光文字。

【您已获得“地牢痛苦签到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