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怜半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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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大赦天下
啪,鞭子破空而来。
“说!是谁叫你把信交给芸娘!”牢中,锦衣男子手持长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面前那被紧紧捆绑住的小小身影上,许是累了,他气喘吁吁的靠在旁边的墙上,仰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华七勉强扯出一抹笑,吐出口中的血沫子,辩驳道:“大人,草民实在不知啊……”
“不知!”那男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把擦掉眼泪,“若不知,你怎能知道芸娘的住所?芸娘死了,你也应该去死!”
鞭子打在华七的身上,粗布衣服渗出血来,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华七无力的垂下头。
“草民实在不知大人口中的芸娘是何人,那日草民在路上走着,有一个人突然拉住草民,叫草民把一个东西交给玲花巷巷口挂着灯笼那家,事成之后赏银一两。”
华七深呼了一口气,强撑着说:“于是草民拿了钱财,敲了门,里面有个女子过来开门,草民把东西给她送过去就走了,不知道是谁,也没看清是男是女。”
“贱人!”男子咬牙切齿,仿佛要吃了华七。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去死吧!”
华七感到一阵风打向自己,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疼痛,睁眼看去,只看到一抹水蓝色的衣角。
“她留着,还有其他用。”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
眼睛被血糊住了,华七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清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晕过去前,华七还在想,若是可以撑过去,可以活下来,她绝不会再做守财奴。
她要穿最舒服的衣裳,要吃最好吃的美味,要住最大的宅子,要……好好的活着。
再次醒来,那位大人已经离开了,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伤口似乎被简单处理过,虽然依然疼的不行,但是已经不流血了。
华七躺在稻草堆上,只觉得人生真是,一坨狗屎。
一阵锁链的声音打断了华七的思考,偏头看过去,狱卒赶着两个被锁链锁住的人走了。
“哎,也算是解脱了。”旁边的牢房传来一道含着羡慕的声音,“在这里活着,倒不如出去死了。”
华七没有擅自出声,只等着狱卒彻底离开视线才挪着伤口走到墙边,问:“为什么?”
对面一声冷哼,“小丫头,你也是明天要被带走的,开心吗?”
华七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吗?”
对面人说:“只有明天要替贵人受刑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反正我是活够了,无所谓,但听你的声音如此稚嫩,为何也被抓过来?”
华七说:“因为我帮一个人送了个东西,惹了大祸,所以被抓过来了。”
事实上是,华七走在街上,有个人过来给了华七一两银子,跟华七说只要你把这个信送到某个地方,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可是整整一两银子啊,可以叫华七去洛水楼买一碗面,好好的饱餐一顿,余下的钱还够买过冬的被子连带着一些干粮,饿了两顿的华七禁不住诱惑,拿走了银子,把东西送了过去。
如果早告诉她送东西的结果是被一个疯子抓走折磨还要替别人去死,华七绝对不贪图那点钱,早早的回家去。
现在好了,银子到手了,命没了。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也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有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缘分也是难得,明日黄泉路上,我给你探路如何?”
华七呵呵笑了两声,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行啊。”
华七慢慢的走回去,躺在稻草堆上,心里第一次有了解脱的感觉。
相比于一直被打的活着,倒不如一下就死掉,反正我不想挨打了。
想到这,华七闭上眼,睡了这几天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还没睡醒,华七就被一阵大力拽起来,头上被套了个黑色的布袋,拉着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头上的黑布被摘了,狱卒把华七踹出门,丢给华七一套好一点的衣服,低声说:“小丫头,快快回家去吧,你运气好,碰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赶快回去,别再来了!”说完,狱卒转身关上了门。
华七看着地上沾灰的衣服,忍痛抱起来,那是一件小孩的衣服,摸起来软软的,里面包了一小块碎银子。
华七知道,那是狱卒给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用死了,但是想到那个把自己抓来的大人,华七心一紧,赶忙环视四周,见荒郊野岭的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忍着痛一瘸一拐的跑了。
跑到县城里,华七松了口气,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寻了个医馆给伤口上了药又买了点喝的药,华七兜里空空,剩下的钱最多买几个馒头果腹,虽然干吧,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华七在医馆后院脱下沾血的布衣,换上狱卒给的衣服。
衣服略大了点,华七把袖子和裤腿卷起来,勉强可以穿,布衣已经被打坏了而且有血迹沾在上面没办法洗干净,华七只能忍痛丢掉。
换好衣服,华七带着药和刚买的五个馒头,慢慢往王家村走去。
这五个馒头慢点吃,够吃个三四天,毕竟受伤了嘛,吃点好吃的补一补,到时候等好一点了再去山里抓一只野鸡回来打打牙祭。
就是熬药的锅没有,看样子只能拿瓦罐煮了。
华七龇牙咧嘴的往山上走,等到了小屋里还要忍着疼把火升起来,做完这些,华七终于能躺到床上好好的歇一歇了。
“他妈的,真倒霉!”华七啐了一口,嘴里的血腥味一直散不下去。
早知道就不图那一两银子了!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呢?
华七撇撇嘴,就是早知道,华七也很有可能会依旧帮忙,大不了,快点跑呗。
她原先说把东西给完就走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其实并不是。
华七抬头了,并且看到了那个女人,或者说妇人。
她长得美极了,像春日盛开的鲜花一样娇媚,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我把东西递给她,问她是不是李芸,她点头称是,临走前看我身着粗布衣裙,还从头上摘下一个鎏金簪子给我。
挨打时,我就把簪子藏在胸口,若算起来,好几次鞭子打到心口,都是簪子帮我挡住了。
可惜,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死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