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把痴心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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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故人久别未敢忘
阳光很温暖,一直照进我心里。刚下过雨的空气格外清新,窗帘轻轻摆动着。阳台上的草莓叶子上,正滴着昨夜的雨水。
我坐在床上,伸手挡在眼前。温暖而刺眼的阳光让我觉得有些难以适应,刚醒来的人总是这样,难以适应阳光。
换上衣服,来到洗漱间里刷牙洗脸,看着镜子里胡子拉碴的自己,我总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细细回忆一番,自己的人生虽谈不上多么精彩,但好歹也还算是有些值得回忆的东西的。
哪像现在?每天宅在家里,浑浑噩噩,郁郁无期。
我记得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至少在五六年前,我不是这样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很快乐。每天和寝室里的兄弟们一起醒来,抓紧时间洗漱完毕之后,寝室楼下一定有一道倩影正提着饭盒等着我。
而我则会在兄弟们的嘘声中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往学校食堂走去。这一场景虽然已过了这么多年,但我却依旧记得十分清晰。
那时候的我,还很幼稚。那时候的我们都很幼稚,而那时候的她,则更像一汪清泉一般。既干净又让人着迷。
人的年岁越长,就越是会想念过去。我也一样,转眼之间我也成为二十五岁的老大叔了。大叔这个称谓越来越适合自己。
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家里总会时不时地打几个电话过来,旁敲侧击地问我有没有找女朋友,每一次我都是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其实我很明白,我这辈子很可能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
有的人,看过一眼便是永恒。或许她就是我的永恒,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更久,我都不可能忘得掉她。
有的东西,越是久远便记得越清楚,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刻意地不去回忆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可直到昨晚,我喝完酒之后回到家休息时,翻开了床头柜里我一直没有打开的那个木盒。
原本半醉半醒的我,在那一刻变得无比的清醒,很多早已被自己尘封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就像地里的泉水一样不停地涌入自己的脑子。
我们走过的每一条街,看过的每一家店,吃过的每一道小吃。以前经历的点点滴滴,分分秒秒,全都如幻灯片一般在我的脑海里飞快闪过。
看着那个木盒,我的心里十分的矛盾,既澎湃又平静。我坐在床边抽着烟,像个老人一样独自沮丧了很久。
最后,我还是把那个盒子放回了床头柜里,然后自己换了睡衣,躺在了床上。
盒子可以被床头柜锁上,但回忆不能。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口大坝一样,一旦决堤就很难再重铸。
我还在刮胡子,兜里的手机就已经响个不停了。这么久了,除了家里人会问上几句之外,基本上不会有人打电话给我,而除了我的家人,我想也没有人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桃子,我是真没有想到他会打电话给我。细细算起来,我和他大概有两三年没有联系了吧?
毕业之后他在上海,我在贵州。两人隔得远了,联系自然也就少了。我和他上学时候算得上是死党,从入学第一天开始两人就是同寝室。那时候两人一起去食堂,一起打游戏,一起被教导主任带到办公室……
接通电话后,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人虽然很久没有联系,却依旧如老友一样开着玩笑。聊了十多分钟后他才说他已经到了贵州,而且现在正在来我家的路上。
对于他的到来,我确实感到很震惊,毕竟他一直在上海这么多年,这次突然说已经到了贵州,我是怎么也不愿相信的。
不过听他语气不太像是开玩笑,我也只好当真。毕竟这么久没见面,我也确实挺想他的。其实不止是他,当初寝室的每一个兄弟我都特别想他们。
我想和他们一起再开一次黑,吃一顿烧烤,喝一顿酒,然后几个人并排着在深夜的马路上瞎晃悠,说着一些大话,做着一些傻事。
那是我最美好的时光,而那最美好的时光里,我很庆幸我遇到了他们,以及她。而不幸的是,我仅仅只是遇到了她而没有拥有她。
简单的吃了一份早餐后,我给公司老大打了个电话请了几天时间的假。这段时间算不上很忙,基本上请假没任何问题。
趁着桃子还没到,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出门去菜市场买些菜。桃子穿过几千公里过来,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吧?
从ZY到我这儿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正好趁这个时间买菜做饭。做了个清蒸鲈鱼,炒了几样小菜,拌了个黄瓜。虽然不复杂,但也确实花了我不少的时间。等我做好这一切之后,桃子那边也打电话告诉我已经到楼下了。
读书的时候桃子来过我家一次,不比大城市发展迅速,六七年来我所在的这座小县城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这也是他不需要我去接的原因。
接他进屋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点了一根烟闲聊了起来,他说我这样自在,我说他这些年挣了不少。
一支烟灭,我把之前就已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赶了这么远的路,他肯定是已经饿了的,一顿饭吃得很快。好在我这些年把厨艺给练了出来,不然我还真就只有请他到外面吃了。
“酒足饭饱,去撸一把?”洗完碗以后的我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桃子问道。
读书的时候这家伙的网瘾是最大的,每周的生活费几乎都花在了网吧里,我比他稍好一点,不过也好不了多少。一样网瘾很大,不过我多少会克制一点,毕竟学业还是比较重要的。
但桃子不一样,这货几乎不怎么去教室,不是在寝室睡觉就是在网吧玩儿游戏。简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
一听到说玩儿游戏,原本有些疲惫的桃子一下就来了精神。隔了这么多年,这家伙的游戏瘾还是这么大,这着实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的。不过这样正好,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被我支配的恐惧了!
当初全寝室的人都很喜欢玩儿LOL,但是我跟他们不一样,桃子属于全能型的那种,不管是那一条路他都可以轻易carry全场,至于我嘛,不管我走哪一路我都能轻易被对方杀穿。
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一次和他们一起玩儿游戏都是对我们友情的一次巨大考验。两人兴奋地冲进一家网咖里,找了个两连坐的位置,然后开始了我们的峡谷之战。
两人在网吧里从中午一直坐到晚上,期间每一把都是桃子凭着自己拯救全场,至于我嘛,只要会跟在他的身后喊6就可以了。
喝着肥宅水,抽着烟,玩儿着最喜欢的游戏。这一刻,我和桃子两人仿佛都回到了读书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玩儿过了。虽然每一把都是我在坑他,但我是真的快乐。
桃子也是,以前寝室里四个人每天都在谈论着游戏。真搞不明白一个游戏而已,当初我们为什么能够每天都聊这个,而且话题还不带重样的。
那些不知所谓的时光,总是最让人怀念的。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就在网吧里泡完,出了网吧的大门后,两人抽了一根事后烟相视一笑。随便找了家路边摊坐下,点了一桌的烧烤,拿了两箱啤酒坐在原地喝了起来。
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当初那段时光。初夏的晚风还带着些许的凉意,可心里却越来越热。
有人说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凉。以前我是不信的,毕竟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一个人喝酒的。
有人陪着一起喝酒,真的会越喝越暖。毕竟这几年下来,我在公司同事面前从来都是滴酒不沾,但回到自己家里总会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
很明显我不是一个反感喝酒的人,但我确实很反感酒桌上的应酬。这也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没升迁也没怎么涨工资的原因之一,我一向不太善于交际。或者说,我会刻意地避开与人交际。
毕竟阿谀奉承这种东西我实在不太喜欢,而且我说话实在是太直接了些,如果不是自己的工作属于技术活儿,而我们这里又只是一个普通小县城,懂我这行的人不太好找的话,我估计自己早就被炒鱿鱼了。
桃子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在认识我之前他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我这么固执的人。当然,那时候的他也不相信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
不过他既然遇到了我这么固执的人,自然的他也看到了爱情。当然,最终的他高估了爱情却低估我的固执。
他知道我在毕业之后的这几年一直都是独居的。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坚持这么久,但事实上是我确实就这么做了。
人毕竟是感性的生物,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道理可以将清楚的。酒越喝越少,我们话也随着空掉的酒瓶变得少了起来。
桃子醉眼惺忪,而我也显得有些惆怅了起来。街道上的人逐渐变少,烧烤摊前也只剩下我们两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已经喝到了深夜。桃子放下酒瓶子之后,终于还是开口问出了他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还是没有放下她对么?”
桃子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问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可是他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即使是再普通的语气,也可以在一瞬间影响到一个人的心情。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我手里拿着啤酒瓶,呆呆地看着桃子。而桃子则正在看着我,他在等着我的答案。
可我现在的状态,其实已经等于把答案告诉桃子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拿起酒瓶将所剩无几的啤酒一口气全灌了下去。我自然也得跟着把自己瓶子里的酒给喝完。
两人先后放下酒瓶之后,桃子眯着眼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天底下好的女孩儿那么多,你自己条件也不算差,干嘛不再找一个?”
他这些话我在这几年里听了不止一遍,可我又能说什么呢?如果我真的已经放下了,根本就不用他来劝我。但我终归是放不下的,所以再多的人再怎么劝我,也终究无济于事。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劝别人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可真轮到自己身上时才发现,自己以前所说那些根本就是狗屁。
当今社会,花花世界。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什么样的姑娘遇不到?可这世上的姑娘纵有千般好万般好,但终究不是她?天下之大,四海列国,千秋万代也只有一个她。其他人就算再好,也不是她。
我丢了一根烟给桃子,自己又点燃了一根在嘴里。猛吸了一口后,混着嘴里喷出的烟雾说道:“没遇到合适的,再等等没准儿就有了。”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可我却连自己都不信,桃子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桃子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抽着闷烟。一支烟很快抽完,烟头被我随手一扔,结账之后我便带着桃子朝家里走去。
回家的路不算远也不算近,桃子拒绝了我打车的提议,说是走着回去顺便吹吹风可以醒酒。我也没好拒绝,毕竟我确实也感觉到有些醉意了。
两人在马路边上摇摇晃晃的走着,每走一段儿又扶着电线杆子吐一阵。一开始是我最先撑不住吐了出来,当时桃子还在笑我。
可他还没笑出几声,自己就顶不住也是‘哇’的一口就吐了。和他认识这么久,这小子的酒量有多少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他和我也就半斤八两,我都撑不住了,这货肯定也是不行了的。
不记得走了多久,也不记得吐了多少次,我和桃子总算是回到了家。刚一进门,两人就好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所幸家里沙发够大,两个人躺在上面也没什么问题。我本来还想叫桃子起来简单洗个脸什么的,可话还没说出口,这家伙的呼噜声就已经铺天盖地的响起来了。
记得读书的时候寝室里就桃子的呼噜声最大,每天午睡的时候只要桃子一睡着,我们另外几个人就别想能休息好。
而且每次说他的时候他还总是一脸得意的辩解道:“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啊!”
忍受了他四年之后,我以为自己可以彻底解脱了,结果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这点儿毛病还是没改掉。
看着桃子已经睡下,我也慢慢闭上了眼。也不知道是因为醉了还是困了,反正我的眼睛是再也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