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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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家庭破裂
“李敬业,你自己说说,我把财政局的工作辞了,千辛万苦带着小华来到美利坚,你就这样对待我们母子俩?你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嘶哑的,带着一丝哭腔的女声从楼下传来,惊扰了李华的恍惚,他叹了口气,抬起身往窗外看了看,果然发现,那个美国女人,正站在草坪外的非机动车道上等待着,保持着优雅和微笑,一点也不介意远处邻居的指点和议论,她身后,还停着一辆在美国中产看来属于奢侈品的豪华奔驰。
脑中被另一份记忆覆盖已经两天了,不管世界观会变的怎么样,十三岁的李华只能接受,他成了一个先知先觉者,又或者说是一个重生者。
李华突然记起,十三周岁的生日十多天前刚过去,但因父母闹离婚,被遗忘了。
所以,李华现在应该是十四岁。
当然,脑中那份记忆也不是别人的,正是他自己的,在记忆中,他几十年后成为一个四十岁的IT中年男,记忆中发生的地点,并不是脚下的美利坚,而是在祖国大陆。记忆中,现在正是他和亲生父亲彻底决裂的时刻,一位即将被心碎母亲带回国内,而且永远也没再踏上美利坚领土半步。
“敬业,钱赔了我们可以再赚,不行就去找我爸和我哥,让他们想办法凑一笔钱,先把银行的钱还了,实在不行,我们干脆回国,做生意慢慢补上。”
这座房屋的隔音并不出色,李华的房门还敞开着,楼下还不肯接受现实的李母,还想用言语挽回自己的婚姻,对象就是李华的亲生父亲。
“不切实际!”记忆早已更新完毕的李华,暗暗评价。
站在心高气傲的李父角度考虑,出国时的意气风发和周围人的羡慕,怎么可能让他对一向有些看不起他的妻兄低头,又或是灰溜溜回国,成为别人眼中笑柄。于是,相貌英俊,又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李父本人,就成为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筹码,至于亲情,暂时也顾不上了。
“秀琴,我已经决定娶爱伦了,如果你既不肯放弃小华的抚养权,又不肯签离婚协议的话,明天会有一封律师函寄送过来,至于这所房子,我已和爱伦商量过了,将作为补偿留给你,你可以和小华一直住下去。”
已下定决心的李敬业,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动,已被银行逼的走投无路的他,即使再不甘心,也只有一条路可走,娶爱伦为妻,而且金发碧眼的爱伦不但符合东方的审美,还对他爱慕有加,更重要的是,爱伦是与他公司业务关联的一家美国公司老板的女儿,那未来岳父已经承诺,只要他娶爱伦,贷款就由岳父的公司承担,他的公司将和那家公司合并,他但任合并后的公司的执行董事和高管,对认识他的人来说,他还是一个人生赢家。
“李敬业!”
希望又一次破灭的李母,终于大声哭了出来:“你就是个陈世美,彻头彻尾的陈世美,我跟了你十几年,在国内辛辛苦苦把小华带大,你就这样待我……”
“接下来,我这个父亲应该会很快离去。”李竖分析。
果然,楼下传来开门声,然后李华的父亲就走入了窗外的院子,那个叫爱伦的美国女人也迎了上来,走到一半时,李敬业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隔着窗户和二楼的李华对视起来,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等爱伦挽住他胳膊后,带着爱伦一转身,向奔驰车走去。
“咣当”一声。
应是楼下的李母把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然后就是压制不住的哭泣声。
虽然李华觉得,这时应做些什么,但人生阅历告诉他,此时十四岁的他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除了可以下楼安慰一下母亲,然后让李母抱着大哭一场外。
就在李华准备下床穿鞋时,透过窗户看到,奔驰车离去后,从斜对面一所房屋中,走出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东方女性,有些迟疑地向这边走来。
已被后世记忆主导的李华,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有了一点印象,这女子家应是这个中产社区方圆五百米内,除了李华家外,两户华裔的另一家,但李华怎么也想不起她家的具体情况。
而且从她的迟疑来看,明显也不是十分心甘情愿,更多应该是为了向周围邻居表现出华人之间的团结,才会过来。
也对,国内这种家务事,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对方独自处理,而不是上门安慰,关系好的还好,关系不好的话,完全就是当面看对方笑话了。
李华叹了一口气,下床穿起了鞋子,准备接过安慰的任务,让李母少一些难堪。
当李华走到楼梯口时,那东方女性也走到了门口。
女子敲了一下门后,用带着明显宝岛腔的别扭普通话喊道:“秀琴姐,我可以进来吗?”
李母立即压抑住哭声,但情绪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控制住的,等女子又问了一声后,李母才“嗯”了一声。
李华停在楼梯口,想了想,干脆坐在台阶上,除了组织一下语言外,也想看看,这宝岛女子是如何安慰李母的。
而这宝岛女子,明显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楼梯前,尴尬地和李华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进入客厅坐在李母身边,十几秒才憋出安慰的话,如果那也算安慰的话。
“秀琴姐,事情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应该着眼于未来,就比如说小华,暑假结束后,他不是要上八年级了吗,美国大学前的教育,对我们华人的孩子来说太简单了,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帮他选一个好的课外学习班……”
李华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有你话题转的这么生硬的吗,见宝岛女子已向李母推销起,她提前为暑假后上六年级的儿子打听到的各种课外学习班情况,忍不住抬高声音说道:“阿姨,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陪我妈,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
也许没见李华这么说过话,宝岛女子的话戛然而止,过了几秒才接话:“OK!OK!当然可以!”然后对李母说道:“那秀琴姐,我就先回去了,小华毕竟是你儿子,这时由他陪你,更合适一点。”离开时,还一脸惊疑地看了李华好几眼。
宝岛女子离开后,房间立即安静下来,李母也止住哭声,应是李华强势的插话,让她也很吃惊。
“我小时候的性格,应该属于沉默寡言型!”李华评价了一下小时候性格,接着又自嘲地想:“即使重生前,我也不怎么爱说话,起因就是这次的家庭破裂。”
在脑中酝酿了一下要说的话后,李华下楼进入客厅,果然发现,李母同样一脸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虽然已是第二天了,但我好像还是第一次主动找年轻时的妈妈说话,除了吃饭外,基本就在房间里呆着,接受重生这个事实。”李华思道。
李华看着沙发上二十多年没坐下来认真谈谈的母亲,和上一世在网站上最后看到的华发渐生的照片相比,这时的母亲,年轻的有些不像话。
一想到上一世的种种,李华的眼睛湿润起来,见李母吃惊中带着疑惑,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仔细看着母亲,饱含着无限感情说道:“妈!我好想你!”
有人说过,成年人的奔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此时的李华就是如此,当妈这个字叫出来的时候,前世的委屈,让李华的感情瞬间决堤,奔涌而出,情不自禁扑上前,抱住沙发上的李母,大哭起来。
不是小孩的那种放声大哭,而是成年人那种极力压抑着,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那种。
李母完全懵了,虽然按状况,李华这时哭也符合场景,但她记忆中的儿子,绝不会这样抱着她哭,而是会躲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独自接受现实,而且,记忆中的儿子,已至少四五年没这样抱过她了。
所以李母有些手足无措,虽知李华状态不对,但母性本能,又让她安慰起李华,所以她一边拍着李华后背,一边问道:“华华,你怎么啦!告诉妈妈。”
哭了几分钟,李华终于控制住感情,见李母的情绪完全被他打乱了,一副发懵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挣脱李母的怀抱,不好意思地说道:“妈!十分抱歉,一时没控制住。”
虽因发育的快,十四岁的他已进入变声期,但李华清楚知道,拥有四十岁灵魂的他,说话语气和用词用语,还有因生活养成的各种习惯,绝对和十四岁的他有天壤之别,也绝对会让熟悉他的人,感觉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所以,早已做了决定的李华,脸变严肃起来,看着母亲,认真说道:“妈!接下来我要讲的话非常、非常的重要,你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讲,任何人都不行,因为这关系到你儿子的性命。”重要的几个词加重了语气,提示其重要性。
李母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儿子,皆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母子之情占据了上风,点了点头。
见母亲答应后,李华先在屋内转了一圈,确认了房内就母子二人后,又把前后的门锁上,走向沙发时,见母亲身体明显缩了一下,停下脚步,复盘了一下要说的话后,看着母亲说道:“妈,我昨天用插座的时候,不小心被电了一下,不知什么原因,脑中多了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