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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校园篇——童年藏着每个人一生的秘密

家乡

是一个人灵魂和精神的根基

东陬山那片土地

如同我的父母一样

恩赐予我生命滋养我长大

家乡碧海蓝天下的那片云朵

我走到哪里

它就跟到哪里

时刻激励守护着我

让我有一颗像海绵一样柔软包容的心

一颗安得下世界上每一个我所爱之人的心

01拆了!再见!

市场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拆迁是这只手在这个时代常耍的一把双刃剑。在东陬山,它借用当下流行的思维和理念公式,将土地滩涂池塘等资本、村民及外来劳动力和生产养殖技术等做出新的组合搭配:理性上为新的战略蓝图开辟了疆土,感性上隐隐切开了土著们所谓的情怀。

在双方共同解答这道时代大命题的过程中,我感同身受了家乡老百姓以一贯的善良和一如既往的信任,对支持政府工作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也看到了基层的革命队伍为了共建美好新家园日以继夜的操劳和辛苦。

目睹几十年的老房子要被拆了,爸爸夜不能寐,一会儿不舍的摸摸大堂屋强劲的脉搏,一会儿惜别的感受厨房锅灶暖暖的体温,他无语凝噎,我也忍不住的眼泪淋花。

为我们几代人遮风挡雨充满了欢声笑语的老房子,那一砖一瓦,交织着父辈在物资匮乏时代的辛劳汗水,承载了农村人一个时代的风霜。

欣慰的是,在某些惠民政策的眷顾下,那些血汗实现了价值,它们如浪花一朵朵汇入奔流不息的发展巨潮,成为推动时代进步不可或缺的力量。

拆迁带给精神上的阵痛,将随废墟上的瓦砾残骸一起被清理埋葬。

向前看,燃烧的情怀,终将会被蓬勃发展的实力落地。

再回首,东陬山那从前,因不曾被忘却一切仍如初见。

脑海里倒带式的清晰回放着家乡络在我年轮上的故事,它们如胎记般如我随形。

从咿呀咿呀学步阑珊到快活追逐热情奔跑

从青春年少怀揣小鹿坐着恋人的摩托车去见识海纳百川,到我俩从帝都开车回家驰骋在新修海堤大道上的狂欢;

从穿越柴塘地寻找鸟窝里的麻雀蛋,到第一次在暴风雨中跟着爷爷渡着木船到而立之年嫁过去的对岸。。。

这陶醉在眼前的一抹抹画面,就像爸爸每次幸福的聊起刚出生的我趴在他肚子上流着哈喇和各种搞怪:清新、甜蜜蜜。

02。面壁操墙

清晨,半山腰上,传来了军营里训练的号角,如后山的松树般挺拔伟岸的士兵们,已经列队在我上学的路边架起了朝天大炮开始演习。

我哼着跟家家都有的小广播里学的歌“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轻越来越快活”,悠扬自在的骑着自行车徜徉在酥软的泥巴路上。

到砖厂的拐弯口,远远的看见了班主任颜老师迎面而来,我很恭敬很礼貌的下车,理了理红领巾,立正,敬礼,嗓音清亮:老师好!

“你家有人吗?”颜老师年轻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严肃的表情掩饰不住他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精气神。

“我妈在家呢,请您去吧!”我很轻松也很老实的回答,我又闯祸了呗。

颜老师昨晚一定气得牙根痒痒,迫不及待的起了床就去我家家访。因为我昨天交的日记里写了他坏话。他势必要去找我妈告状,而我跨上自行车优哉游哉的来到了教室。

谁知道,数学老师堵在教室门口推了推眼镜,拦住我:某同学说你昨天骂他了?

小时候我有各路地痞流氓的后台罩着,嘚瑟得差点没治啊。我确实就是骂那个同学了。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他总是死乞白赖的说着不堪入耳的粗话调戏我,我越沉默他越挑衅,我在百无聊赖之际骂他了。

数学老师以往对我的偏爱也让我有恃无恐,年少的天真也曾让我有过缥缈的骄傲。我刚想对他笑,谁知道,他像解奥数题一样对我无语俯视,我期待他巧妙怀柔的化解矛盾。

突然,他推了推眼镜狰狞的怒视我,音调从嘟抬到发:好好的小女孩子,啊?不许口吐脏话,去,面壁思过,把嘴在墙上操!

那个“操”字的落音让我担心会甩出他的扁桃体,那厉声吼叫如一个闷雷野蛮的强暴了我的清纯,劈死了我的骄傲,他对我感到了无比的失望,我亲手撕毁了留给他的清纯印象,哎。我被吓得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我想骂人就会出现那个镜头。

对,所谓“操”,就是让我“自助式的”撅着我11岁娇嫩的小嘴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粗糙坚硬的掉着白灰的墙上来回做摩擦,摩,擦,再摩擦,直到摩擦出血花......

再看那个被我骂的男同学,他龌龊的脸上洋溢着复仇快感在一边得意的笑。

他幸灾乐祸的等我操,猥琐的眼神给我传递信号:“快呀,快去操呀!”

我真想呸呸呸的嗤之以鼻涕。

那一刻的屈辱让我觉悟了:他一定也痛恨被人骂的感觉。我不应该以暴制暴的骂他,每个人的耳朵都排斥恶语!无论骂什么,我都应该受到惩罚。

教室里屏住了呼吸,空气凝固成了寒冬腊月烧香河里的冰。

我拎着书包,走到墙根,大家像在村里看大幕电影一样齐刷刷的把目光聚焦在我嘴上,是的,我嘴角长着一颗明显的黑字。

那一刻我在心中铭记:今天丢了丢大发了,我以后要是骂人再带脏字,就用这一招。

我非常配合的噘着小嘴对着墙上干净的地方,嗯呐,亲了一口,抹抹嘴角的白灰。推开墙边的窗户,挥挥手未回首,径直跳出教室,踏上上山的台阶,留给教室一场谢幕的失望和哗然。

03。。山中独处

我们教室的窗户外面就是通山小路,往上走几十步就是一个滴水潺潺的小石潭。

清澈的山水从石缝里渗出来滴答滴答的聚集在石潭里,我俯身对潭照镜抄手喝了几口甘泉。

春暖的晨光透过发芽的树林在我活力四射的影子上涂鸦着梦幻一样的斑斓和婆娑。我连蹦带跳的攀登着小山,我要去拥抱安静和自由。

那是一处生长在几座高大土坟之间的肥沃草丛,

那里是我离开学校课堂的天堂。

晨露未干,清风微拂,花碎飘零,芬芳幽静。

野花野草吸允着土坟提供的丰富营养,伸展着蓬勃的身姿,摇曳着饱满花蕾,沐浴着新一天红日的洗礼,就像旁边军营里踢腿练拳的士兵要给崭新的一天注入满满的朝气和能量。

我卧在草丛里,回味着这一天咎由自取的尴尬,享受着大自然润物无声的抚慰。

望向学校门口大河对岸随着河道蜿蜒的大马路,体育老师张义洪会带着我和顾欣等人去拉练,从校门口依次跑过六孔闸、十孔闸、八孔闸三座大桥,再折返跑回校。

再朝校园望去,操场上五星红旗和花坛里的雪松一起摇摆,我看见妹妹洪腊梅和她的伙伴们在操场上玩耍。

若是周末,她一定会和我一起在这片草丛里像小猫一样无忧无虑的嬉戏打滚,等着我的姑姑来喊我们回家,香喷喷的啃着奶奶老是误把化肥当盐炖的排骨。

04 感谢恩师

我的视线里出现了颜老师蹬着自行车回到了校门口,穿越丛林透视到他满脸浓密的络腮胡须下气得滚烫的大红脸。

我满怀内疚,我感到对不起他。

颜老师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上语文课感情饱满,极富感染力,他给我们读桂林山水好似人在江中游。

音乐课上,他教会了我生涩的唱出了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姜育恒的《驿动的心》。

在我二三十岁的年头,每当拿着一张张被撕开的票根,展开新的旅程投入另外一个陌生,我就会感怀在我略懂人事的时候,悄悄的受到颜老师的影响。

他在不知不觉中给了我流浪漂泊放逐天涯的启蒙,是他在我思想里埋下了对世界好奇的种子,让我看到了与一个个与以往不同的未知世界里特有的魅力。

也让我在被诱惑到异国他乡历经了人事风霜后沉淀出了浓厚醇情的乡愁,我的乡愁,是岁月把家乡的酸甜苦辣咸发酵成的治愈心结的佳酿,想家的时候就抿一口。

颜老师爱好写毛笔大字,他也在无形之中给很多学生平淡的人生挥上了一笔书香浓墨,让尘土飞扬的乡村孩子有了多姿多彩的理想。

我撇开树枝,远眺目送着颜老师走进办公室,舒了一口气躺在草丛上。

随手拿起身边的小石子,砸向树梢上叽叽喳喳快活的鸟儿,希翼着我也能有一对飞向高空的翅膀和石破天惊的思想。

05。。黄英蟹美

我躺在草地上看着书,睡着了。

湿气从草地里爬上我的脊梁,赶走了我的梦。

我起身沿山坡走去,一边捡着麻栗,一边回头看着学校门前冒着尖尖绿角的芦苇滩。

滩上,背着竹篓拿着铁钩穿着叉靴的影子,正在弯着腰对着一个个泥土洞穴钩引美味,对,那是让黄海流域居民引以为荣的季节性人间至味“海英蟹”。

味蕾的记忆往往深刻又绵长。

在BJ七圣路的韩国料理店,我们花了很大一笔银子,点了我吃了还想吃、再吃就要被抵押在店里做酒女也心甘情愿了的久违的美味。

哎呀,那个让我舌床上的味蕾和口水高潮翻滚的野生海胆的味道,为什么那么熟悉?我快要吃破产了,终于在小时候的味觉库里搜索到那个味道是谁了

——那是我家乡不要钱的海英蟹,是蕴藏在海英蟹壳里那缕薄薄的黑色蟹黄的绝世美味。

06。逝水流年

太阳挂到了9点钟的天际。

山林里传来了妈妈们爽朗的欢声笑语,还有潺潺的流水声,我听到了我大姑的声音,她们一群人在山涧沟里洗衣服呢。

走着走着,我走到了长眠着少年英雄杨殿池的纪念碑前,我折来细枝,别上野花,弯成花圈,郑重其事鞠躬献给杨殿池。

那时候我既不认识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谁,后来在电视上看了一个叫《海英草》的电影才知晓来龙去脉。

后来的日子里,在白天的思绪里,在夜里和我大姑相会的梦里,总会出现这幕情节,它会让我不自觉的细细咀嚼“逝水流年”这几个字在人生不同阶段的写意。

我踩着被山水冲刷剔透的石子路,路过军营去了张军医的办公室,请他复查我几天前包扎的手伤,看见一个病人正撩起裤带露出雪白大屁股接受注射。

部队的食堂开饭了,我闻到了人间烟火味,听见了学校的放学铃声,该下山了,该混入队伍回家吃午饭了。

类似这样逃学的事就像我长大后逃离繁忙的工作去咖啡店喝个下午茶,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追问。

07。东山小学

我下午照例去上学,这方面我早已是油条。

我主动冲着颜老师和数学老师恬而知耻的笑,把我的小红赛车送给他们骑,他们都摸摸我的头夸我可爱,我们都心照不宣的原谅了各自年轻的冲动,上午的事就这样随风飘散。

对于十八九岁的老师,那时候我妈聊起他们都是小孩子,我也自然的把他们当做哥哥一样,至于师生关系的那层壁垒对我好像不起阻隔作用。

成年后,我和数学老师多次在应酬的场合碰面,我们会打着真诚的哈哈视如初见。

下午通常都是劳动课,老师们扛着耙子和草包,领着我们去山上为学校食堂捡柴火,或者去采桑叶喂养学校在山东头自然科教室的蚕宝宝。

偶尔也会遇到山林失火,全校师生全速跑去大河边排成几个大队通到山上组成人肉灭火器,击鼓传花一样手里不断的传递着一盆接着一盆灭火的水。

最怀念的是陈守刚校长每学期都组织全校师生去拱山里的防空洞。

在传说埋着很多日本兵尸骨充满恐怖色彩的黑漆漆的山洞里,陈校长会一边教我们如何躲避陷阱,一边给我们唱邓丽君的歌。

我最喜欢的是他在我四年级的时候教我们唱的“小城故事”,哦,家乡的故事也多,充满喜和乐!从后山的洞口出来,我们又排队在老师的保护下去摸崖上的“金牛脚印”。

陈校长就像父亲一样,时而严肃时而平易近人。

当时的东山小学作为徐圩学区的中心小学,在他的领导下一度辉煌了小十年:十里八乡的孩子都踊跃到东山小学就读,包括三大队的,闸坝的,周庄的,电厂的,盐场的,渔政的,部队的,街道的,村里的,各个地方的不同文化在学校碰撞新生了璀璨的火花。

如今看来,不得不感慨那个年代的教育工作者,他们淳朴敬业积极思取的精神里毫无杂念。

每次拱山洞,我都会攥紧孙彩云老师的手获取安全感,那种温馨至今还留在掌心。孙老师她长得端庄美丽大方,我最喜欢她了。

是她第一次教会我认识钟表珍惜时间,也是她在我骄傲自满的时候严厉批评并耐心端正了我的歪风邪气。

我就像黑柳彻子(小豆豆)还想返回巴学园一样,梦想回去东山小学再上几年。

08。最滋少年

小学能够不受束缚的放飞自我,最感谢的是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大姑大姑爷,他们对我没有天条地杠。

脑海里总是浮现妈妈骑着自行车去圩丰新华书店给我买郑渊洁的《童话大王》,感觉小时候从家里到圩丰比现在从家里到新浦还要远。郑渊洁买了一套又一套房都是为了收放他看过的写过的书,这是长大以后我带着膜拜在BJ对他的了解。

每学期开学,我大姑爷都会从学校图书室借很多书给我和腊梅带回家看,在那个年代最大值的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

从后草地的家到东山小学有五里地。

一到下雨天就稀烂咕咚,路上还有成群的赖蛤蟆,动不动还游出大青蛇,手里拿着鸡蛋还得堤防被老鹰抢走,走在那条堪比去西天取经的路上,我总会想到那时候故事会里常有的开头白:她衣衫褴褛,饥寒交迫,光脚走在风雨交加的暮色里。。。听她的口音一定是来自苏北的某个偏僻的小山村。

每次读到那种寒酸,就感觉好像是说在风雨中跋涉的我一样。

我大姑像爱腊梅妹妹一样爱着我,在东山小学的三年,每逢刮风下雨我都住在学校旁边的大姑家,享受着和腊梅一样的物质待遇。

这一点极其重要,它是我童年生活从物质贫穷到精神富足的分水岭,让我彻底和之前在村里做疯丫头时有了不一样的天地。

版权:云起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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