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审判日

月，秋月，中秋的月。

月光从越都七院住院部七楼的一个窗户洒落进去，与灯光交织一起，使得病房格外明亮。

杨坚坐在椅子上，披着一条白色围布，正对着窗户，挺直了腰，面露微笑。

“滋滋滋……”

实习护士刘小美拿着一把电推剪正把杨坚左边的长发剃掉，也不管规整不规整，接着就把右边的长发也推掉，看了眼头顶的长发，没有犹豫，直接电推剪就往上面去。

刘小美憋着笑，左右看了看杨坚的头型，修掉一些比较碍眼的头发。

杨坚始终面露微笑，一会看了看窗户，一会看了看白色的病床。

刘小美这是第一次给人理发，以前在学校可从来没想过出来做护士还得理发，今日中秋节，护士长临走时交给了值班小美这个任务，给一号病房杨坚把长发剃了。

刘小美这个月刚轮班轮到精七科室，虽然来没多久，但也知道精七一号病房长期住着一个病人，从没离开过越都七院，好像听说从十年前七院刚建立就住在这了。

杨坚在精七科室还是挺受医生护士喜欢的，主要没有暴力倾向，也挺听话，不用像其他病人那样有时还得用布条绑着双手。

只是没事就会自言自语，医生护士有时也会用这打趣。

刘小美看杨坚头发剪的差不多，收起了电推剪，拍了拍杨坚身上的头发，解下围布，一边对着杨坚说：“杨先生，要不要照照镜子？”

杨坚微笑着看了看床边，说道：“不用，很不错。”

护士刘小美已经习惯杨坚这种说话不对人的眼神，拿起墙边的扫把把地上的头发扫起来。

头发扫完后，转头对着杨坚说道：“杨先生，今天姜主任也值班，晚会主任给你开完药我再带过来，我先出去了。”

杨坚又看了看窗户，站起了身，拍了拍蓝条衫，说：“好的，辛苦小美护士了。”

刘小美莞尔一笑，出了一号病房，把门带上，走到了护士站。

今晚精七护士还有两个护士也在值班，一个是在精七科室工作有一年时间，一个跟刘小美一样还是个实习护士。

刘小美坐到了自己位置，跟着在刷手机的另一个实习护士说：“莉莉，看我去给一号房的理发没，十分钟，一个寸头就出来了，以后你要理发可以找我哦！”

实习护士宋莉莉刷着手机最新新闻，上面显示着越都第十七探索队进入废土的最新进展，一边回应着刘小美：“哎呦呦，理发是挣钱比护士强，可现在都新历1010年了，赚不赚钱不重要，安稳才重要。”

老护士邓桂芳歪过头对着刘小美和宋莉莉，说道：“你们两人查完房没，最近新闻说诡异事件频发，查完房就去把科室门反锁了，晚上就不要出去了。”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姜海潮主任走过护士站。

邓桂芳，宋莉莉和刘小美赶紧喊声：“主任。”

“嗯，刘小美，今晚一号病房是你负责的吧。”

“是的，主任。”

“嗯，等下我这边给一号病房开几盒药你到住院药房拿下。”

“好的，主任。”

姜海潮主任点了点头，走进了自己办公室，拿起了手机，打开了短信。

短信上有一条名为“奥氮平小吴”发来的祝福信息：

“姜老师中秋节快乐，辛苦姜老师佳节还在值班，今晚小吴带了点甜品过来给您，您的新手机号是多少？到时候好联系。”

姜海潮主任打开柜子，找到一本便签本，翻到注有小吴ADP的一页，上面写着988三个数字。

姜海潮主任打开手机短信，编辑着一条短信“133775988”在“988”前打了个空格，犹豫了一下，又把“988”去掉，打上了“1337751000”，在“1000”前依旧打了个空格，看着没啥错误，点击了发送。

那边“奥氮平小吴”立刻回了“收到，辛苦姜主任。”

姜海潮主任看到回信，按了按手机，把短信清空。接着打开桌上的电脑，点到一号病房杨坚的用药单上，在杨坚药单上加上了12盒奥氮平。

看着一切都弄好了，把便签写着小吴ADP那一页撕了下来，揉捏成一小团，扔到垃圾桶里。

…………

刘小美出了科室，坐电梯到了二楼住院部病房，一个药学院师兄正在值班，看到刘小美过来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说道：“小美学妹，这么晚了还下来拿药吗？”

“是啊，主任刚刚开的，我下来拿一下。”

“哦哦，今晚你值夜班，明天是不是不用上班啊。”

“是的，师兄帮我拿下姜主任刚刚开给精七一号病房的药。”

“好的，马上就好，明天你不用上班要不要一起出来约约，明天我也休息。”

刘小美一边接过药一边回应：“那明天师兄在发个定位给我咯。”

“好，好，好。”

刘小美转过头，翻了翻白眼，向电梯走去。

电梯从一楼上来，在二楼停下，开了门，刘小美看到药代吴浩也在里面。

吴浩看到刘小美连忙打招呼：“刘姐今晚值班啊，怎不早说，忘了给刘姐带杯奶茶了。”

刘小美也不见外，吴浩经常在他们医院跑，这两个月来也挺熟悉的了，回应道：“不用了，你是来找主任的吧。”

吴浩看着刘小美手里拿着药品，高兴着回道：“是的，今晚你们真是辛苦了，中秋还在值班。”

电梯升到了七楼。

刘小美倒是没什么感觉了，自从准备来做医护人员，就从此不再会有什么节日了，难不成过节医院还能不轮人全放假，终究不可能。

“对了，刘姐，帮个忙，我就不进你们科室了，你跟主任说下我就在科室外面等会。”

刘小美也见怪不怪了，跑药的好像都这样，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一会，姜海潮从科室里出来。

吴浩赶紧给姜海潮递根烟，一起走到楼梯口吸烟区。

姜海潮抽了两口烟，对着吴浩说道：“小吴啊，这个月我可是很支持你的，你看你现在业绩上升了不少吧，我还帮你争取到了不限量的待遇。”

吴浩赶忙赔笑道：“多谢主任，多谢主任，这不这个月我也向公司申请了特别VIP政策，从25个点提到30个点。”

姜海潮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嗯，现在这世道，多赚点钱，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退休。”

吴浩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写着姜的黄色信封，递给姜海潮说道：“主任也挺关心外面大事的呀，哎，现在生存真不容易，到处都有一些变异怪物，今晚开车过来我还看到一个红绿灯上趴着一只有老鼠那么大的蜘蛛。”

姜海潮接过信封，捏了捏，心里估计了下够不够数，然后面不改色的装进口袋里，说道：“老鼠般大小的蜘蛛也没多大，说不定长大起来都有好几层楼高大，哈哈。”

“是啊是啊，主任真是想的形象、具体，小吴不得不服气啊。”

姜海潮把烟头放到皮鞋底下踩了踩，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好的主任，辛苦了主任，那小吴我先走了。”

吴浩走上了电梯，按了负二楼直通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有点漆黑，吴浩按了按钥匙，车灯亮了起来。

吴浩正准备开车门，手拉着车把手却发现黏糊糊的，低头一看，车门把手居然有一层蜘蛛丝，恶心，吴浩皱着眉头，甩了甩手，又把手在旁边车上擦了擦，才打开车门。

吴浩刚坐进车里面，就感觉浑身不对劲，两眼看着车前玻璃，玻璃呈网状，像是被人砸破了。

吴浩摸了摸玻璃，没破，吴浩刚想重新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却发现屁股与后背被粘在座椅上起不来。

有“嘶嘶”声在背后响起来。

吴浩双眼逐渐张大，嘴巴越来越干，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想回头看却发现头也转动不了了。

渐渐，整个脑袋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