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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序章:梦海
“呼,呼。”
女孩轻喘着气,赤脚穿过一片齐腰的荒草,白色的石蒜小花被她踩进泥里,锋利的长叶划破她蕾丝边白裙,在她的脚踝留下丝丝血痕。
她没去在意,只是跑着。几只从未见过的发光小虫从她的裙下飞过,她伸手去抓,仿佛是在抓天上的星星。
她冲着远方大喊一声,声音被黑暗吞没,没有任何回应。
又进入了这个梦境,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里不是方舟岛,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
真不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被哥哥欺负,也不会被姑姑责罚,父亲也不在。女孩这样想着。
她有些累了,找到块干净的泥土,坐在荒草丛中,蜷缩着身子,草隙之间眨巴着眼睛,像是一只黑夜下独行的小兽。
如果姑姑看见她这样席地而坐,弄脏裙子,一定会批评她不懂礼数,让麽麽打她手心吧。哥哥也会过来嘲笑她,说她丢了家族的脸,也许还会乘机踩自己一脚。但是现在一切她都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在梦里责备她。
“这里真美。”
梦里就是她的避风港,在这里的自己是最自由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她享受着这份宁静,时间仿佛停滞。
过了一会儿,女孩站起身来,凝视着脚下,静静等待着什么。这个梦境她已经进入了不知多少次了,每次都会发生同样的事。
女孩屏住呼吸,它来了!
天地变色,周遭的寂静被无数尖锐的声音打破。巨大的轰鸣和混乱的人声从地底升起,女孩分明听见了无数人的哀嚎、撕心裂肺的痛哭、仿佛来自炼狱深处,此刻就回荡在耳旁,她却完全看不见一个人影。
抬头,月亮变成了红色,笼罩在血色的云雾里。一切瞬间变成了一场噩梦。
整个陆地开始震动,如同薄脆的镜面,几个呼吸之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扯裂成碎片。
而女孩是那样渺小,如同激流中的一粒尘埃,她只能怔怔定在那里。
脚下大地被撕裂,仿佛凶猛巨兽张开了嘴,将她吞下。她尖叫一声,无数的碎石和树干随着她一同坠落。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个梦,但是依然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会死掉吗?女孩控制不住地想着,死亡是什么感觉呢?是黑漆漆的,空无一物,永远的孤独吧……
坠落似乎没有终点,风在她耳边猎猎作响。她想起平日里在教堂的学到的祈祷词,心里默念。
“身陷沼泽,必有鲜花绽放;暗夜涉足,必有篝火为伴。我于今夜长眠,黎明重生。”
但是她依旧没有醒过来,周围的一切反而更加真实。远处,厚重的紫色云层翻滚着闪电,森林和大地正在熊熊燃烧,火焰似猛兽窜行。
远处是一片漆黑的海,巨大的海浪不停攻击着陆地,碎裂的大陆被逐渐吞噬。在女孩坠进海瞬间,黑色的海潮竟卷起漩涡,不合常理地绽开,仿佛迎接她的到来。
女孩下意识地闭气,入水瞬间却异常平静。海是寂静的,听不见一点声音,她感到呼吸自如,一切清晰可见,与水上陆地景象宛如两个世界。
梦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切不合理也不用在意。
一股奇特的力量从海底深处涌上来,包裹住她,仿佛久别重逢的拥抱,将她向海底深处牵引。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洪钟般的声音响起。
“谁在说话?”她四顾。
但却无人回答,声音似乎并非刻意说给女孩,更像是自言自语。
海底有一条巨大的裂缝,如同整个海洋的伤口,疤痕两侧形成巨型峡谷,其中是可怖的深渊。地底火山在其中喷发,熔浆翻滚,足以融化钢铁地高温热浪腾腾而上,直击女孩。但是女孩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被那股力量保护得很好。
“究竟是谁?”女孩再一次问道。
“是创造万物,亦是吞噬一切;是无尽长夜,亦是璀璨光明;是起源,亦是终点……”
声音有着诱人魔力,仿佛上古的歌谣。女孩用手划弄着海水,着魔似的向着裂缝深处下潜。深色暗流消失,海水竟忽然变成了淡金色,无比纯净,没有一点杂质。
女孩已经潜到了现实生活中人类肉体不可能达到深度。
她拨开遮在眼前的海水,终于,她看见了它,惊得说不出话。
面前是碧绿的巨物,山那样庞大,悬浮在海水之中,分不清是液体还是固体,凝聚在一起,实质般的光泽在其中流动,如同神造之物。又仿佛一颗倒挂着的心脏,缓缓地、有节奏地博动着。
它如果真的是一颗心脏,那什么样的生命才能与之匹配?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那个声音又响起。陌生,却又熟悉。每一个字都烙在女孩的脑海里,让她一阵刺痛。
女孩猛然惊醒,汗水浸湿丝绸床单。
窗外还是天亮前的将明将暗,樱花树影映在精致的窗帘上,树叶沙沙作响。楼下,父亲养的那只黑背狼犬在草坪打滚,女仆们开始为早餐桌装饰大朵的紫罗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一切如常。
智能程序检测到了她的苏醒,十几秒后,热水已经填满浴室的浴缸,头顶的显示屏显示着今日气温,衣橱自动打开,上百件衣装从她眼前滑过,程序已经为她搭配出了几套最符合天气的穿搭。
她长长舒一口气,眼里的光却暗淡下来。
今天会是方舟岛上难得的晴天,她和所有幸存的人类一起,又迎来这座末日孤岛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