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种兵器

残阳如血。

晋州至太原府的官道上，一匹骏马在狂奔！

坐在马背上的汉子，把身子尽量贴在马背上，好让马跑的更快些。他浓眉下的大眼睛，机警地扫视着左右和前方。他还不时摸摸背后插着的那把剑的剑柄，像是要随时出鞘迎敌。

此人名叫千里风，虽穿着晋军的军服，但在江湖中却有“燕子飞”的绰号，一身轻功，江湖罕见。

他本是南关镇守使、晋州兵马大都督、十三太保之首李嗣源大将军帐前侍卫长，此时却领到一个信使的任务，要送一份急件至太原府给晋王李克用。

马在飞奔，前方驿站的吊牌渐渐清晰。千里风大声喊道：“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哨塔上的驿卒忙向下传话：“六百里加急，准备快马！”

六百里加急，那是换马不换人的急件，是地方长官向君主呈报的紧急政务。虽不及八百里边关军情那么急迫，但其重要性也非同小可。自从晋王李克用与梁王朱温对垒以来，在这条路上，还没有发过这样的急件。是什么事情让镇守边关的李嗣源采用这种方式向李克用报告呢？

驿卒不敢怠慢，迅速牵出一匹马，来到驿站门口。

转眼间，飞马已到驿站。它被紧拉的缰绳止住了脚步，冲向前的惯性使它高高地立起身子，撕裂地长啸了一声。

千里风飞身下马，一手从胸前掏出官文，一手接过驿卒递过来的干粮，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驿卒看了官文后，把自己手中的缰绳递给千里风，又接过他递来的缰绳。

驿卒这才注意到千里风半边身子沾满了血迹，急切问道：“千大哥，你受伤了？”

千里风朗声道：“这不是我的血。途中遇到几个打劫的宵小，嫌我衣服素净，非要用血染红不可！”

驿卒笑了笑：“真是不长眼，在燕子飞身上打劫，自讨苦吃。”

千里风不再罗嗦：“兄弟，我得马上走了，日后有空再聊。”

驿卒把官文还给千里风：“千大哥，等你返回了咱兄弟再慢慢喝上一壶。”

千里风把官文放回怀中，嘴里嚼着馍馍，含糊不清道：“一定！”说着飞身上马。

驿卒关切问到：“要加水吗？”

千里风拍拍水袋：“袋里还有。驾！”他双腿一夹。马像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驿卒朝着他的背影喊：“路上小心！”

千里风头也不回：“多谢！”他已出了几仗远。

月在云间穿梭，原野隐隐卓卓，路面依稀可见。道路像一条灰暗的长龙，一直向前延伸，似乎没有尽头。

千里风急马飞奔。

他的前方，有两个黑影在路面上移动，他们并不是直行赶路，而是左右来回在倒弄着什么，细细看才发现一根根绊马索布置就绪。之后，两人便消失在路旁的树丛里。

“跨嗒、跨嗒、跨嗒”传来了奔跑的马蹄声。黑影探出脑袋，抽出了长剑。

马像风一样飞奔着，突然一个趔趄。马撕鸣了一声，前腿跪下，头朝地面撞去。

千里风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双手撑着马背，坐着的身体站了起来，双脚一蹬，向前跳出了数丈远，同时剑已拿在手中。

两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黑衣人挺剑而出，一前一后，把千里风夹在当中。

胆小的人，定会被他们的模样吓个半死，因为他们太像从阎王殿里来的鬼魂。

“宵小之辈，敢劫官道？”千里风喝道。

前方的黑衣人冷森森地：“留下信件，保你全尸，到阴间地府还能做个俊俏鬼。”

千里风心想：他们又是为信而来，送信的消息一定是走漏了。可他顾不上去考虑泄密的问题，急需解决的是眼下的围堵。天黑看不清楚对方细节，只能用言语试探，于是说到：“还没有人能在我千里风面前讨到便宜的。”

后面的黑衣人道：“难怪轻功如此了得，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燕子飞。不过今日落在我‘催命双煞’兄弟手里，容不得你不去阎王爷那里走一遭。”

千里风心中暗惊：西道上的催命双煞手段高明，做了无数次大劫案，且从不留活口。今日遇上，结果难料。但他保持镇定，继续试探：“催命双煞？素闻你兄弟俩从不惹官家麻烦，今日为何要劫我信件，莫不是已投到朱温帐下卖命了？”

前面的是大煞，道：“我兄弟俩从不管是朱温还是李克用，只认银子。若你肯花五百两白银，待我们拿到信换得银两后，反手我们又抢过来再和你交易。”

二煞冷笑道：“旧货不值钱，你出四百两就行。”

的确是双煞的风格，只为银子。千里风哈哈大笑：“一封信赚九百两，算盘打得不错。世上还真有要钱不要命的人。看来你俩真要到阎王老爷那去做黑白双煞了。”

“嘿嘿”大煞冷笑：“只知道你轻功了得，没想到你嘴上功夫也不错。我兄弟俩从没空手而归。”

“今天你们要失望了。”千里风回到。

双方只听传闻，从未照面，都不知道对方武功深浅，都想在相持中探探虚实。

催命双煞方才看到千里风的那一手绝活，自然不敢托大。他们原想来人摔了这么一跤，定已难分东南西北。只要上前去补上一剑，五百两银子就到手了。没想到来的人是千里风，而他的轻功又如此了得。

千里风被夹在中间，无主动可言，更是不敢冒进，只求对方先乱阵脚，再寻机反击。

相持不是最终的结果。催命双煞在盘算：己方两个人，武功占优估计不成问题。但对方若要自保，抽身逃走也不算难事。兄弟俩在乎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那能换取银子的加急信件。

大煞做了一个手势，二煞明白其意。两人同时进攻，欲一击得手，省去麻烦。

都是高手，千里风明白他们的意图，不硬接招，纵身跃起，竟翻到大煞身后，随即反手一剑。

二煞跟了上来，用剑去拨开他的剑锋。

“当！”的一声，千里风的剑被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