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没想过刺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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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望归
秦王政三年,吕相把握朝政,遣兵将攻略六国。春秋无义战,战国相争剧烈。
诸侯国中有号称带甲八十万的大楚,有兵精甲坚的大韩,有城防坚固的大魏,有立志报仇的赵国,有偏据北地的燕国,有朝秦暮楚的齐国,有虎视天下的大秦!
春秋战国,诸子百家绽放异彩的时代,亦是游侠仗剑江湖的时代。这个时代有一张巧舌如簧颠覆诸国的纵横家,有治大国若烹小鲜的道家,有以犁做剑、统兵争锋的兵家,有以仁义为念、克己复礼的儒家,有弄转乾坤、术法精深的阴阳家,有不避亲疏以法治国的法家,有天下交相爱,喜欢替弱国守城的墨家,以及等等等等。
时人尚武,秦人最甚。然高于武功剑术的玄而又玄的修行则重天赋,又重机缘,有机缘无天赋者沦为下品,有天赋而无机缘者终身碌碌无为。
修行修行,坐而观天地山河,参造化,夺阴阳,晓机变,辨危安。
而修行人一旦踏足江湖庙堂,必是牵扯天下均势,诸侯国无不重视,统国权柄虚位以待,其中尤以入世修行、晓知机运、俯察大势、运乾坤于掌的鬼谷一派为重。
鬼谷出兵家、纵横家、法家,无一不是执天下牛耳之辈,一怒天下惧,安居则天下安。
时人欲入鬼谷学艺而不得,而修行无人领路,如饮鸩而不自知。世间有法门留存者仅仅修行浅显法门,自钻自研难窥大道。
诸国皆有修行者,得能代表一派行走世间的修行者少之又少。而不甘寂寞潜出山门,踏足世间者顾及颇多,皆隐藏身份,或由上位者聘为上宾,或隐居市井。
而世上有诛诸侯之剑--寒渊,有诛天子之剑--岳渊。寒渊乃聂政诛韩侯之剑,据传在赵国,为一剑客所有。岳渊归栖凤城吴家,传言岳渊剑早已失踪。吴家长子已逝,嫡子前往沧海院学艺,至今未归,留一婴儿便不见踪迹。
十二年后
大秦栖凤城城墙
吴良站在城头眺望远方,那里有奶奶记挂的人。
“吴良,你他妈的杵在那儿是要跳城墙是不是?不跳城墙就麻溜的滚下来,少站城墙上丢人现眼的!丢尽你老吴家的脸面!”平日里玩闹取笑吴良的少年郎崔正庆极为夸张的指着城墙上的吴良高声喊道,尤为众人不知似的哗众取宠!
崔正庆此言一出,引得城墙下看热闹的众人哄笑呼唤声一片。
“吴良,你要是敢跳,爷爷的名姓倒过来写。”越知秋趁机张扬取笑道,姿态过于痞子做派,跟平时做帮衬富家纨绔子弟的流氓坏痞子一个德性。
“去你妈的崔正庆,还有你越知秋,你们王八犊子平日里欺辱我就算了,你爷爷今日上城墙就是站着望一望咱爹娘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喊个鬼啊!”吴良喝骂城墙下的崔正庆和越知秋,撸袖子就要扑下来痛打那两个兔崽子一顿消消胸中闷气。
崔正庆、越知秋反而不恼,依旧取笑那可怜虫,苦等爹娘八年不到,依旧每日里同一时辰站在南城墙上直直望向那遥远的山的尽头。
“傻小子,你爹娘要是来与你团聚,早就来了,何必等八年依旧等不到?只怕你爹娘另外生养男娃娃就不来接你喽!”崔正庆得意喧闹,以取笑悲苦的吴良哭鼻子为乐。
吴良鼻腔一酸,眼眶便不禁湿润,那一瞬间,吴良扭头望向家的方向,仰头朝天,似要吞下那滚在眼眶的眼泪。
“吴良那小子要哭鼻子喽!”崔正庆闹得正欢,极尽取笑之能事,身旁的越知秋则大声附和。
眼眶中温热的泪缓缓流回眼眶,吴良凝望山的那头,似看尽山后头赶来的马车,凝眸一刻,瞥眼城下取笑玩闹的人群,默然转头,神色一滞,转而绽开会心的微笑,步下城墙,笑道:“奶奶,你来干什么?孙儿等爹娘呢,明天,明天爹娘一定回来。咱们很快就会一家团聚。”少年亲昵的揽住奶奶枯瘦的手臂,领着奶奶朝城下行去。
“吴良,你以后都不要站在城墙上等了,知不知道?”老人温声劝道,随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似那日暮西山,再也等不来儿子跟儿媳。
吴良你扭头望向相依为命的老奶奶,小手不安的往后放,拇指指尖掐在肉里,装作不知道奶奶那声叹息背后的意义,给人以安心的微笑,道:“奶奶,有孙儿在,奶奶不要担心。爹跟娘迟早要回来的,这里是爹跟娘的根!”
老人微微佝偻的背直了直,似寻回些希望,老脸上流露一抹欣慰的笑容,“良啊,你乖巧懂事,奶奶很欣慰,就是你爹娘迟迟不归,奶奶想他们。”说完用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粗布麻衣袖口擦拭老泪。
吴良踮起脚尖替奶奶抹泪,心里一直怀疑爹娘不归的原因,始终不敢问奶奶,生怕知晓背后的隐情,自己无法解决便连站立城头等候观望的那抹心思也丧失殆尽。做任何事总要留几分念想和希望,不然真的没什么意义。
吴良原本不是这世界的人,准确来说吴良体内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很精彩,名叫地球。吴良的前世原名魏重,家里跟如今的家情况差不多,只是爹娘很早车祸去世,自己跟奶奶过,靠着家里的抚恤金度日。
那年魏重放学回家,路过马路,分明见绿灯才行的,可一辆运货大卡失控冲来,冲向的正是暗恋已久的同校校花白蕊馨,魏重吓得傻掉,鬼使神差地扑去,推开白蕊馨,而自己却...
魏重只觉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再次醒来时,听闻耳畔传来的老妇哭泣声。魏重睁开眼,见老奶奶慈祥欢喜的笑,魏重不明所以,但老奶奶照顾自己无微不至,又说起自己的爹娘早早离开,现下吴家子孙活过来,算是老天保佑。
魏重木然点头,望着周遭的环境,闭目思考:“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自己不是救白蕊馨的么?对了,自己给那卡车撞...魂穿了?”
魏重休养半旬,听闻老奶奶讲爹娘的事,魏重早早的失去双亲,极度渴望重获亲情的眷顾,心里计较起寻回便宜爹娘,叫无半分关系的老奶奶安心。既然回不去,既然老天爷安排如此,魏重索性承认自己的新身份--大秦栖凤城吴家吴良。而吴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仅限于栖凤城内,老奶奶不愿多讲爹娘的事,怕吴良不肯安心度日,要出门寻爹娘去。
吴良听街坊邻居说起过,自己的爹娘因为得罪什么人而被迫离开栖凤城。吴良不怎么在意,因为这个时代吴良都没有清晰的认识,便宜爹娘仅仅是名义上的,自己未见过,偶尔在梦里梦见过几次罢了。
独自一人的时候要么想事情,思考穿越战国末期该如何走下去。一想便是八年!也站城头望归望了八年!
栖凤城建在肥沃的平原,不远处便是药农经常采药的药山。吴良听过街巷中谈起,想着采药,好歹做个药童,为家里谋求生计。因为吴家接受周围邻居的接济,才勉强度日。
吴良在栖凤城中乱逛,见李记药蒲收草药,便毛遂自荐地要本《神农药经》,自此上山采药,换钱粮度日。每日采药回来得早些,吴良总是会来城头望一眼山那头,希望栖凤城里出孤儿望爹娘的传闻,会引来爹娘的关注,甚至爹娘良心发现,回来一家团聚,那样奶奶便了了心结。
“奶奶,回家吧,该做晚饭啦。”吴良扶着老奶奶走下城门,朝自家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陋巷旧房行去。
那座简陋的宅院里种着一棵老槐树,笔直坚挺的矗立在庭院中,每年开的槐花香飘半座城,街巷邻居总要来望一望那棵老槐树开花,就像温柔的老人陪伴少年成长,默默守护。老人怀旧,那些前来串门的老人领着孩子围坐在槐树下聊天闲谈,聊过往的旧闻和传说,总是特意避开吴家男人和媳妇离家不归。旧日的少年年老,新的少年围着老槐树打转,轮回不息。
木门打开,吴良扶着老奶奶步入门槛,熟稔的寻找堂屋里点燃蜡烛,然后护着火折子前往厨房准备今夜的晚餐。不多时,厨房的烟囱里冒出白烟,与万家一般的烟气升腾,黄昏下,整座城皆在准备晚餐,安静祥和。
老人驻足在老槐树下,久久凝望,徐徐走近,手指搭在老槐树皮上,瞥眼厨房,又唤道:“老槐啊老槐,家里的男人跟女人什么时候回来?你告诉老婆子,省得我这老太婆担心受怕的睡不着觉。”
老槐树轻扬枝丫,却是无风而动。
老奶奶老脸露出欣慰的笑,动身朝堂屋行去,步履蹒跚的,却有骨子倔犟的硬朗,不肯如朽木般毫无生机的活着。
吴良端来热腾腾的手擀面汤,唤奶奶来吃。老奶奶唤道:“就来。”加快沉稳的步伐朝前行去。
远处屋檐上趴着一道人影,目光自吴家庭院收回,百无聊赖地仰面躺下。
“该死的老戴,分明无人在意吴家儿郎,你瞎操个什么心。”那人低声咒骂,忽的,耳垂微动,谨慎地抬头望去,见黑衣人在飞檐走壁,朝吴家疾行。
“来了。”那人低声道,注视那道人影的动向,探手摸向腰际的暗器飞锥。
三个方向皆奔来一道人影,速度较之前的更快。
“该死的老戴,也不知道多派人过来帮一把。”
那人抬手抛出四道掠影,朝那四人激射而出。那四道人影后仰或侧身避开,顺着暗器射来的方向凝望,见一张粗犷的脸和魁梧的身材,纷纷朝原路返回。
“我得尽快告知老戴。老戴也真是的,就放心吴家小子远离沧海院,要是不小心死了,我可不负责啊。唉,都是那把剑闹的!”那人低声骂道,跃向不远处的破落庭院。自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灯笼,提笔在竹片上书“情况火急,速遣得力者来,老子不干了!”。